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改) (12)
了個懶腰,坐起身來,準備回去。
“三姐……”蘇珏叫住她:“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嗯,你問。”孟真揉了揉眼睛,看向他。
蘇珏低頭思忖半響,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見孟真沒了耐心的模樣,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來了:“三姐,三年前的那場大火,是怎樣燃起來的,你可還記得?”他總也不相信平日裏對誰都笑靥嘻嘻的三姐會自己選擇走上絕路。
孟真仰起頭來,愣愣地瞅着房梁,眼神有些放空。三年前的那場驚險的大火,如今想起來仍覺得害怕。她孟真搓了錯手臂,覺得有些灼痛,許久她才開口:“那場大火,或許是天災,或許是人禍,但總歸不是我自己點着的。”她頓了頓,轉而看向他,眼中的空洞感覺突然消失,她嘻嘻笑了一聲:“都過去那麽久了,提這個做什麽,不想說了。”
蘇珏望着這個姐姐,即便是她現在笑着,他心中仍覺得有些沉痛。其實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就後悔了,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孟真見他不說話,兀自摸摸自己餓得扁平的肚子,站起來,踢踏着步子往外面走。“我回去午睡一會兒,若是等會兒大夫來了,記得差人去我那裏通傳一聲啊。”
只是她還未出這院子,便見一抹青衫遠處晃動,慢慢走近。
孟真定住腳步,等他走近。
師傅……她心中默默喚了一聲,然後兩只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走近……走近……走近……然後他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經過,徑自走近蘇珏的房中。
柳菱出現,剜了她一眼:“能不能別這般明目張膽地望着他,沒出息!”
見到師傅的孟真很開心,回過身來拿話氣她:“我就看我就看,有人想看還不敢看呢?”
柳菱眼睛都圓了!
孟真撒歡往蘇珏屋中跑,柳菱也只得換上另一副表情,跟着走了進去。
而房中的孟修,面色平淡,一邊替蘇珏把脈,一邊細細問起他身體狀況。
他着實有耐心,孟真等得也着實難受,她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床上的蘇珏,同師傅多說幾句話。
蘇珏覺得今天的孟大夫有些不一樣,表情較以往要溫和許多,眸中始終染着一股淡淡的笑意,話語間也透出幾分輕快。
他看了看孟大夫,又轉而看向去而複返的孟真。此時的孟真早已沒了之前那軟綿綿的屋裏模樣,不知哪裏來的精神,像一株剛出土的竹筍一邊,直直杵在凳子上,兩只眼睛牢牢地黏在孟大夫身上。
蘇珏心中驀地一動:三姐一直說自己姓孟不姓蘇,而面前這個禦醫,不偏不巧,也姓孟。
思及三姐的神态以及今日孟大夫的異常,蘇珏心中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猜想:聽說三姐這三年中一直和一個她喚作師傅的人在一起,莫不是就是眼前這位?
複又疑惑的看了孟大夫一眼:孟大夫如此年輕,不過三十左右的樣子,又是禦醫,怎麽會和三姐在一起呢?
蘇珏郁悶了。
結束這場不急不緩的問診的,是孟真的空腹咕咕聲。
孟修正在寫藥方的手頓了頓,複匆匆寫完,轉身交與旁邊的柳菱。
柳菱雙手接過,稍稍側了側身子,将紙下孟修遞過來的幾顆藥丸不動聲色地收入袖中。
然後孟修告辭,孟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我去送送孟大夫……”
蘇珏望着幾乎是跳起來的孟真沒說話,而柳菱雙眸的火已然收勢不住。
“雙月……”蘇珏突然喚了一聲。
柳菱怔了片刻,立即應道:“妾身在……”雙月是那日真正嫁過來沖喜的新娘子的名字,直到現在她也不适應這個名字,反應偶爾會慢上一拍。
蘇珏見她如此,望着她的目光也愈發複雜起來:“你以前認識三姐嗎?”他問。
柳菱自然回答:“妾身以前沒見過三小姐,如何認識她。”
“是麽?”蘇珏将視線移開,不在看她,不知在想什麽。
柳菱慢慢蹙起眉頭:這個蘇珏,打從她來到這裏,看她的眼神便一直不對。原本以為一個病弱的男子不會有太大的本領,況且他如今不過十八歲的年紀。但如今看來,想必這蘇府中最聰明的人,便是眼前這個病榻上的少年了。
“夫君先休息一會兒,妾身這便出去找人抓藥。”柳菱說着,便要退下去。
“不必了。”蘇珏突然叫住她:“這種事情以後交給下人去做就行,你姑且留下來陪陪我吧。”
柳菱只得回過身來,道了一聲“是”。
而那廂,孟真肚子也不覺得餓了,兩條腿也有勁了,跟在孟修後面巴巴走着,又不敢主動同他說話,小臉那個糾結啊。
走在前面的孟修突然止住了步子,轉過身瞧她。
孟真趕緊打住,絞着手指,思忖着怎麽開口。
孟修問:“有事?”
