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霞爽朗的笑聲在辦公室響起。她穿得花枝招展,親切的笑容讓驅散了我心中的郁悶。
“霞姐,好久不見,來等張總下班嗎?他下午的時候出去了,估計今天不會來。”我伸了伸懶腰,看到電腦的時間已經顯示下午六點三十分,才開始收拾起桌面上淩亂的文件。
張明霞踩着紅色的高跟鞋,春風得意地走到我的身旁,笑着回答,“他說下午要去順德看材料,我特意偷偷來找你的。”
“找我?”我有點意外,連忙問答,“請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張明霞熱情地把雙手搭放在我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我說道,“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讓你去辦!你快收拾東西,随我一起走。”
當張明霞把我帶到海鮮市場的時候,我整個人愣住了,難道這就是重要的事?張明霞似乎看穿了我心中的疑惑,拉着我的手往市場的方向走去。她似乎很興奮,看着鮮活的海鮮心情好極了。“芷晴,你喜歡吃什麽海鮮?快告訴我!”
“呃…海鮮我都喜歡。”看着種類繁多的海鮮,我也有點眼花缭亂了。話說我是名海鮮控,每次吃海鮮大餐的時候心情都好極了。
張明霞回頭一笑,細心地挑選了鮮蝦、蟹和刺身。估計她經常下廚,挑選出來的海鮮很生猛,跟小販讨價還價的時候也很彪悍。買了海鮮,她繼續帶我到蔬菜的檔口采購了一堆食材,才滿意地驅車離開。
夜幕降臨,車子駛出了鬧市,很快來到江邊的住宅區,在一間簡約的連體別墅前停下來。我幫張明霞從後尾箱搬出食物,随着她走進了屋內。
她的家給人一種很溫馨的感覺,屬于那種簡約的歐式風格設計,花園種滿了桂花,花香四溢。客廳裏貼了淺黃色的牆紙,配合着複古的擺設,讓我感覺自己走進了童話般的世界。
“開動吧!”張明霞把圍裙遞給了我,指着料理臺上一大堆的食物笑着說,“今晚我們合力弄一頓海鮮大餐。”
我也沒有猶豫,連忙戴上圍裙開始整理桌面上的食材。張明霞給我的感覺是那種熱情好客的職業女性,所以她貿然邀請我到家裏來做客,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相反我們之間總有聊不完的話題,但是對于食物的執着,我們都可以聊上好半天,大概這就是傳聞中的合眼緣。
她看我熟練地處理好買回來的食材,有條不紊地準備好海鮮需要用的配料後,發出了“嘤嘤”的贊嘆聲。“現在很難得有年輕的女孩子這麽會做飯。”
我往嘴裏丢了一塊北極貝刺身,不好意思地朝她一笑說,“因為我愛吃,所以有時間就學着弄。”
張明霞也随手拿起一塊三文魚刺身,蘸了芥末後往嘴裏一丢,臉上浮起了滿足的笑意,“誰能娶到你,真有福氣。”
看着張明霞親切的笑意,我的腦海中突然飄過一個想法,要是陸永城的媽媽如果有她一半的随和,我們就無需這般折騰了。“霞姐,可是我男朋友的媽媽不喜歡我,我正為這事兒苦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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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你?我看她不是神經病,就是小心眼,你多好的一個女孩子呀,怎麽就不喜歡呢?要是你當子健的女朋友,我一定會高興得暈倒。”張明霞手舞足蹈地說道,嫉惡如仇的樣子真逗。
我笑了笑,然後繼續沖洗蔬菜。“霞姐,你真會哄我。”
“我沒有哄你。”張明霞走到我身後捏了我的臀.部一把,壞笑着說,“別人說臀.部豐滿的女人,好生養,婆婆們都喜歡。”
我被她逗笑了,像她這種不拘小節的個性相處起來真的很輕松,年齡相差這麽多也不覺得有代溝。“最近沒空去練瑜伽,人都長胖了。”
“原來你也有練瑜伽?”張明霞像發現了新大陸,把右腳擡起并雙手合一。“我們美容院也有瑜伽課程,要是哪一天你不用加班了,過來一起練習吧。我還可以給你做一個全套護膚護理,算是幫我那脾氣暴躁的兒子積點福。”
“什麽叫做幫脾氣暴躁的兒子積點福?”張子健不知什麽時候應站到了廚房的門口,神色有點不自在。緊跟其後的還有一名男人,看樣子應該是張子健的爸爸。
“張超凡!”張明霞像個年輕女孩子那樣興奮,“噗通”一聲撲倒那名男人的懷裏撒着嬌,“我今晚準備了海鮮大餐,快贊一個。”
