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改) (10)
懊惱地揉了揉眉心,擡手指向孟真:“不是好歹的女人!”
孟真将枕頭護在身前,以防宋楚雲惱羞成怒過來打她。誠然她也知道她給的回答的确欠揍了些,不過瞪着眼睛防備半響,也不見他有要暴怒的趨勢,不禁嘴賤問他:“嗳你怎麽不罵我呢?”
宋楚雲憂傷地打開扇子,邊扇便說:“我習慣了,要知道以前從未有女人會拒絕我,你是第一個,而且還不止拒絕了我一次。殊不知你越是拒絕本公子,本公子對你的興趣就越大,本公子便是當做你故意用來吸引我的手段罷了,因為我很是受用……”
“宋楚雲……”孟真一臉驚悚地望着他:“我拒絕你是發自肺腑的,不是和你鬧着玩的。”
“是嗎?”宋楚雲勾起嘴角:“不過我就喜歡你這種調調~”
“宋公子你別吓我,賤也是一種病啊,有病咱得治啊,你不是不差錢嗎?”孟真抱緊了枕頭。
宋楚雲撐着手臂,一點一點地向她挪去:“心病還需心藥醫,我這是心病,心藥是你。”他有心捉弄她,眼中散發出危險的光芒:“過來,我可以現在就服藥……”
“你一會兒不惡心我能死嗎?”孟真将舉起枕頭威脅他:“你趕緊滾下床去,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喂,都說叫你別過來了,混蛋……啊!”
宋楚雲突然抓住她的足,将她往自己這邊一扯,随即順勢覆上身來,将她困在身下。
孟真哇哇叫出聲來,宋楚雲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俊臉又向下傾壓幾分,同她臉對臉貼着,中間只隔着他的大手。他只耐心瞧着身下的人兒一副吓壞了的模樣想逃卻逃不出,心情莫名其妙得好起來。
因為孟真将枕頭墊在胸前,宋楚雲便沒了顧忌整個将她攏在身下。孟真全身只有兩條腿還可以動,她向空中胡亂蹬踹幾下,只可惜她柔韌性不夠,半點踢不到他。
孟真臉都白了:完了這宋楚雲該不會要對她用強吧她的小清白哇……
宋楚雲突然又壓過臉來,孟真眼睛立即閉緊,只聽他呵笑一聲,随即額頭上一陣溫潤柔軟。
誠然宋楚雲是花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将好好的一個吻烙在她額頭上而不是她的唇上。
捂住她嘴巴的手松開,孟真身上一輕,宋楚雲已然将她放開,悠哉地坐起身來。孟真一個轱辘爬起身來,哇哇罵了起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孟真氣急敗壞吼道。
宋楚雲已有所指地向門口望了一眼,淡淡說道:“不過就是想告訴剛剛外面偷看的的那人,你是我的而已。”
孟真呆呆地往門口看了一眼,又轉回視線來,終于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于是果斷擡腳,将他踹了下去。
明知道有人偷看居然還對她做這樣的事情,混蛋!
實則宋楚雲回雲城,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待宋楚雲确定沒有人在外面偷聽了,這才對孟真說了實話:“昨天有許多官員聯名參了三叔一本,告他挪用軍饷,私扣軍糧,采購來的軍用物品以次充好。這次聯名上書的帶頭人是賀林瞿将軍,因着之前邊疆來報,西北有叛亂,故皇帝派賀林瞿将軍前去平亂,而負責這次軍饷以及軍用物品籌集的,便是我三叔。不知為何,原本一切準備妥當,臨到賀林将軍出軍前,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軍饷少了一大半,軍糧中有近四成是陳糧爛谷,根本無法食用。西北天氣寒涼,三叔命人采購的軍用棉衣,拆開來卻發現裏面塞的不是棉花,而是蘆葦絮,根本不能禦寒……”
“竟有這樣的事!”孟真驚詫萬分:“宋太尉這是被人使壞了嗎?”
