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正文完結）
市區的商場的人總是特別多，張阮阮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特地找了個人少點的時間過來。
今天下大雪，又是上班日，商場的人果然很少，連櫃臺小姐都在打瞌睡。
“這位帥哥，你是需要些什麽嗎？我可以給您介紹哦。”見到有人過來，昏昏欲睡的櫃臺小姐突然精神了，挺直了背，非常客氣的和張阮阮搭話。
“不，不用了，現在還不太需要。”腼腆的青年憋紅了臉，眼睛卻一直盯着櫃臺小姐身側的玻璃櫃裏的一對戒指。
櫃臺的小姐也發現了眼前這個青年對那對戒指極感興趣，更是有些殷勤。
“您是喜歡這一款的對戒嗎？想要買給女朋友的？”
張阮阮眼睛一黯，搖了搖頭。
“沒有，不是女朋友”
櫃臺小姐在這個商場裏已經工作了很久，閱歷很深，眼光精明，自認為自己一眼就看出了蹊跷。
“那是男朋友？男朋友也沒有關系的呀，我們這對戒指男士女士都是可以用的，我看您的手長得很好看，又白又細長的，非常适合那款。”
小姐指了指對戒中比較精致的那個，張阮阮的眼睛卻一直盯着另一個。
那是個男士戒指，設計很簡潔大方，唯一比較特別惹人注目的是上面鑲着的一小顆藍寶石。
幽深卻又明亮，靜靜地閃着不太耀眼的光。
“能拿出來給我看看嗎？”他輕輕地問。
櫃臺小姐一看有戲，笑意盈盈的打開了玻璃櫃子拿出了那一對戒指。
“帥哥你眼光真好，這是我們這裏的新款‘思凡’，美麗的藍寶石象征着天空之外，吶，如果把戒指套在手裏就表示了入塵世，一對戀人就永遠也不會分開啦。”
Advertisement
張阮阮怔怔盯着套在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啞着嗓子問：“天空之外天空之外又是什麽呢？”
能說會道的櫃臺小姐沒料到顧客會問自己這種問題，居然也愣了一下，卻仍保持着一貫的笑容。
“天空之外天空之外啊，肯定是其他的星球啊，也許真的有外星人也說不定，地球上有生物，別的星球肯定也有的。”
張阮阮點點頭，眼底也似乎有了些笑意，櫃臺小姐這麽看着，突然就有了八卦的意思。
“您的伴侶今天沒有沒有來嗎？看起來是個對你很好的人啊。”
張阮阮也笑，眼睛彎彎的很好看，臉頰染上了淺淺的紅。
“是的，他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看起來很冷漠，但是對我特別特別好，我很喜歡他。”
“那他肯定很愛你吧？”
張阮阮的笑僵在了臉上，他搖了搖頭，低着頭捏手指，看起來有些無措。
“我不知道。”
“啊，這樣嗎？”櫃臺小姐有些尴尬，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眼前的顧客突然擡起了頭，眼睛如同小鹿般的濕濡與誠懇。
他的聲音也是軟軟的，帶了一絲懇切。
“謝謝您願意和我聊天，我想要買這一對戒指，可以幫我包起來嗎？”
“當然可以。”
張阮阮提着精致的拎包走到商場門口的時候，發現外面的雪一點都沒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銀白的雪花一片一片飛落，打濕了張阮阮細碎的短發，也讓他打了個哆嗦，細嫩的脖子往圍巾裏縮了縮，這才想起來要撐傘。
他撐着傘往回走。
一路上沒有幾個人，腳底下都是積的厚厚的雪，道路兩旁的綠植上也蓋了一層層積雪，張阮阮來到一個寵物店外東張西望，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那只拉布拉多。
“又是你啊？來看阿布的？”
張阮阮一驚，轉頭看去，見是寵物店的老板，更加拘謹了。
“是的，阿布今天怎麽不在呢？”
寵物店的老板手裏抱着捂手袋，胖胖的臉上帶着笑容，眼睛眯起幾乎看不見。
