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修改) (11)
脆脆認了不行嗎?這樣下去多沒意思啊……”明明就是師傅無疑,他真的以為換一副臉皮她就認不出他了嗎?
孟真張牙舞爪龇牙咧嘴:實則師傅這打死都不承認的別扭性格真的讓她很崩潰。
“是沒意思……”那人終于開口,恢複原來的聲音,擡眸淡淡地望着她,柔風一般,撫平了孟真焦躁的情緒。
孟真立即安靜下來,定定地看着他,低喚:“師傅……”
那人目帶肯定地看她,眼中不再滿是冷漠,而是流露出些許暖意來,傾過身子,将整張臉置在孟真面前,表情無謂而無奈,那意思自然是: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孟真爪子一揮,将他臉上的面具撕了下來。那張陌生的臉皮後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那眉那眼,那□□的鼻梁和薄厚均勻的嘴唇,那是……
孟真猛地将手中的面具扔到他身上,粗魯吼道:“叫你裝,叫你裝,你裝什麽裝,明明你就是……”氣一短,她便哭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擦掉一顆又落下一顆,怎麽也擦不幹。
孟修拍掉身上的面具,看着氣急敗壞的孟真,也不覺得生氣,見她氣到哭泣,不免覺得好笑又心疼:“我不過同你開個玩笑,你怎麽還哭起來了?”
開玩笑?有這樣開玩笑的嗎?孟真擡起袖子,将臉上的淚水抹了一抹,轉身便要往外爬。
孟修一把拉住她:“怎麽,千辛萬苦見到我,這麽輕易便要走?”
“不走我留在這做什麽?”孟真吸了吸鼻涕,鼻音頗重,開始輪到她鬧別扭:“我就是想來确認一下,确認完了我便走。”雖然她心中并非這樣想,可是想到之前他說過的話……
“等一下。”孟修叫住她,指了指車窗的方向,剛要說話,卻見孟真呼啦一把扯下窗上的簾子,展開開揩了揩鼻涕,又攢成一團丢到一邊。
孟修足足愣了半響,這半響的時間虧得孟真還沒走。他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車外那兩個人,你解決好……”
孟真洩氣,失望道:“我還以為師傅你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對我說呢……”
“若是這樣,倒是有幾句話要對你說的。”他眸中閃爍一下,複又恢複常态。見孟真伸長了脖子做出認真聽他說話的模樣,不由心中又生出幾分澀意來。只是心中所想,并不能表現在臉上。面上,他仍是風輕雲淡的模樣:“你以後莫在喚我師傅了,你和我,早就沒了師徒的緣分了。若以後見到我,不管是哪張面孔,還是随外人喊我一聲孟大夫吧……”
“師傅你本來就姓孟……”孟真努嘴說道。
孟修幽幽看着她,突然笑道:“是啊,我本來就姓孟。”随即又驚醒道:“怎的還叫師傅?”
“我就叫就叫就叫,你不讓我叫我偏叫……”孟真無賴道。原本要走的她,突然落下簾子,重新回到他面前坐下,鼓着腮幫生氣起來:“師傅,有些話本來不想說的,可現在我覺得非說不可了……”
孟修眸中染上些許疑惑:“你說便是……”
孟真端坐在他面前,睜大眼睛看他:“師傅你好好看看我,難道沒有覺得我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了嗎?”
孟修只是随意打量她一眼,便移開目光,吐出一句話來:“你哪裏瘦了麽?”
“你看看我眼睛仔細說!”
“……你眼睛在哪裏?”
“……”嗷~師傅哇她眼睛還不至于小到看不見啊。
孟真倏忽湊到他面前極近的地方,孟修不妨,愣了片刻。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心中便有一股柔軟溫和的東西鋪天蓋地彌漫開來,帶給他細微的顫栗感覺,這種感覺,于他是極為陌生的,讓他難以自控地,擡起了手臂……
然後孟真被一股大力掀出車外!
六公主目瞪口呆地看着孟真從車廂中被人用猛力打出來險些摔下馬車,急忙拱着林長清去扶,不過林長清還未來得及出手便見車中有一只修長的手急速伸來一把将孟真撈了回去……
其過程之快事态變換之迅速,林長清決定:杵着繼續看下去……
孟真受到了驚吓:“師傅你打我?”