“自然。”宋楚雲點頭,臉色凝重起來:“雖然皇上相信以三叔的為人,定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發兵在即,皇上下旨讓三叔在一個月內解決此事。如此,一方面三叔在京城調查此事,而我和堂兄回雲城,調一些銀子過來以防三叔不能如期追回丢失的銀兩……”
“那你豈不是很危險,那些陷害宋太尉的人,肯定也會想到你會回雲城搬救兵。從雲城到這裏路途遙遠,他們想埋伏于你也不是不可能。”孟真擔憂道。
“你居然擔心我?”宋楚雲一掃剛剛嚴肅之色,揉揉她的頭,重新挂起笑來:“你會擔心我,我很開心。不過你姑且還是放心便是,想打我們宋家人的主意,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其實你也能猜到,這事與皇後姜氏和姜太傅脫不了幹系。可縱然他們姜家有再大的能力,能用的不外乎權和錢,正好這兩種東西,我們宋家都不缺。但凡姜家現在有實力敢和三叔硬碰硬,他們也不會使這種下作手段。現如今,姜家還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不過是勝在先下手為強,況且這手段委實算不上多高明。這好比兩個人決鬥,最先出手的不一定是最後勝利的……”
“也對。”孟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曲膝頂在下巴上,說道:“宋楚雲,你如此正經的模樣還真是少見,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你了。”
孟真這話一出,宋楚雲便有些飄飄然了:“本公子的魅力,你不過才見識了一部分而已……”
“你不說這句話之前,我還真覺得你挺有魅力的,不過……”孟真調皮一笑:“看來我是出現錯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将将将,宋家小哥要走了,師傅還會遠嗎?
下一章将出現另一個重要(重要?)的人物,唔呵呵,你們絕對猜不到的人喔……
Ps:致那個混蛋額頭吻
宋楚雲:為毛不是嘴巴為毛不是嘴巴我特麽折騰了這麽半天就讓我親一個額頭嗎作者你給我一個交代!!!
作者:喏,給你“膠帶”……
宋楚雲:……
☆、賀林鋒
宋楚雲來蘇府時同孟真告別的,只不過在告別之前,他一直沒說,他會雲城要做的第二件事是什麽。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孟真很是好奇。
宋楚雲故作神秘:“天機不可洩露,等我回來你便知道了……”
“好吧。”孟真擺擺手,潇灑道:“你不說就是不拿我當朋友,好走不送。”
宋楚雲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過身來,捧起孟真的臉來,偷她一枚香吻,然後在孟真反應過來之前,大步走了。
房中留孟真張牙舞爪将宋楚雲好一頓破口大罵。
孟真便這麽莫名其妙地在蘇府住了下來,宋楚雲說他會在一個月之內回來,要她好好呆在蘇府等他。雖然孟真留在這裏并非是為了等他,但想到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姑且便在蘇府住了下來。左右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咬咬牙也便忍過來了。
她自然不知道,宋楚雲之所以堅持讓她住在蘇府,并非像他口中所說,她住在公主府有諸多不便。宋楚雲心中藏了一個小算盤,他讓孟真住在蘇府,不管孟真是否心甘情願回到蘇家三小姐的身份,在外人看來,她便是蘇三小姐無疑了。如此一來,他回去告訴娘親,他要娶京城中蘇尚書的三女兒便變得容易多了……
思及此,宋楚雲不自覺地揚起一絲笑容來。
此番回雲城,為了節省時間,宋楚雲他們一律改為騎馬,在驿站換馬匹,除去睡覺吃飯的時間,他們一直在馬背上度過,這讓宋文俊十分痛苦。
宋文俊雖不是文弱書生,但不會武功卻是真的。如此日夜兼程地趕路,沒過幾天他便吃不消,忍不住抱怨起來:“堂弟,此番回雲城,只你一人便好,為何非要拉我一起,我不想拖累大家的行程……”
自從上一次兩人吵過一次後,宋楚雲對宋文俊的兄弟之情便大不如從前,他自然不會對宋文俊說實話,拉宋文俊一起回雲城的原因,是因為孟真。
孟真是他的,如今若說還有人在觊觎孟真,那麽便只有他這個堂兄了。此次他回雲城,留孟真一人在京城,若是不将宋文俊帶離開來,他還真不放心。當然這話只能放在心裏,表面上,宋楚雲給的理由冠冕堂皇:“堂兄,這銀兩是借給你們的,數量巨大,你們總該有一人随我一起回去将此事說清楚才是。三叔在京中忙得抽不開身來,你這個做兒子的,總該代替自己的父親,同我走上一趟才是……”
宋文俊無話可說。
可宋楚雲一直忽略了一個人:他可以帶走宋文俊,孟真的師傅那邊暫且不必擔心,但他自始至終都忘了另一個人的存在,那人在孟真的生命中亦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讓孟真記憶至今,難以釋懷。最為重要的是,那人也在京城,身份不低,同孟真有着微妙的關系,那人便是……
“賀林鋒!”孟真驚叫道:“他來做什麽?”