孟真擡頭望他,想叫師傅又不敢,可什麽都不叫又覺得不好,她想啊想,想啊想,就在孟修因為一直等不到她開口說話而準備轉身走的時候,孟真終于急切地叫了一聲:“孟大哥~”
孟修:“……”
孟修覺着,虧得他武功好,下盤穩,否則他就這樣摔一跤也是頂難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先上來道個歉!
因為前幾天一直忙于考試,所以一直沒有動筆寫,存稿君生不如死地貢獻出這一章,馬上就要挂了。
不過考試終于結束了,歡呼~\(≧▽≦)/~
這章字數不多,姑娘們湊合着先看着吧,羞愧……
下面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告訴大家:
好消息:下一章咱家孟真要對師傅告白了喔~
壞消息:下一章可能在星期三放出來(抱頭表打)
☆、表白心意
孟真叫完那聲“孟大哥”,她看到孟修的臉色倏得就變了。
她拍拍胸脯心想:幸虧她叫的是“孟大哥”而不是“孟哥哥”,否則師傅的臉肯定比現在還難看。
孟修給她這一聲“孟大哥”驚得沒了表情,僵硬說道:“你喚我孟先生或孟大夫便是。”
孟真心中将這兩個稱呼默默叫了一遍,發現怎麽叫怎麽別扭,便嘟囔着不肯開口了。恰好此時肚子又是咕嚕一聲,孟真尴尬地望了他一眼。
孟修問她:“沒吃飯麽?”
“嗯,兩天沒吃了。”孟真摸摸肚子,委屈說道:“不敢吃。”遂又伸手道:“你說過我給我一些延緩毒藥發作的藥的,在哪裏?”
孟修盯着她伸出的白淨小手,半響,無奈說道:“我剛剛給柳菱了。”
“啊?”孟真張大眼睛驚道:“你怎麽不直接給我呢?”
“你覺得我可能會明目張膽地給你嗎?”他若明着直接給她,被別人瞧去,這藥吃了也是白吃。
“也對。”孟真悻悻地縮回手去,然後繼續揉肚子。
孟修皺了皺眉,說道:“你若不敢在府中吃東西,大可以出去找家客棧買來吃,外面的東西總歸不會害你。”
孟真眼睛一亮:“對哦,我怎麽沒想到呢。”她眼珠轉了幾轉,複又上前幾步,揚起笑臉,大聲說道:“孟先生為舍弟看病辛苦了,不若我做東,請孟先生去京城最大的酒樓吃一頓可好?孟先生可萬萬不能拂了本小姐的好意哦。”
孟修:“……”
京城最大的酒樓裏,一方雅間,孟真叫來一桌子的好菜大快朵頤,孟修卻只坐在一旁看着,并未下筷。
腹中有了食物,孟真感覺自己重新活了回來,将一盤爽口的小菜推到孟修面前,笑道:“師……你嘗嘗這個。”
孟修并未有所動作,只是涼涼得提醒她:“你身上銀子可帶足了?”
孟真拍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來:“宋楚雲給我的,不怕不夠。”
“哦?”孟修掃了桌上那張銀票一眼,想到她前日在馬車中說過的話,心中微微有些異樣:“你說宋楚雲喜歡你?”