孟修穩下心神,恢複一貫冷靜模樣:“你離我遠些便好……”頓了頓,問她:“你究竟想說什麽?”
孟真放棄讓他自己發現的念頭,乖乖回答:“我是想說,我一不小心恢複記憶了……”
原本以為他會很驚訝,但孟修的反應卻是:“我早便知道這件事了。”
“可是師傅你不知道,我不但恢複了前十七年的記憶,那日被人擄走的記憶,也一并恢複了……”
“……”孟修終于有些訝異。
“我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那件事,雖然我很容易便猜到将我擄走的那人是誰。可是師傅……”孟真淚眼朦胧,想到自己要說的話,忍不住想要哭泣:“我現在很安全,如您所說,所有的記憶恢複後,我生命中有比師傅更重要的人,所以我的生活中不再只有師傅,師傅于我來說,只占了這麽小的一部分……”她用拇指與食指比劃出小小的距離:“真的只有這麽一點而已……”
“你……想說什麽?”
孟真抿了抿嘴唇,下定決心說道:“你不讓我叫你師傅,我今天便多叫幾聲,但以後便真的不會叫了。師傅你是個危險的人,我以後會離你遠遠的……”
孟修看着她,瞳孔的顏色一點一點地加深,可他仍舊坐着,不說一句話,因為他知道,她的話還沒說完。
孟真小聲抽泣兩聲,不再看他,努力不讓自己哽咽出來。她說:“師傅,我現在住在蘇府,六公主還同我交了朋友,宋楚雲也喜歡我會保護我,我不會再有危險的,所以師傅,我不想你為我犧牲什麽,你不要答應那個女人為她做事,她明明不是好人……”
孟修眸色似烏雲般幾經翻滾,晦朔不已,他指了指孟真的手臂。
孟真不明所以,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便疑惑地将袖子卷起來以探究竟。
白皙的手臂上,一抹淡淡的烏青出現在左臂處,極淡極淡,好似自手心向上蜿蜒而去,慢慢隐匿不見。
孟修望着那一抹烏青,眉頭漸緊,而孟真,則是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
嗷~他娘的就知道在蘇府準沒好事誰他娘的給她下毒了哇她(嘩——)他大爺的那個人不得好死!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下毒的梗有點爛大街了,但不得不說,還是很好用的梗哎。
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女主不會因為這種毒而挂掉的,也不會因為這個毒而要死要活的,就當女主吃了顆糖吧唔哈哈~
孟真:混蛋作者你特麽你顆糖試試?!!!
明天是換榜的日子,大家懂的,所以明天那一章會在下午四點放出來,大家會諒解的對吧~
☆、猜測(修文)
孟真再一次被掀出馬車,屁股着地。
她被掀出馬車之前問師傅,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中毒的,師傅的回答讓她當場豎起頭發絲。
師傅說:“你面色雖與常人無異,甚至看起來比普通人要精神許多,但中此毒者身上會帶有一股極淡的蓮花香,或許旁人難以察覺,但我卻能很快分辨出來。這是慢性毒,初時中毒者并不會察覺,只是晚上睡眠差了些,此毒意在讓中毒者透支身體而不自知,待到後期身體會完全垮掉,形同癱瘓,然普通的大夫根本不知道世上有此種毒藥的存在,探不出病因,便束手無策,只會開些補虛的藥材,聊勝于無……”
孟真心中冰涼一片。
“這中毒加上你籠統不過三個人中過,除你之外,另外兩人一個是你的弟弟蘇珏,一個是……”孟修話到這裏便禁了口,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
孟真驚詫地張大嘴巴:“師傅你是說……”
孟修點點頭:“三年前,那人中得也是這種毒。”
孟真盜汗:她何德何能,居然和三年前聖上中的毒一模一樣。想到蘇珏亦是深受此毒所害,孟真更加驚恐:“誰這麽恨我,要給我下毒,我這是給誰添堵了嗎?師傅你醫術這麽厲害,快想辦法幫我解毒啊。你能救我弟弟,應該不差再救一個我吧?”
