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修改) (19)
劍鞘又遞進一步,抵在她的喉間。
柳菱閉上眼睛:“如若大将軍不信,現在便可以殺了柳菱!”
劍鞘退回,轉眼回到姜懷的腰間:“姑且信你一次!”他瞥了一眼宋楚雲和孟真,命令道:“将那小子綁了,扔到後面的車上去,這個女人,送到我的馬車上!”
“大将軍……”柳菱急喚一聲。
“怎麽?”姜懷冷觑她一眼:“皇後不過是要個活人,我不弄死她便是!”
“宋楚雲……”孟真死死抱着宋楚雲不肯撒手,渾身顫抖得厲害。
宋楚雲親了她額頭一下:“委屈你一下……”他松開孟真,閃身跑到院子角落,提着那壇子跑回來。
孟真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得頭上一涼,随即一股鹹腥的味道充斥着鼻間,有醬油色的水順着頭發留下來,滴滴答答染了一身。
她往頭上一抓,抓到一把腌得很久的鹹菜。
宋楚雲居然将一整壇子腌制的鹹菜倒在她頭上和身上!
不過孟真很快便反應過來宋楚雲為何會這樣做:她身上滿是熏人氣味,不信那姜懷口味重到對這樣的她下手。
但是她若是因為這個躲過一劫,那柳菱會不會……
想到這裏,孟真突然裝作暴怒着向柳菱撲去,柳菱不妨,被她撲了個正着。孟真作勢掐住她的脖子,同她在地上滾了幾滾,将自己身上的污漬盡數抹到她身上。待到那些人将她拉起來時,柳菱身上的味道也能把人熏得夠嗆了。
姜懷大怒,柳菱将孟真“制服”,按着她跪在地上:“大将軍,趕路要緊!”
然後孟真和宋楚雲被綁住,丢在一輛露天馬車上。那馬車沒有車頂,簡陋得很,馬車周圍還跟着不少姜懷的下屬,他們一時不敢跳車逃走。
宋楚雲因為壞了姜懷的好事,被打了一頓,好在只受了些皮肉傷。
孟真拱在宋楚雲懷裏嗚嗚地哭:“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吓死我了……”
宋楚雲胸膛給她靠着,頭卻向後仰着,安慰她道:“咱們走的時候應該有護衛醒過來了,只是沒敢動彈而已。姜懷要帶我們回京城,雖然可惜沒能回到雲城,但若是回到京城,事情會好辦許多,現在只等那些護衛追到京城,然後找人來救我們了。”
“那他們要是找不到人來救我們怎麽辦?”
“……那就看老天是讓我們做活鴛鴦還是死鴛鴦了。”
“可是……”孟真擡起頭來,拿那雙哭紅的眼睛望着他:“你為什麽要保持這個姿勢……”他頭向後仰得厲害,這個姿勢看着就很辛苦。
宋楚雲面露尴尬:“那什麽,味道有點沖,辣眼睛……”
孟真:“……”
作者有話要說: 孟真和宋小哥沒走成,果然被林長清說中了!
我知道字數有點少(低頭對手指),我會趁着周六周日使勁存稿的!這一章是匆匆碼出來的,如果有哪裏不好,大家一定要指出來……
這幾天忙暈了,小劇場神馬的,哎……
☆、逃出将軍府
孟真和宋楚雲想辦法解開了身上的繩子,但又不能真的解開,便打了幾個活結在身上挂着。他們坐在馬車裏被颠簸了好久,期間沒吃的沒喝的,餓得孟真眼前直發黑。
姜懷是帶兵入城的,雖然并不是很多,但千八百的總是有的。按理說,以他大将軍的身份,是沒人敢檢查他的軍隊。不過這次入城有點特別,因為這次守城的人,是賀林鋒。
孟真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聽到賀林鋒的聲音這麽開心。如果賀林鋒知道她被綁在這裏,說不定她和宋楚雲就有救了。
雖然她對賀林鋒一直有成見,但若是這次賀林鋒能救下他們,她以後一定找機會請他好好吃一頓,然後再好好給他道個歉,以往的恩怨一筆勾銷,她每年給賀林家的軍隊捐軍饷……
她悄悄問宋楚雲:“賀林鋒和姜懷比,誰的官更大一些?”