那名被喚作張超凡男人,還真的配合着在張明霞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寵溺地摸着她的頭發說,“老婆真乖。”
站在身後的張子健瞥了身旁的兩人一眼,一臉嫌棄地說,“惡心死了。”
我徹底無語,像年輕人一樣活潑的父母和嚴肅的兒子,還真是奇葩的一家子。
☆、090.兩面性格(喵咕嚕長評加更)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很奇妙,合眼緣大概是愉快相處的促進劑。
雖然這是我和張父的第一次見面,與張明霞接觸也不過是第二次而已,但我們三個人卻聊得不亦說乎,相見恨晚。從美食、娛樂八卦,再到旅游中的見聞,張父侃侃而談,逗得我和張明霞哈哈大笑
我未曾想象過張子健會有這麽一對有趣的父母,不但性格随和、幽默,而且與我一點代溝也沒有。而反觀坐在一旁默默吃飯的張子健,就顯得無趣多了。
“每次想起第一次見芷晴的時候,她還誤會我是子健的妹妹,我就在暗自偷笑。”張明霞往我的碗裏夾了幾塊蟹肉,眉毛一挑,笑得燦爛。
話音剛落,張子健用幽怨的眼神瞄了張明霞一眼,嘴角抽動着說,“老媽,你已經一把年紀了還在裝嫩,不覺得無聊嗎?”
我忍俊不笑,看着張明霞抄起筷子狠狠地砸在張子健的額頭上,“說了多少遍,要叫我名字!”張子健也不怒,似乎習慣了自家母親火爆的性格。
張子健嫌棄地把自己的椅子向外挪,滿不在乎地說,“臭美!”
我想,這個世界上很難再找到這麽逗的母子了。但這種感覺很微妙,這種輕松的家庭氛圍讓我緊繃的心也舒展開來。工作時嚴肅認真的張子健,在家裏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名喜歡頂撞媽媽的兒子。
張父看着我,慈祥的臉容上浮起一抹笑意。“他們兩母子就這樣,有時看到都覺得好玩。”
“一點也不好玩!”張子健和張明霞異口同聲地回答,這次我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我說,“張總,現在的你和在公司時黑着臉罵人的你是同一個人嗎?”
晚飯過後,張明霞和張父把碗筷一丢,便離開了餐桌,說吃太飽要到外面散步去。張子健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很自然地開始收拾起來。
見狀,我連忙搶着把碗筷拿到廚房的水槽裏,慎重地對張子健說,“張總,這些粗活讓我來就行,你坐一邊休息去吧。”
“我幫你吧。”他淡淡地說。
這樣的張子健讓我感到非常意外,因為在我印象中土生土長的本地男人都很不喜歡家務,例如陸永城。可是看他熟練地收拾碗筷的樣子,估計在家裏也會幫忙做事。
我們就這麽肩并肩站在水槽旁,當我洗刷完碗筷的時候,他就接過去用幹毛巾擦拭。他依舊沒有說話,可是表情卻比在辦公室的時候柔和不少。
廚房裏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以及我們一深一淺的呼吸聲。很奇怪這樣的相處并不會讓我感到尴尬,可能在不知不覺的接觸中,我對張子健有了不一樣的認識。他的表情認真而專注,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手中的飯碗上。
他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冷峻的感覺,可是偶爾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又不失成熟男人的溫柔。他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成熟的氣場,那是一種經過歲月沉澱而從心裏散發出來的穩重。
就在我把最後一只精致的湯碗遞到張子健手中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劃過我的指尖,冰涼而粗糙。他愣了一下,渾厚的雙唇微啓,終于打破了沉默。
“你弟弟的工作還習慣嗎?”他把碗筷整齊地放到籃子裏,然後轉身到飲水機前倒了兩杯水,随手把其中一杯遞給了我。
“謝謝!”我接過水杯,給他投去感激的笑容。“林浩然說公司挺好的,發展空間也很快會回佛山的分公司工作。”