名喚娥兒的小丫鬟被孟真如此大的反應吓到了,結結巴巴說道:“奴、奴婢聽說,賀林公子是來見三小姐的,此時正在前廳中等候三小姐……”
孟真郁悶得捶胸頓足: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地呆一個月嗎?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了。
宋楚雲走後,六公主來看過她一次。六公主一直堅持她應該住在蘇府,所以并沒有主動邀請她回去的意思,孟真也不好厚着臉皮提出來。但是蘇家三小姐死而複生這個消息已經傳開,加上她同六公主的關系,一下子讓蘇府熱鬧起來。她不過才住了幾天,便一直有親戚朋友過來看她,認識的或者不認識的,他們或是真情或是假意,或是來看熱鬧或是因為好奇,總之讓孟真好幾天都不得安生。初時還見過幾人,後來再有人來,孟真幹脆将自己反鎖在屋中,說不出去就不出去,磨去那些人的熱情,也便能消停一會兒。
可是,為什麽賀林鋒會來?而且似乎大有不見到她便不離開的架勢?
孟真默默地去鎖門……
門還未鎖上,便被人用手臂撐開,孟真斜眼瞧了瞧那手臂,挺結實,但她不喜歡。
“好吧。”孟真無奈道:“勞您親自過來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去院子裏談吧,賀林鋒。”
賀林鋒身材高大壯碩,臉龐剛毅,五官明朗,古銅膚色,他低下頭看孟真的時候,讓孟真覺得很是壓抑。
當年她和賀林鋒,自從他們一家入獄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當時兩人已經定下親事,定情物也已交換。她送賀林鋒一個香囊,賀林鋒送她一把精致的小劍。她現今都記得清楚,倒不是說她對賀林鋒留有餘情,只是因為這種事情想記不清楚也難。
孟真又開始為自己的記憶感到憂傷。
她同賀林鋒坐在院中,丫鬟們送了果盤和糕點過來,孟真招手示意娥兒過來:“去泡壺茶過來,賀林少将軍喜愛喝茶……”
賀林鋒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面色不驚不喜,聲音四平八穩:“你竟記得我喜歡喝茶。”
“這沒什麽,”孟真一顆一顆地拔果盤中的葡糖吃,為謂說道:“我只記得你喜歡喝茶,但卻不記得你喜歡喝哪種茶,娥兒……”孟真喚那丫鬟:“你便将府中最貴的茶泡一壺過來,待這位貴客。”
賀林鋒目光冷冽,看得孟真十分不舒服。他沉默不再言語,孟真也懶得挑話題,兩人便這麽耗着。
待娥兒将茶水端來倒好,賀林鋒卻滴水未喝,只是定定地看着孟真,開口說道:“你可知,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孟真一只手臂撐在石桌上,托着下巴,一門心思吃水果,看也未看他便回答:“還能為了什麽,為了一口氣罷了。”
賀林鋒眸中劃過一絲驚異之色,但很快又恢複為冷冰冰的樣子。
孟真繼續說:“你惱我三年前背棄于你,傷了你的心。如若我當初真的死了便好,可如今我又活生生地回來了,你難免會猜測,當初我是為了躲避你才裝作假死。我同你相處過一段時間,知曉你是個十分較真的人。其實說好聽了是較真,說得難聽一點,你很偏執。不能否認你是個好人,但……”孟真忽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好人,但并不代表你不會做壞事。當年你們一家從獄中出來,那些中傷我的流言蜚語,很大一部分,是從你們賀林家傳出來的不是麽?”