“姜懷。”宋楚雲自然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想了想又說道:“不過賀林鋒的爹比姜懷的官職要稍大一點,再加上前些日子賀林将軍被收回了部分軍權的事情和姜家脫不了關系,賀林将軍一家對姜家應該是成見頗深。更何況姜懷今日帶兵進京本就不合常理,賀林鋒要查他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如果我現在大聲呼救的話,賀林鋒敢不敢和姜懷硬碰硬?”
宋楚雲低頭看她:“他敢不敢我不知道,不過姜懷沒有命人将我們的嘴巴堵上,說明他根本就不怕賀林鋒,懂嗎?”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就算賀林鋒知道咱們倆的存在,也不會跟姜懷正面起沖突,至少不是現在。”
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有士兵走到馬車前,掀開簾子看到了他們。那士兵見車中有人,不禁一愣,立即跑開去禀報賀林鋒。不一會兒,賀林鋒便走了過來,同樣看到了孟真和宋楚雲。
“賀林鋒……”孟真剛叫出他的名字,突然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怎麽,賀林少将軍對這兩個人感興趣?”是姜懷的聲音。
“敢問大将軍,這二人犯了什麽錯,為何會被綁在這裏?”
“他們沖撞了本将軍,本将軍要帶他們回京治罪。”姜懷語帶威脅:“賀林少将軍可是要阻攔?”
“在下并無此意!”賀林鋒一句話,讓孟真洩了氣。
孟真不敢相信賀林鋒就此放姜懷進城了,她不可思議地望着宋楚雲:“賀林鋒居然真的不救我們?”
“那也不一定。”宋楚雲同她解釋道:“賀林鋒如此大動幹戈地出現在城門口,然後又如此痛快地放姜懷進城,這不是很奇怪嗎?”
“哪裏奇怪了?”孟真焦躁不已。
宋楚雲不說話了,因為他也沒想明白。
他們直接被帶去了姜懷的将軍府中,兩人暫時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裏。宋楚雲解開了身上的繩子,又幫着把孟真身上的繩子解開丢掉,然後開始打量這個房間怎麽逃出去……
只是這個房間四面是牆,除卻剛剛他們進來的那個小門,竟連個窗戶都沒有。
孟真扒着門往外瞧去,外面的守衛還不止兩三個。她焦急得不行,卻見宋楚雲一屁股坐了下來。“怎麽了,你想到辦法了?”孟真湊過去問他。
“沒有。”宋楚雲兩手一攤:“沒有辦法逃出去,只好等別人來救。”
孟真又轉了兩圈,着實想不到辦法,便也過去挨着宋楚雲坐下,拉拉他的袖子,有氣無力道:“我好餓……”
宋楚雲張開手臂将她攬入懷中,嘆了口氣:“等我們出去我請你吃豬蹄膀,買三送一的那種,我給你買六個……”
“嗯……”孟真抱着肚子靠在他懷裏:“還要豬肘子、涼拌豬耳、醬香豬頂肉、鹵豬頭、上湯豬臉、紅燒豬尾……”
宋楚雲:“……你跟豬有仇嗎?”孟真掰着手指将所有想吃的東西數了一遍,數得宋楚雲直犯困,幹脆摟着越數越饞的她往地上一躺:“擦擦口水,睡一覺……”
孟真委屈地撅着嘴,枕着他胳膊,勉強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孟真忽然被人搖醒,她睜開眼睛,看到柳菱正皺着眉頭看她:“怎麽睡得這麽沉?”
孟真昏昏沉沉地回了她一句,嘟囔一句:“不是睡得沉,是餓昏了。”
宋楚雲早已醒來,彎腰将她撈了起來,看着她軟綿綿的樣子,不禁好笑道:“再堅持一會兒,我們現在就走,出去就給買你好吃的。”
孟真掀了眼皮瞅他一眼。
宋楚雲加了一句:“給你買整一個烤乳豬!”
孟真這才稍稍有了精神:“我們能出去了嗎?”
