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棋局
左衡安被他這個笑弄得心裏發毛,換做在左悠之跟她透底前,這笑絕對是真正的溫柔無害,可惜現在……
想到左悠之說要親自檢查她的學習成果,左衡安也沒空替那位太子擔憂了,整個人有氣無力的往左夫人身上倒。
左夫人摟住她,“這是怎麽了?”
“衡安早上吃的有點多了。”左悠之笑着跟母親解釋,被左衡安瞪了一眼。
“悠之,昨晚你還有些什麽話要說?”左夫人又問他。
“母親,讓玉縷跟着衡安,錦靈跟着沁之,我把錦屏給您調過來。”說到正事,左悠之也不含糊,“玉縷的忠心自不必說,錦靈向來溫厚,也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能照顧好沁之,錦屏跟玉縷一處出來的,讓她來母親這兒也合适。”
“你外祖前些日子給我傳信,說家裏又訓了一批死士。”左夫人對他的想法沒有反對,,“我叫他們跟着你去?”
“母親這倒不必了。“左悠之說道,”何華太子手眼通天,帶的人多了反而是累贅,我一人去足矣。“
左夫人正想再說些什麽,外邊有人來報,說青姨娘帶着三少爺來了。
“瞧瞧,這是興師問罪來了。“左夫人跟兩個子女笑言了一句,而後吩咐,”讓進來吧。“
青姨娘是左家主幼時就被其母親從外邊買來的預備大了給他的,倒也勉強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左家主大了些外出闖蕩時打抱不平救了被山賊劫持的左夫人,而後就把柔柔弱弱的左夫人送回了家裏,兩家便時常來往,再後來便結了親,一直在家裏等着左家主回來的青姨娘自然是不願意,後來趁着左夫人有了左悠之的時候,求着老太太把她給了左家主,左家主對她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加上還生了一子一女,又因為老太太的面子,多種因素下來她成了這些年來唯一一個沒被左夫人送走的妾室,甚至随着她兒子的長大,近幾年來越發嚣張,經常明裏暗裏給左夫人下絆子。
“青言給姐姐請安了。“這青姨娘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身後跟着的年輕人也低頭便拜,”敏之見過母親。“
然後看向左悠之,“兄長也在啊。“
“我先出去了。“左衡安一向看不慣左敏之”哥,你跟我出來。“
左悠之歉意地對左敏之和青姨娘笑了笑,又向母親告了罪,左夫人擺擺手,放他們走了。
知道了左悠之的底細後,左衡安對左悠之其實也沒那麽擔心了,路上見到的仆從對他們都是畢恭畢敬,左悠之仍然是他那副标志性的微笑,左衡安越看越覺得他太會僞裝了。
去了管家那裏,左悠之命人拿了紙筆,開始列最近需要家裏給他們三人去采買的東西,左衡安在一旁看着,忽然聽到左悠之問她,“你總得把一樣學精,琴棋書畫你選哪樣?”
左衡安對這些東西并非一無所知,多少還是接觸過的,只是因為興趣不大,後來幹脆都不碰了,去專精武學,對于左悠之這番問詢,她猶豫了一下,“學棋吧,棋子好歹能當武器用。”
左悠之頓了頓,然後寫道,“寒玉暖玉棋子各兩副。”
“怎麽了?”左衡安發現了他的遲疑,又看到他寫了要兩副,問,“為什麽要兩副?”
左悠之沒回答她,“你看看還有什麽要的沒?”
