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人眸光一閃,合上了筆記本電話然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窗邊地看着外面的傾盆大雨說道,“這場雨很快會停,等下随随我一起去跟客戶吃飯吧。”

話說,男人有些時候比女人更難捉摸。我知道他這麽說,事情已經有了決定。

張子健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快,沒等我處理好客戶的郵件,劉芳為首的幾名業務老油條便心情沉重地從張子健的辦公室裏走出來,她在路過我的座位時突然停止了腳步。

她的笑容有點猙獰,估計被罵了還死要臉勉強擠出笑容,用所謂勝利者的姿态跟我說話,“林芷晴,想不到你的心機比誰都要重。不過放心,我走了,你也不會好過。”

我想她口中所說的“不會好過”,大概就是很多資深業務會在離職的時候,把客戶資料帶走的做法。其實像她這種妒忌心重,做事高調的女人,繼續留在啓宏,也只會是張子健的損失。

更何況不久前張子健為公司購入了一個新的ERP系統,所有的新客戶資料和報價都做了加密工作。啓宏手頭上的幾位重要的大客戶,張子健已經在羅倩休假前交給了我,要是劉芳你能帶走,也只能怪我能力不足。

不到二十分鐘,張子健從辦公室走過來,臉色依舊陰沉。他走到我面前,敲打着我的屏風催促到,“把美國MC公司的合同以及樣板帶上,我在樓下等你。”

沒等我說出心中的抱怨,他已經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辦公室裏。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都涼了一截。MC公司的樣板一共有三十款,保守估計二十公斤以上。作為公司底層的小員工,我總不能打電話讓老板回來幫我扛下去吧?

當我把樣板搬到辦公樓大堂前的時候,張子健正不耐煩地站在車廂旁看時間。他看到我艱難地抱着紙箱走進,語氣不善地說,“快點,要是趕上下班高峰期,會遲到。”

說罷,他接過我手中的紙箱時愣了愣,然後放到後尾箱裏。“這麽沉,怎麽不開口讓我幫忙。”

我無言以對,伸手擦了一把汗,心懷怨恨地盯着他問道,“張總,你是故意的吧?”

“哼,小女人之心。”他綁好安全帶,油門一踩,車子便飛速前進。張子健的車技一流,即使在鬧市中,依然把車子開得像魚兒般靈活,游移在擁擠的車流中。所以我不太喜歡坐他的車子,因為我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我綁好安全帶,偷偷瞄了張子健一眼。“張總,我說劉芳她們辭職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吧?”

“為什麽你會這麽說。”他看到前方的紅綠燈在閃動,很自然地加快車速,然後在黃燈閃爍前沖了過去,吓得我抓緊了車門上的把手。

“張總…”我換了口氣才慢慢道來,“劉芳暗中收回扣的事情,我想你比我更早知道吧?羅倩走後,你故意讓我接管她的工作,估計也是有意刺激她的嫉妒心,讓她作出偏激的舉動。”

張子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專注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前方放晴的藍天裏。暴雨過後,空氣中彌漫着泥土的腥味,卻無比的清新。他伸手打開了車內的音響,這次他換了一張純鋼琴曲的CD,悠揚的曲調在狹窄的車廂裏回響,驅散了連日暴雨的郁悶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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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晴,你看上去總是迷迷糊糊的,可是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卻顯得很聰明。但你要知道,做女人無需太聰明,只需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可以了。”張子健有時候說話總是這般深沉,總讓我猜不透內裏的意思。

但正如他所說,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這也是我人生的座右銘,努力付出總會有回報,患得患失的人生會因為自己的堅持,才能坦蕩蕩地走下去。

與MC公司的會面設在廣州一間五星級酒店的會議室,由于事先做好充足準備的原因,這次新産品的确認還算順利。MC公司的采購經理Tommy當場下了一個貨櫃的試單,算是邁開了酒店工程配套的第一步。