“唔……”孟真點點頭,吞下口中的飯菜,同孟修聊起宋楚雲來:“他這個人口味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我,我越是拒絕他,他反倒貼得越緊。實則他那張臉太過俊美,如若不是長得太像宋文俊,指不定我也早便喜歡他了。可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你看看我,哪裏有吸引人的地方?我怎麽不覺得我這般招別人喜歡呢?”雖然這話說得很無恥,但孟真心中卻期待着師傅能誇誇她。
孟修順着她的話望向她,沒說話,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三年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
實則三年前第一次見到孟真時,他那時眼睛還未完全看不見。他被人追殺,情急之下躲進一家宅院。那時候他并不知道那宅院便是尚書府,亦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只知道躲進去的那個院子裏的一個房間恰巧在那時起火,火勢長得很猛,卻一直不見有人前來救火。他聽見房中凄厲的叫聲,理性告訴他不能多生是非的,可抵不住那一聲聲撞擊到心底的聲音,他只身鑽進那間被火包圍的房間……
原本想放下她便走的,可許是受到極致驚吓的她,竟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
有人向這邊趕來,他沒了辦法,這才帶着她翻牆而去。
他眼睛被熏了毒藥,愈發看不清事物,只知道他救的這個小姑娘姑娘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
那時他覺得這小姑娘哭得有些過分,可是當他如她所願洗去她腦中的記憶的時候,他才真正見識到,什麽樣的哭才叫過分。
沒了記憶的她,幾次哭厥過去,只因他說了一句讓她走的重話。
好在她雖沒有記憶,但心智并未受到影響。他眼睛不适,疼得厲害,她便一邊哭一邊尋來冰塊給他敷眼睛。終于他被她哭得沒辦法了,這才讓她留在身邊。
那時她只記得自己叫真兒,他便讓她随了自己的姓,喚作孟真,再後來,兩人便以師徒相稱,一起出了京城,漫無目的地四處漂泊。
說是漂泊,其實是他久違的自由。
而如今他最為懷念的,便是這三年的漂泊時光,縱然這三年來他不曾清晰看見過她的模樣。
如今仔端詳她的臉龐,竟恍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些陌生。以往即便是她時常圍繞在自己身邊,他也只是覺得心中安妥,并無其它感覺。可如今只是這樣對立而坐,他卻覺得有什麽東西充斥着他的胸膛,并且還在一點一點的發酵。這樣的感覺,早在那時他在密室中打量昏睡過去的她時,在馬車中她猝不及防的靠近時,在他給蘇珏看病而她在身後端望時,便在心中生根發芽了……
孟修一想将感情看得極淡,但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人,他知道這心中的感覺代表什麽,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從她喚自己第一聲師傅的時候,他這一生便只能做她的師傅。孟真是他的徒兒,這三年他更是将她當做孩子一般對待,如今卻是對自己的孩子産生這樣的感覺,孟修為自己所不齒……
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孟修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麽?”孟真攥起小拳頭托着下巴,撐在桌子上眨巴眨巴眼睛,調皮一笑:“你是不是在想我?”
孟修拾起桌子上的銀票糊在她臉上。
孟真扒拉着将臉上銀票抹下來,繼續沖他傻笑。
她目光純淨,肆無忌憚地望着他,絲毫不加掩飾地看他,卻是叫他不适了。
“你可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孟修突然開口問她。
“什麽話?”
“你說我是危險的人,你會離得遠遠的,怎麽這麽快便忘了?”孟修提醒她。
然後他看見孟真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眼中的熠彩一點一點褪去。
孟真默默拾起筷子,悶頭又開始吃起來。她将嘴中塞滿了食物,卻怎麽也咽不下去:“我還記得,不用你提醒。”
噎得她喉嚨疼。
一杯茶水遞了過來,孟真接過一口飲下,勉強将口中的飯菜帶了下去。
孟修按下心中想要将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的沖動,他一向是自持的人,腦中清明,縱然心中波濤洶湧,也絕不能讓心中的感覺支配他的理性與冷靜。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變得僵硬,連帶着語氣也不再柔軟:“我以前便說過,你的出現讓我為難,我是危險的人沒錯,但也因為你而多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你同我保持距離,這樣對你我都好,你為何想不通這個道理?”
