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見着梁瓊詩跪了下去,劉薄熙呼吸突然不穩了,“聖上,梁姐姐所說的七年之約可是……”

“是。”許昭平面色如常的躬身扶着梁瓊詩起身,“寡人的七年之約本就是與寡人愛妃的。”

“可……”劉薄熙不可置信的看着許昭平把梁瓊詩一點點的從地上扶起來,“那梁姐姐算什麽?薄熙又算什麽?”

聽着君王說他的七年之約是與梁瓊詩的,劉薄熙不覺心如刀絞,君王定是在騙她!她知道七年之約的時候,梁瓊詩還未滿十歲,如何會是與梁瓊詩的!

“若是聖上愛的是梁瓊詩,那聖上何不在登基之後便娶了她!”劉薄熙激動的紅了眼睛。

聽着劉姑姑的質問,梁瓊詩也是一愣,她本以為君王會說七年之約是他與自己姐姐的,誰知入她耳的竟是‘寡人’與‘寡人愛妃’。梁瓊詩的手在袖中慢慢的握緊,七年之約,那該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寡人應過愛妃許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許昭平幫着梁瓊詩整了整衣角,而後握住她藏在袖中的手,幫她将握緊的十指抹平,“愛妃打小就想嫁給寡人。”

從小就打算嫁入帝王家?劉薄熙譏笑道,“聖上為何會喜歡這般有野心的女子?”

“野心嗎?”許昭平聞聲一笑,“若是她沒這般野心,寡人又何必為君?”

何必為君?縱使手是被君王握住了,梁瓊詩的手依舊止不住的想收緊。‘沒這般野心,寡人又何必為君’,君王這般說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劉薄熙聽?若是說與她聽,是表明君王願意寵着她麽?可以容納她居心不良麽?雖不知君王為何和劉薄熙一直在周旋,但她卻聽出了君王希望劉姑姑對他死心。君王這番話莫不是只是為了打消劉姑姑的念頭?

梁瓊詩的心稍安。她應是與君王登基無關的!縱使君王是那個少年!她與那少年不過只是一面之約,且那時她不過是個稚子怎會左右了一個少年的想法!不過,既然說到這個地方,姐姐私自打探君王喜好,揣測聖意之事便可一話帶過了。

誰知梁瓊詩的心還沒放回原地,她便感覺到有一只手在她的膝蓋上輕輕的揉,“地上涼,可曾硌到膝蓋?”

君王的聲音軟的像一罐蜜糖,将她溺到了其中。

劉薄熙看着君王俯身幫梁瓊詩揉膝蓋,淚水突然就湧了出來,梁姐姐曾言有人能讓君王拱手河山以命相抵,放下尊卑,只要那人是君王心動的女子。她一直以為那是假的!是梁姐姐用來騙她的!可君王如今的舉動卻殘忍的告訴了她——那是真的!不過是令君王心動的人不是她!為何君王遇到的那個與他七年之約的女子不是自己!

“聖上……薄熙……薄熙知罪了……”劉薄熙痛哭,把頭埋到兩袖之間,可哭着哭着,她莫名的想笑,笑那梁瓊詩瞎了。她求而不得,那梁瓊詩卻是得而不知!君王待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君王眼中散開的情意她是瞧不見的!君王待她的好,她永遠是不知的!她只能活在她的猜測之中!她瞧得分明,君王扶起梁瓊詩的時候,她的臉上全是惶恐,沒有半點欣喜。她以為她掩藏的很好,可這宮中又有幾個人不是看了十幾年他人臉色的人精?她劉薄熙不過是為情所苦,才格外驽鈍,但這宮中……呵呵呵,等着君王的新妃入了宮,她等着替梁瓊詩收屍……不過收屍?自己似乎已經要被流放了?

劉薄熙盯着自己的淚珠一滴一滴淌到金磚上,耳邊傳來了“聖上!大公公有要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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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昭平瞧見小太監從殿外進來禀告,立即起身道,“傳。”

“是。”小太監沒敢擡眼看君王,連忙低頭出去迎大公公。

大太監得了許令,立刻躬身挪到了偏殿內,“聖上!”

“嗯。”許昭平握了一下梁瓊詩的手,坐回到椅子上,“如何?”

“回聖上,那人确認是個假太監。”大太監彎腰的幅度加大了幾分。

“是嗎?”許昭平瞥了劉薄熙一眼,“薄熙,你有何話說?”

“假太監?”聽到君王喚自己的名字,劉薄熙連忙擡頭,淚痕未幹,“啓禀聖上,薄熙從未做過對不住聖上之事!”

“是嗎?”許昭平對着大太監使了個顏色,大太監立刻沖着門外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侍衛押着一個太監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劉薄熙瞥了一眼被押進來的人,覺得不過是個太監而已。可待看清那人的臉,眼睛卻立刻挪不動了,“馮哥哥,你怎會在此處?”

劉薄熙瞪大了眼睛,馮哥哥此刻不該在馮府麽?如何會這般打扮出現在皇宮大內。

“我——”馮沛被侍衛押着臉上閃過難堪,立刻把臉用垂下來的頭發掩住,“姑姑認錯人了。”

“可——”劉薄熙正準備揭穿馮沛的謊言,她曾與馮沛是指腹為婚,她如何會認不出!