其實我打從心裏佩服張子健,他無時無刻都顯得精力充沛,在短短的半年間組成了一個技術開發團隊,在室內裝飾五金、室外幕牆配套領域,研發了不少新産品并投入試産階段。

離開酒店會議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我疲憊地靠在靠椅上,看着窗外的車流不斷地打着哈欠。估計酒店這晚有宴會,停車場上的車流有點多,我們緊跟在車隊中輪候離開。就在這時,我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從我面前駛過,停靠在酒店的正門口。

我故意調低了車窗認真細看了一番,才确認那是陸永城的車子。陸父和陸母正臉帶笑容地坐到車子的後排,副駕駛座上早已坐着一名年輕的紅衣女子,那背影很熟悉,可我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直到他她扭過頭朝陸永城笑的時候,我才看清了她的臉容。

是她,陳美妍。

不知道為什麽,當再次看到陳美妍的時候,我心中多了幾分危機感。我總感到她看陸永城的眼神帶着一種說不清的依賴和崇拜,就像一名情窦初開的小女孩,遇見暗戀已久的男生時流露出的那種花癡般的笑容。

雖然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可是我從陸母臉上綻放的笑容可以猜到,她對陳美妍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的。而陸父與陳美妍交談的時候,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此情此景,多麽像和諧的一家四口!

我在心裏冷笑了幾聲,想要把視線從他們的車子上移開,可是無論我怎麽努力,陳美妍那抹如花般燦爛的微笑總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087.假想的情敵

我回到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陸永城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直到快要自動斷線的時候,陸永城才接通了。

“你今晚去哪裏了?”我劈頭就問。

陸永城頓了頓,大概我很少會詢問他的行蹤,所以很直接地回答說,“今晚美妍說慶祝我媽康複出院,請我們吃飯。”

“美妍…叫得那麽親切。”我撅嘴抱怨說,“你媽很喜歡她,對吧?”

可恥的陸永城先是沉默,然後是大笑,他的笑聲讓我覺得他在譏諷我。我怒羞成惱,朝着電話大聲吼道,“笑笑笑,笑你妹。”

然後,他在電話的那頭笑得更誇張了。“哈哈…我沒有妹妹,不過我想你妹了。”

這男人真無.恥!

這是我今晚對陸永城的唯一評價,正想破口大罵,陸永城溫柔的聲線卻從電話的那頭傳來。“芷晴,我只把美妍當作妹妹,你不要胡思亂想。我的心裏只有你,已經容不下其她女人。”

“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她并沒有把你當哥哥。”

陸永城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說道,“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以後會盡量減少與她的相處,這樣做我的小傻瓜該滿意了吧?”

“哼哼…”我躺在沙發上,心裏卻無比失落。“陸永城,我想你了。”

“林小豬,我也想你。”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其實我很想說“陸永城,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來看我”,可是我硬生生地把這句說話壓下去。我對我們之間現在的關系感到無力,這種偷偷摸摸、想念卻不能經常見面的感覺,太折磨人心了。

陸永城嘆了口氣,淡淡地說,“明天下午我要回南海的工廠開會,晚上過來看你。”

雖然這是我期待已久的事,可是當陸永城把它說出口的時候,我的心依舊高興不起來。我深知他作為兒子的不容易,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并沒有給他任何壓力,讓他慢慢改善我和陸母之間的關系。可是我又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難以承受漫漫長夜的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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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我有點心不在焉,心思都撲在陸永城身上,不斷查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希望能盡快下班,然後回家等他。

可是期盼的心情還沒持續到下班的時候,陸永城的一通電話如同冷水般潑在我的心頭。“今天會議結束以後,我要趕着回廣州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過幾天忙完了才來看你。”

“嗯。”我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挂了電話。要是不挂電話,估計我會在辦公室裏跟他吵起來,因為我聽到電話的那頭傳來陳美妍嬌嗔的笑聲。

