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凋零
辦公室裏,大家都圍着電爐交流學習,輕松之餘,安老師開口了:“你們知不知道,昨天高三十二班的有個男生向高三四班的一個女生告白了。說再不說出口,怕再回首已在天涯。”
邱老師搖了搖頭。
一旁的陳老師也插了進來:“不要說高三了,現在高一就開始戀愛泛濫了。”
“就是就是,哪個班沒得幾對,那才奇怪。”安老師見縫插針。
組長張肅清氛圍:“周老師們班不就是。個個都在勤勤懇懇的鑽學習。從沒聽說他們班有談戀愛的。”
安老師緊了口氣:“那才更可怕。”
大家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都投向了安老師尋求答案。安老師自然是給大家普及最新的潮流知識:“不有一笑話嘛,是講有很多男女生早戀但是有一個班的班風超好,從沒有,所以班主任非常自豪,到處宣傳她們班的教育多麽好。在她吹噓的時候,英語老師沉默半天,意味深長地說:‘沒有早戀,這可不是個好兆頭…’班主任愣了一下,沒聽懂,然後,數學老師灰常淡定地解釋到:‘斷背山下,百合花開’。”
大家一時愣住了,我轉了個彎,忍着笑。安老師直接教訓起大家了:“所以說你們這些不注意時代潮流的,來來來,我給你們科普。”安老師一本正經的解說道:“這個斷背山就是指男同性戀,百合就是。”安老師沒有點名,只是瞧瞧眉角,示意大家。
大家在安老師的指引下略懂,便各自收了嘴,不想多言。
組長張看大家有些不适的狀态,趕緊把安老師的話題引回來:“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了,我們就把這個方案交上去。”
大家紛紛舉手贊同,然後一哄而散,留安老師一個守着電爐有些不悅:“真是的,不要小瞧了剛才那個笑話。以前還不是師生戀的笑話,不久就有曝光的。你們注意看看,我們學校那些女生哪像個女生樣,那些男生哪有陽剛之氣。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肯定會發生的。”
大家繼續濾過安老師的話,然後将自己塞進安穩的工作狀态裏。
我倒是被安老師的話吓得有些膽怯,手裏的課文不知道該翻到哪一頁。
“安老師,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邱老師靠在椅背上:“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你在一邊幹着急也無能為力。感情這種事,是理不清理還亂。”看到安老師落座,邱老師呷了口茶:“我們,還是做好我們的,學生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哼。”安老師翹起二郎腿,翻着雜志:“他們,都是些不懂事的愣頭青。闖了禍還趾高氣昂。”
組長張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安老師的肩頭,收尾:“好啦,好啦。收拾收拾,要開會了。”
走在隊伍的後面,陳老師挽起的了我的胳膊,小聲的說着:“這個笑話我看過。現在真是什麽都怕。他們談戀愛,怕影響學習;不談戀愛,怕他們三觀不正。當個老師,真是不容易。”
我扯着笑,心裏還在打着鼓,死死地捏緊筆記本,怕自己的鼓聲洩露一二。
晚間,我坐在甘汁的對面,肆無忌憚的審視她。如此的大好年華,豈能沒有青春悸動的時刻。想我的學生年代就是太平靜了,反而沒有青春的印記。但是,青澀的喜歡,還是有的。只是當時學校家裏的□□太恐怖了,以至于在學校裏多看了他一眼,都像做了壞事的孩子,不敢擡頭迎接大人的目光。
甘汁抹了把自己的臉頰,向我問來:“怎麽,我把墨水弄到臉上去了嗎?”
我搖了搖頭,看她又要埋頭了,心裏一緊張便脫口而出:“都高三了,你就沒有談個戀愛?”