宋楚雲示意她往外面看。
外面看守他們的人已經暈倒在地上,房門大開。
孟真激動地就要往外沖,柳菱拉住她,遞給她一套衣服:“你們先換上衣服,對了,戴上這個。”說着又拿出兩張面具來。
在她和宋楚雲換衣服空檔,柳菱向他們大概解釋了一下。柳菱的确是想帶他們躲起來的,但是沒有想到阿伯早先被皇後的人哄騙,一時犯了糊塗,姜懷也是通過阿伯找到他們的。
如此看來,姜皇後原來早就懷疑柳菱了,只是一直不露聲色而已。
“可是這裏是姜懷的将軍府,我們能出去嗎?”孟真擔憂地問。
“如果只是我們的話,的确不容易逃出去。”柳菱往外看了一眼,說道:“不過賀林将軍此時正在前廳,姜懷忙着應付他,暫時不會想到你們。公主府那二十個護衛已經潛進來了,等會兒會在将軍府中鬧出寫亂子來分散姜懷的注意力。再說,孟先生的人也應該快趕過來了……”
孟真訝異地張大了嘴巴。
宋楚雲把她的嘴巴阖上,拉着她走了出去。
他們喬裝成将軍府的下人,但将軍府戒備森嚴,如果想光明正大走出去是不可能的。他們勉強繞過兩個院子,終于還是被将軍府的護衛攔住了,而且護衛越聚越多,将他們三人圍在中間。
“你們是何人?”一個人大聲質問他們。
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麽回答,就聽見“哄”得一聲,不遠處的一座牆倒了。
其中一個滿腮胡須的護衛,看起來地位稍高一點,他命令幾個護衛去看看發生了什麽情況,然後繼續審視孟真他們。
“我看你們眼生得很,跟我走一趟!”
他剛說完這話,就看見有人氣喘籲籲來禀報他:“馬棚裏的那幾匹汗血寶馬驚着了,正在後花園裏面撒野,已經撞傷好幾個下人了。”
胡須侍衛臉色一沉,又撥出幾個護衛。
孟真好笑地瞧了他一眼,她這一瞧不要緊,正巧那人也在瞧她,見她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由兩眼一橫,指着她喊道:“你,過來!”
“嘩~”一片火光沖天!
孟真樂了:公主府的護衛太給力了有木有!
“這将軍府好不太平……”一個低沉中帶着幾分嘲諷的聲音傳來,孟真順着聲音看去,竟是賀林鋒。賀林鋒走到他們面前,對那胡須侍衛說:“家父正在府上做客,這又是牆倒又是走水的,你們将軍府的後院便是這樣的麽,傳出去可是讓人笑掉大牙。”
“賀林少将軍!”那人向賀林鋒抱拳道:“讓賀林少将軍見笑了,只是這三人形跡可疑,待屬下審問一番,再去處理那些事情也不遲!”
“不必審問了,這三人是我的下人!”賀林鋒下巴一揚,沖那人說道:“這三個人是我帶過來的随從,想必一時貪玩迷了路,我出來也是為了找他們。”
孟真扭頭去看賀林鋒。
那胡須護衛明顯不信:“賀林少将軍可有證物證實他們是您的随從?”
“大膽!”賀林鋒怒斥一句:“你若是有證據證明他們三人不是我的随從,我自去找你們将軍請罪!”
那人吓了一跳:“屬下的意思是……”
賀林鋒故作生氣地轉身就走,當然不忘叫上他們三人一起走。
那胡須護衛一面吩咐其中一個下人去禀告大将軍,一面帶着剩下的護衛跟在賀林鋒和孟真他們後面。
賀林鋒徑直帶孟真他們走出了将軍府。
“賀林少将軍留步!”那胡須護衛眼看孟真他們出了府,不由萬分着急。
賀林鋒倒真的留步了,他轉身交代那人:“你去告訴我爹一聲,我身體不适,先回去了。”
“賀林少将軍……”
“走吧。”賀林鋒示意孟真他們先上馬車,他攔住那人,給車夫遞了個眼色,那車夫立即揮鞭,馬車極速離去。
“賀林少将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賀林鋒挑釁地看了那人一眼:“你去禀報你們大将軍,就說我把人放走了。”
胡須護衛氣到內傷。
而這廂離開的孟真,難以置信地叫道:“這麽容易就出來了?怎麽那麽不真實呢!”
柳菱白了她一眼:“哪裏容易了,你以為賀林将軍是碰巧去姜懷府上的麽?你以為公主府的護衛是随随便便就能進将軍府的嗎?你以為賀林鋒為什麽要救你?”
“是啊~”孟真感嘆一句:“為什麽啊?”
