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生充滿了刺激的起起落落落。

淩酒酒面對被自己強制爆馬的姬沉, 陷入了深深的後悔。

……可惡。

事情到底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她看着面色深沉而狐疑的姬沉,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如走馬觀花在眼前放映——

與姬沉分別後,她一進入翡翠浮谷就見到謝翎翎站起來沖她招手, 淩酒酒盛情難卻地操縱□□走向第一排。

昊元師尊不久便翩然而至。

他一身靛青色道袍,與凜然正氣的天闕峰、仙氣飄飄的掩月峰和珠圓玉潤的千鶴峰師尊不同, 這位魁梧壯碩的點星峰的師尊腰後面別着一把銅錘, 錘柄一看就嬰兒手腕粗細。

因他有大乘後期修為,這銅錘也是聖階法寶。

昊元餅幹盒一般棱角分明的長方形臉上挂着兩個銅鈴一般的眼睛, 眼神犀利宛若神燈,一切狗狗祟祟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比起修仙者, 他顯然更符合小說話本中對鐵血硬漢青天大老爺的描寫。

單看這副樣子,很難想象昊元師尊是玄蒼仙尊四位親傳中年紀最輕的一位。

昊元直入主題道:“好, 同學們啊, 拿出玉簡, 翻到第一頁啊。”

他開口猶如洪鐘震響,回蕩在翡翠浮谷環形的空間中, 堪稱開了音效加強, 聽得人腦仁發緊, 太陽穴猛跳, 眼前幾乎出現虛影。

一時間,衆人頭恨不得埋到臂彎裏,只有幾個點星峰真傳神色如常, 傲視群雄。

大家突然就明白了, 為什麽點星峰的人說話都那麽大聲。

真要跟他們道聲歉,從前以為他們趾高氣昂,其實只是生活所迫。

好在習慣了之後,昊元的聲音也并非不能忍受, 漸漸,淩酒酒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到歸墟從前的歷史中。

授課玉簡黃色光芒閃爍,眨眼間在每個人面前投射出一片光影,配合着昊元的講解播放着幻象畫面。

昊元掏出一個黑色鐵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對着杯口“呸”了一聲把靈株杆吐回杯子,道:“好,啊現在咱們來看第一章,啊第一章,玄蒼師尊。”

淩酒酒一秒魂穿跟着中年數學老師上課的日子,并腦補了昊元師尊被講桌擋住的雙足上穿了潔白的棉襪和黑色的皮涼鞋。

你們修真界也這麽接地氣嗎!

昊元清清嗓子,開始照着教案朗讀:“最初大陸初生,有一純黑的荒山名為歸墟,日月更替,歸墟山凝結出山靈,相信同學們都已經猜到了,這就是咱們的玄蒼仙尊。”

畫面中出現一個單薄的少年身影,幻象簡單地描繪人形,少年面容看不清楚,只能見他黑發如潑墨,黑衣無塵,幾乎與蒼涼的歸墟山融為一體。

“歸墟山得天然眷顧,玄蒼仙尊靈智開化千年後,歸墟山上迎來了另一個小生命,啊,這就是——”

昊元有技巧地一頓,擡頭看了看修士們,幾個上道的弟子争先恐後地舉起手,昊元握着杯子的手随便點了個人,那修士驕傲地揚了揚臉,大聲道:“是扶桑神樹!”

昊元贊許地點點頭,道:“正是扶桑神樹,後來,玄蒼仙尊在扶桑神樹下修煉得道。”

于此同時,幻象畫面中出現一棵小樹苗,它纖弱的嫩芽掀開荒石,大喘氣似地伸展了枝葉,少年便蹲在它邊上,抱着膝蓋靜靜看着它。

有時風過,樹苗被吹歪了,少年就用掌心接住它柔嫩的枝葉,扶桑神樹似有靈性,在他掌心親昵地蹭蹭才舍得站直。

昊元又灌了一大口靈株水,道:“好的啊同學們,現在統一翻轉玉簡,都翻好了吧,啊,現在開始第二章,歸墟仙宗的誕生與仙魔大戰。”

與他的講述同步,幻象畫面裏大陸之上滄海桑田轉變,黑衣少年長成了青年,扶桑神樹也亭亭如蓋,歸墟山下的山海之中産生了凡人和魔族。

雙方搶奪有限的資源,凡人不敵魔族,開始有凡人奔逃到歸墟山中避難求助,玄蒼仙尊自然而然地傳道受業解惑,漸漸,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便有了歸墟仙宗。

這期間,扶桑神樹一直沒有凝聚出靈魂,仿佛是一棵再普通不過的植物長在歸墟主峰上。

直到一日風雲色變,金色雷點如道道利劍,卷挾着裂天的雷鳴,直直瀉入歸墟主峰——

玄蒼仙尊突破大乘,引來天雷劫。

明知這只是幻象,翡翠浮谷中的修士們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渡劫引發天地異相的修士,萬年來只有玄蒼仙尊一個,衆人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此時無不倒抽冷氣,心裏為這位仙尊捏了一把汗。

只見幾道天雷不痛不癢地從玄蒼仙尊的身邊擦過,突得一道爆裂白光,丈寬的白雷“轟”地砸向打坐的黑衣青年!

幻象代入感太強,衆人仿佛親身面臨天雷劫,有修士緊張地碎碎念,道:“嘶——如此天雷浩劫,就算是大乘大圓滿也難敵啊!”

另一個全神貫注,沒有移開視線,嗔道:“哎你別跟我說話,仔細看呀!”