“救是自然能救,只不過不是現在。”孟修雖是擔心,但這件事卻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自那個女人第一次知道孟真的存在,孟修知道,她便沒打算放過孟真。這次下毒的人即便不是她授意的,也一定與她有關。
孟修擡手親自将她的袖子捋下去,平靜說道:“你無須太過擔心,這種毒雖然鮮少有人能解,但剛好我會。這毒如今在你身上,暫時不僅不會致命,反而對你來說是一種保護。我會找些藥來緩解這毒藥的發作,延緩藥性。你姑且留着此毒,才不會遭受其他的毒手。”
“師傅,這話是什麽意思?誰要對我下毒手?”孟真突然想到那個女人,欲哭無淚:“又是她對不對?”
孟修點點頭:“很可能是她,但也不排除是其他人。”
孟真心中憤懑難平,但突然間想到什麽,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喜道:“師傅,我突然發現一件事情。”
“嗯?”
“你果然還是關心我,放心不下我……”
然後她再一次被掀出了馬車。
六公主長大嘴巴看着孟真再一次從馬車中被人用大力推出來,原本以為會再一次被撈回去,卻見孟真直直墜下馬車屁股平沙落雁式着地“嗷”得慘叫一聲然後迅速爬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沖着急速行遠的馬車那是一陣傻笑。六公主小心翼翼問她:“裏面那人為何要将你推出來。”
孟真歪頭,笑得更憨:“嘿嘿,原來師傅害羞是這個樣子……”
六公主戳戳她的屁股:“你不疼嗎?”
“不疼!”
六公主:“不疼走兩步……”
孟真:“……走不了了,摔麻了。”
六公主和林長清來蘇府看她,并無多大的事情,只是聽說賀林鋒向她提親的事情,六公主心中着急,便吵着要過來。正巧林長清今日休沐,便陪她一起來了蘇府。
孟真被六公主的熱心“感動”之餘,随即又覺得哪裏不對:“賀林鋒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來了,這消息是長了翅膀飛到你們公主府了嗎?你們未免知道得太快了!”
六公主絞手指:“那什麽,我不是關心你嗎?”她能說是因為宋楚雲臨走前對他們夫妻二人千求萬囑一定要護着孟真不可以被其他男人搶了去,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在蘇府安置了幾個眼線。今日賀林鋒來蘇府找孟真這件事,她一連接到了三只飛鴿。孟真說得沒錯,那消息的确是飛到公主府的。
只不過她居然有幸聽到更加讓她血脈沸騰的消息哎!六公主渾身上下的三八因子開始爆發,眼睛賊溜溜地往孟真身上掃:“孟真,你師傅他,嘿嘿嘿,他嘿嘿嘿……”
“公主……”林長清清清涼涼地叫了聲:“別忘了你是公主……”話中的意思是你好歹是一國公主能不能別笑得這麽……委|瑣!
孟真被她這笑聲喚回心神來,想到師傅身份的特殊,不免要叮囑他們幾句。剛要開口,卻見林長清擁着六公主,用那雙狐貍眼不鹹不淡地将她瞥了一眼:“孟姑娘這是打算讓我們夫妻二人站在這大門口吹着涼風同你說話?”
哪裏敢啊!
孟真趕緊将他們邀進府去。
丫鬟們重新端來新鮮的水果,六公主盡挑酸的吃,一個酸石榴掰作兩半,小手麻利地一個接一個往嘴裏塞,石榴籽吐了一地,孟真在一旁替她酸得嘴都歪了。
林長清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六公主,眼裏快要溺出水來了。
自然,這明顯是要生大胖小子的節奏,他不笑才怪。
六公主就坐在那裏吃,林長清就坐在那裏看她吃,孟真瞅瞅她,再瞅瞅他,不由感嘆道:“公主,你來這裏就是為了吃這種酸不溜溜的東西嗎?除了賀林鋒的事情你就不打算說點別的了嗎?”
六公主用胳膊肘碰碰林長清,含糊不清說:“驸馬,你說,咻~好酸……?”
林長清收回在她身上的視線,轉而投向孟真,表情正經一些:“剛剛馬車裏坐的,是你師傅無疑?”
孟真掃了眼院子中的下人,命令他們暫且退下,這才說道:“我剛剛正想同你說這件事,師傅他不是壞人,你能不能不要想着對付他?”