“嗯,這就好!”他望了一眼牆上的老式挂鐘,眼神示意我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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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日子似乎變得波瀾不驚,我和陸永城之間依舊不痛不癢地相處着。現在換他經常主動給我打電話,而我卻因為忙碌而經常說不了幾句便挂線。
我總覺得張子健對我的信任不知何時開始,變成了放手。很多重要的客戶資料和報價方式,他都直接交予了我,讓我看着成本給客戶報價。而我,終于在日複日的努力中,收獲了不少新客戶的訂單。
這天快下班的時候,我突然接到媽媽的電話,說外婆昨晚在家跌倒送醫院了。我急得整個人都神不守舍,下班時間一到便沖到公司樓下,攔截了一臺出租車就往醫院趕去。
當我趕到病房的時候,就只剩下姨媽一個人守在外婆的床前。外婆的右腳被包裹起來,臉色看上去并不好。她看到我來,硬要姨媽把病床支起來,讓我坐在身旁說話。
“芷晴,你工作很忙嗎?怎麽瘦了這麽多?”外婆幹枯的雙手緊抓着我的手腕,像小孩子似得對我說,“這裏的飯菜不好吃,消毒水的味道也難聞極了,我要回家。”
我看着她瘦小的身體,心裏擔心極了,卻只能小聲地安慰她說,“等你的傷養好了,就回去。這裏有護士好看護工照顧你,我們也放心。”
“嗯,我知道了。”外婆拍了拍我的手背,雙眼透出無限的寵愛。
姨媽也在一旁笑了,她拉過身後的椅子坐下來,幫外婆拉了拉被單說道,“她一整天就鬧着回家,你來了勸她一句就不再提了,還是你有本事說服她。”
大概外婆今天被折騰累了,沒過一會兒就說累,很開睡過去了。她的脾氣很倔強,但她卻很聽我的話,就像我小時候只聽她的話一樣。想着因為工作的原因,已經很久沒來探望她了,心裏便浮起一絲內疚。
當我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媽媽正好回到病房與姨媽換班。她看到我,微微使了個眼色,然後走出了病房。
“外婆這次摔倒挺嚴重的,醫生說治療過後,也可能站不起來。”媽媽靠在走廊的窗戶旁,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傷感。
其實剛才外婆睡着的時候,姨媽也跟我提了個大概。看着最親近的長輩在年晚的時候,深受病痛的折磨,我的心也難受極了。
媽媽回頭看着我,語氣含着責備。“以後工作再忙,也要多抽點時間探望外婆。她的身體不好,卻老是惦記着你。”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句,心裏卻總不是滋味。
“還有你的男朋友呢?談了這麽久也不帶給我們看看,藏這麽深怕媽媽吃了他嗎?”媽媽已經很久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陸永城了,因為外婆曾經有一次在她面前教育她,說要留多點空間和自由給年輕人。
說起陸永城,就戳中了我的痛處。我們兩人現在的狀況,就連我也說不清具體,這種似是而非的關系讓我糾結死了。“媽,我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到了适合的時候就會帶回家。”
“合适的時候?要是談幾年才發現不合适,你年紀大了,就會成剩女。”媽媽又開始了她的唠叨,把我扯到一旁的休息區喋喋不休地說道,“我怎麽覺得他對你不是真心的?要是把你當做結婚的對象,又怎麽會不願意出現在你的父母面前。”
“媽…”我輕聲呼喚着,語氣卻帶着迷茫和傷感,“他的父母不喜歡我,陸永城夾在中間也很難做人。”
面對着自家母親,我終究不想說謊。就在寂靜的走廊上,我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完整無缺地告訴了她。末了,我嘆了口氣問道,“媽,我很害怕自己守不住這段感情。”
媽媽坐在一旁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着我始終想不透的問題。良久,她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慰我說,“你不要怪媽媽思想守舊,我始終覺得找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過下半輩子,才是生活。陸永城固然優秀,但他在處理感情的問題上太過追求雙贏,這樣只會委屈了你。”