不過不用柳菱回答,馬車突然停下後,孟真就知道了一切。
車夫掀開簾子對他們說道:“接應你們的人來了……”
孟真探頭往外瞧去。
“師傅!”她大呼一聲,跳下馬車,但是由于餓得太久,她剛一落地便是腿腳一軟,直直往地上撲去。
然後她撲到一個人的懷裏,淡淡的藥香彌漫在她鼻間。
孟修揚起一抹淡笑,揉了揉懷裏的小腦袋,随即……整個人僵住。
“真兒,你是不是該洗澡了……”
孟真:“……”
師傅啊不是她不洗澡這真的是特殊情況啊~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月了,世界杯了,乃們都抛棄偶了麽?
默默收拾小包袱離家出走……
乃們不說些好話哄我,我就不回來!
☆、你這是撒嬌還是訛人
孟修帶他們去了先前的那處宅院,待他們洗漱幹淨出來,又吃了些東西,這才坐在一處談論接下來該怎麽辦。
孟真踮着腳尖想去孟修旁邊坐着,被眼疾手快的宋楚雲發現,一把抓住拎回來,按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她只得雙腿并攏挺直了背一臉不情願地坐着,然後撅着嘴向孟修控訴姜懷,一樣不落地數他的罪行。
“師傅你知道嗎,他居然用靴子去勾我的下巴,他腳太臭了,他穿過的襪子肯定能立起來……”
“師傅,那個姜懷居然想把公主府的護衛們全都殺了,你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有多恐怖,他作為一個将軍怎麽能草菅人命呢……”
“還有,他說他缺女人,他缺女人也不能夠看上我啊,要不是宋楚雲反應快把一壇子腌菜倒在我身上,我……啊對了師傅,不是我不洗澡,你不能嫌棄我……”
孟修初時也認真聽着,但當聽到姜懷居然想對她不軌時,雙眸瞳色驟深,再想到她之前身上那股又酸又腥的味道,一股怒火燃上胸腔。他屈指往桌上一敲,對孟真說:“既然如此,是有必要教訓他一下……”
“可他是大将軍,又是皇後的哥哥……”孟真氣餒,不甘心道:“好像惹不起的。”
“正因為如此,才更有必要教訓。”
孟修風輕雲淡地說出這句話來,卻讓姜懷在不久後的一天栽了個大跟頭。
三天後,京城出了一件不小的事情:當今皇後的哥哥,骠騎大将軍姜懷,被人從青|樓中擡出來,呃……沒穿衣服,就蓋着一床單。
據說是因為那啥過度,體力不夠昏厥過去,可把人家房裏的姑娘給吓壞了,聽說那房中的姑娘還不止一個,湊起來打桌麻将還多出一人。
京中百姓聽聞此事,紛紛豎起大拇指:這姜懷實在是勇氣可嘉,敢于挑戰自我,呃不,挑戰極限!
姜懷一人倒黴不要緊,連累他做皇後的妹妹一起倒黴就是大事了。此等醜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了當今皇上的耳中。聖上聞聽此事大為惱怒,上早朝時差點把折子掀了。
堂堂一個骠騎大将軍,現在被人拱着叫“嫖騎”,真是丢臉丢到家了。
由此幾天,關于姜家的流言不絕于耳,四處傳播,姜太傅教子無方,差點被皇上革去太傅之職;姜皇後因為這件事,冠在頭上的那四個“母儀天下”的字再也頂不住,自己住進冷宮反省去了;而姜皇後一直極力推舉自己的兒子做太子這件事,也因此被擱置了……
孟真沒想到姜懷這件事會引起這麽一連串的反應,不過姜皇後的勢力因此受到打擊,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柳菱給她潑冷水:“現在高興還太早。”
果然,沒過多久,姜太傅稱病罷朝,與姜太傅站在同一處陣營的半數官員,紛紛效仿姜太傅,拒不上朝。皇上暫時拿他們沒辦法,只得下诏将皇後從冷宮中請回來,又親自去探望姜太傅,這才讓罷朝的事态平息下來。不過姜懷卻是實實在在地栽了,皇上借此事摘去他大将軍的帽子,斂了他的軍權,連将軍府都收了回去。
但是軍權雖然表面上被皇帝收了回去,但那些士兵跟随姜懷許久,一時半會兒軍心還收不回來,皇上也只是攥着軍權,卻不能真的調用這些士兵。
孟真聽柳菱和宋楚雲給她分析這些事情,不禁替皇上叫屈:“皇上想必很是厭惡姜家的人。”
“那是自然。”宋楚雲點頭應和:“皇上又不傻,此番定然是看清了姜家的心思,以後姜皇後再想獲取皇帝的信任,難咯。”
“皇上現在很忌憚姜家嗎?”孟真問。
“倒也不是忌憚,要把姜家的勢力打壓下去,要一步一步來,畢竟姜家勢力太大,若是逼急了,狗急跳牆也是有的。”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宋楚雲聳肩:“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問你師傅去!”