手機沒過幾分鐘響起了信息的提示音,是陸永城。他說,“對不起,我今天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處理,下次見面一定會好好補償給你。”

我沒有回複他的短信,因為我很讨厭這種給予我希望,卻又突然落空的感覺。雖然我相信陸永城只把陳美妍當作妹妹,可是我心裏就是對她不爽,沒有緣由。

我覺得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個徹底的傻瓜,在作無休止的等待。不知道等到哪一天,他的父母才會接受我。或者這一輩子他們都不會接受我,而我們的感情就會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中慢慢丢淡。

下班的時候,張子健讓我留下來,并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我說,“訂兩張明天上午最早班機到上海,你陪我走一趟。”

如果是從前的我,或許會因為陸永城不喜歡我出差,而拒絕張子健的安排。但這次不同,我今天的心情郁悶極了,很想接着出差的機會到陌生的地方喘一口氣。

當飛機離開白雲機場的時候,我的心也在一點點地升起。我沒有把這次出差的事情告訴陸永城,因為我覺得自己在這場戀愛中,卑微得就像漂浮着的塵埃,風稍微一吹,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當我們抵達上海的酒店時,才發現這次見面的客戶是德國GF公司的采購經理Andrew。我不清楚張子健是如何獲知他在中國的行蹤,又用了什麽方法與他的助理約好會面的時間。但我知道,這次的會談成為了我們公司在日後競争中的墊腳石。

因為Andrew先生這次來中國第一家會面的公司就是啓宏,他在上海的行程安排得不算緊湊,所以給了我們一小時去讨論新産品的優劣,也在無形之間讓我們多了一周的時間去優化新産品的功能。

離開咖啡廳的時候,張子健提議走路回酒店。這晚天氣不錯,外灘上熱鬧非凡。我們就這麽肩并肩,默默地沿着江邊散步回去。

“電話!”張子健輕聲地提醒我說。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是我的手機響了。掏出一看,果然是陸永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陸永城急切的聲音傳到我的耳力。“你在哪裏?”

風有點大,我的頭發被吹得淩亂,只好一手握着電話,一手整理着頭發。“外灘。”我看着對岸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心思也有點淩亂。

“你快回來,我在公寓等你。”陸永城似乎沒有聽清楚我的話,自言自語地對我說。

我向張子健打了個眼色,然後獨自走到欄杆前對陸永城,“我在上海出差,今晚不回去了。”

誰知他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連聲追問說,“什麽時候去的?跟誰去?什麽時候回來?”

我終于忍不住了,接着四周喧鬧的聲音向陸永城發脾氣,“我跟張子健過來,明天下午兩點多的飛機回去。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止你一個人的事兒多。”

“就因為我昨晚沒空過來看你,你就發脾氣走了?”陸永城的聲音馬上提高了幾個分貝,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馬上訂機票回來,我說過不讓你與張子健走得太近,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嗎?”

話說陸永城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了,我聽了特別來氣,氣憤地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昨天不是跟陳美妍在一起了嗎?我說過不讓你與陳美妍走得太近,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我承認,我變複讀機了。當然,我管這叫以牙還牙。

“她現在進了公司,就在我們的部分工作,見面是避免不了的。”陸永城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怒火,耐着性子跟我解析。

我心裏在冷笑,語氣卻變得一本正經。“陸先生,我跟張子健也是因為工作,無法避免接觸,所以請你不要五十步笑百步。還有,我們在外灘散步欣賞上海的夜景,請你不要打擾我們。”

說完,我直接挂了電話,心情有點煩躁。

我不清楚為什麽有些情侶可以異地戀多年,感情依舊那麽深厚。像我和陸永城,因為暫時的分開,換來的卻是猜疑和心淡。

我總是覺得,我們見面的時間少了,會因為不能及時解決心中的郁結,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

“沒事吧?”張子健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我的面前,輕聲問道。

“沒事。”我搖了搖頭,放好手機跟在張子健的身後,繼續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就在我一心二用、情緒還停留在剛才的争吵中時,右腳突然踩空,高跟鞋的鞋跟卡在路邊的沙井蓋中。我使勁擡腿,可是鞋跟卡得太死怎麽也拔不出來。“真倒黴!”我自言自語地說,心裏早已把自己罵了好幾次。好好的怎麽就把鞋跟卡在這裏了,林芷晴你真是奇葩!