可她話還未出口,就被大太監的話打斷,“聖上,此人假扮宮人該是斬的。”

“那便拖下去吧。”許昭平瞧瞧夜色,該用膳了。

“等等——聖上!”一聽要拖下去,劉薄熙立刻挪到許昭平面前抱住許昭平的腿,“聖上,您斬了薄熙吧!放過馮哥哥和爹爹!”

“寡人已說是判你與劉江流放便只會流放,何必斬裏你?畢竟活着才是最難的不是?”許昭平冷哼一聲,不為所動。

“可——爹爹年事已高,若是流放,必然熬不過今冬……聖上,上天有好生之德,薄熙求您,求您……”劉薄熙見君王不為所動,立刻轉而扯住梁瓊詩的衣擺,“梁妃娘娘!求您幫薄熙求求聖上!求求聖上放過馮哥哥!”

“還愣着幹什麽,快拖走——”大太監見劉薄熙已經求到梁瓊詩的面前了,立刻命着侍衛拉馮沛出去。

聽到大太監的聲音,劉薄熙立刻扭頭,見馮沛要被拉出去便大喊,“聖上——”

“你不是要給寡人做妃麽,這般小的膽子如何配給寡人做妃?”許昭平皺皺眉,她驀地想到當年她看到瓊詩飲那杯毒酒之時也未作聲。

“聖上,薄熙知錯了,知錯了……”君王的話點醒了劉薄熙,她突然明白今日事端皆是因自身而起,立刻不停叩頭,“薄熙再也不要做妃了……薄熙求聖上賜薄熙一死……饒過他們……”

聽着劉薄熙求來求去都是以命相抵,許昭平有些煩了,擡手指了指被拖到門口的男子,“你們的命都這般賤麽?薄熙可知,那個男子為了薄熙可只把自己當了二錢銀子呀!”

“薄熙,你說究竟是寡人薄情,還是薄熙薄情?”許昭平起身,往馮沛面前走了幾步。同樣求而不得,這個男人也等了三十年,呵呵呵呵,真是乾國多癡兒呀!瞧着眼前這個面容憔悴的男子,許昭平不由得升起幾分同病相憐。

“聖上……薄熙……薄熙不懂,不懂你的意思……”劉薄熙聽不懂君王的二錢銀子是什麽意思。

“那薄熙說說,馮侍郎如何願意為了這二錢銀子來扮個太監?且,為何他一扮小太監就把大公公喚成了大太監?”許昭平看了馮沛一眼,暗道,劉江為他女兒尋了個好姑爺。

“這……”劉薄熙看了看馮沛的衣着,又想了想她在皇陵的境遇,突然懂了君王說得是馮沛,立刻大哭起來,“馮哥哥,薄熙……是薄熙害了你……”

“薄熙……”馮沛聽到劉薄熙的哭聲,張嘴道,“聖上,此事與薄熙無關——是臣……”

“是你如何?”許昭平瞥了一眼馮沛,等下文。

見識君王看自己,馮沛立刻沒了被劉薄熙打量的羞澀,心底僅剩幾分對君王的愧意,“臣慚愧。臣愧對聖上!愧對列祖列宗!臣願認罪……”

“那便認誅吧!”許昭平瞧了劉薄熙一眼。

“是!”大太監立刻備着把手揮下去。

見着大太監的手就要揮下去,劉薄熙大喊,“聖上——不要——”

許昭平不為所動,眼見着人就要被拉下去,劉薄熙突然起身攔到了偏殿的門口。

“聖上,您說過只要發配薄熙!君無戲言,今日您若是要斬馮沛,請從薄熙身上踏過去。”

“你若是愛着寡人,寡人斬他與你又何幹?”許昭平皺皺眉,這劉薄熙着實太沒規矩了!

“聖上……他……”劉薄熙想申辯,可開口卻吐不出一個詞。

盯着說不出話的劉薄熙,許昭平揮手讓侍衛在劉薄熙面前停下來,“那你嫁馮沛為妻如何?”

“這……”劉薄熙看了眼馮沛,那眸裏的光幾乎與君王看梁瓊詩的眼神差不多。想着馮沛為她愈過三十還未娶,劉薄熙緊了緊手,屈膝跪下,“奴謝聖上。”

聽到劉薄熙說了‘奴’,許昭平莞爾,終是低頭了,“那便如此吧!”

而後起身扶着梁瓊詩離開偏殿去長平閣用膳。

見君王下了令,押着馮沛的侍衛立即松開了手,大太監含笑走到劉薄熙和馮沛面前,從袖中拿出卷軸,慢慢展開。

“馮侍郎聽旨!”

“是。”馮沛立刻跪到地上。

“劉有姝女,賢以佲兮。今賜婚于汝,擇日成婚,不得有誤!”宣完後,大太監立刻将卷軸卷好放到馮沛手中。

“謝聖上!”馮沛捏着手中的卷軸,激動的熱淚盈眶,轉手抱住尚跪在地上的劉薄熙,“薄熙,我終是等到今日了!”

劉薄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大太監又沖着偏殿門口喚了聲,“劉大人您出來吧!”

“謝公公!”

看着劉江顫動着從門外走了進來,劉薄熙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爹爹?”

“薄熙啊!你看你一入宮門便誤了數十年,爹和你娘都老了,看不得你熬下去了……所以收到你血書後就連夜尋了聖上……”

“什麽?”劉薄熙整個人都僵住了,這全是聖上的局?

“皇恩浩蕩啊!馮兒,你以後要好好侍奉天家!”

“是!劉……”

“嗯?”

“岳父大人!”

“好!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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