我從來不覺得媽媽是個睿智的女人,但她在未見過陸永城之前,就能一句說話總結了我們之間的問題,實在讓我佩服。或許這就是我們經常挂在嘴邊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離開病房的時候,我的心情很沉重。我從沒想到,愛情會這般折磨我的耐心、磨滅我的意志。正如媽媽所說的,陸永城在處理感情的時候總希望能做到雙贏,但不知不覺間卻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大了。
有時候,我多麽希望就這樣與他離開這個城市流浪,就像去年夏天的旅行一樣無拘無束。沒有現實中的煩惱,沒有別人的幹涉,更沒有第三者的涉足,有的只是我們潇灑的個性和自由的信念。
即使陸永城可以做到這麽堅決,我想我也不行。就在剛才探望完外婆以後,我突然覺得從前的自己太過任性了,每次旅行總是那的麽堅決和義無反顧,不知不覺間讓身邊關心自己的人擔心了。
回到公寓的時候,冷清的屋子只剩下我孤單的身影。我似乎還未能習慣這種形影單只的生活,整個人都郁悶極了。
打開筆記本電腦想要查看客戶的郵件,卻遲遲不願意登錄郵箱。這樣的日子太累了,累得我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在上班,還是休息。打開MSN沒多久,羅琦琪便發了信息過來。
“永城爺爺大壽,你今晚沒過去嗎?”羅琦琪跟我聊天的時候還是習慣用英文,而且打字的速度很快。
我回答,“他沒跟我說,我不知道。”
她發了個疑問的表情,然後快速敲下一句,“不會吧?天佑和美妍都過去赴宴了,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所以留在家裏休息。”
☆、091.為難
看着對話框上的字母,我開始陷入了沉思。
我承認自己玻璃心了,當看到羅琦琪敲下那句話的時候,心裏像被什麽勒住般難受。宴會歡樂祥和的情景立刻浮現在我的眼前,但很可惜,那種場合之中并沒有我。
拿起電話想要撥通陸永城的號碼,手指卻懸在半空久久沒有落下,因為我想不到任何質問陸永城的理由。
問他為什麽不帶我出席這種場合?還是問他什麽時候才會當着父母的面把我介紹給親戚朋友?
媽媽在病房外的一番說話,道出了我心中的郁結。陸永城希望凡事都能做到雙贏,堅守着我們這份感情的同時,慢慢滲透和勸慰自己的父母接受我。可是,我心中的酸痛有誰能知道?
我并非不願意等候,而是等的日子久了,心也變得麻木起來。
最後,我還是決定把電話丢到一旁,不去理會太多的瑣事,蒙頭大睡。
想不到再次遇見陳美妍的時候,是在盈美公司的車間裏。迪拜客戶Haji上次收到貨後很滿意,很快便追加了訂單,并誠心委托我幫他采購一批玻璃門拉手,而指定的生産廠家就是盈美。
因為時間比較緊張,這些産品也有庫存,所以我在裝櫃前一天下午才到盈美驗貨。當走進車間備貨區的時候,我發現陳美妍正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跟倉管聊天。看到我走過來,她也沒有打招呼,含笑的眼神流露出一絲厭惡。
我知道她回國後被安排在盈美實習,成為了陸永城的助理。傳聞中的陳董事長是名公私分明的人,女兒在公司裏也不能享有任何特權,凡事從低做起,連午餐都被安排在公司的飯堂解決。
這些日子陸永城總在廣佛兩地奔波,所以這邊的事務都交由陳美妍處理。她是名很有活力的女孩子,無論樣貌和氣質都很讨人喜歡。但我知道她很讨厭我,估計是因為陸永城的原因。
“陳小姐,你好!”我朝她點頭打招呼,卻換來了一記不友善的目光。
她的身材火辣,最要命的是穿着枚紅色的緊身連衣裙,胸前的風光若隐若現,甚是養眼。她開口說話,那把聽起來骨頭都感到酥麻的娃娃音,讓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來幹什麽?”她回頭瞥了我一眼,臉露不悅。
她不禮貌的語氣讓姣好的身材和面容大打折扣,我也不願意跟她接觸太多,只是簡單地回了她一句,“我的客戶在你們公司訂了一張試單,委托我過來驗貨和安排裝櫃。”
她撅嘴微笑,那抹笑容卻含着說不清的玩味。她把手中的文件夾塞到身旁的倉管手中,踩着十寸的高跟鞋揚長而去。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店的門外,看到她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含笑望着陸永城,我心中便湧起一陣酸味。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她對陸永城的感情并單純的妹妹那麽簡單。
可是,我就不相信你能把我從陸永城身邊推開!