“才不是,你當我不知道你這話說得違心嗎?”孟真咬咬嘴唇,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覺的用上了力氣,硌地她手心疼:“你別以為我不懂,若不是你将我看得重,那個女人怎麽會找上我。你總是說些冷漠的話将我推開,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天我被你推遠了,或許就再也不回來了。”
孟修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孟真吸了很長一口氣,才沒讓心中的委屈湧上來。她說:“我恢複記憶的時候,腦中一下子擠進來好多人。可我那天說,我生命中有比你更重要的人,那句話是說謊的。師傅你這麽聰明,你怎麽會聽不出我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我說會離你遠遠的,可我心裏是不情願的……”說到傷心處,竟不由自主又叫起師傅來:“師傅其實是在保護我,我又不傻,怎麽會不知道。所以師傅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生起氣來,可是會罵人的,師傅也不例外……”
孟修僵硬的身體被她一字一句侵蝕,陡然變得無力起來。
“師傅再給我倒杯水吧,我口渴……”孟真突然将杯子舉到他面前。
孟修甚至想都沒想便擡了茶壺幫她倒滿。
孟真登時笑了起來,若不是她眼睛依舊黯然以及似乎下一刻就會落下的眼淚,孟修也不會想到,哭和笑這兩種矛盾的表情會出現在同一張臉上。
此時既然已将所有的話挑明白,孟真索性豁了出去,突然前傾身子,往他面前湊近了些:“師傅,若是現在我同你表白心意,你接不接受?”
孟修迎着她的目光,看到她眸中蓄淚,卻是強忍不肯落下,滿是緊張與期待。他亦是看着孟真,自從他眼睛清明以後,這是他第一次看她這樣長的時間。
他并未回答孟真的問題,腦中幾個回合,縱使知道她問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可他仍舊決定,讓她失望。
“你對當今皇後知道多少?”他問。
沒有聽到肯定或是否定的回答,孟真垮了臉色:“只知道她姓姜,父親是姜太傅。”
“姜氏皇後,時齡二十七,歷代歷朝最年輕的皇後……”孟修輕輕念道,剩下的話,他只張了口,卻并未發出聲音來:“姜憐萦,是我曾經愛過的女人……”
孟真手中的筷子應聲落地。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這是作者有史以來最難寫的一章,師徒的互動擰死個人啊!
如果大家覺得哪裏不好就提出來,作者智商不夠,可能考慮不周全,羞愧……
還有哇,大家千萬不要對師傅幻滅,師傅還是咱們高大上的師傅啊!
明天那一更會在下午放出來,遁走……
☆、同賀林鋒吵架
孟修說:“所有的事情你只猜對了一小部分,我願意在這裏做那些違背心意的事情,不全然是因為你……”
孟修說:“你我以師徒相稱三年,我卻早已認識她二十幾年,誰輕誰重一些,我無須說得太明白……”
孟修說:“我不想讓你誤會什麽,你如今二十歲,還是很好的年齡,去找一個真心實意待你的人,莫要花費心思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他說的話并不太多,卻是一字一針紮在她心上,一針一個窟窿。
說不疼是騙人的。
孟修起身走的時候,孟真忽然撐着桌子站起來,沖他罵了一句:“混蛋,我說過我生氣的時候會罵人的,你這個混蛋!做什麽說這種話讓我罵你?”
孟修身子頓了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混蛋混蛋混蛋!再也不要喜歡這個混蛋了……
孟真将雅間的東西砸了個幹淨,小二聞聲趕來,見這裏一片狼藉,嚷着要她賠東西。孟真将那五十兩的銀票摔到他身上:“這些夠不夠?”
五十兩自然是夠的,可是這銀票卻因為孟真推倒桌子時潑上了茶水,又被她粗魯地扔過來,早就面目全非,不能使用。
小二見孟真還在搞破壞,急忙上前阻止:“這位姑娘,您不能再砸下去了,不然我可要報官了!”
