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年家現在有和江家對立的意思,依附于年家的小家族紛紛表示希望江家表達一下對年家繼承人逝世的看法。”
江家的內部會議上,江翎面無表情的臉在聽到屬下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有了些變化。
“看法?”江翎挑起冷豔的眼角嗤笑一聲,擡起手掌拍了拍,慢悠悠的開口“死得好。”
現在整個安全區的态度都如出一轍,根本不需要所謂的真相,光憑這些人的舉動來看,也已經認定了年家繼承人是死于江家毒手。
而事實也的确如此,江翎雖然蔑視了所有的懷疑和質問,可對此卻從未否認過。
“家主,這年家在安全區憋了這麽久,現在他們的野心終于忍不住了,我們幹脆直接除了他!”
“年家在安全區的影響力不小,貿然動他們可能引起暴動。”
“那你想怎麽樣?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們到處撒野?!”
會議桌上一時間吵吵鬧鬧,卻沒有一個人質疑過江翎殺年家繼承人的行為,哪怕他們多數人對其中的原因并不知情。
“羅小姐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什麽要留一個把柄落在對方手裏?”
提出質疑的男青年目光銳利的盯着坐在會議桌前最不起眼角落裏的羅晴,這個女人哪怕是在室內仍帶着她那破連衣帽,畏畏縮縮的像是見不得光的鼠輩,看似沒什麽存在感,但目光偶然掃過,就像是無意中看見了什麽讓人不舒服的東西,令人感到一陣不适。
男青年擰了下眉,說“羅小姐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向幹淨利落,這不符合你的作風,請問你在任務期間是和誰聯絡?又說了什麽?請羅小姐解釋一下。”
這一席話無異是将羅晴推向了風口浪尖上,會議室裏的吵鬧平息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羅晴身上。
數道目光的注視讓羅晴産生了本能的反感,她偏了偏頭,隐匿于帽檐下的雙眸直直對上男青年的目光。
男青年感受到一股威脅,身體下意識的一僵,卻是毫不畏懼的迎上了對方陰冷的視線。
羅晴的确是跟在江翎身邊最久的老人,但卻不代表他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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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羅晴跟在江翎身邊太久了,同樣作為江翎的手下,卻一副不屑與他們為伍的模樣,特立獨行又無法接近。在江家做事的人都知道,江翎從不會在乎手下。
江家在安全區的至高地位從不會讓江翎缺少為自己前赴後繼賣命的得力幹将,即便再有能力的人,在她的眼中也同樣是可以用完即棄的工具。
江翎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即便是今天坐在會議室裏的這些人,對江翎來說也不見得有幾分信任,也許明天他們就會被各種各樣的理由換掉甚至是被舍棄,如同黃粱一夢般從令人嫉妒的位置上跌落成泥,這已經是既定的命運。
可為什麽只有羅晴被江翎留在了身邊?
在他們這些後來者眼中,這樣的存在确實有些礙眼了。
“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就忍不住跟人分享了一下。”
羅晴聲音輕軟,然而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會被她所表現出來的無害糊弄過去。
江家的無影之刃,索命之鬼,甚至在安全區的各個大小家族之中都有着一定的震懾力,可謂是無人不曉。
然而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恐怖的并不是這些虛名,而是虛名之前的江家。
正愁找不到她的把柄,沒想到對方卻主動送上門來了“任務期間這麽随意,羅小姐是不是太不把任務當回事了?”男青年嚴厲的質問,餘光緊緊盯着江翎,密切注意着她的反應。
然而江翎卻并沒有關注他們,她撩了撩落在肩頭的發絲,靠在柔軟的靠背上興致缺缺的斂起眸子,仿佛此刻正在上演一出嘩衆取寵的鬧劇,甚至微微皺起的眉正在宣告她的耐心即将告罄。
“讨論出結果沒有?”江翎的聲音讓所有人一瞬間繃緊了脊背。
男青年不甘心的捏了捏拳頭,猶豫了片刻,下定決心對江翎道“家主,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羅小姐在任務期間失誤造成的,我認為應該追究責任。”
此刻的會議桌不複之前的熱鬧,成了男青年一個人的獨角戲,其他人神色各異的看着這個孤注一擲的年輕人,沒有人出聲附和,也沒有人替羅晴辯駁。
“責任。”江翎漫不經心的重複這個詞,覺得有點意思,因為從沒有人在她耳邊提起過這兩個字。
在這個時代談‘責任’這個詞未免太過可笑,因為真正的強者是不需要負責任的。
在座的人見江翎一臉深意的模樣,一時間猜不透她的心思,心裏不由得有些惶惶,然而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你想怎麽追究責任?”江翎托着腮,頗有興致的問男青年,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将這張臉看在眼裏,她心裏不由得分了一絲神。
這人叫什麽來着?