可能是被我的問題吓到了,甘汁愣了一下,随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為了替自己解圍,便随謅了個謊:“不是那,我班上有戀愛的,今天被訓了。學生嘛,現在談個戀愛很正常的。”最後自帶“呵呵”,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混亂。
甘汁笑得釋然:“有什麽好談的。”
“那喜歡的人呢?”太好奇了,對她的一切,對她不在我視線裏的生活。我略微傾身向她。
她假意咳嗽了一聲。
我“切”了一聲:“不會喲。中學年代不談個戀愛,沒有個喜歡的人,豈不是浪費大好時光。”遙想我的中學時代,雖然不敢向男生告白,更不敢展開一段戀情,以免自己死在無情的鎮壓下,但是心裏偷偷的喜歡還是有的。最喜歡上課的時候刻意的往他那裏注視,下課了刻意的留心他的去向,和朋友隐隐約約的讨論他,将自己的小心思鎖好,不讓人們窺伺。至今,聽到那些青蔥時光的記憶,總是感嘆自己的蒼白歲月。所以,在和朋友們讨論孩子早戀的問題上,我是很贊同他們應該有段青蔥戀情,甘甜也好,苦澀也罷,是那段一去不複返的時光最好的留影。不然,像我這般用作業累積起來的時間,才是沒得回首。
甘汁對我的觀點有些吃驚,但是轉瞬她便笑了:“第一次聽到有人贊成我去談戀愛。”
“只要不影響學習,我覺得初戀還是留給學生年代比較好。”我解釋着。
“為什麽?”甘汁放下了筆,準備聆聽我的高論。
“因為只有這個時間段的戀愛最幹淨。”錯過了那段時光,我只能對它滿懷歉意:“你們只用跟着感覺走,而我們卻被很多外在的因素束縛着,步履維艱。所以。”我深深的囑托着:“如果有喜歡的人,不要荒廢了這段時光。”
看着我的堅定,甘汁轉了話題:“那你在中學時代談了嗎?”
悔不當初呀,我感慨着:“就是浪費了,所以讓你不要錯過。出了社會就不一樣了。”
甘汁繼而問道:“那你上學的時候有喜歡的人嗎?”
我立馬答來:“雖然沒有談過,但是喜歡的人還是有的。”
甘汁饒有意味的:“哦。”繼續給我挖坑:“怎麽不追他。”
“你以為我像現在這麽厚臉皮。而且喜歡他的人不少。”我也不知道怎麽就開始說起我的悲傷史來了。
“你為什麽喜歡他?”甘汁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步一步開墾着。
我想了想那遙遠的時光:“他,長得也還可以吧,學習不錯,還會薩克斯,對人很親切。”
甘汁點了點頭,知道了差不多便收線了:“哦。”
我這才追回主道:“你還沒說,你有喜歡的人嗎?”我雙手疊在桌子上,兩只眼睛盯着甘汁,心裏在期待着什麽,咬着唇,不敢出聲。
甘汁無畏的看着我,搖了搖頭。
我決不氣餒:“怕什麽,我不會跟你外婆講的。”
甘汁對着我扯出一個不想理我的笑。
鼓足了勇氣,我繼續開解着她:“女生也沒關系。”
甘汁猛地看向我,眼裏是滿滿的不敢相信。
我挺直了腰板,自己挖的坑自己填:“之前看了句話,我喜歡你,只是你正好是個女生罷了。”表面說的直溜溜的,但是我的血液有些沸騰,一咬牙,一條道走到黑:“所以,喜歡上一個人,不要因為性別問題而否定了她。”
甘汁又笑了,笑得童叟無欺:“真的沒有。”
我驟然想起了席慕容的《一棵開花的樹》: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我的心在凋零,一片一片又一片。
我慘淡的垂下了頭,手裏不知道該握些什麽,只覺得桌上貼着的小草尖尖,似乎有微風吹過,它們随風而動,找不到依靠的港灣。
“你看過《yes or no》嗎?”
聽到甘汁的問話,我并沒有探究它有何意義,只是單純的回應着:“嗯。”單薄的心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僞裝自己,只能随随便便的接着話題,免得自己太尴尬了:“它的第二部都出來了。”
“是嗎?”甘汁似乎對這個話題更感興趣:“你看了嗎?”
我搖着頭,努力讓自己的失落不要太明顯。
“第一部你看了嗎?”甘汁的情緒高漲。
而我的心緒低落,說話也低了幾個音:“嗯,還可以。”
“不是還可以,是很好看。”甘汁揪着這個點向我不停地灌輸電影裏的種種好。
可惜,我已經精疲力盡。但是看她眉飛色舞的演說,我只能将再度壓抑着自己差點破繭而出的感情,逼迫自己從感性轉向理性,從而讓自己振作起來,才能重拾以往的樣子不被她看破:“演員、演技、劇情、場景都可以。一貫的泰式小清新。被譽為女版的《暹羅之戀》。《暹羅之戀》你看過沒有嗎?”
甘汁搖了搖頭。
我敗北的狀态瞬間歸位,不能再消沉下去,必須正視她:“比《yes or no》還要好看。講的初戀,你可以去看看。”即便心已經千瘡百孔,但是我必須鎮定自如。
甘汁考慮下了一下才道:“有時間再說吧。”便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繼續向作業君靠攏。
我卻只能在這頭平淡地望着她,亦不敢讓任何一個眼神、動作出賣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一棵開花的樹》 席慕容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它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你終于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每每讀來都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