“你……知道?”賀林鋒冷峻的臉上開始出現裂痕。
“我猜到的。”孟真兩手一攤:“所以我說你偏執,當年推掉婚約是蘇家的不對,我的确也有愧于你。可是你當初若真的喜歡我,你第一想到的難道不也應該是否認我們之間的婚事,将我保護起來?顯然不是,你們家中出事,冠的是謀反的罪名,是誅九族的大罪,試想那時候為了明哲保身,哪個官員不是急着同你們賀林家撇清關系。蘇家當初會那麽做,也在情理之中……”
“你如何能厚顏說出這樣的話來?”賀林鋒惱怒。
“你先莫生氣,這些話我也是憋了好久才說出來的,心中有氣的人可不止你一個。”孟真雙手托腮,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可語氣卻是越來越冷,透出幾分自嘲來:“當初我為了見你同家人鬧僵了關系,你出獄後非但沒有想着将事情弄清楚,反而将髒水一盆一盆地往我身上潑。你們賀林家都是頂天立地保家衛國的男子漢,但有一個通病,就是大男子主義。你認為我踐踏了你的自尊心,所以寧願毀了我也要挽回你的顏面。所有的事情本該在三年前結束,我死了,你顏面回來了,一切安好。可如今我還活着,居然還能明目張膽地住在蘇府,你心中不平衡。我能夠想到你來找我的目的,但我仍是期望,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小心眼……”
“沒想到三年不見,你伶牙俐齒許多。”賀林鋒諷刺道:“不過區區幾句話的功夫,便将所有的過錯推到我身上來,你倒落得一身幹淨。”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同你解釋我們之間的事情。”孟真耐下性子來,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掀桌子走人,擠出一個假笑給他:“其實我很驚訝,你居然會為了當年的事情來蘇府找我?那些事情不應該早就過去了嗎?我并不覺得還有繼續糾纏那些事情的必要。”
“過去的事情是沒有繼續糾纏的必要,不過今天我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賀林鋒終于端起面前那杯早已涼透的茶水,遞到嘴邊飲下:“這茶雖然不是我喜歡的,但既然是專門泡給我喝的,還是可以勉強喝下去……”
“你若不想喝,沒人會勉強你。”孟真不懂,怎麽突然品起茶來。
賀林鋒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她,放佛施恩一般開口:“你雖不再是我喜歡的人,但我勉強還可以娶你……”
孟真:“……你他娘的腦子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突然發現文中的男配有點多,女配明顯不夠用……(捂臉)
不過文章不會瑪麗蘇的,男配雖多,但各自名草有主。
Ps:致我們文中的各色男配
林長清:最受歡迎的男配,已婚,愛好:六公主
宋文俊:最讓人摸不着頭腦的男配,已婚,愛好:幻想
蘇珏:最病弱的男配,已婚,愛好:藥、藥、切克鬧
賀林鋒:最冷酷的男配,已婚,愛好:喝茶?!!!(午時茶本人表示受到了驚吓!)
所有男配的共同點:已婚
孟真:啊呸~都特麽已婚了能不能別出現在我視線裏了!
作者:最近收藏君營養不良,皮包骨頭,姑娘們把它戳腫一點可好?
☆、孟大夫
賀林鋒不喜歡她……
賀林鋒要娶她……
除了腦子有病,孟真也想不出別的解釋了。
賀林鋒說:“我已娶妻,你嫁過來雖是妾室,但我可以以平妻待你……”
孟真盯了他半響,失聲笑道:“你憑什麽覺得我要嫁給你,莫說是妾室,便是正室,我也不稀罕。”
“你名聲在外,在京城中,除我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願意娶你。”
孟真冷笑:“拜你所賜,但不勞你費心!”
“無需我費心,”賀林鋒有些不屑道:“現下這門親事,會由你父親先我們賀林家提出來的。”
孟真愕然,愣在原地:“你什麽意思?”
“你們蘇家只剩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即便不是我娶你,也會有其他的官家公子上門向你提親。自然你也知道,他們并不是看上了你,而是意在與你爹攀親結故。你大姐嫁給了宋太尉的兒子,二姐嫁的夫君是侍郎,你覺得,你會嫁給什麽樣的人?我爹是武官,你爹是文官,官職相近,與其你嫁給別人,不若嫁到我們賀林家,我定然不會委屈了你,而且……”賀林鋒目光稍稍柔緩些:“你父親同我解釋過以前的事情,你方才也說,是我壞了你的名聲,如今便當是我補償于你……”
“不需要!”孟真咬牙道:“蘇尚書他難道沒告訴你,我現在是孟真不是蘇真,我并不覺得我有義務要聽從他的安排。三年前我并非心甘情願想嫁給你,三年後的今天,我更是對你一點想法都沒有。不管你是出于好心還是其它,我都不需要你來娶我。你說蘇尚書會先向你們家提出親事,你哪裏來的這般自信?”
