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衡安

左悠之剛回去,錦屏就迎了上來,“小少爺睡過去了。”

左悠之探頭看了眼在自己床上熟睡的幼童,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叫他今晚就睡這兒吧,不必來回折騰了。”

又說道,“今晚錦屏守夜,看好沁之,別讓他再亂跑了。”

錦屏點頭稱是,左悠之正要進屋,就聽到原本已經退下的錦靈又進來了,“大少爺,廚房那邊過來問,您要用晚飯嗎?“

左悠之摸了摸幹癟的肚皮,點頭,“這麽一說倒還真感覺到餓了,端進來吧。“

很快錦靈帶着兩個小丫頭端了一盤剛炒好的嫩筍和一小鍋湯來,錦靈又端上來一籠包子,“這是何媽媽給您包的蓮藕肉包。“

左悠之聞言眼睛一亮,“幫我謝謝何媽媽了。“

吃到一半,左沁之搖搖晃晃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哥哥,我也餓了。“一面揉眼睛一面不看路就往前走,要不是左悠之拉的快,就要撞上桌子了。

左悠之哭笑不得,忙讓錦屏再拿一副餐具來。

左沁之是左家最小的一個孩子,如今才不過四歲,向來被全家人當成寶一樣寵着,左悠之尤其偏愛這個幼弟,左夫人為此十分擔憂,生怕左悠之把他寵成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

“沁之,想不想出去外邊玩?“想到自己跟父母提的事情,左悠之問弟弟。

左沁之咬了一口包子,“去哪裏?“

然後快速咀嚼幾下把嘴裏的那口咽下去,“我今天聽家裏有人說,哥哥你要嫁人了?不是只有姐姐才會嫁人嗎?“

左悠之語塞,嘴裏的筍子突然不香了,他揉了揉左沁之的頭,“哥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左沁之忙着吃包子沒空搭理他,左悠之接着說道,“還記得去年跟哥哥去過的紫衡天府嗎?哥哥想把你和衡安姐姐一起送去那裏學習你說好不好?”

“那哥哥不去嗎?爹爹和娘親呢?”左沁之聽完明顯有些緊張,聽到左悠之回答說只有他們兩個人去,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哥哥你別把我送走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藏功課了。”

左悠之:好嘛左沁之原來功課不是丢了是被你藏起來了。

左沁之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抓着包子就往外跑,左悠之喊道,“錦屏,攔住他。”

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大半夜,左沁之總算是相信了哥哥不是因為自己不好好做功課才要把自己送走的,這才抱着哥哥的被子霸占了哥哥的床安穩入睡。

左悠之沒辦法,又喊錦屏拿了一床被子來。

次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剛剛入睡沒兩個時辰的左悠之又被吵醒了。

“衡安!”他眼睛都不想睜,頭疼的要命,喊道“你別吵。”

左衡安今年十七歲,生得是一副明豔動人的樣子,小時候在外祖家養了兩年,學了一副江湖人的脾性,等接回來時就怎麽都改不掉了,近些年來被左夫人養的溫婉了些,但左家小魔女的名聲還是不胫而走,等到了議親的年齡後,來求親的青年才俊沒一個她看得上的,無一例外全被她趕了出去,左家主想着橫豎她還小,也就随她去了。

“哥哥哥,你快開門啊,我聽娘說了。”錦靈守着門不放她進去,左衡安在外邊拍門大喊,左悠之揉着腦袋,長長嘆了一口氣,“小祖宗你別鬧騰了,讓我多睡會兒。”

“你先放我進去,說完事兒你再睡。”左衡安不依不饒。

等了一陣,門從裏面打開了,左悠之衣着整齊,臉色卻有些憔悴,一邊打哈欠一邊往出走,“你和沁之一個都不讓我省心。”

忍不住就有些懷念妹妹小時候,唉,那會兒是多麽乖巧懂事聽話啊。

左衡安被他這副樣子吓了一跳,“……哥,娘前些天給了我一盒珍珠粉,說是海外的東西你要不要用啊?”

去了後邊的小亭子裏,左悠之吩咐錦靈去泡茶,然後揉着腦袋,“紫衡天府裏有當世最強的武學,你不是一直想學嗎?”

“……”左衡安一頓,原本的不滿都煙消雲散。

她一大早起來練劍,卻沒看到一向勤奮早起的大哥,又碰上了左夫人,左夫人便跟她說了左悠之的提議,聽了一半就風風火火得跑來要找左悠之算賬。

“哥哥我錯了。”小魔女立刻态度大變,殷勤地湊上去給左悠之錘肩膀,“我以為你是要送我去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呢,好哥哥別生氣嘛……”

然後又接過錦靈端上來的茶雙手奉上,“我給哥哥賠罪。”

左悠之看了一眼正捂嘴偷笑的錦靈,自己也沒忍住,左衡安看他嘴角翹了起來,知道他沒生氣,長長舒了一口氣。

“錦靈你下去。”左衡安把錦靈趕走,坐在了左悠之旁邊的石凳上,“可是哥哥,你既然要去何華太子那兒,又為何要把我和沁之也送走,雖說是為了我們二人的安危,可是我們三個都不在了,母親在家裏又怎麽辦?”