孟真扭頭去看孟修:“師傅,你知道嗎?”
孟修說:“等林長清平亂回來,姜家的氣數約莫就到盡頭了。”
“這怎麽還有林長清事情呢?”孟真不解。
孟修也不瞞他們,解釋道:“朝中有三方勢力,姜家、宋家和賀林家,原本這三股勢力相互制衡,于朝廷是有利的,只是近些年賀林家和姜家這兩方不甘心自己已有的勢力,争權奪利鬧得朝廷不安。這次北上平亂,聖上初時的意思的确是讓賀林将軍去,只不過後來聖上改變了主意,這才物色了林長清……”
“聖上為什麽會改變主意?”孟真和宋楚雲自然對這個十分好奇。
“因為聖上得知,前太子很有可能就在那裏。”孟修說:三年多前,前太子因故被廢,失了太子之位。聖上将他遣出皇宮後不久,便調查出太子原是被人陷害,那時想要将他找回來,卻是再無他的音訊。這次聽說他可能在北方戰亂的地方,聖上自然是想将他找回來。而朝廷上能信得過的人,林長清是不二人選。”
“那是,自家女婿還能信不過?”孟真想到林狐貍,不禁笑道:“誠然他也有這個本事,一邊打仗,一邊尋人。”
宋楚雲想到什麽,突然說道:“若是表哥将前太子找回來,聖上是打算恢複他的太子之位?”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聖上膝下的幾個兒子,大都資質平庸,實非治國之才,聖上為此很是苦惱。而且……”孟修掃視他們一眼,悠悠說道:“三年前陷害太子的事情,也會被重新抖落出來,這其中,少不了姜皇後的事。所以我說,待到林長清回來,姜家的氣數約莫就走到盡頭了……”
“師傅你知道三年前是姜皇後陷害的太子?”孟真驚訝叫道。
“何止是知道,”孟修揚起一絲無奈的笑來:“三年前我離開皇宮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設計将太子趕出皇宮……”
所有人一時忘了言語,齊齊看向孟修。半響,孟真才開口:“如果前太子回來,師傅你豈不是有危險?”剛說完這話她立即呸呸吐了兩口:“才不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師傅你這麽聰明,一定能化解掉的對不對?”
孟修笑了笑:“真兒,你可相信我?”
孟真使勁點頭。
孟修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不理會旁邊雙目噴火的宋楚雲,他說道:“在林長清回來之前,你和這位宋公子暫且住進公主府。鬧出姜懷這件事情,也算是打草驚蛇了。你們一時半會兒離不開京城,公主府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姜懷膽子再大,也不敢闖到公主府去要人。”
孟真聽罷,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小聲說道:“那我豈不是又見不到師傅了……”
宋楚雲當場炸毛了,猛地站起身來,深深地瞅了一眼孟真,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房門。
孟真吓了一跳,下意識地也跟着站起身來,看看宋楚雲離開的方向又看看孟修,一時不知所措。
孟修見她如此模樣,嘆了口氣,收回手來,說道:“我現在便安排人送你們去公主府。”
“師傅……”孟真諾諾地叫了一聲。
待到孟修也出去了,就剩她和柳菱兩人時,柳菱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孟真以後她會安慰自己,卻是聽她鄙夷道:“你心裏真的能裝下兩個人嗎?太貪心了反而不好!況且你一個姑娘家,若是同時喜歡兩個人,往難聽了說,那是水性楊花……”
“你太過分了!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孟真擡起淚汪汪的眼睛,捏緊了拳頭,沖她吼道:“你看你還還這麽一本正經地說!”
“你若是自己能想清楚,還用的着我說嗎?”柳菱嗤笑一聲,斜睨她一眼:“怕是你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吧?”
“我……”孟真語塞。
她似乎,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理虧!