“他不是壞人?”林長清反問她:“你确定?你也知道楚雲這次回雲城的原因,宋太尉這次吃了啞巴虧,表面上是姜太傅設的計,但實際上以姜太傅那個腦子,他可是沒有這麽大能力讓宋太尉栽這樣大的跟頭。你師傅這個人,不能小觑……”
孟真自然也能想到這一層,那女人利用師傅打壓宋太尉,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她仍忍不住替師傅辯解:“你可還記得那次我被人擄走的事情,那時我被人洗去了記憶,醒來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綁走了我。可我一直沒告訴你,那段記憶其實同十七年前所有的記憶一起,早就想起來了……”
六公主抓石榴的手停了下來,林長清則是發出一聲長長的“哦?”
孟真低下頭來,愧疚說道:“許是當初我就不該來京城,若我不來京城,也不會被那人擄去,用來威脅師傅……”
“你是說……”林長清鎖緊眉頭。
“師傅如今為誰做事,便是受了誰的脅迫。”孟真心情低落起來,沮喪道:“我不想成為師傅的累贅的……”
六公主扭頭看向林長清,期待他的表态。
林長清上上下下随意将孟真打量一遍,摸着下巴悠悠吐出一句:“你……對他而言有那麽重要嗎?他會為了區區一個你而做大逆不道之事?”随即搖搖頭,語氣肯定:“我看不像……”
孟真擡頭,用眼神告訴他:所以你是在瞧不起我嗎?啊?
六公主剛要說話,被林長清塞了一個剝好的橙子瓣,繼續說道:“我雖在京兩年多,但幾年前謝太傅的事情,我還是聽說過的。當年姜皇後的勢力用各種手段打壓謝太傅,最終将謝太傅拉下高位,由将皇後的父親姜丕頂替謝太傅的位置。這件事情當時引起了朝中極大的震動,但偏偏找不出為謝太傅鳴不平的由頭。能不動聲色地完美做成這件事的人,不是姜或姜家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你師傅安青宴,現在的孟修。如今宋太尉便是将皇後的第二個目标,若不小心謹慎,怕是要走當年謝太傅的老路。姑且不談宋太尉之事,你師傅他有這般大的智慧謀略,怎麽可能為了區區一個你而屈服于別人,受他人控制。依我看,這件事情不可能那麽簡單……”
他話還未說完,便見身邊兩個女人俱是做出頭疼的動作來。
六公主揉着腦袋說:“太複雜了擡複雜了,我聽不下去啦……”
複雜嗎?林長清不覺得。
孟真捂臉道:“你這麽說雖然很有道理,但是……你究竟想表達什麽啊,咱簡單直接一點不行嗎?”她智商也不高啊喂。
林長清嘴角抽了抽,妥協:“那我便将我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孟真豎着耳朵去聽。
林長清将六公主的腦袋按在懷中,捂住她的耳朵,只對孟真說:“我覺得,你師傅想毀掉的不是宋太尉,而是……姜皇後。”
孟真一頭栽了:這究竟是怎麽推理出來的啊她摔!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這兩天在拼命趕存稿,于是存稿君從一萬“漲”到了……六千?
撞!誰來拯救作者的拖延症?!!!
Ps:致我們腦洞強大的林長清
在林長清看來,所有的問題都是1+1……
在六公主看來,所有的問題都是7896768*9787878%&¥#×#……
摔!
☆、誰下毒(修改)
介于孟真智商不夠和林長清耐心不夠,林長清并未給孟真解釋清楚他究竟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孟真問他:“那你會不會幫我師傅?”
林長清答:“我只喜歡推波助瀾外加……落井下石。”
孟真:……
孟真恭恭敬敬地将他們送出了蘇府,六公主還想八卦八卦孟真和師傅的事情,但林長清不給她機會,擁帶着她走了。
六公主的三八好奇心得不到滿足,走路的時候左腳絆右腳,捧着肚子一臉的不情願。
林長清拿眼睛睨她,語氣又開始變得“溫柔”:“別的男人的事情,公主你真的很感興趣嗎?”
六公主驚恐,立即将頭搖成撥浪鼓:“不感興趣不感興趣,一點都不感興趣,哈~哈哈……”
孟真送走這兩尊大神便轉身回去,她有很多事情要忙。
首先她要問一問蘇珏說那句話的意思,為什麽她留下來他才能活命?其次,她要調查調查,究竟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人給她下毒?
混蛋,要是讓她找到誰是下毒之人,她一定要捉只蟑螂塞他(她)嘴裏:讓你下毒害我,給你吃你惡不惡心?
