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家跟江家頗有淵源,在安全區還沒建立起來之前,雲家就是江家的追随者之一,因為覺醒了治愈系異能,在隊伍中但當很重要的角色。直到後來安全區建立之初,末世幾大勢力在安全區争權奪勢,江家能在在厮殺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屹立在安全區最頂端的存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有治愈能力超強的雲家做後盾。
從那之後,雲家就作為江家的家臣,世代為江家效力,與其說是效力,更不如說這兩家互相扶持着走到了今天,到了今天早就不可分割。雖然到了到了這一代,雲卿并沒有覺醒治愈異能,可她卻仍然坐穩了首席醫師的位子,其中一半是對雲卿能力的肯定,另一半則是因為功績顯赫的雲家。
作為江翎手下的老人,羅晴自然是知道雲卿這麽個人的,卻從來沒見過,如今一睜眼看見的人竟是她,訝然之餘更多的是受寵若驚。
她作為江翎眼中的一條狗,有什麽資格讓江家首席醫師出手相救?羅晴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江翎的想法沒人能猜到,索性将這件事抛到腦後。
雲卿對她的态度很冷淡,甚至是有些反感,羅晴看得出來。可似乎是礙于醫者和患者的立場,雲卿不得不對她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即便板着臉也能感到對方的認真負責。羅晴靠在枕頭上側頭聽着對方說話,眼中不禁浮現出些許盎然的意味來。
雲卿很快就發現對方并沒有認真聽醫囑,不僅如此,羅晴那探究的眼神也很令她不适,一想到這人手上沾了多少無辜人命,心裏甚至忍不住泛起嫌惡。當下不想再浪費時間,起身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準備離開,好似羅晴是什麽惹人厭煩的蒼蠅。
“等一等,雲醫生。”羅晴當然看得出對方的态度,但也不在意,啞着聲音開口叫住了對方。
雲卿本不想搭理她,可那聲音氣息微弱像病貓似的,她停下腳步,微微蹙着眉頭隐忍下心頭的不耐,回頭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能不能給我點藥?”羅晴問道。
這問題乍一聽,就算是首席醫師也不禁有些懵,雲卿問“什麽藥?”
羅晴想了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模糊其詞“治跌打損傷的藥吧。”
雲卿盯着她,心情又差了幾分“你身上已經上過藥了,在你痊愈之前也有人會定時來給你上藥。”
“不是我。”羅晴說“我手下的一個新人,剛過來不懂規矩,被翎姐教訓了一頓,要是不管她可能就這麽廢了。”頓了頓,她繼續說“要是雲醫生覺得麻煩就算了吧,就當她命不好。”
羅晴說這話倒不算太過誇大其詞,雖然覺醒了異能的人身體素質也會跟着提升,對于尋常外傷來說睡一覺第二天差不多也就恢複精神了,可于笙并不是那種身體強化型的異能者,不過才二階的等級比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并不會強出太多,她的傷雖然不至死,可保不準會不會落下什麽影響終身的後遺症。
羅晴惦念于笙當然不是因為良心萌發,而是因為于笙在江翎眼皮子底下活下來了。一想到事情即将變得有趣起來,羅晴心底就抑制不住的興奮,但說到底于笙也只是她一時興起找到的玩具,如果游戲到此為止,雖然有點遺憾卻也不會影響什麽,不過....
“治跌打損傷的藥救不了命。。地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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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晴的目光落到面前表情冰冷的雲卿身上,不由得笑眯起了眼,這個雲醫生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所以,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接下來的日子裏,羅晴待在江家大宅裏修養,說是修養其實也沒多久。
或許對于江翎來說,羅晴畢竟還有些用處,她雖然殘暴卻也不至于真的把羅晴玩廢,況且異能者沒那麽嬌貴,羅晴在床上躺了一天差不多也就開始下床活動了,她再躺下去,保不準會讓江翎覺得沒用,到時候直接淪為只能榨取最後價值的棄子。
雲卿對于這些異能者的皮糙肉厚的體質早已見怪不怪,見羅晴精神還算不錯,讓人來給換了藥也就放行了,左右她也不待見羅晴,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給羅晴換藥的小姑娘似乎是雲卿的學生,看着年紀也才剛成年不久,眼神單純,心裏想什麽一眼就能看穿。
羅晴打量着她莫名覺得有趣,莫非雲家的人都是這副無害的模樣?她一邊這樣想着,一邊老老實實的配合小姑娘換藥,胸口上的繃帶一拆下來,小姑娘看了一眼傷口,表情一愣,下一秒飛快移開了視線,白皙的臉頰浮起幾絲淡紅。
“?”羅晴有些納悶,低頭看了一眼才發現特別之處,心口處的傷口縱橫交錯紅腫不堪,但仍依稀可辨是個‘翎’字,上面還滲着血,顯然是江翎那天晚上的傑作。她皺起眉毛,心裏對自己身上被刻下他人記號感到很不舒服,羅晴擡起眼看向小姑娘,問道“還能好嗎?”
