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劉璋就這麽死了,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如果不是我進來順手掀他頭上的衣服根本沒人發現!”彙報的人一臉驚懼的看着劉璋屍體臉上凝固的表情,他整張臉都被順着額頭刀口冒出的紅白覆蓋,看上去異常猙獰可怖,他對着高階異能者說道“這肯定是異能者幹的!我們根本沒發現有人靠近這裏!”
什麽異能者能悄無聲息的進來殺人?高階異能者擰着眉頭盯着死去的劉璋,他目光往下一落,看向劉璋的腰間,心裏猛地一跳,問道“他的鑰匙呢?”
那人納悶問道“鑰匙?”
高階異能者臉色大變“不是你開的地下室拉門?!”
“沒有啊,我忘了。。”說到這他也回過味來了,驚道“你是怎麽出來的?!”
高階異能者暗叫糟糕,轉身就往回跑,匆匆拉開地下室拉門跑進去,沖出陰暗的樓梯甬道,再見到被大吊燈照亮的實驗室,與他離開之前的場面确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空氣中除了腐臭味和試劑的味道,增添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原本在這裏活生生的人此刻都已經沒了生息的倒在地上的血泊裏,被綁在試驗臺上的喪屍抵擋不住如此濃郁的新鮮血液的誘惑,掙紮的更厲害了。
高階異能者表情憤怒到扭曲,氣的一腳踹翻了放滿了實驗器具的桌子。
上面的人聽到聲音,端着槍跑了下來,看着血流成河的場面,頓時吓呆了“發生什麽。。。啊!!”
“那個人還在這裏!你上去守着!把拉門關上!”高階異能者咬牙切齒的說,目光像狼一樣掃視着遍地屍體的實驗室。
那人忙不疊是的點頭,匆匆跑了上去,然後甬道的盡頭傳來砰的一聲,是拉門被關上的聲音。
“我承認你很厲害。”
高階異能者活動着關節,跨過東倒西歪的屍體一步一步走了進來,他目光從屍體身上掃過,傷口都是一刀斃命,幹淨利落,遍地的血泊也沒有留下對方任何腳印或是別的痕跡,就好像這些人都是被看不見摸不着的鬼殺了一樣,死的悄無聲息,不明不白,就像外面的劉璋。
鬼?他心裏冷笑,語氣森冷的說“敢不敢堂堂正正出來跟我打一場?!”
然而除了喪屍的掙紮和嘶吼,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不出來是吧?”随着他的話,周圍的空氣溫度急劇下降,幾乎是在短短幾秒的時間就下降到了零下幾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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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系異能者!站在少年屍體的試驗臺上的羅晴心裏暗道,緊接着下一秒,對方銳利的目光直直朝着她看過來,羅晴瞳孔一縮,被發現了!
幾支冰箭帶着破空聲朝她襲來,羅晴迅速的跳下了試驗臺,腳下不知什麽時候蔓延過來的血泊已經被凍成了冰,羅晴踩到上面差點沒滑倒。冰箭嘭嘭嘭砸在了牆壁上,頭頂的大吊燈被震微微搖晃,遍地死屍的實驗室裏光影重疊。
羅晴一手扶着試驗臺,在後面半蹲下來擋住自己,她微微喘了一口氣,卻見白色的霧氣從自己口中呼出來,目光一凝,頓時明白了自己暴露的原因。
她屏住呼吸,擡頭看了眼不斷搖晃的吊燈,貓着腰飛快且悄然無聲的竄了出去。這棟樓早已廢棄,自然不可能通水通電,羅晴剛進實驗室沒多久就發現了幾臺發電機,然而還沒等她成功跑到發電機那裏,她就又被發現了。
即便是隐身異能,也不可能将羅晴這個人的存在徹底抹消,整個封閉的地下實驗室都充斥着極低的溫度,這裏仿佛已經成為了這個冰系高階異能者的絕佳主場,他此時對氣溫的感知度極其敏感,作為這裏唯一一個熱源,羅晴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靶子,即便看不見羅晴的人,緊随而去的冰箭也足以把她逼得狼狽。
冰系異能者的冰箭越來越密集,羅晴左躲右閃不過,只能拔出匕首去抵擋一二,冰系異能者看着自己的幾只冰箭憑空被擊碎,臉上浮現森森的笑容。
“你以為你跑的了?”
