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葉昀天正站在門口,定定看着他。
程海生毫無防備擡眼便撞上他的目光。
對方那雙深潭似的眸子寒意消失,只剩下水面起伏不定的微瀾。
葉影帝穿着高奢品牌的t恤,妝發整整齊齊,整個人帥到仿佛自帶發光設備。
只是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微妙。
也說不出是無奈還是尴尬,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反正英俊的五官看上去不是很舒展,行為神态也不像以往那般淡定自然。
“葉老師。”程海生從巨大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習慣性沒話找話,“你們今天的錄制結束了?”
“嗯,剛回來。”葉昀天臉上的尴尬又增了幾分,他輕咳一聲,“想跟你說點事。”
見他的眼神頻頻望向屋內,程海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失禮。
他退後一步讓出位置,“葉老師,請進。”
葉昀天一步就跨進了程海生的房間,生怕在走廊多呆一秒。
房間內的整潔程度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住酒店的客人,無論做什麽工作的,無論男女,總會不自覺把房間搞得一團亂。
可程海生的東西卻擺放得整整齊齊,就連手機線充電器的電線都沒有絲毫纏繞打結。
強迫症患者葉昀天表示爽到了,心情瞬間十分舒暢。
他由衷地誇贊了一句:“你的房間比我的都要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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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太亂了我會找不到東西的。”程海生笑了笑,走到茶幾旁的小冰箱前,轉身問:“葉老師,您喝飲料還是冰水?”
“不用麻煩了。”葉昀天擺擺手,坐到沙發上,“我說點事就走。”
程海生還是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純淨水,擰開瓶蓋,放到葉昀天身前的茶幾上,“那就喝點水吧。”
葉昀天一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擰瓶蓋。
這事兒之前都是他替同事朋友家人做,冷不丁位置一換,突然心頭一熱是怎麽回事。
“謝謝。”他拿起純淨水喝了一口,頗為無奈,“其實是嚴子成那個混蛋讓我來的。”
程海生腦海中浮現出跟嚴子成的微信對話,不敢置信問道:“他真的讓您來請我參加他的生日arty?”
還以為嚴子成是開玩笑來着,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動用了葉昀天這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是啊。“葉昀天說着猛然擡起頭,眼含驚訝,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什麽,他給你說了要讓我來……這家夥幹什麽呢。”
葉昀天一臉懵逼的樣子不經意就戳到了程海生的笑點,又讓他想起葉昀天那次全民圖的沙雕熱搜。
退去高冷外殼的葉影帝稍微有那麽點可愛。
程海生控制了一下笑意,把他跟嚴子成對話的經過同葉昀天講了一遍。
“子成最後說,要是我不去,就只能讓你來找我了。這不,我正給他回消息呢,說那我就去吧。好不巧,回複的時候手機就沒電了。”
程海生自然而然說出的“子成”倆字兒讓葉昀天莫名有些不悅,但他弄不清楚到底是哪裏冒出的不悅,更弄不清楚不悅的對象是誰。
他冷哼一聲,“難怪這家夥心急火燎地給我打電話,說讓我一回酒店就來找你,邀請你參加生日arty。敢情還有這一出前情提要。”
程海生坦率表示:“其實子成挺有誠意的。”
“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慣的他臭毛病。”葉昀天一臉傲嬌,“真以為地球都要圍着他轉了。”
程海生無情拆穿他:“最慣他的還是您吧,他一說您就來了。”
葉昀天:……
竟然完全無法反駁。
不過有一樣事情,他必須小小反駁一下,“以後別那麽客氣了,不要叫我老師,也別用“您”稱呼我,搞得我是什麽老藝術家一樣。”
程海生怔愣一瞬,随即沒忍住笑了出來。
葉昀天又說:“你怎麽稱呼子成,就怎麽稱呼我就好。”
程海生的笑容凝固了。
他在心裏默念了一下“昀天”這兩個字,感覺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直竄天靈蓋,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出來開會了。
不可不可,絕對不可。