算了,不重要。
男青年心髒猛地一跳,那一瞬間那仿佛看見了曙光,亢奮的情緒讓那張白皙的臉興奮的微微發紅,他看着江翎的眼睛發亮,認真說道“年家在安全區的勢力不小,這麽多年來安分守己,偏偏現在要反,顯然是已經有了一定的底氣,我們。。。”
江翎沒耐心聽他分析“說重點。”
江翎不耐的語氣讓男青年慌了一下,随後他努力鎮定下來,直接道“我提議将執行任務的羅小姐送到年家,只要撇清關系,無論他們信或不信,都能暫時穩定安全區的躁動,這樣年家和那些跟着蠢蠢欲動的家族一時也沒辦法輕舉妄動。”
此話一出,整個會議室都凝滞了。
把殺了年家繼承人的兇手送到年家手裏,這招不可謂不毒,但是以羅晴在江翎心裏的分量,她會同意嗎?衆人覺得男青年的提議未免太魯莽了,難保不會冒犯到江翎。
唯有江翎仍是雲淡風輕,她仿佛察覺不出面前這些人的提心吊膽,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就按你說的辦。”她微微擡起下巴,眼眸掃向坐在角落裏沉默不語的羅晴,慢悠悠的開口“羅晴,你聽到了。”
“我明白了,翎姐。”羅晴絲毫不意外江翎的選擇,甚至她知道在江翎心裏,這樣的選擇根本沒用糾結的必要。
她知道這些人向來看眼紅自己能安安穩穩的跟在江翎身邊這麽多年,可笑的是她和他們,實際上在江翎心裏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現在,他們終于看見了他們最希望的。
兩個小時後。
羅晴被戴上了異能抑制手環,押上了即将開往年宅的車。
“你們幹什麽!!”
于笙得到消息後匆匆趕了過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一時間怒火滿溢,她加快腳步沖上去想将人拽回來。
負責押送的男青年對于笙不屑一顧,指使手下的人将其攔住,然後對司機道“開車。”
于笙被拉住,只能喊道“別走!!!”
她眼睜睜看着車子緩緩啓動,顧不上其他,使用二階的低級異能将攔住自己的兩個高大男人控制了一瞬,掙脫了鉗制,她跑到車頭前攔住了去路。
車子不得已停了下來,男青年不耐煩的按下車窗,語氣不善的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于笙透過玻璃看向車子內部,然而裏面的羅晴低着頭,讓人看不見表情,她想,羅晴現在一定很心寒吧。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明明只是執行了頂頭下達的任務,最後卻要被當做犧牲品!
于笙放下展開的雙臂,垂在身側的拳頭捏到發抖。
江翎。。江翎!!在她的心裏,到底還有沒有哪怕一絲的良心?!
“為什麽要這麽做?”于笙擡起頭死死地瞪着男青年,眼裏盡是不可遏制的憤怒。
“什麽為什麽?趕緊滾!別耽誤老子正事!”男青年吼道。
“那只是任務!究竟是誰要殺年紹輝你自己心裏不明白嗎?!為什麽偏偏要把她送出去!!她是無辜的!!!”于笙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男青年臉色鐵青,這個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他咬牙道“你他媽的是不是不要命了?!給老子滾!!”
于笙氣頭上來了,也顧不上那麽多,她怒視男青年,不肯後退一步,擲地有聲道“是!我現在告訴你,那個任務我也是參與者之一!你要把她送到年家,就把我也一起帶去!我責無旁貸!”
“你?”男青年眼裏的輕蔑幾乎要溢了出來“你還不夠格。”
他冷笑一聲,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渣滓,不自量力!男青年懶得再跟于笙廢話,讓司機開車,如果對方還執意擋在車前就直接壓過去。
既然不怕死,那好,就讓她死在車輪底下!
看着車外于笙在最後一刻讓開了路,男青年眼底盛滿了諷刺,他偏頭看向從始至終安靜的坐在車裏的羅晴,挪愉道“真讓人意外,我以為羅小姐的手下都是那種暗地裏捅刀子的陰險小人,沒想到還有這麽真性情的人。”
羅晴低笑一聲,若有所指的說“就是因為身邊都是這種背後捅刀的小人,她那樣傻乎乎的人才更顯得可愛。”
男青年當然聽得出羅晴的話外之音,沒想到對方淪落到這般境地竟然還有心思諷刺自己,他冷哼道“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他盯着羅晴的側臉,然而對方目不斜視的坐在車裏,視線連瞥都不瞥一下,這般目中無人的态度令他惱火,他憤恨的目光在她臉上刮過,掃到羅晴脖子上的那個項圈,眼眸一頓,擡起手粗魯的揪住項圈上的名牌。
上面明晃晃的刻着‘江翎’兩個字,男青年眼底浮起一絲戲谑,貼近羅晴的耳朵“看看這是什麽?羅晴,你還真是家主的一條好狗,真讓人惡心。”
“可惜了。”男青年嘴角勾起惡意的弧度,一字一句道“你再怎麽對她搖尾巴讨好,她還不是一腳就把你這條養了多年的狗給踹開了?”
“羅晴,你在她眼裏不也就這點價值?你覺得自己值嗎?我都替你不值。”男青年嘴上說着不值,然而臉上的快意卻毫不掩飾。
耳邊的蒼蠅一直嗡嗡嗡個不停讓羅晴不耐煩的很,終于,她忍不住偏過頭,帽檐下的眸子泛着陰冷的微光。
“你算什麽東西?”唇角綻開的惡劣笑意透着一絲森冷,讓人一時間不禁感到毛骨悚然,羅晴斜睨着他,說道“我說到底還做過她的狗,而你,這樣費盡心思的往上爬,可在她眼裏卻連一坨狗.屎都不是。”
“說到底,我們誰最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