“被人買走啦，一個女孩子，似乎非常喜歡阿布呢，還在我這裏買了很多很多阿布要用的東西，阿布也很喜歡她，走的時候一直開心的搖尾巴。”
“是這樣嗎？那很好啊。”話是這麽說，張阮阮臉上的笑容卻不是那麽自然，看起來反而有點悲傷。
胖老板似乎知道張阮阮的想法，嘆了一口氣。
“既然喜歡阿布的話為什麽不提早買下來呢？是沒有足夠的錢嗎？”
“不我是怕自己照顧不好它。”
老板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老公啊，你站在外面冷不冷？趕緊進來吧。”
胖胖的老板眼睛又笑得眯起，連聲應道“這就來了”，然後拍了拍張阮阮的肩，又進去了。
玻璃門內，老板的妻子神情埋怨的拍了拍老板身上尚未融化的雪花，老板似乎說了句什麽，賢惠的妻子突然笑開了，兩個人站在暖和的寵物店裏面，看起來格外的甜蜜和幸福。
張阮阮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神情有些茫然，手指和鼻尖都凍得通紅，直到一些調皮的小雪花從傘外竄到了他的臉頰上，這才神情恍惚的往家裏走。
可是，沒有先生的家裏，比外面還要冷啊。
不開燈的時候房間裏特別黑，張阮阮也不願意開，摸着牆壁的邊緣走到書桌邊上坐下，他打開了半年前買的新電腦，等它開了機，調出了一個頁面，手指娴熟的在上面輸入了一串代碼。
房間裏只有電腦幽暗的光亮着，映照着張阮阮愈發蒼白的臉，他一邊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一邊繼續在鍵盤上敲着字。
先生，我今天去商場買了一對戒指，我感覺很好看，上面的鑽石和你的眼睛一樣好看。
先生，這裏下雪了，好冷啊，我的手指都快凍僵了，如果你回來會不會也覺得有點冷呢？
先生，我今天又去寵物店看阿布了，就是那只總是可憐巴巴的拉布拉多犬，可是它今天不在，老板說它被一個很喜歡它的小姑娘帶走了，可是這樣的話，又只剩下了我一個了。
先生，亞當說你睡一覺起來就會不記得我了，因為我對你們機器人來說是沒有用的記憶，可是我才不會是你沒有用的記憶你都叫我阮阮小寶貝的，這就說明我是很貴的，對不對？
先生，我每天都發那麽多消息給你，你怎麽一個字都不回我？是還沒有醒過來嗎？
先生，你快點醒過來吧，我有一點點想你了。
好吧，再多一點點。
好吧好吧，事實上我真的非常非常想你，所以你，到底要讓我等到什麽時候呢？
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張阮阮揉了揉發紅的眼睛關了電腦，直到房間裏最後一縷光熄滅，他也爬上了床閉上眼睛。
他最近越來越習慣早睡了，幾乎是九點都不到就爬上了床，他很嗜睡，睡眠質量卻不好，常常是睡到了半夜就被噩夢驚醒。
可是今天，他卻睡得出奇的安穩。
他感覺到身邊很暖和，夢裏面也沒有那些可怕的魚，奇怪的人和尖銳的刀子。
他又夢見先生了，先生吻着他的額頭對他笑，還對他說：阮阮，我回來了。
他在夢裏面笑得很開心，哭得也很開心，就是不願意醒過來，他想多看先生一會兒。
但他還是醒了，被外面透進來的陽光照醒的。
看樣子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連太陽都出來了啊。
他這麽想着，臉上還是一副還沒醒過來的茫然，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咬着嘴唇，眼睛紅紅的，還帶着水光，像是要哭了一樣。
暖洋洋的太陽照着軟綿綿的被子，被子裏沙沙響了幾聲，沒多久，一個強健的手臂在被子底下緊緊攬上張阮阮的腰，把他往男人的寬厚溫暖的懷裏帶，直到兩個人身體貼着身體，男人這才滿意的在張阮阮的頰邊親了一下。
“寶貝阮阮，早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