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公變小了
“叮咚——”
遠處的鐘聲宣布淩晨的來臨。
漆黑的天幕上, 高懸着猩紅之月,映照裹着迷亂霧色的大地萬物,配上看似狼藉的床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嗎的。
真像是在酒吧夜店裏跟老婆亂搞。
陸岐琛居高臨下地立在床沿, 換好了衣袍,只對着看着熟睡中呼吸綿長的瞿時念,掖了掖被角, 而後敷衍地吻了一下嘴角。
就此離去。
他走出閣樓的密道,一路往下,滿城堡騎着掃帚飛舞的魔女在擺陣,配合公主殿下的預言儀式, 如同一場盛大舞會。
“叮咚、叮咚——”
鐘聲再次傳來耳廓,厚重中摻雜了絲興奮。
陸岐琛頓感不妙地朝窗外掠過一眼。
只見那尊深淵巨龍的石像,睜開雙瞳,龇牙哈氣地展翅飛來,掀爛了那五彩斑斓的窗戶!
“……”
搞什麽?
巨龍直直俯沖,眼見避之不及, 陸岐琛敏銳偏開身子,長靴蹬向樓梯扶手, 借力一躍, 登上背脊,随手拽住鱗片踩在上邊。
“嗷嗚!”
巨龍盤旋于古堡空蕩的上空,與空中舞動的魔女們亂作一團,宛如不受自控的傀儡!
陸岐琛強大的魔王力量,加持于那肋骨與鱗片:“發什麽瘋?”
巨龍:“嗷嗚嗷嗚!”
陸岐琛:“?”
原來不是能說話的?
難道——
陸岐琛眸光一沉,随着巨龍俯沖往下, 風速沖擊直向腦門, 就在即将撞上地板之際。
他面無表情, 探出手,伸向逆鱗脫落的龍心處:“區區守護魔也敢放肆。”
魔龍猛地咆哮一聲!
龍身被密無縫隙的捆繩困住,像是被進行無數倍的壓縮,呼吸不得,張開巨口似在抽氣。
這時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地板發出,宛如一道特殊的門。
陸岐琛騎着巨龍穿過,微微眯眼,再睜開,已随着那道結界通往了城堡的地下深處。
周圍黑漆漆的。
陸岐琛躍下地面,靴子輕踩向不安分的龍腹,收緊透明的捆繩,巨龍被捆成哈士奇般大小。
魔龍奄奄一息:“嗷嗚——”
陸岐琛只好赦免魔龍的罪過,以魔王之力賦予它說話的權利,沿着地下河流的方向,後者像被遛彎,揮動黑色羽翼,翕張大嘴。
“整個中心城和四大領域哪裏都是您的地盤,沒必要搞這麽大的陣仗。”
陸岐琛冷冽開口:“你還管挺寬。”
巨龍:“……”
陸岐琛本就心裏不太得勁。
看來伊麗莎白受到蠱惑,不等他這個老父親趕到,就私自給他家兒子進行預言儀式,背後的始作俑者多半是也來到巨龍記憶的魔姨。
但那位姐看着不像是要阻撓預言儀式的意思。
就很匪夷所思。
果然,魔龍開口就是王炸,一邊被拖着走一邊放肆道:“您貴為魔王,為何要怕區區王妃?”
陸岐琛拽着捆繩的手掌冒出青筋。
魔龍:“不如強取豪奪,禁锢文學,從此只要他的身體不要心。”
陸岐琛:“…………”
什麽玩意。
是時候該下令從人類世界進口一些腦白金了。
陸岐琛擡手作拳,透明捆繩瞬間封了它的口,魔龍被扔到一旁,所暴露出的問題很顯而易見。
看來魔姨搞出這些都是因他的結婚對象是瞿時念嘛。
不遠處。
流域水聲消弭,盡頭密室傳遞來光亮,一顆懸浮的七彩水晶球發散出耀眼光芒,被一群魔女簇擁在中心的是伊麗莎白——
以及他家兒子豆沙包。
陸岐琛注視向那肅穆且神聖的儀式,看到豆沙包一臉懵懂的模樣,看樣子也是剛被帶到這裏不久。
不過。
倒是沒看到魔姨就是了。
豆沙包全身上下的東西都被魔女搜刮去了,小項鏈、小發卡,以及從人類世界帶來的小天才電話手表……給孩子都整得想哭了。
“還會還給我嗎?”豆沙包仰臉問,“我爸爸賺錢很辛苦的。”
魔女差點被絆了一下。
端坐在上的伊麗莎白也坐不住了:“萊恩,你竟然是來自未來的小孩,為什麽不早點說呢?”
