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宋傾的記憶裏,但凡柳尋看上的人,最後無一不是成為她的獵物的。

頓時默默把蘇流音貼上不可招惹的标簽,以及暗中替蕭明歌掬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這離婚的風頭勁還沒過呢,就有想要挖牆腳在人頭上放牧的了。

不過,無縫銜接的戀愛生活啊,被資本家看上還真是讓人嫉妒啊。

那邊廂,蘇流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惦記上了。

她跟着舒霖回去,一路上舒霖跟個老媽子似的,一個勁的和她絮絮嚷嚷,“老板,雖然您老人家又拿到了一個反派角色,不過有戲拍總比失業要好,為了慶祝老板你成功拿下角色,我已經和工作室的小崽子們說好了,咱們今晚出去快活一頓吧?”

已經快到七點了,蘇流音透過車窗往外看,路邊的不少小餐館招牌燈被點亮了,油煙伴着香味在人群中飄散。

好像是七年前,也約莫是這個時候。

她在學校東區食堂外面的一面落地窗前和一群同學練舞的時候,接到制片人給她打電話,說她的試鏡通過了,讓她出演一部戲裏的配角。

雖然出場不多,但那是她第一次接到角色,心裏的激動掩飾也掩飾不住。

她也顧不得自己的包了,抱着手機,一口氣沖到到金融學院的教學樓外。

金融學院外的一面鐵鎖橋前種滿了桃花,傍晚的時候,風一吹,桃花瓣就和雨一樣簌簌飄落下來。

六點多,蕭明歌穿着白色的上衣,抱着幾本書和一群同學從裏面走出來,桃花瓣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在路燈下美得像天上走下來的人,瞬間就讓她的心跳亂了。

她那時候的神情約莫是癡癡傻傻的,也不知道上前去,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蕭明歌發現了她,過來找她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并高興的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那時候的蕭明歌,聽見這句話抱着書呆愣了好久,直到她喊了她一聲,她的眼裏才緩慢地迸出喜悅,并輕輕抱了一下她。

而後貼着她的耳朵呢喃說了什麽,可惜外面學生們打鬧的聲音太吵,她并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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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為了慶祝她拿下的第一個角色,她們邀請了好幾個要好的同學到學校北門外的餐廳裏吃飯。

那次是她這麽多年來唯一見過的蕭明歌喝醉的樣子。

蕭明歌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吵不鬧,白皙的臉頰和耳畔都染上了紅暈,乖乖坐在座位上,那麽多人,她就只是看着她。

席間大家吵吵鬧鬧的,大家恭喜她成功邁入了娛樂圈的第一步,争相給她敬酒。她推辭不掉,仰頭喝的時候,猝不及防擡頭望見了蕭明歌看她的眼神。

她不知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語言已經不能表達出她心中難以形容的漣漪。

她望進她眼底時,她眼裏的專注和情愫深刻得讓她的靈魂都在顫動。

那天晚上,她們回去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比起學校裏的其他學院,金融學院管理很嚴格,院長據說是軍人出身,所以管理模式也很不近人情,宿舍就是同性也進不去,所以每到十點半門禁的時候,宿管阿姨就拿着雞毛撣子像樽雷神一樣站在門口,專門提醒門外那些情難自禁的鴛鴦快點回去。

金融學院的女生其實挺少,但每晚在宿舍樓下依舊有很多對依依不舍的鴛鴦。

在那晚上之前,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蕭明歌能有一天會成為那些鴛鴦中的一對。

蕭明歌很正經,十分正經,正經的有時候她都想把她腦袋撬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明明是一個二十歲的皮囊,卻有着比僵屍還要陳舊的思想。

她們那時候戀愛也有兩年多,卻從來沒有親吻過,就連拉手,也是在無人的時候,由她起頭,輕輕抓住蕭明歌的手腕搖擺幾下示意,眼看着蕭明歌的耳垂一點點紅透,再不好意思的擡手,從互相勾起一根食指到整只手都牽在一起。

經過料峭的春天夜風吹拂,蕭明歌的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她攙扶她回去的時候,她身上的獨有的香味伴着酒精的味道,讓她有些沉醉。

藝術學院的宿舍就在金融學院的前左側,她本來是打算送完她以後,再自己走回去的,但是沒想到,她剛轉身,就被自身後抱住了腰。

她用的力氣很大,她一時間掙脫不開。

她也舍不得讓蕭明歌放手,就那麽一直讓她抱着,約莫過了有二十分鐘,宿管阿姨充當棒打鴛鴦兇神惡煞的惡人,不停地提醒快要門禁了,她才慢慢松開她,輕輕翻轉過她的身體,淺淺的,像羽毛落地一般,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對于不太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有肢體接觸的蕭明歌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突破了。

她捂着額頭有點不敢置信,夜色裏蕭明歌所有的情緒都看不清。

只是在宿管阿姨又大吼一聲要門禁的時候,她又輕輕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笑着說了一句“恭喜”。

恭喜。

她那時候被她的主動激動了一把,根本沒有想到這短短兩個字裏藏的不對勁。

如果是情侶的話,不應該為對方獲得榮譽、獲得好的機會而高興麽?

