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刀疤男死了之後他的那群小弟頓時慌了。

這是羅晴意料之中的事,她當場挑了一個還算穩重的管事,讓他們不至于變成一盤散沙。那男的年紀不大,叫阿澤,看着似乎還不到三十歲,被選中後感到十分意外,但更多的還是畏懼,顯然還沒從羅晴的震懾中緩過來。

看着阿澤慎重的點頭,眼中絲毫沒有被提拔後的驚喜,羅晴就知道,這算是個聰明人。

将事情交給了阿澤,羅晴坐車回到了江家,回到自己房間洗澡換衣服。

在江翎的字典裏從來都沒有‘仁慈’兩個字,美豔的皮囊下包裹着她扭曲而腐爛的心,她的殘忍無情無論是對她的敵人還是自己的這些手下,都不會改變分毫。但即便如此,江翎仍然不會缺替她咬人的狗。

這些年來,江翎身邊的人有的死了,有的背叛了,不過之後也無一例外的死了,來來去去,算起來始終留在她身邊的,竟然就只有羅晴一個。

羅晴的隐身異能在目前已知的異能種類中并不出衆,殺傷力不如那些火系、雷系,實用性不如水系、空間系,僅僅算得是中庸,但作用作暗殺卻是如虎添翼的技能。

作為待在江翎身邊年頭最長的‘狗’,羅晴一直以來可謂是盡職盡責,江翎讓她咬誰她就咬誰,這些年為她殺的人連自己都記不清了,從毫無人性的惡棍,到無辜的孩子,男女老幼,每一種血她都沾過了,也許她天生适合做這個,畢竟從最初的一點恻隐之心到麻木不仁,這之間的過度似乎也并沒有用很長時間。

江翎最近沒有什麽大動作,羅晴也落得清閑,洗完了澡,她躺在床上睡了一會,下午被電話鈴聲吵醒。

給她打電話的是最近幾年提拔到江翎手底下做事的,叫白雨,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手段狠辣處事圓滑,而且十分會看眼色,尤其是在羅晴這,态度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谄媚。

白雨打電話跟她閑扯了幾句,然後說到了正題“對了,最近有個新人還不錯,老錢死了之後你就一直獨來獨往,這人我看着各方面都還可以,是個二階精神異能者,雖然等級低了點,但身手還是挺不錯的,你就當收個小弟,以後替翎姐做事也穩妥一點,你放心,底子我已經查幹淨了,絕對沒問題。”

老錢算得上是羅晴曾經的搭檔,是個普通人。以往在幫江翎殺人的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非常棘手的家夥。而兩人會遇到,也是因為一次在幫江翎做事時偶然的一次合作,他人長得其貌不揚,話也不多,卻是個裝了一肚子壞水的老狐貍,給人設埋伏下黑手的陰損本事讓人眼前一亮,很對羅晴的胃口。

從那之後,每次羅晴遇到一些麻煩的事情都會叫上老錢,她能夠活到現在,或許有一多半的功勞都該歸功于他。

不過兩年前,老錢死了,他的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就那麽不聲不響的,羅晴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不過她也沒去打聽。

在這個任何東西都十分廉價的時代,報仇沒有任何意義。

羅晴聽到白雨提起了老錢,不由想起了不少往事,回過神來,打斷了白雨對那個所謂的新人的誇贊,說“既然你說的那麽好,我就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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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笑了一聲,說“如果你不滿意,就直接處理了吧,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禮物,随便你怎麽處置。”

羅晴無所謂的挂斷了電話。

晚上,羅晴見到了白雨口中的那個新人。

她坐在沙發上看着那個人開門走了進來,在看見那張臉的時候,羅晴怔了一下。

年輕的女人走進來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的屋子,片刻的疑惑之後想起羅晴隐身的異能,不着痕跡的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道“羅姐?我叫于笙,是白哥讓我過來的,說讓我以後跟着您做事。”

于笙開口說完話之後的兩個小時,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好像她真的自己一個人在一個空空蕩蕩的屋子裏自言自語一樣,然而于笙卻覺得壓力倍增,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正無時無刻的審視着自己,不,這并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

羅晴在看着她,而她完全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麽。她知道羅晴是個四階異能者,因此不會沒腦子的用自己那二階的精神異能去搜尋對方的位置,她繃緊了神情,努力讓自己表現的更鎮定一點,不知不覺中竟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又過了半個小時,于笙忽然聽到身後毫無預兆的響起了一聲輕笑,輕柔的,不真實的笑聲,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笑,更像是索去數條人命的惡鬼發出的玩味的笑聲。

那一瞬間,她的汗毛戰栗起來。

于笙僵了僵身體,慢慢轉過身,看見了站在身後的羅晴。

“你這麽怕我?”

