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音

就在這一瞬間才發現

你就在我身邊

就在這一瞬間才發現

失去了你的容顏

什麽都能忘記

只是你的臉

什麽都能改變

請再讓我看你一眼

淘碟的店裏無限循環着這首麗江小倩演唱的《一瞬間》,那個在這裏被喚作“東巴鼓”的東西一直被這店的姑娘拍打着,拍打出好聽的節奏,與這首歌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一起。真是好聽又有意思的曲調。

躁動的情緒早就在無聲無息中被掩埋,細想來,董玥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生氣的。

“hey,”南信走進了店裏,跟打鼓的姑娘打了個招呼,便徑自坐下,從身旁拖出一個鼓來,跟着節奏敲了起來。

聽着他們拍打許久,董玥也沒聽出來他們到底是踩着什麽節拍打的,但卻能自然而然地成為音樂的一部分,心裏又羨慕又嫉妒:“這是敲的什麽拍子?”

“你自己喜歡。”南信顯得有點吊兒郎當,“只要聽着舒服就好。”

董玥撅嘴,安靜下來,仔細看來還真是,南信跟那姑娘拍打的節奏不一樣,可是也一樣十分和諧。南信笑着看她感興趣的模樣,停下來指了指她身旁的鼓:“你拿一個試試。”

董玥看看自己身邊,大大小小有各種各樣的鼓,她瞄了一眼那個姑娘,姑娘微笑着回望她。她的臉一紅,轉過頭來挑了一個跟他們兩個差不多大小的鼓,自己試着去聽節拍,嘴裏輕哼那簡單的幾個詞。

董玥承認,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下手,要敲得好聽又有新意,她真心沒有那個音樂天賦,無奈之下,她只好每一個詞都拍一下,而且還只用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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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南信笑出聲來,“你還真是跟阿寶一樣,沒什麽音樂天分啊!”

董玥停下來,不解地看他:“阿寶?”

南信皺眉,一臉不可置信:“你們家老板娘名字你都不知道?”

好像有那麽點印象:“鐘寧總說是老板娘……”

南信放下鼓,坐到董玥身旁來:“你們家老板娘叫吳家寶,記得!”

“吳家寶……吾家寶……”董玥笑出聲來,這名字取得真不錯。

南信聽出她的樂意,又補充一個說法:“還是無價寶呢!”

聽得此話,董玥的八卦之心勃然雄起,她松開鼓,轉過臉來滿臉奸笑:“你實話說,你跟老板娘什麽關系?”

“閨蜜啊!”南信爽快回答,沒有半點遲疑,手摩挲着鼓面,“你就別想太多了,用鐘子期和俞伯牙的話說,就是知音。”

雖然南信看起來光明正大,并無半點心虛,董玥還是不相信:“騙人,你剛才說老板娘沒有音樂天分!”

“你到底讀沒讀過書啊小妹,”南信鄙夷地看她一眼,“鐘子期和俞伯牙的故事你聽過沒?”

她當然聽過,只是想藉此看能不能套出話來,明顯南信不上當,又或者他說的都是真的,不值得他心虛。董玥有些失望,自己猜錯了。

南信大笑起來,左手拍拍被夾在董玥膝蓋之間的鼓:“敲鼓吧你!”

董玥低下頭來輕拂鼓面,有些無所事事。剛剛才重新激起的興致立馬就被澆滅了,世界馬上就寂靜下來。南信看她一臉失落,怕她又陷入她原先的悲傷裏,只好挑起些事來說:“阿寶剛到這裏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死氣沉沉的,但她這人好強又在意別人目光,知道自己一起睡在床上肯定惹來閑話,來這兩天就出門了。但是多好笑,她才走幾步,進來我們店裏要了塊芝士蛋糕就發呆發了整整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怕她肚子餓,我只好問她要不要點些什麽吃的,她只是搖搖頭。我承認,那時候我就想着做生意,新店開張,來的人不多,那天可是只有她一個客人了。更何況,別說掙錢了,光是她自己在那發呆,我自己可無聊着。所以,我又問了她兩遍。她當時一定是壓抑久了,平常她才不會對陌生人發脾氣,突然就怒吼‘要坑錢上別處去’,吓得我……我也是一股氣就沖上來了,給她吼了一句‘這是我店’。”

“挺俗的劇情……”董玥嘟囔一句,南信白她一眼:“你是心情好了就來瞎擡杠是不是!”

董玥嘟嘴聳肩,不再說話。南信接着講:“她接着就不說話了,繼續發呆,沒辦法我只好開了電視機,自己放影片看了。這一放影片我就整個着了迷,盯着屏幕特別認真,完全沒注意到她坐到我身後來了。直到片尾,屏幕暗下來的時候,我才看見她的倒影,連忙回頭瞪她。你要知道自己看影片看着看着把別人吸引來了躲在自己身後看多恐怖啊……”

董玥緊急打斷他:“跳過廢話可以嗎?大男人說那麽多廢話。”

南信閉着嘴瞪大了眼睛,眼中像要噴出火來,頓了很久才接着說:“她就只是說了‘真不懂為什麽你們都喜歡看王家衛’。我當時是在看《花樣年華》,梁朝偉和張曼玉演的那出。”

董玥聽說過這出,但王家衛的電影她一向都不太看得懂,所以基本上對他和他的電影都沒什麽深究。

“然後,她就自顧自地在我的碟片裏找她喜歡的看,于是我就陪着她安安靜靜地看了一整個下午一整個晚上的電影,期間還包了她的晚餐下午茶。第二天她又到這來了,同樣的我陪着她看了一整天的電影,甚至包了她的飲食,我真覺得我當時一定是腦子進水了。出奇的是,她放的影片,我看着看着還真覺得挺好看。其實那堆碟片都是前面的租客留下的,很多我都沒看過呢,經她這麽一折騰,我倒是知道有哪些值得留下了。可是第三天下午5點她就走了,到晚上11點我才看見她歪歪倒倒地跟那個男人互相攙扶這經過,然後回了客棧。那個男人……就不提了。我後來再見她已經是好幾天後了,是周一。她跑到我這裏來跟我說她要留在客棧裏幫忙,還跟我說她的名字,并且感謝我那三天的照顧,甚至把飯錢都給我了,滿臉春光,跟先前完全不是一個樣,開開心心地跟我聊了很久。”

南信嘆了口氣,又說:“唯一奇怪的就是,她那天竟然找出來那盤《花樣年華》看了一遍。”

說到這裏,南信就安靜下來了,沒有再說話。這是他和老板娘的認識過程,沒有半點交流的相處,一起看電影,一起吃東西,然後再見面時就跟相逢恨晚似的聊了很久。董玥猜想,也許這兩人上輩子是認識的,不是說上輩子的五百次擦身而過才換來這輩子的一次回眸嗎?這兩個人一定是上輩子認識才換來這輩子的一見如故,不然誰閑着沒事天天跟一個陌生人看電影吃飯,最後就跟認識很久一樣聊個不停?

“所以……”董玥試探性問道,“那個男人……是老板娘的情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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