夜色中的張子健回頭看了我一眼,心裏明白了幾分。他那張俊朗的臉馬上浮起了笑意,低頭看着我動彈不得的右腳,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走路分神,很容易出事兒。”

我對他沒有一點兒同情心的态度,表達了內心最惡毒的詛咒。我今天穿的西裝裙有點短,如果就這麽彎身弄高跟鞋,肯定會春.光乍洩。當我正煩惱如何解決的時候,張子健已經兩三步走到我身邊,彎身把公文包放在地上。他半蹲在我的腳邊,雙手托着高跟鞋的跟鞋,輕聲說道,“把腳挪開。”

我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很聽話地右腳一蹬把鞋子脫了。張子健借着路邊的燈光,輕輕搖晃着手中的鞋子,然後順着沙井蓋的凹位滑到了邊緣,最後稍微用力一撥,高跟鞋便被拔了出來。

“謝謝…謝謝張總。”我單腳站在原地,身體有點不平衡,一臉尴尬地對他說,“高跟鞋麻煩你幫我放在地上,好讓我穿…”

我的話還沒說話,張子健已經用手輕托起我的右腳,幫我把鞋子穿上。我想不到他會這樣做,臉“唰”一聲紅了。還好現在是晚上,不然被他看到我的臉紅如蘋果,真是羞死了。

“走吧!”他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插着褲袋,快速往酒店的方向走去。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高大卻孤獨的身影,第一次覺得他冷漠的外表下,也有一顆溫柔的內心。

☆、088.黑臉神的柔情(冷靈心鑽石加更)

回到酒店大堂的時候,我看到咖啡廳旁邊有一間小小的蛋糕店,連忙繞到張子健跟前說,“張總,你先回房間,我去買點東西。”

張子健也沒有問原因,微微點頭後獨自往電梯間的方向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我才折回一旁的蛋糕店裏,趴在櫥窗上觀察了一番,然後讓服務員幫我把黑森林蛋糕抱起來。

我想,黑臉神吃黑森林蛋糕,真是太适合不過了。

忘了說,今天是張子健的生日,這是我昨天拿他的身份證訂機票的時候留意到的。我總覺得他隐藏的心事太多,給我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孤獨感。而我這人很奇怪,別人越是深藏不露,我越想要走進對方的內心世界,希望用自己的一點心意溫暖他的心。

站在張子健房間門外的時候,我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若是他當面拒絕我的好意,豈不是尴尬極了?但想想他平日待我也不錯,于是果斷地敲起門來。

很快房間的門被打開了,張子健只穿着一條深灰色的悠閑褲,尺裸上身站在我的面前。“有事?”

我不知道眼前胸肌發達、身材極贊的男人,有沒有看到我默默地吞口水的動作。張子健一副美男出浴的樣子,濕漉漉的劉海遮住了雙眼,一片迷離卻有帶着幾分挑豆的眼神,與他平時兇巴巴的樣子相差甚遠。

“看夠了沒?”張子健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谑的笑意,迷離的眼神瞬間恢複了往日的淩厲。“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沒什麽重要的事。就是你沒穿衣服,我差點認不出來。”我讪讪一笑,把蛋糕的盒子舉在半空,誠心說道,“生日快樂!”

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的表情充滿了驚訝。我就這麽雙手舉着蛋糕,卻久久不見他伸手來接,心也涼了半截。

是因為蛋糕太小,他嫌棄了嗎?尴尬死了,我真想捶胸!!!

