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雲卿的辦公室裏彌漫着一股濃重的酒味。

她這個人向來自持自律,更加沒有喝酒的習慣,此刻滿屋子的酒味尋的她有些透不過氣來,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還在一口不斷的往自己的嘴裏灌酒,第三次頭痛的按住自己太陽穴的時候,雲卿終于無法忍受的站起來,朝那個癱在沙發上醉鬼走去。

伸手奪了于笙的酒,雲卿問道“你要喝到什麽時候?”

也不知道于笙到底是抽的什麽風,昨天忽然拎了一大袋子酒跑到她這裏來灌酒,雲卿不理她,晚上離開的時候就把她自己丢在辦公室裏,第二天過來的時候,卻見于笙又拎了一袋子酒坐在沙發上灌,一句話也不說,讓雲卿感到匪夷所思。

至于于笙反常的原因雲卿并不感興趣,但不代表她會一直容忍對方莫名其妙的行為。

“你要喝出去喝,別賴在我這裏。”她語氣微冷的下了逐客令。

于笙仰着臉靠在沙發上,兩頰泛着醺紅,望向雲卿的雙眼蒙着一層迷離的霧氣,卻盛着沉甸甸的心事,壓抑的讓人有些不确定對方到底是醒着還是醉着。

她搖了搖頭,帶着醉意的低喃“我不走。”

雲卿将酒放在茶幾上,抱起胳膊打量這個死皮賴臉的酒鬼,皺起眉頭道“你到底想幹什麽?我這裏是喝酒的地方嗎?”

于笙垂下眸子,過了片刻,她神情恍惚低嘆了一聲“危險。”

“什麽?”雲卿沒聽明白她的意思是。

“別的地方太危險。”或許是因為醉酒,于笙說話的速度緩慢,一字一句都透着種無力感“待在你這,我才能放心。”

雲卿微微一怔,看了她半晌,面無表情的開口“你想多了,就算你喝到酒精中毒死在這,我也不會救你。”

然而卻見對方睡死了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的話。

兩個小時後,于笙揉着陣陣發疼的腦袋睜開眼,幹渴的喉嚨發出一聲不适的低吟,片刻,面前出現了一只盛着清水的紙杯。

于笙一愣,擡手接了過來,低聲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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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溫的,有些甜絲絲的味道,順着喉嚨一路暖到了心裏。

“我這裏可不是買醉的地方。”雲卿語氣清冷的對她跑到自己這裏喝得爛醉的行為表示不滿。

茶幾上東倒西歪的空酒瓶都消失了,顯然是被清理過了,意識到自己給雲卿添了麻煩,于笙垂下頭,把紙杯的杯底托在掌心裏,情緒低落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發生了什麽事?”雲卿本不想管這些,但看着對方垂頭喪氣的樣子還是忍不住。

于笙擡頭看了看她,眼眸浮起一層陰霾“年家繼承人死了。”

年家繼承人。。雲卿一頓,面色冷凝道“那個年紹輝?”

顯然,即便是江家的首席醫師,對年紹輝這個人也是略有耳聞的,雲卿面色冷凝,看着于笙問道“你從哪聽說的?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說到這,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盯着于笙的臉色越發難看。

于笙迎上她無聲質問的目光,嘴角扯起了一絲苦笑。

雲卿看懂了她的意思,胸口猛地起伏幾瞬,壓抑着滿腔怒火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好人的立足之地了嗎?”她緊緊的握着拳頭,身軀微微發顫。

江家,又是江家。。那個女人。。她究竟還要迫害多少人才肯罷休?!雲卿看着于笙的目光也帶上了反感,這個人。。到最後還是成了江家的走狗。

“雲醫生。”于笙看着她反應強烈的模樣,眼底浮現出一絲茫然,恍然問道“你覺得善與惡的界限到底在哪裏?”

“爪牙只需要聽主人的命令會咬人就行了,不需要知道那麽多。”雲卿轉過身走到窗邊,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語氣冰冷道“你走吧,別再來了,這裏不歡迎你。”

于笙看着她的背影動了動唇,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也許背後的真相比眼前的結果更加難以接受,這個冷漠殘酷的時代需要光,即便那只是虛假的表面。

于笙将紙杯放在茶幾上,從沙發上起身,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雲卿,說“雲醫生,謝謝你,雖然有些東西在我心裏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雲卿沒有說話,纖細的背影挺得筆直,給人一種無聲的疏離感。

于笙走了,雲卿微微擡着頭望着窗外被烏雲籠罩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看不到一絲明朗的光。

垂在身側顫抖着緊握的雙拳,忽然頹然的松了手,雲卿看着自己這雙手,諷刺的笑了起來。

身為醫者救的卻盡是惡人,她有什麽資格去質問于笙?