“質量都沒問題,可以安排工人把包裝帶了。”抽驗了幾箱貨物後,我小心地把手中的不鏽鋼拉手放回盒子裏,輕聲地對身後的倉管說道。
“這個…”她臉露愠色,輕聲說道,“工人都下班了,只能明天早上安排了。”
我不經思考地回答,“不行,這次的貨物湊不了整個櫃子,明天得先到這裏裝你們的貨,然後還要到其它工廠裝櫃。一百二十箱貨物,明天才開始打包裝帶肯定來不及。”
這名年輕的倉管是名怕事的小女孩,看到我臉露不悅,連忙回辦公室打了一通電話。沒過多久,她拿着手機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臉無奈地說,“陳小姐找你。”
“喂…”電話的那頭傳來陳美妍嬌滴滴的聲音,聽起來讓我感到毛骨悚然。沒辦法,我對娃娃音有恐懼,總覺得那種嬌嗔的聲音太作了。“搬運工在新車間那邊趕工,估計今天都沒空過來,還是明天再安排打包裝帶吧。”
我堅決地說,“不行,今天可以完成的工作為什麽要推到明天?我不相信盈美這麽大的公司,連兩名搬運工都不能安排過來。”
“反正他們都在趕貨,全都走不開。那不要打好了,反正明天直接裝上貨櫃,無需中間物流環節。”
車間有點吵,加上天氣炎熱我的心情也煩躁,握着電話說話的聲音有點大,“這肯定不行的,客戶在包裝要求一欄特備要求打包裝帶。你想辦法通知工人回來弄好,我對客戶也好交差。”
誰料陳美妍的聲音充滿了調侃的意味,冷笑了幾聲以後決絕地對我說,“我沒可能因為你一點兒的貨把其他大客戶的生産耽誤了,要不你自己打包裝帶吧。你勾.引男人的能耐不小,估計工作能力也不會差。”
沒等我在電話的這頭反駁,她便匆匆挂了電話。我愣在了原地,憤怒湧上了心頭。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着堆在一起的貨物心裏郁悶極了。我今年犯太歲了嗎?怎麽最近老是碰上一些與我磁場不合的女人。先是陸母,然後是陳美妍,她們估計是商量過才來羞辱我的,連看我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都差不多。
“林小姐,要不我過去新車間問問,讓他們先過來把你們的貨弄好。”倉管好心地提醒我說。因為前幾天來盈美看樣板的時候見過這名小姑娘,我和她也算聊得來,才會這樣好心地幫我。
我站在空曠的倉庫裏,淡淡地說,“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是的,如果一個女人有心要為難你,明天也不會讓這批貨順利出廠。或許對于盈美這些大公司來說,這一百二十箱的貨物只是九牛一毛,但在我的觀念中,從來不會根據訂單金額的大小而怠慢任何一名客戶。
沒有思考太久,我走到自動打包機旁邊打開了按鈕,開始把一旁的貨物搬過來打包裝帶。倉管見狀,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跟在我身後幫忙。
我這人很倔,見不得其他人故意為難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等着看我笑話。眼下這些事情無需上升到向盈美相關主管投訴的地步,我還有能力獨自去解決,絕對不想與她交涉太多。
貨物的倉庫沒有空調,沒搬了幾箱我便累得滿頭大汗。雖然每箱貨物只有十幾公斤,但來來回回折騰多次,還是累得我的腰都直不起來。我搬累了就站在一旁休息,休息一會兒又再繼續。好不容易弄了一個多小時,才終把所有的貨物都打好包裝帶。