當我自讨沒趣地想要把蛋糕塞到他手中,然後離開的時候,他終于伸手接過我手中的盒子,淡淡地說了一句,“進來吧,我剛好有事要找你。”

我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的椅子坐下來,估計張子健回房間後還在工作,筆記本電腦和圖紙随意放在床上,小餐桌上還放着一杯涼了的咖啡。

張子健把蛋糕放在桌面上,拿起衣服穿好,才轉身跟我道謝,“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昨天訂機票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買了個小小的蛋糕,當吃夜宵也可以。”我很自然地解開了盒子的絲帶,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塊蛋糕遞給張子健,“張總,按照國際慣例先許個願再吃。”

再看他臉上的表情,發現已經柔和了不少。他笑了笑,估計是覺得我的這個建議太幼稚了。接過我手中的蛋糕捧在手中,眼神流露出的那份漠然和哀傷,似乎感染了我。他輕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希望可以找個與我分享成功的人。”

我吃着蛋糕,香甜的巧克力蛋糕塞滿了一嘴。“要是你不介意,可以與我分享。其實我很佩服你在工作上的熱情和幹勁,總讓我覺得你的精力無限。”

他輕皺了一下眉頭,用叉子把一小塊蛋糕放到嘴裏。“你對工作也很有熱情,像你這樣賣力工作的女孩子也很難得。”

我說,“沒辦法,我要養活自己,還要完成自己的夢想。”

張子健把剩餘的蛋糕擱放在餐桌上,淺笑着問道,“你的夢想是什麽?”

“我的夢想是…是等我有一天錢存夠了,買一個單反然後去浪跡天涯。”我揮動着手中的叉子,懶散地靠在椅子上,緩緩地說道,“那你呢?”

“我?”張子健雙手撐在床上,目光卻落在我身後的燈光璀璨的高層建築之中。我隐約看到他臉上劃過一絲不易看到的悲傷。“我的夢想…大概就是讓事業更成功。”

我把蛋糕一掃而光,拍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問道,“事業成功之後呢?難道就沒有一些自己的愛好或者期待已久的東西嗎?”

“沒有!”張子健回答得很幹脆。

我不死心地問道,“通常我問男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都會回答自己的夢想是成為成功人士,然後讓所愛的女人過上幸福的生活,難道你就沒有深愛的女人嗎?”話音一出,我就開始後悔了,因為我看到張子健臉色突然之間陰沉下來。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兇狠的眸光盯着我不放。我心裏打了個寒顫,尴尬得手腳都不知放哪裏才好。深知自己說了張子健不中聽的話,便很識趣地站起來,笑嘻嘻地說道,“很晚了,我也不打擾你休息,先回房間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誰料我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有點不穩,昏暗的燈光也沒有讓我發現腳邊筆記本電腦的電源線。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我的左腳被絆倒,整個身體重心不穩向前傾,重重地往張子健身上撲去。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在外灘的時候也是,我絕對沒有一點兒借機勾.搭自家老板的企圖!

“對不起!”我被張子健的鎖骨擱得下巴有點痛,連忙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卻被他惡言阻止了。

他說,“別動!要是電腦砸到地板上毀了,我會讓你陪葬!”

我吓得動也不敢動,傻乎乎地趴在他的身上。他一手扶着我的後背,一手扯着半懸在床沿上的筆記本電腦,語氣卻不算太糟糕。“快幫我把電腦放好!”