陸岐琛:“?”
怎麽聽上去像是有點興奮?
果然。
伊麗莎白激動地捂住胸口,深呼吸幾下:“本公主可從來沒經歷過這種情況,你是路易斯的兒子,在他身體跟人類沒有區別的前提下——”
“竟然還繼承了滅世力量?”
一句話聽起來相當不可思議。
像是被老師提問的豆沙包,正在絞盡腦汁地思考。
陸岐琛沉默幾秒,與魔龍相互瞪眼,心中閃過幾種可能,他兒子究竟會說出怎樣的答案。
然後。
豆沙包這個小學渣,顯然被盯得很煩惱,冒出一句奶呼呼的話:“因為我爸爸是1啊!”
陸岐琛:“???”
人類世界遍地飄零,衆1難求,在科技高速發展的當今,長相也好智商也罷,兩個男性人類誕生下的崽崽裏一般會偏向于1爸爸。
但是——
崽,你還只是個六歲的小朋友啊,這種話說出來要吓到你爹了。
眼見公主和魔女們一頭霧水,不知還要糾結這個問題到什麽時候:“什麽是1?”
“誰能告訴本公主,到底什麽是1?”
陸岐琛沒了法子:“……”
他邁腳步走出去,清嗓一咳:“預言儀式再不開始,我家崽的另一個爸就要醒了。”
公主和魔女們被吓了一跳:“??!”
原來這種神出鬼沒的就是1嗎!
另一邊。
閣樓。
血紅孤月,淩空于缥缈的黑霧之中,充沛的惡魔之力萦繞四方。
瞿時念的腦袋沉得起身也稍有困難。
一種強大的力量似在召喚,他顫着指尖,觸及眉心的皮膚,燙得像是碰上了岩漿,似是什麽要長出來了。
忽然。
門外傳來“篤篤”的叩門聲,來者徑直推門入內,人頭蛇身,蒼老的面相甚至比在地牢中更顯。
——俨然是也進入了魔龍記憶的魔姨。
魔姨如當初那般叩拜:“……多虧您的演技,否則魔姨我沒法跟您搭上話。”
瞿時念平淡地不做回答。
他慢條斯理地套上長襪,從筆直修長的腿往上,雪白色的長袍,搭在一身管家式常服外,唯獨沒理好衣襟的袖口:“你知道我是誰?”