周圍的溫度還在持續下降,羅晴的身體已經開始受低溫的影響行動變得滞緩,只是保持一個動作不動站一會兒,肢體就開始微微僵硬,她知道必需速戰速決,可是現在情況對她極度不利,一時也想不出什麽辦法。
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爆破的轟隆聲,緊接着又響起了槍聲,整個地下室被震得發顫,頭頂的吊燈搖來晃去,冰系異能者臉色倏地一沉“啧,還有同夥?”
羅晴并沒有理會外面的動靜,她動作迅速的扯下自己的上衣外套朝冰系異能者當頭扔去,深藍色上衣離了羅晴的身體自然也脫離了她的異能範圍,冰系異能者發現眼前憑空出現的衣服朝自己罩來,一把冰刃迅速在手中凝聚,毫不留情的将眼前的上衣一刀斬成兩半。
“縮頭烏龜舍得出來了?”冰系異能者冷笑着,然而看着眼前的上衣落到地上,神情卻是一凝,低聲暗罵了一句什麽,猛地崩起身體左右警惕起來。
他感覺不到對方的溫度了,冰系異能者心裏産生了不好的預感,然而除了頭頂搖晃的吊燈,就連一直在實驗臺上掙紮的喪屍也早已凍得僵硬,實驗室裏沒有絲毫動靜。
他豎起耳朵聽,不放過任何一絲聲音,凝神仔細感覺,卻仍然沒有察覺到什麽特別的,就好像對方的存在真的憑空消失了,實驗室裏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一個活物。
實驗室裏僅剩的溫度。。。?!
冰系異能者猛地擡起頭看向頭頂搖晃的大吊燈,在他擡頭的那一剎那,一把生了鏽的鎖頭同時出現在他的頭頂,雖然十分突然,但冰系異能者還是游刃有餘的避開。
那實心的鐵鎖本就重,砰的一下砸在了結了冰的血泊上,頓時泛着白的冰碴四濺,然而對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的走位,早在他身體又移動的趨勢,一把匕首就已經朝着那個方向落了下來,他躲過了鎖頭,卻自己晃到了匕首底下。
他的腳跟還未來得及站穩,忽然察覺到危險措及不防的亂了步調,踉跄着躲避卻還是被劃傷了一只眼,那把匕首擦着他的前額閃過,銳利的鋒刃在下落的途中,輕而易舉的切開了他的眼皮,在右眼球上留下了一道口子,最後帶着破竹之勢釘在了他的腳前幾寸。
冰系異能者捂着眼睛驚怒不已,然而還沒等他做些什麽,他的背不受控制的向後仰去,臉色迅速脹的充血,他瞪着眼雙眼,一只眼球憋了下去還在流血,另一只幾乎要掉出眼眶,擡起手去抓自己的脖子,指甲狠狠地在皮膚上撓抓,在上面劃出了一道又一道血痕,可即便如此卻怎麽也抓不到那個正在勒着他脖子的東西。
仔細看去,他的脖子上有一圈痕跡,顯然極細的線在巨大的拉扯力之下已經勒進了冰系異能者的肉裏,此刻他除非拿刀在脖子上剜下去一塊肉來,否則不可能抓到已經埋進肉裏的線。
噠。。噠。。
血珠順着看不見的細線滑下來,一顆接着一顆砸在地上。
冰系異能者心裏大駭,脖子上的線還在勒緊,那個人現在就在他背後!他迅速凝聚一把冰刃反手刺向身後,噗的一下,是刺進了人體的熟悉感覺。
刺中了!