于是,我很聽話地把筆記本電腦扯過來,單手撐在他的身上把繞在腳腕的電源線松開。當我的視線重新回到身下男人的臉上時,發現這個太暧未了,張子健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對不起!”我連忙從他的身上爬起來,拿起椅子上的手袋落荒而逃。當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發現臉上火辣辣的,就像熟透了的番茄。還好公司的同事不在,否則給別人看到了,又會落成笑柄,那時我真是跳進黃浦江也洗不幹淨呀。

第二天早上在酒店用餐的時候,張子健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心裏有點不好意思,心想以後再也不要做這些無聊的小事了,免得他誤會我有意親近他。

飛機沖上平流層的時候,我開始感到疲憊,整個人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我隐約記得自己做了個一個噩夢,夢見陸永城牽着陳美妍的手,臉上浮起了幸福的笑容。我在身後不斷地呼喚他的名字,他卻始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突然間,陳美妍回頭朝我一笑,可愛的臉容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她說,“林芷晴,所有人都讨厭你,你怎麽還厚着臉皮纏着永城哥哥呢?”

“不是,我不是…”我吓得從熟睡中驚醒過來,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張子健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做噩夢了?”

我坐直身體,發現身上不知什麽時候蓋上了一條紅色的毛毯。張子健眉頭緊鎖,看着我滿頭大汗的樣子小聲詢問道,“你睡得不好嗎?”

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我都睡得不太安穩。無論是感情還是工作,我都感覺自己早已超負荷工作,太多的壓力幾乎讓我喘不過起來。

“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我揉了揉有些浮腫的雙眼,看着窗外火燒般的晚霞,心情才慢慢好了起來。“在飛機上看日落,很漂亮。”

張子健似乎微微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說道,“最近公司發生了人事變動,我給你的壓力有點大。要不明天你不用回公司,好好休息一天吧。”

“哎呦,這是你對我說過最有人性化的話了。”我回頭給了他一個明媚的笑容,他也對我笑笑,就這樣打破了一整天的沉默。

當我走出機場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陸永城正候在出閘口等我。他看到我和張子健有說有笑地走出來,連忙沖到我面前接過我的手袋,順勢摟着我的腰部,像是在宣示主權。“張總,我們又見面了。”

張子健點點頭,禮貌地回應說,“看來我不用送芷晴回去了。”

“客戶的合同修改過後,我馬上發給你确認。還有劉芳她們的工作,等我回公司以後再重新接手吧。”我無視陸永城的存在,把工作簡單交代了一番。

張子健看了看陸永城陰晴不定的臉,笑着對我說,“你辦事,我放心。明天好好休息,別太勞累。”

直到張子健離開出閘口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我才甩開了陸永城的手。“你怎麽來了?不是很忙嗎?”

“又耍性子了?“陸永城抱緊我的身體,不顧旁人的目光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表情有些不悅。“為什張子健麽這麽關心你?剛才叫你名字的時候很親切。”

我沒好氣地回答,“上司關心下屬很正常,特別是我這種勤奮上進的好員工。”

陸永城在這件事情上有點死心眼,直到我們回到公寓的時候,還不斷在我耳邊重複着同一個問題。“林芷晴,怎麽你現在要出差了,經常坐飛機對皮膚不好。而且我看那個張子健并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上司,在他身邊工作也不是輕松的事情。要不你回去辭職吧,我養你。”

我實在累得不行,簡單洗刷完畢以後倒在床上再也不願意起來。這周公司發生了太多的事兒,除了業務部的人事變動,還有幾個客戶的貨到港後遲遲不提貨,婉轉地表達讓我們降價再提貨的想法。

此刻我只想好好睡一覺,明天睡到自然醒才起來工作。伸手把房間的燈關上,然後背對着陸永城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睡吧,我累了。”

☆、089.失去耐性

“芷晴…”黑暗之中,陸永城把我擁入懷裏,雙手不安分地在我的身上游移,溫熱的嘴唇緊貼着我的臉頰,淺淺地親吻着。“想我了嗎?”

我想了想,不解地問道,“你今晚不回家嗎?”

