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方馳穿戴整齊,和林曉一起下樓到大廳。

已經淩晨十二點多了,整條街的店鋪中,只有這間按摩店裏還亮着暖融融的燈光。

方馳站在電腦桌前,心情極好的緣故下,嘴上一時忘形,就說了一句:“這個點還在營業的按摩店,路人見了指不定真以為——”

說到後半句已經意識到不妥,及時收聲,可林曉還是聽出了話中的揶揄之意。

不久前消散地窘迫感再度卷土重來,林曉懸在鍵盤上的手指倏然頓住,臉色倏然間變紅,“你……你還提這茬!”

方馳低咳一聲,掩飾道:“抱歉,一時嘴快又說錯話了,別介意。”

林曉心說我已經介意了,終究是少年心性,困窘之下沒忍住脾氣反嗆了一句:“我不介意啊,反正……反正脫衣服的是你,我又沒吃虧,我介意什麽!”

這句話來得始料未及,方馳一愣,随即“撲哧”笑出聲來,聲音輕慢道:“是啊,我花錢,我脫衣服,結果連個眼神都沒撈到,可不是我吃虧了。”

在“比誰不要臉”這項技能上,林曉這個新手村玩家的段位實在太低,怎麽可能是悶騷明浪方隊長的對手,聞言臉紅得幾乎滴血,“我……我……”了半天也沒憋出下文,情急之中咬牙道:“我、我又看不見!”

“哦……對,看不見……”方馳挑眉:“那要是看得見呢,這便宜你占不占?”

“……不、不占!”林曉萬沒成想還有第二問,紅着臉戴上耳機,快速進入會員系統,瘦白的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一通敲,在方馳的客戶個人中心裏消掉今晚的一次按摩次數。

結果剛摘下耳麥,就聽方馳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不占的話……可真的是你吃虧了。”

林曉:“……”

說真的,你真沒必要特意大喘氣給我留這一句。

“兩、兩個大男人……我、我就是看得見,又能占你什麽便宜……”

方馳一樂,心說小師傅你還是真是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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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鑒于小林師傅已經面如豔霞,神色絢爛無比,方馳适時收起那點調弄之心,不敢再瞎撩點火,毫無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我現在這種情況,還要連續按摩幾天?”

話題突出回歸正軌,小林師傅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幾秒,才吶吶道:“本來有個兩三天就行了,但是今天你情況更嚴重了一點,所以……五天左右吧,後兩天如果情況允許的話,還是拔個罐,最不濟艾灸……也能更有效果一點。”

五天……

方馳不禁皺眉——他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而且,說不上為什麽,此時此刻,他對這家不大的按摩店,那間小小的按摩間,竟然生出幾分狀似不舍的情緒來。

可能是因為,太安靜了。

習慣了舞臺喧嚣歌迷尖叫粉絲簇擁的方隊長,在這裏能感受到一番別樣的、無與倫比的內心寧靜。

這間小店像是一個無形的陽光玻璃房,雖然每次進來時都是黑夜,但這裏有只屬于寧靜暖陽的餘溫,能體會到空氣裏,來之不易的柔軟靜谧的味道。

在這裏,他不是什麽娛樂圈當紅巨星,只是一個安心且随意的“擂大鼓”的張先生。

安靜的深夜,安靜的房間,還有這個安靜的人。

眼前的一切,都讓他産生了久違的眷戀。

腦海中的念頭倏然一動,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行,對方身份特殊,若是自己現在說……肯定會吓着他。

而且有些事哪是嘴上一說那麽簡單,他還需要更冷靜地想一下,就算打定了主意,也需要更成熟的、無懈可擊的操作方案。

“張先生?”

對方久久不言,林曉狐疑地喚了一聲。

方馳淡然收回停留在那雙翦水秋瞳之上的目光,輕聲說:“我走了,早點休息。”

“好。”林曉起身,對着門口的方向微微颔首,“明天見。”

“辛苦,明天見。”

.........

第二天一早,方馳自己驅車來到位于外環南郊的排練室。

這地方是一幢面基非常大的平層房,還是當初樂隊剛組建的時候,方馳自己花錢租下來的,那時候CALM還沒有出道,五個熱血難涼的年輕人,懷揣着同樣的音樂夢想聚到一起,沒錢沒人脈沒資源,就每天躲在這個郊區的大房子裏,寫歌練歌,着實過了一段凄苦光景。

方馳那時也不過十九歲,剛回國。十七歲的時候為了搞音樂,背着家裏改了留學的專業方向和意向學院,用了兩年時間,在新英格蘭音樂學院快速吸養分,最後,本以為培養出一位賓夕法尼亞大學優秀國際金融師的父母,等到他提前完成學業歸來後才知道,金融師什麽的是不存在了,打擊樂專業音樂家了解一下?