離開盈美的時候,我累得骨頭快要散架,衣服都濕透了。坐上公交車的那刻,突然而來的溫差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就這樣,我迷迷糊糊地在車上睡着了,當我被公交車司機叫醒的時候,發現已經來到了終點站。下意識伸手一摸,發現手袋已經被割開了一個小口,錢包和手機都不翼而飛。
“真倒黴。”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發現這個終點站的公交車都停止載客了。我把手袋翻了又翻,都沒有找出零錢坐出租車。
我在心裏狠狠地罵自己貪睡時,熟悉的鈴聲打破了車站的寂靜。我尋着鈴聲找去,發現褲袋裏的工作手機在響,屏幕上閃動着張子健的名字,對于我來說如同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盞明燈。
“芷晴,你在電腦旁邊嗎?我給你發客戶的發票,你馬上幫我修改。”張子健急促的聲音從電話的頭傳來。
我嘆了一口氣,握着電話可憐兮兮地說,“張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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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小時,張子健已經驅車來到公交車站。我站得雙腿都發麻,他就如救星般降落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的心情有種無法言語的激動。剛坐上副駕駛座,他就把一盒餅幹和礦泉水遞到我面前說,“先吃一點,別餓壞了。”
說真的,下午搬了這麽多貨我累壞了,接過餅幹和礦泉水立刻狼吞虎咽起來。大概是我的吃相太狼狽了,張子健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你真的餓昏了,想吃什麽盡管說,我帶你去。”
我想了想,今天這般辛苦狼狽,還不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今晚我不坑你一頓好吃的,太對不起自己了。腦子快速地在運轉過後,我把最後一塊餅幹塞到嘴裏說道,“上次吃夜宵那間艇仔粥店!”
初秋的晚上有點涼意,晝夜的溫差也有點大。新鮮的粥水吃到胃裏,我才感到身體暖和起來。張子健沒有動筷子,靜靜地坐在一旁看我吃粥。當我把第四碗粥吃光後,他才流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聲音也變得輕松起來。“芷晴,想不到你還挺能吃。”
“要是有一天我不能吃了,估計快要死掉。”我夾起碟子上最後一塊黃金糕,看着張子健那張溫柔起來的臉孔問道,“你要吃嗎?”
他笑着搖搖頭,“你吃吧,我不餓。”
當然,我也沒有堅持,因為這家店的黃金糕實在太好吃了。我們就這麽坐在粥店簡易的桌子旁,他時不時詢問我幾句,我也拿他的事情說說笑,今天遇到的煩惱也就這麽被我抛到九霄雲外。
吃完夜宵回家,我倒在沙發上再也不願意起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頭痛的要命,大概是感冒了。本來想請假休息,但想着今天要去工廠裝櫃,才掙紮着起床,啃了幾塊餅幹後匆匆趕去上班。
☆、092.袒護
正如我所料,第二天裝櫃的時候還是出事兒了。當貨物準備裝上櫃子清點數量的時候,才發現少了兩箱。那名年輕的倉管幾乎急得要哭了,扯着我的衣角一臉擔憂地問道,“昨天晚上打完包裝清點數量的時候還是對的,怎麽今天就少了兩箱?”