他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把我的身體翻轉過來,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他懾人的眼神。“他們去深圳的伯父家探望我爺爺和奶奶,今晚不會來了。”

陸永城難得可以避開父母的耳目到我這邊過夜,本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我怎麽也開心不起來。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受夠了,我感覺這場戀愛就像地下情般偷偷摸摸,而這種日子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我從來沒有主動過問陸母的态度,因為我害怕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更加失望。我也不想給陸永城任何壓力,因為對于一名孝順的兒子來說,逼他在我和媽媽之間選擇,無疑是痛苦的事情。

“別扯開話題。”陸永城低頭在我的鎖骨上輕咬了一口,笑得有些邪魅。“你把我餓久了,今晚要好好補償才行。”

我随口附和了兩聲,抱着被單閉上了雙眼。“我很累,想早點睡覺。”

陸永城并沒有把我的說話放在心上,猛地翻過我的身體低頭又是一陣亂啃。他靈活的手指掠過我的腰側,一直滑落至睡衣裏面。我終于怒了,用力推開了他的身體低聲吼道,“陸永城,我說了不想要!”

說着,我再次打開了房間的燈,坐在床上盯着他不動。

“不想?”陸永城冷笑了一聲,笑聲含着自嘲。

“對,我不想要!”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然後是憤怒。他靜靜地坐起來,盯着我不說話。說真的,他不說話、不笑的樣子很嚴肅,但我這次卻沒有妥協。從前的我無論自己多麽勞累,只要他想要,我就會給予。

但現在不同,生活和工作上接二連三的煩惱讓我幾乎透不過起來。我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勉強自己去迎合他。大概我從未試過在這事兒上拒絕他,所以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心中隐藏已久的脾氣也爆發出來了。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整個晚上都心事重重的樣子,跟張子健單獨出差一趟回來就成了這樣,你覺得我可以放心你留在他身邊工作嗎?”

我努力耐着性子解析說,“是你想多了,我們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你這麽說是不相信我嗎?”

陸永城似乎也在壓抑着自己的怒火,握着我的雙手慎重地回答,“那好,你明天回去辭職,以後給我乖乖地呆在家裏。”

我“啪”一聲甩開了他的手,終于忍不住壓抑已久的怒火朝他吼道,“陸永城,你有完沒完的?我和張子健之間坦蕩蕩的,為什麽要辭職?自從接受了你說得暫時分開以後,我的心情有多郁悶你知道嗎?我是依靠這份忙碌的工作,作為我生活的寄托。”

漆黑之中,陸永城抓住了我的手臂,力度大得彷佛要把我的骨頭捏得酸痛。他深呼吸了一下,用嚴厲的語氣對我說,“我夾在你和媽媽之間有多難做人,你知道嗎?為什麽你就不能讓我省心一點?我一直為了我們的未來努力,你卻跟其他男人去上海,讓我整天牽挂着。林芷晴,辭職對于你來說就這麽難嗎?”

辭職?陸永城你為什麽就這麽霸道?你憑什麽要求我回去辭職?

“你不要指責我的不是,如果我讓你不要再見陳美妍,你會答應嗎?”要知道,女人吵架的時候無事生非,絕對一流。

陸永城想不到我會找陳美妍說事兒,耐性也被我磨滅了。“我說了,她現在安排在我的部門工作,怎能避免見面?”

“行!我無話可說!”我賭氣地重新躺回去,背對着他不再說話。身後的陸永城沉默了很久,直到我睡着了,他也沒有再說話。

雖然我曾經承諾過要改掉自己的壞脾氣,他也決心不再惹我不高興。但在現實中,無可奈何的事情太多,讓我們原本穩定的感情增添了不少波瀾。

自從那次争吵以後,我接管了劉芳手上部分的客戶,與陸永城見面的時間減少了,晚上通電話時的話題也變得越來越少。當然也有我自身的原因,因為忙碌的工作磨滅了我對陸永城的耐性,而他的猜疑也讓我對這段感情失去了最初的堅定。

如果再這麽走下去,就算沒有陸永城父母的阻止,我們的感情也不會走得太遠。我總在思考個中的原因,但總找不到一個實在的理由。

小周末下班的時候,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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