遂勃然大怒,踢出家門。

而正值少年叛逆期頂峰的方隊長微微一笑,沒在怕的。

樂隊成員到位後,他們采購樂器和設備,最後方馳用自己僅有的一點存款,租下了這個供隊員們吃穿住練為一體的老巢。

樂隊組建初期的那段日子——怎麽說呢,不提也罷。

而終于等待苦盡甘來之時,幾個人慢慢花路繁盛,但是俱都對這個郊區的平層房有難以割舍的情懷,畢竟這裏是當初夢想起飛的那塊基石,太多的辛酸苦辣皆刻其中,忘不掉也不能忘,于是方馳幹脆把這房子從房主手中買下來,徹底裝潢一番後,作為CALM樂隊永久基地,也算是不忘初心的見證了。

下一場巡回演唱會啓航在即,說是練習演唱會曲目,其實是更多的是恢複對歌曲感覺,至于歌曲的舞臺表現力和現場契合度,還要再等趕到寧海市之後,實地彩排過幾次才能感知到位。

然而這一天的排練下來,方馳卻覺得,感覺有點跑偏。

表面上當然是看不出來,方隊長梗着僵直隐痛的肩頸,也能把每一個鼓點都打在節奏上,就是……心思有點神游天外。

傍晚時分,排練結束,樂隊成員放松神經,坐在地板上進行飯前閑聊。

方馳揉着酸痛的脖頸,支着一條腿坐在旁邊,眉宇微蹙,始終不參與他們幾個的扯貧。

這就很不科學了。

隊長不閑聊不奇怪,但是聽見他們瞎扯淡竟然不開嘲諷,就有點溫柔的詭異了。

主鍵盤手波仔起身,從旁邊抽出一瓶純淨水遞給方馳,略有擔憂:“怎麽了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符合你潇灑人設啊。”

方馳笑了下,擰開水喝了一口:“沒事。”

“啧啧啧……”錢松賊兮兮地偏頭湊過來,一你知我知大家知所以幹脆心照不宣地欠捶笑容:“老大,你最近反常可不是這一回兩回了,都是自家兄弟,別必要藏着掖着的,說說吧,這是禍害哪家俊美少年郎之後良心不安了?”

方馳用純淨水瓶底部将錢松的腦袋推回去,淡聲道:“你說你這麽熱愛八卦,當初做什麽樂隊主唱啊,做個狗仔多好,憑本事吃飯,想挖誰的私料就挖誰,一臺高清攝像機一輛五菱宏光,明星紮堆的高檔小區門口蹲一宿,分分鐘迎來職業高光時刻。”

錢松小可憐一秒上線,立刻“嘤嘤嘤”地表示,我愛八卦更愛大家,樂隊是我家,寸步不離它!

随即得到一頓家人們愛的圍毆。

正鬧着,張遠推開排練室的門走了進來,對錢松被“溫暖鐵拳”教育的畫面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結束了啊?是一起吃個飯還是各自回家收拾收拾?明天最後休整一天,後天出發了。”

衆人紛紛表示要各自覓食,畢竟和經紀人在一起吃飯,約束太多,麻辣鮮香,被迫缺失了很多風味。

“行吧,那……”

“遠哥。”方馳忽然出聲,“有空嗎,聊兩句?”

張遠難得見方馳這麽正經的神情,登時一愣,說:“行啊,聊什麽?”

“你們先走。”方馳從地上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肩周,往休息室走去。

“卧槽……”錢松略顯虛弱地靠在安達肩上,“老大搞得這麽正式……不是要除名我吧……”

井寒笑道:“所以一會兒你也別吃晚飯了,趕緊連夜買五菱宏光去,應該還來得及。”

張遠看着方馳走進休息室的背影,心中一陣惴惴悲涼,邊走邊嘀咕:“不是……我怎麽感覺,他這架勢不像要把你除名,倒像是要将我樂隊經紀人的職業生涯終結在這個傍晚呢……”

排練廳休息室裏。

張遠坐在方馳對面的靠椅上,目瞪口呆了半分鐘之久後,突然開始咆哮,場面委實撕心裂肺。

“卧槽你說什麽?!後勤團隊要臨時加個人?還他媽是個盲人?還算是你私人理療師?!不是……哥們兒,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就算是你沒瘋跟我提這種要求,我瘋了的都不能答應啊!”

方馳神色古井無波,淡聲道:“別嚷嚷,好好說話,臨時加一個工作人員,又不是什麽大問題。”

“是!別說加一個,只要你方隊長有需求,加十個也不算事,關鍵……關鍵咱就不能找個正常人嗎!哦,我知道你肩頸問題這段時間比較嚴重,但是公司給你配了私人按摩師了,你帶着不就行了,有必要臨時在外面找一個?且不說安全可靠的問題,就……就光是盲人這一點,就不行啊,到時候是他理療你還是配個專人服務他?!”

方馳被他嚷嚷的腦仁疼,耐着性子皺眉道:“用不着,到時候他跟我助理團隊,小游照顧他。”

“小游……”張遠直接讓他氣笑了:“小游照顧他,誰照顧你?”

方馳擡頭一樂:“我經紀人啊。”

張遠:“……”

頓時噎住,氣成河豚。

作者有話要說:  留給方隊長的時間不多啦,所以——搞快點!!!

小林師傅:乖巧等金主上門。

嘤嘤嘤地躺地打滾求收藏——集美們看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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