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盼回

這樣的等待多熟悉。

董玥無所事事地坐在小冤家的收銀臺前，老板娘在寫小說，鐘寧在睡覺，客棧只有阿雅一個人顧着就好了，她只好來到小冤家幫忙。可是，沒有客人，丫頭又在專心地研發新産品。

她只能坐在收銀臺前沐浴着投射進來的陽光，靜靜等待客人上門。

雨淅瀝瀝地下，一下一下敲打在玻璃窗上，董玥看見窗外的狂風暴雨。樹在晃動，幅度很大，一次又一次地被壓向一邊，一次又一次地反彈，頑強不肯服輸。雨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真的很驚人，一下一下地像是打在董玥的神經上，害她一次又一次地顫抖。

房子不大，卻顯得很空曠，杜鑫的房子總讓人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家具整齊有致地擺放，不缺不漏，但能空出一部分空間來，總能讓她感到舒服。房子的燈光也很明亮，是白色的，但不刺眼，明亮舒服得根本不知道現在正值黑夜，而非白天。

牆上的鐘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明明窗外風雨聲這麽大，為什麽還能聽見分針行走的聲音？

她沒有發現，關上門窗的室內有多安靜。

董玥趴在客廳的地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感到了舒适，她需要一些東西來刺激她的感觀，她不能讓自己的神經有機會去觸碰別的什麽東西。

杜鑫，你怎麽還不回來？

已經很晚了。

回答她心中疑問的依然只有牆上的鐘。

看向那個開放式廚房，那是整個房子裏，杜鑫最喜歡呆着的地方。每一個夜晚，董玥都可以閑适自在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聞着廚房飄來的飯香，不時偷偷望向那個專心煮食的男人，甜甜地一笑。杜鑫很喜歡做吃的，閑着沒事就會躲到廚房裏研究吃的。他的廚具很完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廚師，其實他是個醫生。

或許是習慣了醫院裏的那種白色，白色一向給人空曠整潔的感覺，杜鑫也十分致力于打掃家裏的衛生，每天至少拖一次地，每周至少擦兩遍所有東西，因此，董玥總可以無需擔心地面髒地橫躺在地上，夏天的時候這樣躺着最舒服了，就像現在一樣，透心涼，涼得可以暫時忘記一切煩惱。

所以，杜鑫一直都很看不慣董玥掉落的頭發。

雖然留着長發，董玥卻一點不懂得珍惜，梳頭發的時候很用力，紮頭發的時候也很用力，地上總能發現她的頭發。而杜鑫只能不厭其煩，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輕點，滿地都是頭發了。”

不知從哪天起，杜鑫不再說她掉頭發的事了，然後她發現地上更多的是短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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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想到這裏，董玥就笑出聲來了。她翻了一個身，滾向另一塊地方，剛剛躺着的地方已經開始溫暖起來了。

又是一陣冰涼穿透全身。

董玥的手總是很欠揍，閑着沒事就會到處亂抓，偶爾抓抓沙發，偶爾抓抓頭發，實在沒有可以伸手就能觸及的抓點，她就會撓自己的小腿。

濕熱的廣州，蚊子很多，董玥偏偏就是被蚊子追着跑的人。有一回，跟杜鑫回老家，小鄉村裏滿天飛得全是蚊子，為了讓董玥少被蚊子咬，杜鑫特地囑咐她穿長褲，自己還特意穿了短褲好吸引蚊子。結果倒好，杜鑫被咬了幾個包，董玥隔着褲子被咬了十幾個包。那些蚊子包又紅又大，董玥可以在上面摁出不止一個“十”字。

董玥的小腿總有許多蚊子留下的疤。

摸到腿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手指就更癢了，連董玥自己都沒發現，手指已經開始在不顧一切地撓破一個又一個傷口，直到用手指拂了拂劉海，才聞到那股濃郁的鐵鏽味一般的血腥味。

“幸好你血小板夠多，不然遲早失血過多。”每次給董玥往腿上抹藥膏，杜鑫都得說上一遍這番話。

然後有一天，杜鑫竟然流鼻血了，莫名其妙毫無預兆，流出的量可比董玥撓破傷口出的要多得多。

躺着的這塊地方也開始溫暖起來了，董玥只好又咕嚕一下，滾回到剛剛的地方，那裏已經變涼了。

“老板？”

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董玥從回憶裏驚醒過來，看向眼前的身影，堆起了笑容。

“老板，麻煩給我一杯咖啡和三明治。”女孩跟董玥說道，然後随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呆了片刻，董玥躍起的心髒終于又平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旁邊廚房裏的丫頭，已經開始在折騰那份三明治了。董玥又看回收銀機，敲打了幾下，打出了計價單。

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醒來時看了一眼牆上，竟然已經7點了。董玥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經亮了，但沒有陽光，雲層好像還很厚。雨好像停了不是很久，她能看見窗外那棵大樹上還挂着雨珠。

董玥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背，睡得有點硬了。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廚房給自己先倒了一杯白開水，喝着沒什麽味道，然後慢悠悠地走向唯一的房間。

房間裏的一切都整整齊齊的，書桌上的書錯落有致地擺放好，衣櫃也安靜地阖着，床上淡藍色的被褥平整得沒有一點皺痕。

“還沒回來嗎？”董玥又揉了揉眼睛，一整個晚上都去哪裏了。

看見這張床，董玥又想起來自己經常在這床上給杜鑫按摩。杜鑫在醫院裏經常都要連續工作好長時間，尤其是要做手術的時候，回來就只知道渾身疲軟地躺倒床上，每每這種時候董玥都會給他按上半個小時。以前擔心找不到工作，董玥還特地去學做按摩，這會倒是派上用場了。每一次，董玥都總要開玩笑說：“要不是看你沒有淤青，我還以為你天天出去跟人打架呢！”

“難道不是嗎？”他也開玩笑，“我跟死神打架。”

在醫生嘴裏，真的很少出現死神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吧。

但是有一天，董玥還真的從他身上看見淤青了，全身都是，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你該不會真去打架了吧？”

“叮咚叮咚”

門口傳來門鈴聲，董玥整個人都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複了喜悅，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向門口：“你終于回來了，等你整個晚上了。”

“董玥？”丫頭呼喚，董玥又是一陣。怎麽今天總是發呆盡想些有的沒的？

董玥應聲走到丫頭那裏，端起盤子，走到客人面前，将咖啡和三明治一一放到桌上：“請慢用。”

随即又從收銀臺那取出客人的小票，壓在客人所坐桌子的一角，自己慢慢走回到收銀臺前坐下。

門開了，來者衣着黑色西裝，臉色似乎不是很好，在看見董玥的那一刻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低聲提醒道：“葬禮就要開始了，你收拾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就要變成日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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