孟修将她和宋楚雲送上馬車以後,便因有事離開了,也不知是真的有事還是裝作有事。而柳菱也沒道理同他們一起去公主府,自然也留在宅院沒走。
孟真酸酸地看了一眼師父離開的背影,扭頭上了馬車。
馬車裏還坐着一尊大神。
孟真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坐在她旁邊宋楚雲,打從他一上車就開始屎面,那俊臉臭的啊……
“我說……”孟真捏着衣角,湊過臉去,一臉無辜:“你在生氣嗎?”
宋屎面一個正眼沒給她,直接伸出兩指,将她腦袋推了回去。
孟真锲而不舍地再次湊上去:“你別生氣了嘛,我講個笑話給你聽?”
宋屎面理都沒理她。
“那我唱歌給你聽?”
宋屎面勉強瞧了她一眼。
孟真擠出一個陽光明媚的笑給他,然後打起拍子,開始唱小寡|婦上墳……
宋楚雲臉都綠了。
孟真看到他活像吃了一只蒼蠅似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宋楚雲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張臂将她攬在懷裏警告她:“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以後不許和你師父眉來眼去的,更不可以有身體接觸!剛剛他摸你的頭發,你應該立即躲開才是,誰教你遞出腦袋給他摸的!”
孟真深深低下頭來,沒說話。
“你現在認錯也晚了……”
“我沒有認錯啊。”孟真将腦袋拱到他面前說:“不是嫌師父摸我腦袋麽,喏,給你摸回來好了,至多我頭發再亂一次。”
宋楚雲擡頭敲了她一個腦瓜镚兒:“你這腦袋什麽時候才開竅?”
孟真給他敲得叫了一聲,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瞪他一眼,自個兒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去瞧外面的風景。
馬車經過一家酒樓時,孟真突然大叫一聲:“停車!”
車夫勒緊缰繩,馬車停了下來。
孟真厚着臉皮又去戳宋楚雲:“你說請我吃六個豬蹄膀那件事,你還記得吧?”
宋楚雲撩起簾子一看:可不就是上次請她吃豬蹄時買三送一的那座酒樓?猶記得上次在這裏向她求親還被拒絕外加潑了一身的湯水,那回憶真不怎麽美好。
“我不吃烤乳豬,我就吃三個豬蹄膀……”
“……”
“兩個?”
“……”
“好吧,一個!”孟真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就一個,請我吃啊請我吃,我木有錢啊木有錢,我好餓啊我好餓……”
“撲哧~”宋楚雲瞧她那故作可憐的模樣,終于還是破了功,再也冷不下臉來:“你這是撒嬌還是訛人?”
“就訛你……”
“……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兩章都三千多字,鼓掌拍拍拍!
☆、争執
孟真總算将宋楚雲哄開心了,順便也将自己吃了個肚兒圓,兩人重新坐回馬車,慢悠悠地往公主府去。
雖然距離上次在城門口見到六公主沒過去多久,但孟真卻覺得過了很長時間似的。
進公主府的時候有點不順利,大概是林長清在公主府布置的侍衛過多,又添了許多生面孔,很多人并不認識孟真和宋楚雲。最後還是在那二十個護衛的幫助下,這才進了公主府。
六公主聽說孟真來了,挺着大肚子便趕了過來,一把抱住孟真。
孟真見到她亦是很高興,剛開口說了句“六公主”,卻聽耳邊哇的一聲,六公主竟抱着她哭起來。
孟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邊拍拍她的背一邊看向宋楚雲:怎麽了這是?
宋楚雲也一臉無解,攤開手表示愛莫能助。
“六公主,發生什麽事了嗎?”孟真扶着六公主坐在椅子上,關切不已。旁邊的丫鬟很有眼色地拿出幾張帕子給孟真,孟真接過來,一邊給六公主擦眼淚一邊問:“到底怎麽了?你先別哭啊……”
六公主抽抽搭搭泣不成聲,丫鬟給孟真解釋道:“自從驸馬走後,六公主一直不曾睡好覺,總是做噩夢……”
“做噩夢?”孟真瞧着哭得眼睛紅腫的六公主,再看看丫鬟手中那一沓帕子,便知道這些日子肯定沒少哭過,不禁又好笑又心疼:“公主,你怎麽能被夢裏的東西吓着呢。我做過算命先生,知曉夢中所事乃是你心中所想,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是沒有道理。你心中萬分擔憂林長清,夜裏便難免夢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六公主抖着帕子哭得氣息不穩:“我自然知道這些道理,可是仍舊擔心他。我聽說城外的青佛寺特別靈驗,便想着去那裏為驸馬祈求平安,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他們都不讓我出去,嗚嗚……”六公主手指一劃,将所有人指控了一遍。
孟真和宋楚雲面面相觑,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這句話。宋楚雲問:“所以公主,你究竟是因為噩夢而哭,還是因為他們不讓你出去而哭?”