孟真去找蘇珏,剛進他的院子便見有丫鬟正在清洗喝完藥的藥碗,而房中端坐着好幾個人。她問丫鬟:“誰在屋中?”
丫鬟乖巧答道:“是老爺和夫人過來了。”
孟真腳尖打了個旋兒,袖子一揮,打哪來回哪去了。
丫鬟目瞪口呆送她遠去,随即跑到房中禀告:“老爺,夫人,剛剛三小姐過來了……”
蘇夫人起身往外瞧了一眼:“為何不見她進來?”
丫鬟老實回答:“三小姐轉個圈便走了。”
蘇夫人:……
半躺在床上的蘇珏,因為剛剛喝過藥的原因,氣色稍稍好了一些。他望着門口的方向,半響才開口說話:“爹,你說,為何皇後要我們一定要留住三姐?”
蘇尚書落下茶杯,嘆氣一聲。他又怎麽會知道皇後打的是什麽主意?真兒究竟為什麽會引得皇後這般費心思?那禦醫是皇後遣來的,他自然知曉皇後意在拉攏他。只是當時皇後附加的另一個條件卻是,要将孟真留在府中。
雖然當初他是真心實意想将這孩子留下來好好補償于她,可如今經皇後這一事,他反倒覺得将這孩子留在府中似乎并不是一件對她好的事情。
蘇珏見蘇尚書不言語,便又轉向蘇夫人:“娘,今日賀林鋒來咱們這裏,同前幾日麗貴妃召你進宮有關嗎?”
蘇夫人亦是愁雲滿布:“麗貴妃那時說,想讓真兒同賀林鋒那孩子破鏡重圓,我當時只當她是說說,沒想到竟是真的,唉……”
這可如何是好?依照皇後的意思,真兒是必須要留在府中的,可賀林鋒今日過來,無非是表明賀林家的立場,真兒這丫頭,他們是娶定了。
房中一陣靜默。
而這廂提着裙角走得飛快的孟真,自然不知道他們三人正被她愁得唉聲嘆氣要死要活的。
馬上就要走到她的院子中時,卻見一個紅色身影從她院中走出來。孟真幾步趕過去,卻見那人裙擺飄動,看也未看她,疾步離去。
孟真抹一把額頭上的汗,追了上去。
她覺得再這麽走下去,她一定會瘦很多。
那個身影一直将她引到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這裏是蘇府後花園的一個角落,左右兩邊種了些竹子,算的上是府中最隐蔽的地方。
孟真一路尾随她而來,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瞧,倒也讓她瞧出些道道來。這個人,怎麽越看越像是……
那人停下腳步,孟真也跟着停下腳步,雙臂環胸,饒有興趣地等着那人轉過身來。
“認出我了麽?”那人仍舊背對着她。
“嗯。”孟真歪着頭看她:“柳菱?”
那人轉過身來,依舊是那副陌生的清麗模樣,可眼中卻再沒有那日的清澈,是孟真熟悉的冷漠和高傲。
“真的是你!”雖然已經猜到,但仍覺得詫異:“你居然易容嫁給我弟弟?”她究竟是怎麽想的,居然做蘇府沖喜的新娘子。
“嫁給你弟弟的人并不是我。”柳菱聲音如她的表情,清冷無比:“嫁與你弟弟的那個姑娘,的确是為沖喜而來。而我之所以會替換那個姑娘呆在蘇府,為的不是你弟弟,而是你。”
“你啥意思?”孟真猛地倒退一步,大大地抽一口涼氣:“難道你……喜歡我?”
柳菱:“……”她想抽死這個丫頭行不行?這丫頭一臉“要去死要去死”的表情真的很讓她窩火啊。
“你怎麽不把面具摘下來,我看你頂着這樣一張臉真的很不适應哎……”
“摘什麽摘!”柳菱爆發了:“摘下來不用再戴上去嗎?”
“好吧。”孟真自然并不怕她,若不是人皮面具擋着,她想此時柳菱的臉一定是鐵青色的。“那咱們來談正事吧,你肯暴露身份找我做什麽?”
柳菱瞟了她一眼,心中知曉時間寶貴,也不想同她啰嗦,便開門見山說道:“你身上中了毒這件事,你已經知道了對嗎?”