“混蛋!”孟真拎起那小二的衣領:“傷心還不讓人發洩了嗎?不讓我砸東西,那你便在這挨着吧。”說罷便要往他身上掄拳頭,恐吓他。
她并不是真的想打小二,只是想讓他離開,誰知拳頭還未落到他身上,那小二卻是忽然哀嚎一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然後開始滿地打滾,邊打滾便叫喊:“打人了打人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了,還有沒有王法啊,還有沒有天理啊……”
混蛋,居然遇上個碰瓷的了!
她平人最恨這種人了,饒是她不想打現在也不得不打了。她掄圓了拳頭準備打下去時,手腕卻突然受到阻力,停在半空中。
“哪個混蛋敢攔我?”孟真怒吼,扭頭看去,不由心火更旺:“賀林鋒,你松開!”
捉住她手腕的人正是一臉冷峻的賀林鋒。
賀林鋒臂腕粗壯,阻止孟真施|暴簡直是小菜一碟。他沉下聲音呵斥她:“不想将事情鬧大的話,我勸你現在就收手。”
“關你屁事!”孟真使勁揮開他,卻怎麽這掙脫不了他的緊箍。
賀林鋒丢給那個小二一錠銀子,強拉着孟真走了。
“你幹嘛給他銀子,他要了我五十兩不算,還敢收下你的銀子。你這是助長不正之風你知道嗎,你這是縱容小人你知道嗎,你這是……”
“你很吵你知道嗎?”賀林鋒終于忍不住吼了她一句:“一個大家小姐,大庭廣衆地砸人家酒樓,還叫喊着要打人,還知不知羞恥二字?”
孟真吼回去:“我便是砸人家酒樓怎麽了?我便是打人怎麽了?我便是不知羞恥怎麽了?我砸你賀林家的酒樓打你賀林家的人了嗎?我不知羞恥給你們賀林家抹黑了嗎?咱們什麽關系都沒有,麻煩你放開我,咱們各回各家各走各路行嗎?”
“無理取鬧地瘋女人!”賀林鋒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拽着她走出酒樓,将她塞進了一輛馬車中。
“我不坐你們賀林家的馬車!”孟真叫嚷着要從馬車上跳下來,又被賀林鋒毫不溫柔地推了進去。
“老實呆着!”賀林鋒冷下臉來。
孟真對他又踢又踹:“我說了不坐不坐不坐,你耳朵聾了嗎,我不要坐你家馬車!放我下去你這個混蛋!”
賀林鋒單手将她制住,眉頭緊皺,一臉嫌惡:“你如今怎麽變得這般粗鄙無禮,像個市井潑婦!”
“我是市井潑婦,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和宋文俊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孟真這次是真心火了,三年前受過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噴湧而出。她指着賀林鋒罵道:“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才覺得你是好人,我将所有的事情說給你聽,包括宋文俊懷疑我的清白這件事,這件事我連爹娘都不曾告訴過。你當初說得好聽,說你不在乎。可原本我便是清白的,宋文俊當初再如何混蛋,不過是幾次同我鬧翻,卻也不曾将這種事情說與別人聽。可是你呢,你初初說你相信我,說宋文俊不識璞玉,可到頭來,你卻是比他還混蛋,你們賀林家的人滿京城散布關于我的流言蜚語,那話有多難聽你知道嗎?我那時才十七歲啊,我清清白白一個姑娘家就這麽被你們給毀了……”
“你小聲些!”賀林鋒亦是眼睛赤紅,被她的叫嚷吵地煩躁:“你莫要将從別人那裏受到的怨氣撒到我這裏來?你若當真清白,卻為何剛剛在酒樓中同其他的男子表白心意?你三心二意,見異思遷,水性楊花,你如何有理說我!”