左衡安又提了幾樣東西,左悠之一一為她寫上,然後又說,“我房裏挂着的那把劍你帶着吧,我也用不着,你用剛剛好。”
左衡安一時間激動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左悠之房裏那把劍,是上一代家主,也就是他們的祖父在臨終前交給左悠之的,彼時左衡安尚未出生,後來左衡安見了這把劍,垂涎三尺,知道了來歷後也就沒再纏着左悠之要,眼下左悠之把這把劍給她,自然是興奮不已。
“你拿着這把劍,切勿折辱了祖父的聲名。”左悠之說道,“祖父當年是文武全才,連朝廷大員見了都要禮讓三分,我不求你做到祖父那種程度,起碼也別太差了。”
“紫衡天府內一人只準帶一個照料的,玉縷和錦靈雖說不是一般人,但裏邊多是世家大族的後人,難免有卧虎藏龍之輩,外邊不比家裏,你多收斂下性子。”
聽到左衡安答應,左悠之還是不放心,又補充,“不懂的事多問問玉縷,她行事比你冷靜,意見不和的時候多聽聽她的話。”
“知道了知道了。”左衡安催着他繼續寫,“一會兒我們還要去見見祖母呢。”
京城那邊,朔朝最尊貴的太子殿下從宮裏出來,剛回太子府,一名美貌的女子就撲了上來,封何華順勢握住她的手,把人摟着回了房,留下一衆随從面面相觑。
進了屋子裏,這女子松開手,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快馬加急剛送來的。”
封何華點點頭,接過信打開一看,忍不住笑了。
“在笑什麽?”這女子好奇的問。
“左悠之他問我是什麽意思?你說我該怎麽回答他?”封何華把信給她看。
女子托着腮單手接過信看了眼也沒忍住笑了,“要我說,不如不用給他回信,左右不過幾個月他就過來了,不如到時候當面把事情說清楚。”
封何華也說道,“是,我也覺得不如不答等他過來,畢竟都是商議好的。”
這事就這麽定了,女子把信件折好放到信封裏,又取出了另一封信,“這是今天左道之派人送來的,不過是直接寄到府裏,我怕被人偷看了,就先收起來了。”
“直接回絕便是。”封何華對這封信并沒有拆的想法,“今天去見父皇時碰上了封雲際,聽說前些日子周貴妃還請了京城左家的當家人進宮,似乎有意讓封雲際求娶左家嫡女。”
而後嗤笑一聲,“左家嫡女哪能看得上他。”
那女子乖巧地給封何華揉肩,“說句大不敬的話,殿下你別生氣,像左家這種強弩之末,竟也值得她勞心勞力。”
“畢竟是左家,近些年來雖說沒落,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麽都要比京裏那些只傳承了幾代的所謂大族要尊貴些。“封何華不同意她的看法,”我封家與左家世代都有姻親關系,當年興祖賜給了左家永世不可削之爵,這份榮耀前無古人,封雲際和周貴妃動心也實屬正常。“
女子點頭稱是,封何華又接着說道,“只可惜,左家嫡女哪裏能看的上區區一個王妃之位,想依靠左家的勢力來奪嫡,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好了說完我就去書房了,還有些事情我得去處理。“封何華起身,”這些信件記得收好。“
“知道了。“女子幫他理了理衣服,”今晚有些事情我就不回來了,你晚上記得睡這邊。“
封何華答應了她,而後去了書房。
封何華今年二十七歲,是朔皇與先皇後唯一所出,自出生起便是大朔的太子,向來養尊處優,近些年來因為朔皇身體不好,一直在朝中代父親處理各種事務,封雲際是他的庶兄,外祖家是京中貴族,勢力龐大,一直有意扶持封雲際上位。
宮中,朔皇正在周貴妃宮中坐着。
“陛下,這過了年少常就三十了,人說三十而立,依臣妾之見,他的親事也不該再拖了。”周貴妃一邊陪朔皇下棋一面同他閑聊,少常是封雲際的字,“臣妾相中了左家大姑娘,不知陛下看來如何。”
朔皇低頭盯着棋盤沉思,半晌落下一子,“不妥。”
擡起頭看周貴妃,“少常配不上左家嫡長女。”
“陛下這就說笑了,少常骨子裏流着陛下的血脈,金尊玉貴,如何有配不上這一說?”周貴妃賠着笑,棋子都落錯了位置。
朔皇繼續研究棋局,許久才又回答,“歷來左家嫡長女凡嫁皇家,必是帝王,親王妃之位,實屬委屈。”
周貴妃怎麽都沒想到朔皇會這樣回答她,一時間驚懼交加,竟有些恨自己的魯莽,棋子都差點打翻。
“朕聽聞左家姑娘裏有個叫如許的,溫柔賢淑,雖不及嫡長女尊貴,配少常卻也綽綽有餘,你若是有意,不如抽空請當家人帶着進宮裏來相看一番。”朔皇說完見周貴妃還是毫無動靜,敲了敲桌子,“該你落子了。”
“……是。”周貴妃連棋都下得心不在焉了,沒一陣子就被朔皇殺的片甲不留。
吩咐人過來收拾棋盤,周貴妃站起來,“臣妾棋藝不精,還是陛下贏了。”
然後又說,“臣妾吩咐人炖了鲫魚豆腐,陛下中午就在這邊用飯吧。”
朔皇看了她一眼,“不必了,朕喊了何華來用午膳,等到了時間你帶着雲際一道去皇後宮中吧。”
說完又看了看屏風後邊,“朕先回去了。”
“……臣妾遵命。”周貴妃躬身行禮,“臣妾恭送陛下。”
等擡起頭,朔皇已經出了她的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