“若說以前,我們賀林家的确沒這個自信,可是現下,若我們賀林家執意讨你做兒媳,也不是什麽難事。最壞不過……”賀林鋒輕笑一聲:“最壞不過,讓宮中下旨賜婚。”
孟真氣結,說不出話來:她怎麽忘了,宮中的麗貴妃正是賀林家的女兒。
他會偏執到真的要宮中下旨嗎?她一個名聲不好的小姐,值得他們這般勞心費力嗎?她并不覺得以賀林家現在的實力,還需要用親事這種關系來拉攏一個官職并不太顯赫的尚書。
賀林鋒臨走前,将那時她給他的定情信物留了下來,并對她說了這樣一番話:“其實有些話你說對了,當年的事情我們都有錯。我們現在雖不是朋友,但也不能說是陌生人,之于我,你總是知根知底一些不是嗎?這是當年你送予我的信物,雖然我對這個東西早已沒了感覺,卻也一直未曾丢掉。我現在将它還給你,你希望不久後的某一天你會再一次将它送給我。”
孟真捏了捏手中那個雖然完好但已破舊的香囊,在賀林鋒轉身走的時候丢到了他的身上:“不好意思,我一向不念舊,過去的東西我可沒興趣……”
賀林鋒懶得回頭看她。
孟真扭頭便回到房中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可打量四周,卻發現這裏沒有一件東西是屬于她的。所有的東西都是蘇府的,唯有她是多餘的。
賀林鋒提出這門親事真的吓到她了,她不想自己的人生再由他人左右了。
真是夠了!
丫鬟們跑來聲淚俱下地阻止她,跪在地上抱她大腿,嗷一聲抹一把淚。孟真忍了幾忍,才忍住沒将她們一一踹翻了去。
有丫鬟見事情不好,偷偷跑了出去。
孟真身上只有兩張五十兩的銀票,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思量着出府以後該怎麽辦。只是還沒等她想出好的辦法,卻是有人将她攔了下來。
孟真眯着眼睛看面前這人。
自從她來到蘇府住下後,一直不曾見到蘇珏,料想是他心虧,不敢來見自己。殊不知上次蘇珏用迷藥于她,他當時雖服了解藥,但仍避免不了吸入許多,身體難以承受,便又在床上躺了幾日。
“三姐……”蘇珏輕輕喚了聲。
孟真心中的幾分怨怒被他這聲不輕不重的“三姐”喚走了大半,望着他慘白的臉,縱然有太多的不滿也不忍心沖他吼出來。
“三姐,不是住得好好的嗎,為何突然要走?”蘇珏問她。
“小珏,你同我說實話,你們千方百計要我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麽?”孟真目光直逼向他:“我只是最後問你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問了,所以你不要騙我。”
蘇珏目光有些躲閃,不敢看她:“自然是因為,你是蘇家的女兒,認祖歸宗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嗎。”
孟真轉身就走。
“三姐……”蘇珏急忙伸手去拉她,旁邊的下人扶不住,竟一時松了手。
孟真聽到撲通一聲,扭頭去看,見蘇珏以半跪的姿勢摔在地上,十分狼狽。旁邊的下人手忙腳亂去扶他,卻被蘇珏撥開來,一臉期望地望着孟真。
孟真站在原地看他許久,蘇珏也不起來,便這麽一直同她僵持着。
“好吧你又贏了!”孟真心中不忍,彎腰去扶,蘇珏便借着她的力站了起來。
蘇珏身子雖然瘦弱,但到底是男子,比孟真高出許多。孟真拉他時,他将所有的力量壓在孟真身上,孟真扶不住,堪堪向後退了兩步,蘇珏便順勢壓在她的肩上。
耳邊一熱,一句話便飄進耳中:“你留下來,我的病才會好……”
蘇珏扶着她肩膀站好,喚下人們過來,這才放開了孟真。“三姐,送我回院子好不好?”