“你才水性楊花,你們全家都水性楊花!”孟真撲過去想要打他,卻被他一直手臂隔住無法靠近,她想也不想,抱着他的手臂就咬了下去。
她這一口是下了狠勁的,賀林鋒穿得不多,饒是他的手臂再如何解釋,也抵不住她死死咬住不松口,很快便被她咬出血來。
他一疼,本能地揮出手去。常年拿慣了沉重兵器的他,盛怒之下竟失了分寸,力道太猛,直接将孟真掀到了車廂壁上……
車廂壁上開了一方小窗,用上好的實木做的框架,将小窗支住,卻是有棱角突兀,而孟真偏巧,便撞到了這個地方。
孟真只覺得後腦勺一陣鈍痛,她下意識地摸了一把,滿手是血。
“賀林鋒,你這個王八蛋,你……”很快眩暈起來,孟真眼前開始變得昏暗起來,她也沒力氣再罵了:“快點送我去醫館……”她說完這話,便是眼前一黑。
賀林鋒也不曾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再如何憤怒也不能讓她有事。他見孟真軟了身子倒下去,忙将她接進懷中,一手捂住她的後腦出血的地方,對外面的車夫喊道:“快,去最近的醫館。”
車夫也聽到裏面的吵架聲音,知曉是出了大事,忙趕着馬車往前駛。
最近的醫館剛好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巷子中,因為巷子中并沒有多少人,所以車夫直接将馬車駛了進去,但是突然……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馬的嘶鳴聲掩蓋住了車夫的悶哼,然後便沒了聲響。
坐在馬車中的賀林鋒察覺異樣,他一手托住孟真,一手拿起車中的長劍,挑開簾子往外看。
只稍簾子剛剛被挑起一角,卻是有一陣白色的細粉被人撒進來,他來不及捂住口鼻,吸進腔中……
随即,他懷中一空,孟真被人抱了出去。他頭暈目眩,眼睛模糊,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只看見一摸青色身影……
是他!
他不是早就離開酒樓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得我熱血沸騰,就是字數少了點!
作者以親身經歷告訴大家,盡量不要熬夜,前天熬到淩晨兩點結果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倒~
ps:
孟真:小劇場呢小劇場呢?大家期待的小劇場呢?
作者:在我夢裏……
☆、孟真的清白
孟真撓了撓頭,被六公主一巴掌拍下來。
“可是我很癢啊。”孟真糾結着一張小臉。
“癢也不能撓,你忍着點行不行?”六公主嘟着嘴:“你怎麽老受傷啊,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你以為我很想受傷哦。”孟真白了她一眼,傷口又疼又癢卻又不能抓,孟真渾身燥得直撓牆:“再讓我見到賀林鋒,我非劈了他不行!”
“你快得了吧!”六公主不屑道:“他兩根手指頭并一塊你都劈不開,何況你還去劈他這個人,就算說大話也不能這麽無邊無際吧。”
孟真仍是氣哼哼。
六公主歪着頭看她:“不過我聽說賀林鋒昨天被人發現暈倒在大街上,而你又是被他弄傷的,那是誰将你送來公主府門口的?”
孟真眨眨眼。
六公主眨眨眼。
“我不知道。”孟真說實話。
“你不知道?”六公主驚詫。
孟真無辜地看着六公主:“我還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這裏了,頭上的傷也被包紮好了。”
據六公主說,傍晚的時候有人來敲公主府的大門,管家還覺得奇怪,明明門口有守衛,居然還有人會敲門。結果打開門一看,兩個守衛軟綿綿地道在地上,不省人事,而旁邊還多了一個人,便是腦袋上頂着一圈白色紗布的她。
究竟是誰會将她仍在公主府的門口,而且還給她包紮好了傷口?難不成是……師傅?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的,可現在,她倒有點拿不準了。師傅,他曾經有過愛過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是……
愛過?愛過?這兩個字對師傅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麽呢?
六公主問她:“你怎麽會在賀林鋒的馬車上呢?”
孟真嘴中念叨:“愛過……”
六公主吓了一跳:“你說什麽?你愛過賀林鋒!”
“誰愛過賀林鋒?”孟真這才反應過來六公主說了什麽,忙擺手解釋:“我不是在說他,我在想別的事情,你剛剛問我什麽?”