可是,現在猛然再回想起來當年的事,蕭明歌當時的神色,分明不像是高興,更像是……有點悲傷?

悲傷……想到這兩個詞,蘇流音心裏跳了一下,認認真真回想了一下當時蕭明歌的神色和她當時聽見自己試鏡成功的消息,的确是有一點悲傷的。

為什麽?難不成是羨慕嫉妒恨?好哇,該死的蕭明歌,原來你那麽早就有那麽惡毒的想要出軌的心思了,所以那麽早就見不得老娘好了嗎?

“老板,你同意不?”

蘇流音正在思考,舒霖就叽叽喳喳的打斷了她的冥想,“老板,果果已經定好了一家餐廳,就在前面不遠,要去嗎?”

蘇流音聞言,白她一眼,“你們都定好了,再來問我去不去,有什麽意義?”

“哎呀老板不要怪我們先斬後奏,實在是我們太高興了麽,”舒霖嬉皮笑臉企圖蒙混過關,“咱們快活完今晚,然後就全心全意投入到演戲事業裏,老板你說咋樣?”

“什麽好話都被你說了。”蘇流音笑着瞪她,“你口才這麽好怎麽不去當主持人?”

“嗨呀,那不是當年分數不夠麽,要是我跟老板您似的又漂亮又聰明,那我怎麽也得上帝都的播音主持專業深造一把啊。”

舒霖笑嘻嘻的,推着她,“好了老板走了走了,咱們快活去啊。”

蘇流音無奈的被她拉着走到一家餐廳裏,剛進門,她感覺到一股氣流團聚在她丹田之下,急得她連忙推舒霖,“你先去,我有急事。”

人有三急,舒霖表示理解,認真叮囑完她餐廳的包間號,就先走了。

蘇流音自個兒摸索着到盥洗室裏解決了人生三大問題之一後,正對着鏡子整理一下妝容,不妨門突然被人粗魯的撞開。

巨大的開門聲吓了她一跳,擡頭看見一個穿着灰色職業西裝的女人半低頭闖進來,幾步走到水池邊上,對着水池幹嘔。

這副情形很熟悉,蘇流音恍惚想起來幾年前,蕭明歌為了工作熬壞了胃,經常就是這樣,半夜應酬回來跑到洗手間幹嘔。

不過面前的女人比記憶裏的蕭明歌消瘦不少,也不是人人都有胃病的,應該是吃錯了東西,或者是懷孕了吧。

聽那女人一副心肝脾肺腎都快要嘔出來的樣子,蘇流音摸摸自己的良心,覺得如果她就這麽擡腳走了,有點對不起黨和人民這麽些年對她灌輸的講文明樹新風做雷鋒的教育。

于是她幾步走到那女人身後,輕輕撫了撫她脊背,并打開自己的包遞出一小瓶礦泉水給她,柔聲道,“小姐你沒事吧,你是不是懷孕了難受啊,你怎麽懷孕了你的家人還讓你一個人出——”

可能是被她說得煩了,女人猛地擡起頭。

然後蘇流音成功閉嘴了,接下來喋喋不休的話語被女人的臉噎了回去。

他麽的她眼睛怎麽這麽瞎!這他麽的不是蕭明歌是誰!她運氣怎麽這麽背啊!在這種地方都能讓她遇到她的前妻!

面對着這張朝夕相對了快七年的臉,蘇流音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經打開瓶蓋的礦泉水,“不好意思啊蕭總,你剛才幻聽了,這是我自己要喝的水。”

她說完,也不顧自己的形象了,瓶口對着嘴“咕嘟咕嘟”就那麽灌下去。

眼看着她快要喝完了,蕭明歌眼疾手快,趁着她仰頭的時候拿瓶子不穩,一個抄手,成功将她手裏的水搶走了。

可憐蘇流音在她搶走的時候,嘴唇還撞上了瓶口,疼得她直吸氣,“蕭明歌你是不是故意的!一瓶水你也搶,你怎麽不去幼兒園上學呢!小學生都比你成熟!”

蕭明歌不管她怎麽罵,用她剩下的水漱了口,且不知道是不是膈應她,漱口的時候特地把瓶口隔的遠遠的,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出隔空喝水。

蘇流音氣得要爆炸,你妹的那麽嫌棄還搶我的水!當礦泉水不要錢嗎!兩塊錢一瓶也很貴的好嗎!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蕭明歌臉色蒼白的像只鬼,在漱完口後,面對着她兩手叉腰一臉怒容的樣子,想了一下,從随身的錢包裏拿出來一百塊錢遞給她,語氣誠懇,“買那瓶水,夠嗎?”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上榜單,需要壓字數,所以從明天到6號這段時間只能再更兩張,上榜以後就可以日更了。麻煩看文的小天使收藏一哈,給個評論啥的,不然我就像單機一樣,怪心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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