孟真怔怔地點了點頭,随後疑惑地看着他,又不動聲色地将所有的下人打量一遍。
臨近蘇珏的院子時,老遠便瞧見有一抹紅影立在院門前張望。見他們過來,那紅影便快步過來,一臉急切:“夫君,你去哪裏了?”
蘇珏不着痕跡地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淡淡說道:“無事,回去吧。”
孟真便多看了這個女人幾眼:十六七歲的樣子,臉上不施粉黛,清麗無比,一雙眼睛清澈十分,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這個女人給孟真的第一感覺是單純,可這單純卻讓孟真覺得有點奇怪:作為沖喜而嫁過來的新娘子,看到自己的夫君這副病弱模樣,總該有幾分憂愁才是。孟真做過算命先生,一個人真正的情緒就算隐藏得再好,但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端倪來。可眼前這個女人,孟真一直偷偷地觀察她的表情,可是她滿眼流露出來的,全是關心之意,并且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來,好似唯恐別人看不到她對蘇珏的情義,這樣的表情,實在是……過分了些。
不對,這雙眼睛……好熟悉。
那女人一直輕聲細語地同蘇珏說話,蘇珏卻只是随口應幾聲,漫不經心的模樣更是讓孟真生疑。
“夫君,孟大夫等了許久了……”她将“孟大夫”這三個字咬得挺重,只是孟真在想其他的事情,只在意她的人,并未在意她的話。
“嗯,好。”蘇珏點點頭。
那女人将蘇珏扶進房間,孟真跟在後面走了進去。房中有一人坐在房中,穿一身宮中禦醫長袍,側對着他們。
那便是蘇尚書從宮中請來的為蘇珏請來的禦醫吧。
孟真看他一眼便轉開視線,愣了愣,又将視線轉回來。而此時,那禦醫已經背對着她,替躺下的蘇珏把起脈來。
他提筆寫藥方的時候,孟真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看他行雲流水般寫下滿滿一紙的藥草名字。
他的字很好看,像是她從拓本上看到的那些漂亮的字體一樣。
孟真失望地收回視線,坐在一旁等着。她想問問蘇珏,剛剛他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那禦醫寫完藥方,遞給旁邊的丫鬟,便起身告辭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說一句話。
孟真歪着頭看着他走出去,明明她視線強烈,他卻并未看她一眼。她瞧着禦醫,蘇珏瞧着她,狐疑地叫了聲:“三姐?”
那禦醫已經走出房門,孟真盯着他的背影許久,忽然想起,剛剛他寫字的時候,用的是右手。
她和師傅在一起的時候,師傅也寫過幾個字,那時他用的,是左手。
那時她還訝異:“師傅你居然是左撇子!”
師傅說:“我不是左撇子,而是兩只手都會寫字罷了。”
“那你什麽時候用右手寫字?”
“心情不好的時候……”
那時她還不了解,用哪只手寫字和心情有什麽關系?或許本來就沒什麽關系,只是師傅随口糊弄于她罷了。
“三姐,你在看什麽?”蘇珏忍不住開口問她。
那禦醫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門,孟真回過頭來問蘇珏:“這個禦醫,他叫什麽?”
蘇珏搖搖頭:“只知道他姓孟……”
他說完這話,便孟真猛地站起身來,追了出去。
待孟真氣喘籲籲追到府門外時,那禦醫已經坐上馬車準備離開。她心中焦急,不管不顧地跑到馬車前面,張開手臂将馬車攔了下來。
“停!”
車夫堪堪收回馬鞭,不快問她:“姑娘這是做什麽?”
孟真跑到車旁,擡腳上了馬車。那車夫沒有辦法,只得從另一側跳下來,給她騰出地方來。
簾子掀開,車中那人面色平淡地看她。
孟真咬咬嘴唇,伸手去摸他的臉。
那人輕易避開。
孟真锲而不舍地又伸出手去,那人終于不耐煩,捉住了她的手,複又丢開:“何意?”聲音陌生,孟真并不熟悉。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易了容?”
“無理取鬧!”