說到底,她和那些惡魔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兩天後,年紹輝去世的消息在安全區傳開了。

保護弱者,珍愛同胞一直以來是年家在安全區樹立的形象,而年家的繼承人因此也備受關注,年紹輝的年紀雖然不大,但在年家的細心經營下,在D區、C區甚至是B區頗受推崇。

因此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就給生活在安全區中的人們帶來了不小的沖擊,然而年家除了對繼承人的離世表示悲痛之外,還提到事發當天,年家宅邸捕捉到一條不屬于內部的通訊信號,讓人忍不住懷疑這場悲劇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年家收到了來自各個家族的慰問,一時間動作頻繁,甚至出現了不少擁護的聲音,年家來者不拒的态度仿佛有正在醞釀暴風的意思,居住在權力中心的大小家族都意識到,安全區似乎要變天了。

早早站隊的家族賣力的向江家谄媚讨好,而将年家帶來的影響看在眼裏的家族,則保持了觀望的狀态,當然也有不少早就不滿江家的家族站在了年家這邊,想要趁這個機會一舉推翻江家在安全區的霸主地位。

而稱霸安全區的江家對此卻一直沒表态,秉持着一如既往的傲慢與蔑視,将企圖崛起的年家置于跳梁小醜的可笑境地。

整個安全區都隐隐陷入躁動的氛圍裏,最近一段時間羅晴一直跟在江翎身邊,雖然安全區的局勢幾乎一天一個樣,但是這樣的動蕩就連她也忍不住開始重視起來。

此刻,江翎的房間裏正不斷響起一個男人粗犷的喘氣聲。

額前落下的幾縷發絲淩亂了他一絲不茍的整齊黑發,刀削般冷峻的面龐浮起動晴的緋色,

上身的白色襯衫大敞,露出線條明顯的胸肌和腹肌,領帶被扯開,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脖子上,緊身的墨藍色西褲尚且還穿戴整齊,此刻他正像條發晴的公狗一樣翹起緊致的屯部,撐着四肢趴跪在江翎交疊翹起的腿邊,忘情的伸出舌頭去舔對方火紅色的高跟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被呼出的炙熱氣息蒙上霧氣,這副瑟晴的模樣和他剛進來時那副禁欲感截然相反。

然而被費盡心思取悅的人卻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冷淡的看着男人,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看起來提不起絲毫興致。

男人仿佛在享用什麽令人情難自禁的美食,連每一寸鞋底都沾滿了他的唾液,他陶醉的眯起眼,伸出舌尖正想觸碰江翎的腳背時,一個冰冷的字眼從他的頭頂砸下,他整個人都蒙了。

“滾。”

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将熊熊燃燒的浴火瞬間澆滅,緋紅從男人的臉上盡數褪去,他無措的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引起江翎的不悅。

“江家主,我。。”

江翎不耐煩的擡起腿一腳踹在男人的臉上,尖銳的鞋跟紮進了男人的嘴,男人噗通一聲摔倒,頭發散亂眼鏡也飛了,整個人狼狽不堪,他捂着鮮血淋漓的嘴,趴在地上錯愕的瞪着眼,腦子裏一片空白,已經是六神無主。

“如果你還想活着出這個門,就別讓我說第二次。”

江翎的聲音如同索命的冰冷刀子,男人撐着發顫的四肢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撿起飛出去的眼鏡和被丢在門口的西裝外套,連襯衫扣子都來不及系上,就那樣衣冠不整的跑了出去。

江翎坐在椅子上沒動,她撐着下巴,有些心煩意亂的閉了閉眼,随後目光淩厲的掃向了房間的一角。

“看夠了?”

如同鬼魅一般,窗臺邊毫無預兆的出現一個不算高挑的身影,頭上罩着連衣帽,一雙眸子在帽檐的陰影下隐隐泛着微芒,正是解除了異能的羅晴。

“翎姐,您找我?”羅晴好脾氣的問道。

她能感覺到江翎此刻煩躁的情緒是沖着自己來的,這讓她有些不太能理解,畢竟以往江翎在玩獵物的時候,她又不是沒在一旁圍觀過。

當然,跟這次一樣,都是出于保護的性質,畢竟她對江翎惡趣味十足的游戲可沒有任何興趣。

江翎沒有回應她的話,目光如炬的盯了她半晌,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邁着長腿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

“好看嗎?”江翎微微俯下身貼近她的臉,不知怎麽,注意力卻被她脖子上挂在項圈上的名牌吸引了過去。

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江翎眼底的暴躁散去了一些。

“翎姐是在介意我?”羅晴微微擡起頭對上她的幽深的眸子,臉上的笑容無害而又溫順“可我是在保護您的安全。。。”

您像以前一樣無視我的存在就好。羅晴還沒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被對方打斷了。

“保護我?”江翎危險的眯起眼“那不如你自己來。”

說着,江翎猛地揪住羅晴的領子将她提了起來,整個人抵在了窗臺上,羅晴的帽子從頭上落了下來,看着迎面襲來的紅唇,她下意識的偏了下頭,那雙唇壓在了她的嘴角,留下了鮮紅的唇印。

羅晴怔住,江翎也沒再有其他動作,兩人沉默僵滞着,氣氛一瞬間似乎凝固了。

“翎姐,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片刻,羅晴開口道。

“你在管我?”江翎垂眸盯着她的臉,語氣一時間聽不出喜怒“羅晴,看着我。”

羅晴慢慢轉過腦袋,擡頭對上她的眸子。

“你是在質疑我?”

明明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平和,羅晴卻從中嗅出了危險的味道,她的心髒猛地一跳,表面上不動聲色,誠懇道“翎姐,我在乎您的安全。”

不知道為什麽,‘在乎’這個詞莫名取悅到了江翎,使得她心底湧起的殺意轉眼間煙消雲散。她捏起羅晴的下巴強硬吻了下去,片刻,她放開羅晴的衣領,臉上帶着一絲惬意的慵懶,擡手拍了拍羅晴的臉。

“獎勵。”

羅晴收到了對方飽含深意的目光,她回了對方一個深感榮幸的笑容。

即便她搞不懂江翎在想什麽,但她知道,江翎放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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