第34章
劉薇薇和姜美玲約的是下午兩點,地點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劉薇薇和林昭提前了十五分鐘過去,為了這次見面,劉薇薇特意拉直了頭發,又現買了一條長裙穿上,看起來很有欺騙性。
姜美玲是一點五十五到的,和姜禹城一起。
她穿着一身貼身的旗袍,頭發挽在後面。和上次比少了些職場女性幹練,多了點大家閨秀的知性。
四個人坐下,姜禹城介紹道:“媽,這是林昭,你上次見過的。這是劉薇薇,我女朋友。薇薇,這是我媽。”
劉薇薇拘謹地彎了彎身子:“阿姨好。”
姜美玲笑着說:“你好。”
劉薇薇叫來服務員,問姜美玲:“阿姨您們要喝什麽?”
姜美玲給自己點了杯蜂蜜柚子茶,給姜禹城點了杯拿鐵:“你随意點,不用緊張。”
劉薇薇笑着點了點頭,身體卻還是有些僵硬。
“前兩天,禹城給我說他想轉到普通班去,不出國了。”姜美玲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問他為什麽,他說因為一個女生。”
劉薇薇看了姜禹城一眼,說道:“阿姨,我不知道姜禹城有這個打算。如果出國對他更好的話,我支持他出國。”
“不不不,我沒有要怪你們的意思,”姜美玲說,“我就是想看看那個讓我兒子成長起來的女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劉薇薇懵了:“阿姨您這是……”
“我的兒子我知道,”姜美玲揉了揉姜禹城的腦袋,“他一直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對自己的人生、未來沒有過規劃,我怎麽安排他就怎麽做。這是他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還一本正經地說要和我談談。”
姜禹城在一邊抗議:“媽,我已經是準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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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玲沒有理會姜禹城的抗議,繼續說道:“你們已經高三了,按理說,我應該像大多數家長那樣想辦法讓你們分開。畢竟從大人的角度來講,學生時代的愛情挺幼稚的,而且很難有結果。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學生時代的愛情也是最單純的。等這個時期過了,你們可能再也不會這麽單純地考慮愛情了。”
姜美玲攪拌着自己的飲料,陷入了回憶之中:“阿姨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也愛過一個人。那個時候年輕,不知天高地厚,覺得自己愛他就能為他奉獻一切,最後得到的卻是血一樣的教訓。你要問我後不後悔,後悔也不後悔。我不後悔愛過他,但我後悔我用了錯誤的方式去表達愛。”
劉薇薇聽姜禹城說過姜美玲的事,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該安慰她還是該感慨,只能幹巴巴地說:“阿姨,都過去了。”
“對,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再去追究對錯也沒有什麽意義。更何況,我還禹城。”姜美玲頓了頓,看着劉薇薇說道,“我不會要求你們為了學習而放棄這段感情,但是作為過來人,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因為這段感情而毀了青春。”
劉薇薇真摯地說:“阿姨,我知道,我會對我們的人生負責。”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禹城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氣。”姜美玲俏皮地眨了眨眼,“希望有一天,阿姨能和你成為一家人。”
劉薇薇和姜美玲的見面很順利,姜美玲本來就是開明的家長,劉薇薇的性格又很對她的胃口,一場見面下來,兩人交換了電話、qq,還約了下次一起逛街,俨然一對忘年交知己。
劉薇薇也沒想到姜美玲的性格這麽好,見面結束之後,她羨慕地對姜禹城說:“真希望我也有一個這樣的媽媽。”
姜禹城攬着劉薇薇的肩,痞笑道:“簡單啊,嫁給我就行了。”
劉薇薇賞了他一腳。
和劉薇薇、姜禹城分開後,林昭回家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因為是第一次住校,他也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麽。
晚上九點,秦穆揚打電話過來:“林昭,我租了一套房子。”
“房子?”林昭吃了一驚,“什麽房子?”
秦穆揚笑着說:“住的房子。”
林昭放下手上的東西,在床邊盤腿坐下:“你怎麽突然想起租房子了?”
秦穆揚說:“高三學習緊張,住在學校裏方便一些。”
林昭羨慕道:“我也想租房子,可是沒看到合适的。”而且他也沒錢。
秦穆揚說:“我打電話就是想問你,你要不要來和我一起住。”
林昭很想一口答應,但他猶豫了半晌,還是說:“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反正一個人是住,兩個人也是住。我們兩個一起,還能有個照應。”
林昭很心動:“房子在哪兒?”
“就在學校裏面,房主是咱們學校的老師,她今年要退休了,便想把房子租出去。”
林昭更心動了:“那房租多少?”
“房租很便宜,一個月只要四百。”
“四百?”林昭喊出了聲,“這麽便宜?”
“嗯。因為房子比較小,是一室一廳的。而且房主也不是想收多少房租,就是希望有人能照看一下她的房子。”秦穆揚頓了頓,再次問道,“怎麽樣?你要不要來和我一起住?”
林昭忙不疊地答應了:“要要。”
房子房租一個月四百,他和秦穆揚平攤,算下來一學期也就八百,比住校貴不了多少。而且那房子兩個人住,比學校的八人間宿舍可強多了。
更重要的是,這樣他就能和秦穆揚同!居!了!
林昭光是想想都要笑出聲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昭就跟着秦穆揚去看了房子。
房子是幾十年前修的,外表看起來很舊,和林昭他們的小區有的一拼,但屋子裏面卻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
木質地板看起來很舒心,帶碎花的布藝沙發讓人覺得安靜而美好。電視是一臺二十一吋的老式電視,有些舊了,但收拾得很幹淨。
電視櫃旁是飲水機,再過去就是玻璃質的餐桌。
二十平米左右的客廳被整理得井井有條,讓人完全無法将之和外面泛黑的牆壁聯系起來。
林昭坐在沙發上,被這天上掉餡餅的事砸暈了:“這房子真的只要四百一個月?秦穆揚你不是在騙我吧?”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合同給你看。”秦穆揚把房間門打開了,“你來看看房間的布置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缺的東西。”
房間裏是一張雙人床,床單和被褥都是新的,顏色很素。
床的左邊是一個立體衣櫃,棕色的,半成新。右邊是一張寫字臺,對着窗戶,光照很足。
林昭坐在床上,上下彈了彈:“有一種看新房的感覺。”
秦穆揚笑道:“我們一起努力,争取畢大學業後四年內買一套新房。”
林昭不好意思了:“什麽啊,我說着玩的。”
“可是我沒有說着玩,”秦穆揚在林昭身邊坐下,和他肩并着肩,“畢業後,等我們有了自己的工作、車子、房子,就可以慢慢向家裏出櫃了。”
“出……出櫃?”林昭說話都不利索了,“你家裏會同意?”
“我不知道,”秦穆揚把頭靠在林昭肩上,“也許會很難,但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
秦穆揚說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林昭靠着他,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林昭從來都不覺得他和秦穆揚有未來。學生時代的愛情,異性戀裏十對都有九對要分,更何況他們兩個同性戀。
就算他和秦穆揚避開了畢業分手的定律,躲掉了七年之癢的魔咒,也躲不開來自家庭、世俗的壓力。
兩個男人的愛情過于驚世駭俗,再加上秦穆揚家的特殊情況,林昭覺得他們能撐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已經是奇跡了。
但是秦穆揚剛剛說,他會向家裏出櫃。
依靠着身後的人,林昭突然覺得很安心。
他想,也許他應該試着更相信秦穆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