羅晴似乎開心極了,笑盈盈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個人畜無害的女孩,然而眼中那暗藏深意的笑意卻讓于笙十分不舒服,她忍住皺眉的沖動,恭敬的說“羅姐威名遠揚,難免有點緊張。”

“你還挺有意思的,既然是白雨引薦的,那就跟着我吧。”羅晴拍了拍她的肩,揚起的嘴角近乎于戲谑的冷笑“聽說你的各方面都不錯,希望別死的太快。”

這話聽着有些不順耳,于笙起初只以為羅晴是在質疑自己的身手,直到幾個小時之後,她才明白‘別死的太快’的真正含義。

滿嘴的血腥味直沖大腦,被揪着頭發迫不得已的仰起臉,燈光晃得她一陣陣暈眩,恍惚間,她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充滿女人韻味,卻冰冷至極的聲音。

“這就是你撿回來的垃圾?”江翎掃了一眼已然如同一條死狗的于笙,對揪着她頭發的那個男人随意的擡了擡手。

男人松開于笙的頭發,握緊碩大的拳頭,對着無力趴在地上的女人的脊椎眼看就要砸下去,那一瞬間,于笙微乎其微的擡了擡頭。

一直站在江翎身邊抱臂冷眼旁觀的羅晴仿佛與她視線相對。

“住手。”

她一開口,男人猛地止住了已經砸下來的拳頭,堪堪停在距離于笙脊椎幾厘米的距離,一擡頭看了看羅晴,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江翎,臉色倏地煞白,慌亂無措到結巴“翎、翎姐……我…我還以為是您讓我停手…”

“怎麽?舍不得?”江翎沒有理會已然六神無主的男人,偏頭問羅晴,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這是我的人,翎姐。”羅晴和顏悅色,語氣中帶着一絲請求的意味。

“你的?”江翎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有了一絲變化,她挑了挑眉,下一秒,擡手扯着羅晴的衣領将她猛地拽了下來。

羅晴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座椅扶手,堪堪穩住了身體,江翎發難的太突然,如果不是她反應快,這會兒恐怕已經一頭栽在對方身上了。

羅晴也沒想到江翎的反應這麽強烈,意識到這次恐怕是踩了對方雷點,一擡眼果然就對上了對方那雙妖冶暴戾的眸子。

江翎的語氣還是那樣雲淡風輕“我的狗什麽時候也敢我面前說出‘我的’這兩個字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就連你也是我的,你倒是說說,還有什麽東西能稱得上是你的?”

江翎無疑是一個暴君,喜怒無常,不允許一絲反抗,羅晴知道自己是在找死,可她還是這樣做了“別殺她。”

羅晴看着她的眼睛,沒有任何多餘的話,只是這樣說道。

江翎陰沉的盯着她半晌,忽然笑了,猶如在一瞬間綻放的彼岸花,豔麗中帶着血腥的妖冶,美的令人窒息。

于笙最後還是活了下來,因為羅晴跟江翎做了交易。

那一刻,她們不再是主子與下屬的關系,而是作為交易的對象,進行了一場目的明确,各取所需的純粹的交易。

羅晴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那些公子哥們一樣,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如同商品般将自己送到江翎床上任其蹂.躏,甚至被玩廢也在所不惜,只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甚至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有跟江翎做交易的資格,這或許算得上是一種殊榮,但卻并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

啪——!

稍微走神的羅晴被江翎一個巴掌抽了回來,江翎的手勁不小,羅晴耳鳴的厲害,慢慢轉回被抽偏的腦袋,透過甩在臉上的淩亂發絲看着江翎,從她的眼中,羅晴看到了欲望,不是情欲,而是一種想要蹂躏、撕碎眼前獵物的欲望。

仿佛此刻壓在自己身上的并不是一個令人血脈膨脹的美人,而是一頭嗜血殘暴的猛獸。

羅晴見過江翎的很多面,但這樣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這很符合江翎的風格。

江翎的花樣繁多,或者說是折磨人的手段很多,她做這種事似乎從來都不是為了享受,純粹只是發洩心裏的暴戾,這一點羅晴早就知道,卻還是沒想到她真的一點都不會在乎對方的死活。

上了床的江翎幾乎就是一個瘋子,哪怕異能者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要強上幾倍,高階的異能者更甚,但羅晴仍然好幾次在半昏半醒之間冒出自己也許會死在江翎手上的念頭。

被死死地掐住脖子與她接吻的時候,唇舌被她毫不留情的撕咬的時候,冰冷鋒利的匕首在她的胸口落下的時候。

幾次陷入昏迷卻又一次次被抽醒過來,羅晴視野模糊,意識混沌,能夠感覺到的只有身體各處不斷傳來的劇痛,還有在與江翎呼吸糾纏時那充滿血腥味的暴虐氣息。

羅晴醒來的時候,是在江家內部的醫療室裏,看着亮着白熾燈的天花板,确實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還活着。

“你醒了?”一個沉靜柔和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沒過一會,一只幹淨漂亮的手拿着一只裝了水的玻璃杯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喝點水吧,你失血過多,需要補充水分。”

羅晴有氣無力的眨了眨眼,随後動了下胳膊撐起身體,然而随着她的動作,有些遲鈍的反應神經将身體各處的疼痛一股腦的傳入了她的大腦,羅晴悶哼一聲,又跌回了床上。

五髒六腑仿佛都被攪爛了一樣,胃部一陣陣抽搐,惡心的感覺湧上來,讓她頭暈目眩。

羅晴蒼白着臉色渾身冒着冷汗,身邊的人漠然看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你的右手手腕被扭斷了,我扶你起來。”

說着,她将水杯放到一邊,動作輕柔的将羅晴扶了起來,然後又拿起水杯喂她水喝,體貼又周到,仿佛剛才冷眼旁觀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羅晴喝了點水,又緩了一會,模糊的視野才漸漸清晰,她緩緩轉過視線,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張漂亮的臉。

“……你是?”羅晴啞着嗓子問道。

“雲卿。”女人冷淡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羅晴微微一愣。

雲卿,江家的首席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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