直面死亡的危機讓冰系異能者激起了強烈的求生本能,通紅的臉額頭青筋暴起,嘴巴長大本能又十分艱難的呼吸空氣,猶如困獸一般瘋狂的反擊,可脖子上的力道卻沒有減輕的趨勢,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勒在脖子上的細線割進了肌肉,并且範圍還在持續縮小。
此時此刻先放棄的那個人必定是死,他們彼此較着勁,用自己的命孤注一擲的去拼誰先倒下,冰系異能者刺刃的力道一次不如一次,最後身體抽搐幾下,不動了。
與此同時,外面的槍聲似乎也消失了。
冰系異能者的屍體晃悠了兩下向後倒去,撲通一聲砸在了地上。羅晴解除異能,嬌小的身影憑空出現屍體旁邊,她微微喘着粗氣,右側腹已經血肉模糊,垂在身側的雙臂正微微的發顫,一根極細的線從她握緊的左手拳口垂下來,如果不是線上有鮮紅的血珠劃過,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手裏還有這麽個東西存在。
實驗室裏的低溫随着冰系異能者的死亡正緩緩回升,然而因為是封閉的環境,這種回升十分緩慢,大量的失血再加上苛刻的溫度,讓羅晴的腦袋一陣陣暈眩,她站在原地閉了閉眼,就當做是休息了,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不能貿然出去送死。
沒過多久,通往地下實驗室出口的樓梯甬道的盡頭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地下室的拉門被打開了。
羅晴睜開眼,偏頭朝那陰暗的樓梯口看去。
謹慎到十分細微的腳步聲從樓梯深處傳來,最後停在了實驗室光亮照射範圍之前,對方十分小心,想必躲在陰暗處,正全神貫注的端着槍觀察情況,若有一點異動就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羅晴勾了勾嘴角,緊繃的精神卻稍微放松了一點,她彎腰拔出自己插在地上的匕首,呼出了一口氣,平靜的開口“任務結束了。”
藏身于陰影的人一頓,槍口微微落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是于笙開車。
手握方向盤,于笙有些心不在焉,她還在腦子裏想着剛才看見的實驗室裏的景象,慘白的燈光下屍橫遍野,裏面的溫度陰冷至極,回想起一路向地下實驗室走來的陰暗的樓梯甬道,仿佛一條通往陰間的路,樓梯的盡頭即是死寂的地獄。
而羅晴,就那樣一身是血的置身于地獄之中。
于笙現在想起,握着方向盤的指尖還忍不住的在發顫,她将目光從前方的路況移開,稍微分了一些注意力放到坐在副駕駛的羅晴身上,此刻她已經睡着了,手裏還緊緊地抓着染上血污的記錄本。
從地下實驗室裏出來,兩人在門市店裏短暫的休息,于笙用包裏攜帶的急救藥品和繃帶簡單的包紮了傷口,讓血的味道不至于太明顯,以免在回到藏車地的這段路上引來太多喪屍。
羅晴的右腹到右腋下數道傷口,有的深可見骨,表面已經血肉模糊,看起來觸目驚心。她傷得很重,至少在于笙看來是這樣,可本人卻并不太當一回事,包紮的時候于笙用繃帶一圈一圈纏上那精瘦卻傷痕累累的身體,羅晴的臉上也不曾顯露過一絲痛苦。
可此刻她安靜的睡着,蒼白的臉上還殘留着沒擦幹淨的血痕,稍稍皺起眉頭,原本的外套已經報廢,身上穿着的是車裏找到的一件不太合身的迷彩服,小小一只縮在寬大的外套裏,莫名有種脆弱感,讓人很難把此刻的她和之前那個地獄惡鬼聯想到一起。
于笙想了想,打開了車內的空調。
她想,或許即便是惡鬼,也會感到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