程海生決定退一步,“要不我還是叫你葉老師吧,畢竟在娛樂圈你是我的前輩,業務水平也過硬。不過我答應你,不再用“您”這個字了。”
葉昀天想了想,勉強接受了這個折中的建議。
--雖然心裏還是有點小小的不爽,為什麽叫子成沒問題,到他這兒了就沒法直呼其名了?怎麽還區別對待呢。
這一茬過去,兩個人都自然了許多,開始閑聊起來。
談論嚴子成的時候是兩人最放松的時候,先前莫名的尴尬也逐漸消失,空氣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葉昀天講了許多他跟嚴子成小時候的事情,有快樂的,也有悲傷的。
“有時候我們好得像穿同一條褲子似的,有時候又誰也不服誰,打得頭破血流。”葉昀天談起往事臉色不自覺浮現出笑容,“不過這小子打架打不過我。”
“你們感情真好。”程海生聽完無不羨慕地說,“哪怕有摩擦,打完吵完依然和好如初。對方有什麽事兒,依然會第一時間站出來。”
“兄弟嘛,當然好。”葉昀天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強調這個,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強調一下,“一輩子朋友也許不少,可以稱作兄弟的人也就他一個了。”
程海生被逗笑,“那就麻煩葉老師告訴你兄弟,我下周星期天會準時參加他的生日arty。”
葉昀天走出程海的房間,剛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喘氣。
道別時程海生眉眼彎彎的樣子不自覺就浮現在眼前。
那雙清澈無辜的眼睛看着你的時候,真的會有一種非常專注,非常虔誠的感覺。
葉昀天摸着自己突然跳得有點快的心髒,已經分不出到底是高原反應還是什麽別的症狀了。
這個程海生,真的有毒。
他趕緊甩甩頭,大步離開。
……
第二天五點,程海生被前臺的電話叫醒。
節目組只給衆人一小時的時間洗漱和吃早飯,所有人都一臉倦色地相聚在酒店的自助餐廳,連大聲講話的力氣都沒有。
葉昀天穿上了贊助商提供的服裝,戴了個無比巨大的墨鏡,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好些工作人員看見他都自覺繞開。
就連程海生都有被震懾到。
但他還是主動跟葉昀天打了個招呼,“葉老師,你是不是沒睡好,怎麽看上去臉色不大好?”
葉昀天身體明顯一僵,聲音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可能是太累了沒睡好,也可能是高反了。”
程海生沒想那麽多,便說了句客氣話,“那等會可以在車上睡會兒。”
看着這演藝圈“泥石流”離開的背影,葉昀天不禁又覺得胸口一陣憋氣,好像連頭也開始疼了。
這症狀他昨晚查過,絕對是高反了。
一會兒他得找随組的醫護人員弄點氧氣吸一吸。
……
匆匆吃過早飯後,所有人分成兩個車,立即出發。
四位主咖嘉賓坐在一輛小巴上,趕路的途中也要繼續進行一些錄制。
其餘人都坐在另一輛大巴上。
今天他們要去的地方叫布伊鄉,位于大山深處,風景優美,産出的蜂蜜品質相當高。
但交通的不便以及當地的蜂農缺少銷售渠道,導致無法把好品質的蜂蜜真正地推廣出去,這個地方始終無法摘下貧困的帽子。
從省城到布伊鄉所屬的紅香鎮至少需要七到八個小時,到了鎮子還要步行至少兩個小時才會到達布伊鄉。
可以說,今天的行程相當辛苦。
暫時沒有錄制任務的程海生決定趁機在大巴車上補補覺,不然到了紅香鎮都沒力氣爬山了。
大巴車上的其他人顯然也跟他擁有相同的想法,大部分人一上車就縮在位置上醞釀睡意。
flora和金子準備尤其充分,一上車就戴上耳罩,套上u型枕裝,極速進入睡眠。
可老天爺不會讓衆人愉快補眠,大約三個小時之後車子就下了高速,換成了國道。
盤山公路彎彎曲曲,搖來晃去,幅度大得好似在坐過山車。
程海生還算不暈車的人,被晃醒之後很快也覺得胸口發悶,陣陣反胃。
他打開可樂,狠狠灌下兩口,把那陣惡心的感覺生生壓了下去。
果然--快樂肥宅水,永遠滴神。
程海生緩過勁來了,可坐在他旁邊的兩位美女同事就沒那麽好運了。
金子和flora面如菜色,早就撐不住,一人拿着個暈車專用紙袋哇哇地吐。
暈車嘔吐這事兒就像打哈欠一樣會“傳染”,只要有人開了頭,後頭一茬接一茬地也會跟上。
不多時,大巴車上好多人都忍不住跟着吐了起來。
程海生只能跟其他幾個反應不大的人,給暈車的人遞水遞紙巾。
忙活完之後,他癱在座位上,竟然不知不覺又睡着了。
就這樣在搖晃中睡了醒,醒了又睡,節目組衆人終于在下午一點四十分到達紅香鎮。
這裏藍天白雲,陽光燦爛,空氣清新,但海拔比省城足足高了一千米。
一下車程海生就感受到呼吸不像之前那樣順暢,稍微說話多一點就會喘。
其他人高原反應也很強烈,大巴車上幾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看上去不大好。
就連比他們先到十分鐘的小巴車上的幾位主咖嘉賓也蔫蔫的。
--葉昀天除外。
他面色紅潤,還精神奕奕在空地上活動四肢。
程海生:……
這就是高反影響了睡眠?他怎麽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