我今天的精神本來就不是很好,被這事兒再次折騰,更是覺得腦子要炸開般疼痛。仔細思考了一番以後,我還是讓搬運工先把貨裝上,然後前往下一間工廠裝櫃。當我冷靜下來思考事情的始末,覺得個中存在不少疑點。
像盈美這樣的大公司,倉庫管理很規範,總不會丢了兩箱貨也不知道吧?除非是有人故意藏起來,否則不會不翼而飛的。最後,我還是沒有随着司機過去,而是上了外銷部的辦公室找說法去。
想不到陸永城今天會在工廠這邊上班,當我敲響他半掩着的辦公室門時,發現陳美妍正彎身貼在他的身旁,臉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咳咳…”我使勁地敲着門,發現陳美妍擡頭望向我,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陸永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擡頭看到敲門的人是我,表情有些意外,估計他沒預料到我們會在公司見面。“找我有事?”他的語氣有些冷淡,眉目之間多了一絲疑慮。
“我找陳美妍,客戶的貨出了點問題。”我就這麽站在門口,示意陳美妍過來詳談。可是她癟了癟嘴,身體卻停留在原地沒有動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挑釁。
陸永城回頭朝陳美妍點頭示意,她二話不說馬上收拾桌面上的文件離開了陸永城的辦公室。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冷笑了一聲,文件夾的邊緣刮在我的手臂上,很快浮起了淺紅的劃痕。
我沒心思與她争論,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遠後,回頭來到陸永城的辦公桌前問道,“Haji的訂單丢了兩箱貨,你知道嗎?陳美妍有意針對我不要緊,請不要拿客戶的訂單開玩笑。”
“林芷晴…”陸永城的語氣充滿着責備,他從位置上站起來,盯着我的臉反問道,“你有什麽證據說是陳美妍把貨藏起來的?她雖然年輕,但凡事知曉輕重,絕對不會拿公司的事情開玩笑。”
我冷笑着,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洩,語氣也稍微重了點。“你知道她昨晚…”
“昨晚新車間那邊确實在趕貨,你以為她有意為難你,所以在電話裏責罵她一頓,對吧?”陸永城繞過桌子走到我面前,冷冷地說道,“她畢竟資歷尚欠,做事考慮不周也很正常,你的語氣沒有必要那麽重。她早上還因為丢了貨的事情自責,幾乎哭着讓我幫忙盡快解決。”
這次我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了,“陸永城,她剛才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很自責嗎?這是态度的問題,而不是經驗的問題,請你不要為自己的下屬犯錯找借口。”
“暫時沒找到的貨我會馬上安排安排生産,空運的費用也由我們公司承擔,這下你滿意了吧?”陸永城黑下臉,冷冷地對我說,“丢貨的事情是倉庫的問題,你不要主觀地扯到她身上去。”
為了陳美妍被他這麽責罵,我的心裏極度不平衡,連聲反駁,“你這麽偏袒自己的下屬,是因為有特別的用意嗎?”
“林芷晴,你不要越說越過分,工作的時候帶着任性的情緒,你沒發現自己太情緒化了嗎?”陸永城似乎不願意再與我争論下去,轉身開始收拾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和文件,頭也不回地說,“我要出去一趟,這事就這麽解決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找美妍麻煩。”
那句“我希望你不要再找美妍麻煩”真心傷害了我,怎麽一轉眼,所有的錯誤都指向了我?我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很想與陸永城辯論下去,可是看着被他冷落的背影,我毅然轉身離去,直到走出了部門的辦公室,我也沒有回頭看陸永城一眼。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外面的天陽曬得我有點頭暈。當我坐到電腦前與客戶發郵件确認今天裝櫃的事情後,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頭很痛,心也不好受,我翻出手袋找出了藥盒,胡亂吃了兩粒後趴在桌面上再也沒有力氣起來。
吳珊娜看到我無精打采的樣子,連忙湊過來關心地問道,“芷晴,你沒事吧?你的臉上看上去不太好。”
“沒事。”我朝他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有點感冒了,先睡一會兒,如果張總回來記得叫醒我,免得他以為我在偷懶。”
“好吧,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幫你把風。”吳珊娜起身幫我到茶水間倒了一杯熱水,拍拍我的肩膀說道,“感冒了多喝水。”
“謝謝!”我記得自己含糊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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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晴…芷晴?”深沉的男聲在我的耳邊響起,我想要坐起來跟他笑說自己沒事,但身體虛弱得動彈不了。
“你沒事吧?”繼而,我感覺到一雙溫暖的大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探試溫度,然後湊近我的耳邊輕聲地呼喚着我的名字。我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可是幹澀的雙眼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最後,我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把我從桌子上扶了起來,才眯着眼睛看了看,張子健擔憂的臉容映入了我的眼簾。“張總…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