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勤奮好學

第67章 勤奮好學

能看到郭嘉全情投入的出演,燕清所付出的代價可不低:不過是占了一點口頭上的便宜,他一不留神,就被鬼才狡猾地用話給套了個結實,不得不搭了個親釀兩壇酒相送的承諾。

願望達成,上一秒還柔情似水的郭夫人就翻臉無情,心滿意足地自請下堂,潇潇灑灑地撇下前夫回房去了。

看他毫不猶豫地揚長而去,燕清好笑地搖搖頭,原想着回書房将給主公的信寫完,剛一起身,又臨時改了主意,着人準備熱湯,要先淨身洗塵,活泛一下精神再去。

內室熱霧濃濃,水汽蒸騰,燕清唇角含笑,舒服地阖着目,将渾身都浸于熱水之中,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細膩的修長脖頸來。

等泡得舒泰滿足,水也變溫了許多,燕清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繼續閉着眼,只喚候在屏風外的婢女名字:“青露?”

要将一頭長發全弄幹可是個繁瑣的大工程,要是讓用慣吹風筒的燕清自己來辦,要麽半天還是濕漉漉的,要麽胡亂一揉,恐怕就會變成一團不堪入目的狗毛。

婢女則心靈手巧,又極富耐心,由她們代為處理是再好不過了。如此一來,燕清還能趁機多泡一會兒。

他只喚了一句,雖未聽青露應聲,卻隐約聽見腳步聲向這邊靠近,燕清就安心将長發撥出,等侍女溫柔的動作。

然而他雖未睜眼,也能感覺到一大塊毛巾被粗魯地丢到頭上,不等他反應過來,緊接着旋就是粗暴生疏地一陣胡揉亂拉,即使他感覺不到痛意,頭也被這過度的力道給拽得往後猛地一墜。

這粗手粗腳,要真是青露就見鬼了!

外頭有侍衛看守,能悄無聲息進來此處,還愛折騰這種惡作劇的人,燕清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誰。

雖詫異他怎會來得如此之快,當務之急也是先救出自己的頭發,趕緊反手按住那作亂的大掌,無奈道:“清何德何能,不過是一樁婢子做的小事,怎配勞煩主公?”

果然就聽見呂布那低渾有力的嗓音道:“哦。”

總算放開了那只作惡的手,燕清松了口氣,也不好叫侍女再進來了,将巾子搭在頭上,接下來該怎麽做,他又為難起來。

直接在桶裏跟主公說話,未免太過無禮失儀,可起身只會更糟:無論是幹淨的衣裳,還是擦身的長巾,都搭在屏風上頭,通常是由婢女取來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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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跟主公坦誠相對,燕清猶豫了一瞬,就選擇了繼續待在水裏,只轉了個身來看向對方:“主公可有急事?”

呂布漠然道:“無事。”

慣了他陰晴不定,燕清也不計較他又犯病不吃藥,溫聲道:“那可否請主公稍等一會,讓婢女侍清更衣?”

呂布半耷着眼皮:“可。”

然而他應歸應,依舊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半點沒避讓的意思。

燕清搞不清楚他葫蘆裏在賣什麽藥,又能感覺到他心情極差,怕是來無事找茬,索性揚聲再喚侍女,這回總算将被面色鐵青的恐怖主公給吓到門外的青露給喊進來了。

能清楚地感覺到青露的手在不停地顫抖,燕清雖同情她,在不明緣由的情況下也不好着急開口,于是幫不上什麽忙。

在呂布冷冰冰的注視中,燕清鎮定自若地換好了士人長袍,走到環着雙臂一聲不吭的呂布跟前,和風細雨地問道:“主公——”

話才剛起了個頭,呂布就倏然伸出手來,結實粗糙的指頭微曲,抵着燕清的下颌稍微往上,連半分勁兒都不需要使,就将那張精致漂亮、卻寫滿愕然的臉給強硬地托起幾分,正對上幽深冰涼的視線。

恰是完美複制了燕清之前對郭嘉做的舉動。

燕清反射性地往後一掙,呂布就威脅性地加了點力道,似鐵鉗般地一緊,雖不叫燕清吃痛,也知他莫名其妙地發惱了,還是別進一步激怒為妙。

見他溫順下來,只困惑地看向自己,呂布居高臨下地盯了一會兒,不屑地扯扯嘴角,刻薄評價道:“這些小把戲雖看着簡單,做起來倒的确有點意思。”

燕清:“……”

他心思本就靈活剔透,呂布的針對性又太強,一下就想明白了這無端的火氣,大約是沖着自己跟郭嘉方才開的那些小玩笑來的。

也是運氣不好,剛巧就被看到那一幕了。

燕清不禁懊惱,正琢磨着要怎麽将這事兒揭過,呂布聽他大約是因太過心虛,才半天連句聲也不作,冷哼一聲,卻是将他放開了,大步昂然地走了出去。

燕清也不追,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漸漸回過味來。

呂布倒是日益狡猾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一開始無緣無故就扒了他褲子、讓他惱怒地單方面進行冷戰,為此煩惱不已的可是呂布。