“我問你,為什麽你會在賀林鋒的馬車上呢?”六公主耐心地重複一遍。自從孟真從公主府搬走後,她整日閑着無聊,好不容易有事情讓她八卦八卦,她如何能放過這個機會。
況且現在林長清不在旁邊,嘿嘿……
孟真眉頭糾結,嘆氣道:“是賀林鋒突然出現的,我估摸着,他一直派人在暗中監視我,要不然怎麽會剛好出現在我所在的那個酒樓呢……”聽賀林鋒的話語,他是知道自己和一個男人吃飯的,卻不知道那男人是誰。她才不相信,他出現在那裏是巧合。
“我聽說……”六公主偷偷瞄了她一眼,試探性說道:“我聽說,你和賀林鋒,你們……”她想說又不敢說,磕磕絆絆地又不肯放棄:“聽說你當年……呃,背棄了他,呃,我就是聽說而已,哈哈你不要放在心上……”
孟真反問她:“公主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不像!”六公主挺直了身板篤定說道:“你肯定不是這樣的人,不過……”她又賊兮兮地往孟真面前湊了湊,問她:“可是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啊,那時候關于蘇家三小姐的流言都傳到宮裏去了呢,說你如何翻臉無情,還說你……”後面的話六公主沒敢說下去。
孟真替她說了下去:“說我身子早便不清白,茍同于別的男人是麽?”
“欸?”六公主怔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點頭,随即一臉驚恐地搖頭:“沒有沒有,沒有那麽難聽啦。”
“難聽麽?”孟真苦笑一聲:“這種話放在三年前還算是好聽的呢。流言蜚語口口相傳,加上有人蓄意扭曲,能傳到宮中的話,還能有多好聽。”
六公主見她情緒低落得厲害,知道自己問錯了話,咬着指甲想着該如何彌補:“對不起孟真,我不問了,我不該揭你傷口的……”
許是師傅的事情讓孟真受到了打擊,又或許是賀林鋒的出現将她的委屈逼到了決堤口,壓在孟真心口的陳年舊事,她竟想着幹脆吐出來,好讓心中痛快些。
“公主,我和宋文俊的事情,想必你多少也知道一些。”孟真緩緩敘述,努力不讓自己陷入那些往事中,盡量以冷靜地看待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宋文俊那樣的才子,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許多女子都會對他動心的。我認識他的時候才剛及笄,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子,由此便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初時他待我是極好的,事事想得周全,事事做得完美,可是這樣的好時光,卻只持續了不到兩年……”
“他事事做到最好,事事要求最高,連帶着,對我也更加挑剔起來。他想讓我變成他心中的模樣,可是我再如何做也總有被他嫌棄的地方。何況一個人的性格是沒辦法輕易改變的,雖然我一直努力地照他的要求做,可我也會累的啊。我累,他煩,于是便開始了争吵……”
“喜歡他的女人很多,我不知道除了我大姐蘇婉以外,他還有多少紅顏知己。其實我也是到後來才知道,每每吵完架,他總是去找那些紅顏知己派遣煩惱……”
“可即使這樣,我還是沒臉沒皮地再次黏上去。有一次,他醉了酒,想要對我做過分的事情。我是不情願的,幾番推攘,他瞧見我手臂上沒有守宮砂,便紅了眼睛懷疑我。我體質同旁人不同,一直點不上這守宮砂,同他解釋他也不聽,便又吵了起來。那時候蘇府的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并加以阻攔。原本我以為這次争吵會像以前一樣,不久之後就會和好,可沒想到,以後的争吵只大不小,再後來,便是他和蘇婉的定親……”
“蘇尚書擅自将我許配給賀林鋒,我不願,第一次同賀林鋒見面便同他說了守宮砂這件事。那時候他還不似現在這般冷酷,他是一個挺溫柔的男人,我同他說這種事情,他當即做了保證,說不會計較這種事情,更不會懷疑我的清白。我便是那般好騙,竟是相信了他……”
“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賀林家出事、入獄,再到出獄,這期間我一直被關在府中不能出去。”孟真聳聳肩:“賀林一家平安後派人四處散播關于的不好的流言,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好似是真的一般。最為可悲的,是我的父母,蘇尚書和蘇夫人,他們竟然不相信我這個女兒,我點不上守宮砂這件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卻仍是認為我被別人捏了把柄,壞了蘇家的名聲……”
孟真埋下腦袋來,低低說道:“我說這些不是為自己開脫,宋文俊有錯,賀林鋒有錯,蘇尚書和蘇夫人也有錯,可我自己,也不見得做得有多麽對。我從蘇府的一場大火中逃出來以後,遇到了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