小姑娘聽到羅晴的話,轉過眸子看了眼羅晴的胸口又垂下眼眸,一邊着手準備藥和紗布,一邊說“傷口很深,估計會留疤。”
也就是說這個‘翎’字會變成疤一直留在她身上,羅晴很無奈,同時對江翎這變态的控制欲和扭曲的占有欲感到無語,卻也沒矯情的問小姑娘有沒有什麽祛疤的藥膏,反正她身上的傷疤多了去,如果刻意忽略心裏那點膈應,多一個‘翎’字其實也不痛不癢。
換完了藥,羅晴去看了于笙。
羅晴見到于笙的時候,對方還在睡着,她住在一處簡陋的地下室裏,羅晴沒有鑰匙,輕而易舉并且毫無罪惡感的把門弄壞,理所當然的走了進去。
地下室裏同樣彌漫着一股苦澀的藥味,桌上放着個藥箱,估計是雲卿帶來後留在這裏的。而于笙躺在一張沒什麽被褥的破木板床上,傷口已經被處理過,精致的面龐蒼白如紙,臉上的傷口被貼了藥,清秀的眉頭似乎是因為難受而微微蹙着,看起來像是個被人修補過卻仍然慘兮兮的洋娃娃。
羅晴眯起眼,回想起四年前,對方崩潰的跪在那場大火前,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脆弱模樣。
那時候的于笙并不叫于笙,叫童欣,是那個曾經在安全區幾乎與江家齊名的童家的十一小姐。之所以說‘曾經’,是因為如今那個童家已經不存在了。
在這個殘酷的新時代,真正的王只能有一個,玩權弄術從來不是羅晴擅長的領域,在江家與童家的鬥争中,她能做的只有不斷執行江翎的命令,而最後一次針對童家的行動,就是羅晴帶着人直接沖入童家大宅,殺掉在童家裏見到的每一個人,最後随着一把火,童家從此不複存在。
那場厮殺并不容易,童家作為安全區的霸主,主宅中不乏數個高至五階的異能者坐鎮。對于羅晴來說,那幾乎是有去無回的任務,最後雙方幾乎同歸于盡,而羅晴憑借自己的隐身異能僥幸活了下來,她默默地站在大火前,看着跪在地上崩潰大哭,絲毫不知危險就在身邊的童欣。
其實當時只要羅晴想,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抹了她的脖子,可或許當時真的是累壞了,又受了很重的傷,羅晴并沒有對她動手,直到最後眼睜睜的看着童欣被人連拖帶拽的帶走。
那人羅晴并不陌生,正是那次跟在她所帶領的隊伍裏,一起沖進童家主宅厮殺的人。當時羅晴才明白,那人原來是童家安插在江家的棋子,多麽可笑,前不久還并肩作戰一起和童家人搏命,轉眼就帶着童家餘孽背叛江家。
可羅晴并沒有阻止,出于某種心理,她反而較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幕的發生。
江翎一直都知道童家還有漏網之魚,這些年也一直在找。童家畢竟是曾與江家并駕齊驅的霸主,即便倒了,其留下的勢力仍舊盤根錯節,一不留神童家人就有可能翻盤,所以江翎勢必要斬草除根,而想要抽絲剝繭的清除童家的殘餘勢力不是短時間就能做到的,因此她才如此小心謹慎。
然而四年了,這個漏網之魚仍然沒能被找出來。這個童欣何其幸運,她不比童家其他子女,不知什麽原因從未露過臉,大多數人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即便是江翎也只查到一個名字。羅晴也是在四年前那個叛徒在大火前帶走童欣的時候,聽到那人稱呼一聲‘十一小姐’,才知道了童欣的身份。
恐怕江翎怎麽也不會想到,費盡心機找了多年的漏網之魚反而大搖大擺的湊到她面前來了,非但如此,還在她眼皮子底下活了下來。
江翎雖然喜怒無常,可絕對的說話算話,既然羅晴和她完成了交易,那麽除非如今已經改名換姓成為于笙的童家十一小姐自己往槍口上撞,否則就不會再對她出手。
如果江翎知道了真相,那表情一定會很有趣,羅晴想到這,嘴角不禁勾起一絲興奮的弧度。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羅晴産生了想要打破江翎那副高高在上模樣的欲望,她很明白這是十分危險的想法,一旦被發現必定會被江翎碎屍萬段。
她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只是憑本能想要活着,卻不知怎麽對這個找死的念頭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想看江翎落魄哭泣的樣子,就像初見時的那樣。
心底的欲望一旦浮現,就像是上瘾般萦繞不去,直到見到于笙的那一刻,羅晴知道機會來了。
羅晴并不後悔為了于笙跟江翎做交易,甚至是惹得江翎不快,因為在她看來,找樂子總得付出點代價。她眯起眼看着于笙的睡顏,伸出冰冷如蛇一般的指尖撫過她線條柔和的側臉,輕輕勾起嘴角低喃。
“十一小姐,我期待你的表現。”
原本就睡的不踏實的于笙仿佛夢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眉頭皺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