如今不分青紅皂白,揪着他跟郭嘉親近時的玩鬧事來狠狠發作,讓他一時驚住,也将之前尚未清算完畢的惡行給抛到了九霄雲外,光想着要如何寬撫對方的滿心不悅去了。

乍一想通其中關節,燕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半點也不着急去哄這位脾氣暴躁、心眼卻漸漸多起來的大老爺了,先找徐庶将正事兒一一吩咐下去,确保辦好。

然而燕清沒料到的是,呂布這回雖将七分火氣與三分困惑合在一起,誇大成了十分怒火,卻也的的确确存在着七分的,與他所想的純粹在借題發揮截然不同。

等燕清忙完,天早已入了夜,他騎着馬從議廳出來,半途拐到呂布的官邸上去了。

暢通無阻地進了裏廳,只見燈火輝煌,室內通明,呂布歪在長塌上,左胳膊支起打側的半身,竟破天荒地捧着一本薄薄的書冊看得入神。

聽宿衛報了燕清名字,他卻連眼皮也懶得擡,目光更是未從書上移開,不冷不熱地問了句:“何事?”

燕清微微一笑:“清不請自來,還望主公莫要趕清走才是。”

呂布極其冷淡:“哦。”

他臉色陰沉,身形又極魁梧健碩,看着分外唬人,燕清卻半點沒被蒙住。

只要呂布不開口趕人,他就猜出對方不過是故意端着架子,迂回地暗示自己認錯了。

他知情識趣地坐到一邊,一時半會也不着急開口。

呂布不着痕跡地偷瞟他幾眼,就怡然自得地繼續看書了。

燕清一開始還疑心他是拿着書故意做樣子罷了,可呂布認真專注的神情是裝不出來的,很快就打消了他最初的想法,倒更讓他生出好奇來。

這是哪本千古奇書,能叫近來雖不再對念那些繁文缛章心生抵觸、也遠不至于勤奮好學到挑燈苦讀的呂布都被深深迷住,手不釋卷?

他稍稍往呂布躺的長塌湊近一些,想将書名看個仔細。

然那字卻寫得極小,他只好又往呂布身邊靠,直到都快挨着榻沿了,才終于看清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弁釵逸史?”

燕清在心裏念了出來,心裏疑窦不減反增:他固然對東漢末年的書目了解不全,光瞧這香豔的标題,就怎麽看都不像名家名作,倒更像是小黃書的畫風。

再看呂布宛若心無旁骛,讀得津津有味,燕清就覺得自己的猜測應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滿心無奈,只好自我安慰:為了培養小孩的閱讀習慣,都得從他最感興趣的文學作品題材類型下手。況且是古代的小黃書,要是沒一定的文學素養和功底,在看得吃力之餘,也多是雲裏霧裏,充其量是湊個熱鬧。只要能提升呂布學習的積極性,又是作為個孩子都有了的身心發育皆都成熟的大老爺們,看個幾本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既然呂布還有裝模作樣的心情,燕清就知道事情嚴重不到哪兒去,自己也有被扒褲子的餘怒未消,教訓還沒給完之前,不樂意如往常那樣沒底線地慣着他的臭脾氣。

不知不覺就晾了燕清許久,把一整本書都看完了的呂布察覺不妥,如夢初醒地擡起頭來時,燕清早不見蹤影了。

次日,燕清見到徐庶時,忽想起了叫呂布沉迷其中的《弁釵逸史》來,忍不住問在這方面是萬事通的好友:“元直可曾讀過《弁釵逸史》?”

徐庶登時一怔,極其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道:“重光從何處聽說此書的?”

徐庶這般反應,令燕清下意識地瞞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推到了郭嘉身上:“那日聽奉孝說起此書,想借來一讀……”

“豎子太過荒唐!”

話音剛落,就聽徐庶出離憤怒地将郭嘉怒罵了一頓,又鄭重其事地勸燕清遠離那人,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竟親自要殺去燕清府上找郭嘉算賬去了。

這究竟是怎樣一本慘絕人寰的小黃書,才能叫為人正直的徐庶如此失态,又難以啓齒?

燕清半點不愧疚叫喝他那麽多酒的郭嘉偶爾背個黑鍋,也不擔心他會否在徐庶手裏吃虧,而是被勾起了十足的求知欲,在去議廳時繞了點路,拐到書齋裏找掌櫃的一問,等他從裏櫃神神秘秘地取出來,就順利将嶄新的一本買到了手。

燕清站在大街上随意翻開一看,見裏頭是密密麻麻的字而非圖冊,還稍安心了一些,結果一目十行,只匆匆掃了幾頁,霎時肝膽俱裂。

在文中翻雲覆雨,花樣百出的倆主角胯下竟然都帶把兒!

燕清心神恍惚地站在原地,良久無法動彈。

與此同時,一個極其恐怖的想法似煙花般在腦海中綻開——難不成史上的呂布之所以一直無後,其實是打着獨寵貂蟬的噱頭,實際上卻暗地裏跟高順或者張遼搞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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