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演藝生涯的巨大挑戰
醫生為岳野重新包紮,開了消炎藥。
岳野撕開藥包,正要往嘴裏送,安思已經端了半杯水過來。他只有悻悻地撐起上身用水送藥,舔舔嘴唇,“明天你要見樂克老頭吧?”
“明天他應該見我了。”安思把他肩膀按下去,“好好休息。”
第二天早上,陽光射入落地窗,安思還沒來得及穿西裝,紐扣從下向上扣,他的手指還在襯衣領口最後兩顆扣子上,就聽見背後一聲浮誇的口哨。
他轉過頭,岳野靠牆斜立,比了個頗流氓的漏鬥狀細腰手勢,“唉,昨晚我摸的時候就想說了,真細。”
兩張臉差點撞上,岳野貼得極近,安思臉部每個微小的細節都落入他眼裏。他眯着眼,卻見安思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淡淡笑着回了句,“謝謝誇獎。”
岳野在那一刻寒毛直豎,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他的感覺一如既往地準确。
這一天的會面本來很平常。自己陪着“林仁孝”,樂克的副手陪着樂克。
樂克是個六十歲的白人,身材精幹,毛發旺盛。安思與他見面,不待副手介紹,變主動伸出手,“很榮幸與你見面,樂克先生。”
樂克先生笑容滿面地拍拍他的肩。
這天這兩位會面的官方理由是,打斯諾克。
但是“林仁孝”和樂克先生這邊幾張皮沙發,幾杯威士忌,幾個樂克先生一派的軍火商,半隐在陰影中。
斯諾克臺那邊,風情各異的幾位美女閑談,時不時有人向男人那邊投去眼波,但年齡都比男人小一半。岳野看着就想起那個經典的笑話:情人和女兒放在一起,看不出哪個是情人哪個是女兒。
朝廷和後宮泾渭分明。安思拍拍他的背,飽含鼓勵,“去玩吧。”把他劃進後宮,岳野有些牙癢,轉念一想,哪怕這是個知性成熟大姐姐,自己也只算男寵後宮。就接過球杆輕松一拎,帶着微笑加入美女之中。
旁觀者只見“林先生”對有點不耐煩的情人無限溫柔地輕輕說句話,情人懶散地看看他,大大方方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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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的情人伏在球桌上,襯衫卷起,露出膚色健康的前臂,俯身擊球再起身,淺灰色馬甲緊貼腰背,衣料下鍛煉得發達的腰背肌肉群側展拉伸,蘊含驚人的力量。
明亮的燈光給他的五官打上陰影,讓他本就輪廓鮮明的臉部線條變得戲劇化的鋒利,侵略感十足又漫不經心。看得出女孩子們都挺喜歡他,說着“岳,這杆你替我打”,一支支球杆交了出去,他靠着球桌來者不拒,意味深長地笑着代打,像一只面對着身材纖長的藏羚羊和活潑可愛的小鳥和藹可親的豹子。
安思那邊談事的人朝球桌飛去一眼的頻率越來越高,眼神裏有厭惡有嫉妒有羨慕,但是确确實實都被他的“情人”吸引。
這小子,真是天生招蒼蠅似的吸引目光。安思不動聲色地想,想藏起來,比如第一次見面,他蟄伏在黑暗裏,不招攬一點注意;這會兒就是有意張揚奪目了。能藏能放,能暗能明,南美站窮鄉僻壤哪裏撿來的寶。
他笑了一聲,搖頭說,“我不聽話的情人又在招攬目光了。”
他這麽一說,更多人的眼神射向“情人”,情人同志背後飕飕的,抱着球杆回身掃了眼安思。
“林先生”坐在單人皮沙發上,端着一杯加冰威士忌,很優雅地翹起腿,袖口裏瘦削的手腕挂在椅邊。看着他口中“不聽話的情人”,方才透出幾分冷峻的眼角眉梢都柔和下來,稍微舉了舉酒杯,說,“但是我偏偏喜歡他不聽話的樣子,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他轉頭向岳野,分明是讓岳野讀他的唇語。“林仁孝”身邊人的目光都猛一下跟吃了蒼蠅似的古怪,在想“林先生”模樣優雅斯文,看不出口味這麽……別致。
就他這長相,這身材……小野貓。
心眼太小了吧?不就是一句“腰細”。岳野俯身下去,騎士一般握着一個美女的手吻了一下,逗得她咯咯嬌笑,教她打球,提醒自己,保持冷靜,卻在擊球的瞬間眯着眼想,我的演藝生涯正在遭受巨大挑戰。
“林先生”與樂克先生聊得很好,他的情人也如魚得水。後半場一直在教一位神秘的尼羅河美人打球,腰胯輕撞,手臂相貼。臨走時岳野要再吻她的手背,她卻以唇形制止,煙熏的眼眸裏如同下着蒙蒙多情的雨,暗示地撩起一側卷發。
岳野大笑,一左一右,行了吻面禮。回到“林仁孝”身邊,還在哼着小調。
安思狀似縱容地拍了拍他的背,“豔福不淺?”
“比您老好那麽一點,至少我有佳人作陪。”
“林仁孝”的情人會兩種小語種方言,那美女恰好全會,當然是有心人送來的,岳野就和她聊了大半天風土人情。
他這麽自信,想必沒有破綻,還将了別人的軍。安思一笑,“來試探的你也談得這麽痛快?”
“來試探的,更不能讓人家失望了。”岳野慢悠悠地說,然後湊近了沖安思一笑。
他笑的時候總愛盯着人眼睛看,這是個很有攻擊性的動作,安思無動于衷。就見岳野笑得更張揚,“我告訴人家,你其實是個特別憂郁脆弱的人,經常半夜噩夢醒來在我懷裏哭。”然後大笑一陣,暢快地走了。
安思又是眼皮一跳,久違地有種按額頭的沖動。
他也發現,他的演藝生涯遭受巨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