“剛剛師傅已經告訴我了。”既然師傅也能自由出入蘇府,想必早已知道柳菱的事情,孟真也沒必要對她隐瞞什麽。只是現下她突然對自己說這件事,孟真不禁有些懷疑:“該不會是你……”
“是我給你下的毒!”柳菱幹脆承認。
“誰指使你的?”
“你覺得還會有誰?”
“……那個壞女人!”孟真攥緊拳頭恨恨道:“她還在想着利用我來威脅師傅嗎?對我下毒于她有什麽好處?”
柳菱答她:“她并不是要你死,因為她知道,孟先生一定能解了你的毒。她想要的結果,無非是不讓你離開京城,最好呆在蘇家,在她所能控制的地方。孟先生雖然能解此毒,但此毒的解藥卻只能在京城煉制,因為煉制解藥所需的藥材皆是稀奇珍貴之物,許多藥材只有皇宮才有。這也是她為什麽選擇此毒給你的原因……”
“真是用心良苦!”孟真自嘲:“自我回到京城,還真是勞費許多人花心思在我身上,我以前怎麽沒發現我是這般重要的人呢,真是好笑……”
“她想利用你制約孟先生,可是還有一人也盯上了你。”
“唔?”孟真想了一會兒:“那個誰,麗貴妃是嗎?”
柳菱點頭,複又有些疑惑:“是她沒錯,賀林鋒來蘇府恐怕也是她的授意,或許她也想在你身上做文章。可是有一點我一直很奇怪,麗貴妃時怎麽知道你的存在的,你同孟先生的關系是怎麽傳到她耳中去的?”
“容我想一想……”孟真一邊擺弄手指一邊思考:麗貴妃是賀林家的人,她同皇後争寵,賀林家同姜家争權,這兩家若是動起幹戈來,似乎受益的一方是……宋太尉這邊?難道是……
孟真一拍手:“我剛到京城的時候,想去宮裏找師傅,那時候我跟着宋楚雲是進過宮的,只不過那時見的是瑜貴妃,而瑜貴妃那時候也認出了師傅并同我講過一些關于師傅的事情。”她眉頭緊鎖,敲着下巴道:“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瑜貴妃知道師傅回來了,然後故意将這個消息透露給麗貴妃,挑起麗貴妃同那個女人的矛盾。表面上是在幫麗貴妃,但實際上最為受益的,卻是瑜貴妃和宋太尉他們。”
柳菱若有所思。
孟真聲音激昂:“艾瑪這麽說來,瑜貴妃那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居然背地裏陰我,啧啧,後宮的女人果然很可怕!”
“這難道不是你自找的嗎?”柳菱斜睨她一眼:“若你當初乖乖留在雲城不會來,也不至于蹚這個渾水,還給孟先生惹來這麽多麻煩!”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孟真叉腰,憤憤不平:“你可以嫌棄我給師傅添亂,但你不能鄙視我尋找師傅的那顆迫切的心啊。再者說來,我又沒有預知的能力,我如何知道此行會給師傅添麻煩啊?”
“你不是算命的嗎?你怎麽會沒有預知能力?”柳菱故意嘲笑她。
“……”好吧,孟真被她噎得直翻白眼,只好換一個話題:“你這般同我暴露身份,不會有什麽危險嗎?”
“這個無須你擔心。”柳菱似乎并不接受她的好意。
孟真沖她癟了癟嘴:真是熱臉貼冷屁股。可是她還有一件事要問:“你說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如今我既已知道,你以後還會繼續給我下毒嗎?”
“這個自然。”柳菱毫不猶豫地回答:“即使我不給你下毒,也會有其他人會給你下。”
吓!孟真蹭蹭退了好幾步。
柳菱又輕飄飄扔過來一句:“所以我會繼續下毒,但你若有心,可以不吃。”
“吃?”
“有可能也在你喝的茶水裏面?”
“喝?”
“還有可能在……”
孟真打斷她:“你不用提醒我了,師傅說這毒我帶着也好,避邪。你若再說下去,我恐怕連喘氣都不敢了……”
柳菱這才幽幽閉了口。
随即兩人分開,孟真自己回到了院子中去,眼珠骨碌轉了轉,瞅誰誰可疑。
丫鬟被她瞅得渾身不自在,捏着衣角挨到她旁邊,低眉順目道:“三小姐,是奴婢們做錯什麽了嗎?”