孟真垂下眼簾,跪坐在馬車中,并沒有要走的意思,同他對持着。
禦醫也不趕她,只是不同她說話,身子坐得筆直,似在看她,又似不在看她,目光端的是波瀾不驚。
許久,孟真才擡頭,吐出一句話來。
她說:“師傅,給摸摸吧?”
作者有話要說: 師傅,久違了!
話說沖喜的那個女子很可疑有木有?大家猜猜她是誰呢?很好猜的喔!
Ps:關于孟真說完那句話後的假想:
溫柔版:
孟真:師傅,給摸摸吧?
師傅:喏,給你摸……
暴躁版:
孟真:師傅,給摸摸吧?
師傅:蹄子給你剁去!
潔癖版:
孟真:師傅,給摸摸吧?
師傅:你爪子洗幹淨了?
當然,還有一個正常版,敬請期待明天那一章喔~
☆、以後不再叫師傅
林長清帶着六公主來到蘇府的時候,門口的侍衛告訴他們,孟真在那輛馬車中。靠近馬車的時候,忽然傳出孟真的聲音來:“師傅,給摸摸吧?”
六公主驚恐複驚恐地看了林長清一眼。
顯而易見,六公主聽到的重點在後半句,而林長清聽到的重點,是前半句。
師傅?安青宴麽?
六公主想将孟真叫下車來,卻被林長清阻止了。六公主張嘴不出聲,用口型問他:“驸馬,你要偷聽?”
林長清揉揉她的腦袋,笑:“是明着聽。”
六公主的表情瞬間就亮了。
車中的孟真自然不知道車外站了兩個豎着耳朵正大光明偷聽的人,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對面那人的眉毛明顯挑動一下。
孟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叫他不承認,那眉毛挑動的弧度,那故作冷淡的神态,分明就是師傅無疑。她再次伸手,預料之中被再一次拍掉,卻是在這一次,孟真突然故作一個身形不穩,向他撲了過去。
實則她想撲師傅很久了。
那人避得晚,給她撲到了半邊身子。孟真只抱到他半個肩膀,由于力氣用得猛,她整個人向前栽去。這馬車不比公主府的馬車,沒有厚軟的毛毯鋪着,前面便是有棱有角的榻沿,她收勢不住,眼看就要撞了上去……
孟真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避免不了的疼痛,然後……
她撞到了一只手上。
“師傅……”孟真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那人收回手來,掏出白帕子,開始擦手。
這以往孟真越看越讨厭的潔癖的毛病今日看起來尤為可愛。
孟真的五官漸漸皺成一團,痛苦道:“師傅,我膝蓋疼……”他只顧上她的腦袋沒撞疼,卻沒顧上她一雙膝蓋重重磕到了地上。
而車外六公主聽到這話,又想到剛剛馬車中那一聲悶響,腦中立即浮現出很不良家婦女的情景,嬌嫩的小臉立即紅了,捏着林長清的手激動道:“驸馬驸馬,膝蓋膝蓋,是膝蓋哎……”
“你純潔一點行不行?”林長清将她的腦袋一把摁了下去。
六公主窩在林長清胸前嘀咕:“這種情況下,我實在是純潔不起來啊……”
林長清耳根微粉,輕咳兩聲,以便能引起車中人的注意:這大庭廣衆的。
而車中的孟真根本沒聽到外面林長清委婉的提示,她此時正忙着胡抓亂撓,對那人的臉欲行不軌。她左撲又撲,手腳并用,一副不将那人臉上的那張臉皮扒下來不罷休的模樣。
馬車難以自制地動了起來,六公主的表情更驚恐了,要不是還挺着大肚子她簡直要蹦起來了。六公主指着馬車不可思議道:“她她她,她紅杏出牆……”
林長清果斷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六公主尖叫一聲。
晃動終于停止。
然後……
馬車中探出一個人的腦袋來,不是別人,正是頭發淩亂鼻尖冒汗臉色紅潤的孟真。
“六公主?”孟真看了她一眼,抹去一把汗,随即嗖得又将腦袋縮回去:“你等我一會兒,等我辦完正事再同你說話!”
“辦辦辦正事?”六公主和林長清都驚呆了。
而車廂中……
“你就認了吧!”孟真急躁不已,捶得馬車咚咚作響:“這樣下去有有意思嗎?你就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