六公主伏在孟真懷裏又嘤嘤哭了起來。
孟真又好聲勸了一會兒,最後給她哭得沒辦法,便出了個主意,讓侍衛快馬加鞭去城外的青佛寺,請一尊佛回來,放在公主府中供着,六公主這才稍稍安了心。
如此孟真和宋楚雲在公主府住了下來,除卻不能随便出府,其他一切都還好。六公主還有一個月便臨盆,心情更加焦躁起來,一提起林長清就開始紅眼睛,府中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侍奉着,饒是孟真和宋楚雲,也不敢提林長清半個字。
偏偏提的最多的人,是六公主。
這天六公主又拉着孟真去拜佛像,孟真雖然不太樂意,但又不想她失望,只得随她去。只是還未走到佛堂,便有下人來報,說是宋公子和宋夫人請見。
孟真還納悶來着,宋楚雲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夫人,又作什麽幺蛾子了?
只是人請進來時,孟真忽然一拍腦袋:敢情這宋公子和宋夫人指的是宋文俊和蘇婉。
孟真不想見他們,六公主也不勉強她一起,放她去找宋楚雲了。
宋楚雲在公主府的後花園中撫琴,旁邊一群小丫鬟聽得如癡如醉,捧着臉一臉蕩漾。
孟真捂着耳朵挪過去,一臉嫌棄道:“你是打算殺了這把琴嗎?”
宋楚雲停下手上的動作,忽然說道:“我記得你彈得不錯,那次在天香閣的時候,你還彈過一曲。”
“我那時候彈的是月琴,不是這種琴,不過可以試試。”孟真來了興趣,宋楚雲讓了位子給她,她也不含糊,手指挑了幾根琴弦,歡快地撥弄起來。
這次換宋楚雲捂耳朵:“你行不行啊,不會彈咱就別彈了!”
孟真一笑,手指停頓片刻,亂無章法的音符忽然變成靈動的琴音,泉水一般,叮咚響了一會兒,忽的又一轉,似綿延流水,緩緩流出……
宋楚雲慢慢将手放下來,眸中閃過驚豔之色。
孟真餘光瞟過他的表情,待他漸入佳境,忽然兩手在琴弦上猛地一抓……
這一陣亂音,差點沒把宋楚雲從凳子上震下去。“好好的琴你不能好好彈麽?”宋楚雲白她一眼。
孟真将琴一推,撇嘴道:“我以前确實彈得不錯,但我一直不喜歡琴,當初是為了別人而學的,現在想想,覺得特別沒意思。”
宋楚雲大概能想到她話裏所指的人是誰,便沒再問下去。
丫鬟們送來些許魚餌料,宋楚雲便拉着她一起,去池塘邊的涼亭中,逗弄水中的小金魚。
氣氛本該挺好,偏偏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
孟真往宋楚雲身邊退了兩步,滿是嫌惡地盯着走過來的兩個人——宋文俊和蘇婉。
“堂弟,真兒,原來你們在這裏……”宋文俊看到兩人,似乎并不驚訝,大概早就知道這件事情。
宋楚雲算是懂禮的人,到底是親戚,不能冷臉相對,便沖他們點了點頭:“堂兄,堂嫂……”
孟真一言不發,別過頭去,繼續去喂池塘中的小魚。
宋楚雲同他們夫婦二人寒暄幾句,蘇婉突然說道:“宋公子,可否讓我和三妹單獨說幾句話?”
宋楚雲皺了皺眉:“堂嫂有什麽話,大方說出來便是,有什麽是我和堂兄不能聽的嗎?”
宋文俊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麽,側目瞧了她一眼。
蘇婉笑道:“都是些女人間的悄悄話,你們男人在一旁如何說得下去,還是麻煩你和夫君暫時回避一會兒,我同三妹說幾句話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