孟真将這兩個丫鬟打量一遍,突然笑道:“瞧着你倆太瘦了,以後的飯菜分你們一半可好?”
太瘦?娥兒扭頭看了看另一個丫鬟簾兒。
簾兒将雙下巴往下收了收,欣喜又感激道:“真的嗎?謝謝三小姐!”
好吧,至少這個叫簾兒的丫鬟的嫌疑排除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我眼巴巴等了一下午刷掉了手機所有的流量外加倒貼兩塊錢後依然沒看到我的榜單後,我突然發現一個驚悚的事實:我特麽根本就是忘了申榜!所以這個星期根本就沒有我的榜單!
已哭瞎!
這個星期還有個大型考試,看來老天是存心讓我安下心來準備考試。
我思前想後,決定暫時停更兩天,一來多存稿,而來準備考試,姑娘們請一定諒解我!(淚)
作者現在去死一死!
☆、孟大哥
往後兩天,孟真只吃過幾個削好的水果,飯也未吃,水也不敢喝,餓得兩只眼睛直發綠。
柳菱見過她一次,鄙夷道:“你不至于吧,不是你說可以避邪嗎?”
“我過不去心裏那個坎兒行不行?”孟真白了她一眼。
她拖着虛浮無力的步子又一次爬去蘇珏的院子,坐他床邊耗着等師父。蘇珏見她臉色發黃,明顯是沒吃飯餓出來的,便吩咐下人去做些吃的送過來。
飯菜端上來,孟真流着口水問:“是專門做給我吃的嗎?”
丫鬟老實答道:“是的三小姐,專門吩咐廚房,按照你的喜好做了幾樣小菜。”
“哦。”孟真默默地推開:“那我不吃了。”
丫鬟一陣淩亂,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滿是哀怨地望着她,好似在說:您不吃幹嘛不早說,折騰別人很有趣嗎?
孟真比她還哀怨:混蛋啊誰讓你說是做來給我吃的,若是你說是做來給少爺吃的,興許我還敢吃兩口……
飯菜怎麽端上來的就怎麽撤下去,孟真扭過頭去不看那些還氤氲着熱氣的飯菜。
蘇珏問她:“三姐,你既然餓,為什麽不吃?”
孟真咬牙道:“我減肥!”
“可是三姐你并不胖啊。”
“我的目标是瘦成你這個樣子行不行?”孟真随口編出一句。
蘇珏恍然就黯淡了雙眸,垂下眼簾來:“三姐,你不要瘦成我這個樣子,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而我這個樣子……”
孟真有些發慌:“我就随口一說,你不要太敏感。”随即趕忙轉移話題:“說來替你看病的那個大夫怎的還不來,這都過去兩天了?”
聽她問起孟大夫,蘇珏并不意外。雖然他并不知道當時孟真追出去的原因,但感覺孟真是認識那個禦醫的,但她不說,他也不能問。“孟大夫不是每天都來的,畢竟他是宮中的禦醫,不可能為了單單一個我而經常出宮。”
“那他今天會來嗎?”孟真挂在床柱上問他,她已經餓得沒力氣了。
蘇珏有心留她在這裏說會兒話,便撒了一個小小的謊:“有可能會來的,不若三姐你在這裏等一等?”
孟真自然不會拒絕。
蘇珏房中有一個軟榻,原本他病重的時候夜裏也要有人照應,便在他房中安置了這個,一直未搬出去。孟真坐不住,便蹭了過去,挨着軟榻躺下,無奈地嘆了口氣。
其實她一直想問蘇珏那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的,可是自從見了柳菱後,慢慢的她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想來師傅醫治蘇珏、柳菱的出現、以及賀林鋒的提親等一系列事情,蘇尚書他們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再問這個問題,便是多此一舉了。
現如今這尚書府,犄角旮旯裏指不定藏着多少眼線,姜皇後的眼線、賀林家的眼線、瑜貴妃的眼線,以及公主府的眼線,整個蘿蔔青菜大鍋炖……
混蛋!還讓不讓人愉快的玩耍了!
孟真等啊等,師傅一直不見來,她困意上來,張口打了一個哈欠。擡頭向外看了看,已經中午時分,孟真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