說完發現左悠之詫異地看她,忍不住撇撇嘴,“我又不傻,我們家裏的先生雖然抵不上紫衡天府,但教導我和沁之綽綽有餘,這麽多年都在家裏,你突然要把我們送走,前段時間又發生了那些事,我怎麽可能猜不出原因?說吧,去了紫衡天府,我還需要做些什麽?沁之肯定靠不住,只能靠我了。”

左悠之頗有一種吾家有妹初長成的欣慰,“我原是準備派錦屏和你去把任務交給她的,如今便是交給你也無妨。”

“你去了後,多注意一下本家的嗣子,這個人絕對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左衡安點點頭。

“母親那裏你也無須擔心,青姨娘那裏雖然一向同母親争鬥,卻也不敢做些什麽,敏之剛被父親撤了招納僚屬的權力,惠安又嫁了出去輕易不會回來,你和沁之不在了,母親也不必再有所顧忌。”

說完他輕輕笑了笑,“你看這些年來青姨娘屢屢争寵,母親哪次吃過虧?你要知道當年,母親可是比你還無法無天呢。”

左衡安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要不是因為青姨娘是祖母給父親的人,早就被母親打發走了。母親早早就跟我說過,扮豬吃老虎才是上上策,衡安,你得收斂一下性子。”左悠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左衡安心知不妙,正要跑,卻被哥哥牢牢按着肩膀動彈不得,接着就聽到左悠之接着說,“去了紫衡天府別光顧着學武,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該學着點。”

“哥哥哥放手……你手勁兒怎麽這麽大你不是弱不經風的書生……”話說一半左衡安想起了左悠之剛說的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壓低聲音,“哥原來你會武功啊。”

左悠之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笑眯眯地補充,“你想想,将來你外出碰上剪徑的,誰會相信外表柔弱的你其實是個絕世高手呢?關鍵時刻殺他們個猝不及防,豈不妙哉?”

左衡安認同的點頭,見哥哥似乎對于這個不道義的想法全無愧疚感,忍不住又問,“爹娘知道嗎?”

左悠之搖搖頭。

左衡安:你才是魔頭吧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竟然都是假象你居然騙了我們這麽多年。

心裏這樣想,左衡安也不敢說出來,對于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件事還想再争取一下,就又聽到左悠之說道,“你的學習成果回頭我親自去檢驗。”

這下是徹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左悠之見妹妹趴在石桌上不理自己,好心的把另一杯茶推給她,“沁之也該醒了,先去用早飯吧,早飯後去母親那裏,我有些事和你們說。”

走了兩步聽到左衡安叫他,回頭,“嗯?”

“那個太子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左衡安盯着茶杯上冒着的熱氣,有氣無力,很明顯還未從要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打擊中緩過來。

左悠之笑了笑,“就在我這邊吃了吧。”

早飯後三人一起去左夫人那裏,路上看一個小丫頭形色匆匆往主廳趕,左衡安攔住他,“你怎麽了?”

“見過大少爺,五小姐,小少爺。”這丫頭趕忙行禮,對于事情猶猶豫豫,見左衡安不滿地瞪她,硬着頭皮說道,“姨娘早上身體不舒服,命奴婢去找老爺。”

“哥哥,生病不應該找大夫嗎為什麽要找爹爹?”左沁之擡頭,問左悠之。

左悠之摸了摸他的發束,卻是對那小丫鬟說道,“父親應當是在母親那裏,一會兒我幫你告訴父親吧。”

“謝……謝大少爺。”左悠之的信譽一向極好,這丫鬟不疑有他,甚至被左悠之的一笑弄得紅了臉,行了禮就走。

“哥哥,會不會是因為你說的那件事?”左衡安問他。

“哥哥說了什麽事?”見左悠之點頭,左沁之看了看兄姐,不明覺厲。

到了左夫人那裏,正趕上左家主匆匆往外走,對父親行了禮,左悠之又說道,“父親,方才路上碰上青姨娘房裏的人,說青姨娘早上抱恙,父親過去看看吧。”

聽到左家主答應,他們才進了屋裏,左夫人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喝湯,聽到動靜放下湯勺,“你父親剛才收到消息說上次的事有了些頭緒,正要往書房去,你斷不該幫忙傳話的,回頭那邊又要怪罪了。”

左悠之喊玉縷過來把左沁之帶去先生那裏讀書,然後對左夫人說,“母親不必擔心,那邊縱使怪罪,也說不出什麽,我也确實把這事說給了父親。”

說着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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