“始終知道。”魔姨擡頭,“主神大人要是不介意……”
瞿時念輕微點了點頭。
魔姨惶恐地起身,上前為氣質優雅的主神系袖帶,一雙帶着皺褶的手,飽經風霜,看上去已與人類無異了。
她會衰老。
不論是天神亦或是魔,三百年前也僅是個小女孩,短期內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想必承受過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謝謝。”
瞿時念收回手,指尖觸及發燙的眉心,“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魔姨點頭:“說來話長,現在有更要緊的事。”
瞿時念心明意會。
既然是與他作為主神卻消失無存的神力有關,三言兩語間也沒辦法捋清楚,他需要盡快趕到預言儀式的現場。
魔姨告知自己極有可能暴露,需藏身于閣樓,至于前往預言儀式的方法,出門即可知曉:“您會遇到‘他’的。”
“這是命運注定的一遭。”
瞿時念帶着疑惑推門外出。
整個世界籠罩在紅色之中,看什麽都不真實,模糊的一團團,他思忖着該不該把魔姨叫出來。
然而直覺是不必要的。
周遭空蕩,如同一場盛大舞會結束之後,瞿時念漫無目标地環視,腳步往下,如同垃圾一般被遺棄了。
不論是身為主神,亦或是在人界光鮮亮麗的影帝,這都是從未有過的經歷。
而就在眼前。
瞿時念膝蓋碰上欄杆,匆忙腳步停下,只因坐在樓梯間,一個小小的背影,看上去和豆沙包差不多年紀的模樣,模糊不清。
同樣顯得比他還落寞。
“……”
瞿時念立在原地,端詳那背影好一會兒,心髒莫名要沖破胸膛那般,莫名感受到——這就是魔姨說言的“他”。
那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孩,沉默着站起來,雙手拍拍膝蓋上的灰塵,無比紳士地掏出手帕,擦拭幹淨他的兩只手。
而後。
他忽然轉過身,毫無預兆地牽來了手,一股強烈的熟悉感蔓延全身。
瞿時念愣住幾秒,這麽小的手掌,過分溫熱,不知是害怕亦或是緊張,緊緊地攥住了他,仿佛如何都不願放開。
瞿時念蹲下身,看什麽都很模糊,卻能感受到小男孩在端詳他的臉:“是找不到家長了嗎?”
他所停步的地方一片狼藉,整扇窗戶破碎不堪,如若是他們家豆沙包單獨等候在這兒,早就哭成小可憐了。
六歲的路易斯點了點頭。
瞿時念仿佛格外擅長哄小孩,遙遠的記憶裏,更是照料過小天使,當下對小惡魔也別無二致。
他的手背撫向路易斯的後背,再湊近擁抱,感覺到對方反而撲過來,抱得更緊,莫名有種鑽心的疼泛開了。
“怎麽了?”他總是那麽溫柔。
“我等了你很久。”
路易斯的明亮且通透,帶着上位者的姿态,“可不可以不要急着走?”
說完這話。
路易斯甚至偷襲而來,往瞿時念的唇角親了一下,不偏不倚的角度,正是前不久被幾百年後的他,落下親吻的位置。
瞿時念渾然僵住在原地:“……”
趁着對方不備,陸岐琛的輕挑藏着份超越歲月的肯定:“我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你留下來陪我也是,哥哥。”
瞿時念被那聲“哥哥”喚得愈發頭昏了。
他剛才是被一個小惡魔偷親了?
盡管看不清容貌,但那股特殊的氣質過于熟悉,被霸道的牽住手、偷親臉,所有的一切都像極了陸岐琛。
……那是他最熟悉的愛人。
“如果你也會親我一下。”
路易斯勾起唇角,“我會送你一份禮物。”
瞿時念從未将他推開,心知不該繼續跟個小惡魔糾纏下去,卻如何也挪不動腳步。
瞿時念:“你好像很确定我會這麽做?”
“嗯,”路易斯說,“你很喜歡我。”
瞿時念是恍惚的。
創世的神,對這世界萬物都在這憐憫的愛意,可唯獨能讓他産生情愫的只有一個家夥。
而離奇的是。
他當下從跟他家崽崽差不多大小的小朋友身上。
也感受到了那種特殊的情感。
說不上來被驅使的理由,瞿時念吻了吻小惡魔的臉頰,再純潔不過,即便被紅月彌漫的魔氣蒙住了視線,仍能感受到那臉頰紅了。
他溫和地問:“是什麽禮物?”
路易斯并未直接回答。
他僅是雙手一伸,遮擋住眼前漂亮青年的雙眸,忽而,朝那手背拂去氣息,又挪開了手掌。
像是一陣風吹過,帶來了強烈的宿命感。
也正是這時。
瞿時念睜開了眼,不可置信中摻雜了強烈的複雜,薄唇動了幾下,如被上了封條般無法開口,心髒更是怦然跳個不停。
因為——
他看到了一個藍發赤眼的小惡魔。
與他的愛人,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英俊而年幼的小惡魔。
作者有話說:
小瞿:老公變小了怎麽辦,在線等很急(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