陡然,眼前白光一閃,幻象中一片刺目的亮白。

一眨眼功夫,白光散去,衆人屏住呼吸湊近幻象,便見黑衣青年完好無損,而他一旁的扶桑神樹枝葉枯萎,通身焦黑。

剛剛破境的黑衣青年猛地頓了一下,旋即指尖凝出金色法陣,将扶桑神樹縮為小小一棵,捧在掌間,又最終藏入袖中。

從此扶桑神樹不在山上,而被玄蒼仙尊保護在袖裏。

修士們面面相觑。

扶桑神樹又沒長腳,怎麽突然去擋雷了?

謝翎翎口無遮攔,湊近淩酒酒和譚姝雪道:“好朋友們,不會是玄蒼師尊自己拉了扶桑神樹擋劫吧?”

譚姝雪鳳目圓睜,氣道:“你別瞎說!怎可如此亵渎仙尊!”

淩酒酒正夾在兩人中間讪讪地打圓場,便昊元講解道:“根據歸墟仙宗的編年史,扶桑神樹恰好在那時幻化出靈智,與咱們的玄蒼仙尊同舟共濟,渡過天雷劫,不過由于天雷劫摧枯拉朽,恐怖如斯,扶桑神樹的靈智自此沉睡。”

“啊,同學們記好了考點啊,扶桑神樹是沉睡啊,沉睡!每年小考總有部分不聽講的修士答題的時候寫成了靈智喪失!”

在衆人埋頭記筆記的功夫,畫面很快切換到仙魔大戰。

魔尊淵冥身着缂金絲黑袍,面上隐約可見一雙紫瞳,率領魔修與玄蒼仙尊在歸墟山腳下冠世一戰。

四位修士各持法器站在玄蒼身後。

青衫男修手持玉劍,應該是長霄,白衣女修手持玉笛,一看就知道是霓玉,另外一個手舉着大銅錘的無疑乃昊元。

最邊上,清瘦高俊的黑衣身影,只可能是無妄。

畫面中,人修和魔修交戰,各個全力施為,幻象中場面之恢弘,仿佛每一秒都有經費在燃燒。

淩酒酒趁着沒人注意她,特意湊近玉簡,她幾乎拿鼻尖點到幻象,多看了無妄一眼。

按照原書,姬沉就是這位師尊的劫身。

她看了看沉浸在仙魔大戰的同門,露出了高深的微笑。

她穿書女配有不為人知的金手指,早已看破姬沉的真實身份!

嗐,這些懵懂可愛的修士們還蒙在鼓裏。

畫面之中,魔修節節敗退,玄蒼仙尊生擒淵冥魔尊,同時引水為蓬萊海,将魔域與凡人城池隔開,豈料淵冥驟烈反撲,激戰中海水倒灌,蓬萊海邊界向着歸墟山蔓延,最終變成兩只合抱的手,将歸墟山圍住。

自此,歸墟山被從大陸中分割,變成一座海上仙島。

玄蒼徹底控制住淵冥,将他帶回歸墟山,無妄在混戰中身受重傷,幾乎稱得上奄奄一息,被另外三位師尊合力擡回歸墟。

然而,戰争的車輪沒有停止。

蓬萊海另一邊,一直與歸墟仙宗配合的雷隐劍宗的劍修們并不打算放過敗逃的魔修。

這些劍修如割韭菜一般,将本來打算退回魔域的修士趕盡殺絕,魔修在劍修無情的招式下變成一蓬蓬血花。

不僅如此,身着白衣黑腰帶的雷隐劍修如同黑白無常,一路殺入魔域,劍修殺意盎然的劍招并不分辨男女老少,直斬全部魔族。

刺耳的哀嚎聲中從幻象中傳來,回蕩在翡翠浮谷中,昭虹學堂每個人幾乎在鼻尖聞到了血腥味,手上似乎都沾染上了濃稠的血液。

譚姝雪第一次見到這一段,她怔怔地說:“為什麽?魔修都認輸了,為什麽要趕盡殺絕呢?”

她自小接受的是除惡扶弱,兼愛仁善,除魔衛道。

但是看着冷漠傲慢的劍修,苦苦求饒而不得生路的魔修,她第一次産生疑惑——

誰是善,誰是惡?

她該衛的,是什麽道?

不僅是譚姝雪,淩酒酒和其他很多修士也陷入同樣的沉默。

謝翎翎倒是沒什麽反應。

妖修在人修和魔修之間立足,兩方互相敵對,這些年沒少在妖域激情開麥,互相辱罵。

他從小聽着各個版本的仙魔大戰長大,心中早已百煉成鋼,昭虹的版本對他來說不過小場面。

耳邊,昊元沒有任何感情變化的感情傳來:“同學們,這也是重要考點啊!不要光顧着看熱鬧,都給我做筆記!玄蒼仙尊生擒淵冥魔尊後帶着衆人撤回歸墟山,幾乎消滅魔族的是雷隐劍宗啊,雷隐劍宗。”

“消滅”二字,甚至隐隐帶着贊許,仿佛說的不是一個種族,而是一種害蟲。

昊元對魔域的态度,不言而喻。

他清清嗓子,拍拍教案,道:“好,都再翻轉玉簡,看第三章,玄蒼仙尊的隕落。”

很快,玉簡衍生的幻象再度轉換,這次場景簡略了很多,敘事之快甚至稱得上敷衍,只用幾個畫面交代了玄蒼将淵冥壓在歸墟主峰下,卻被淵冥逃脫。

淵冥殺了回馬槍,背水一戰,玄蒼最終只能破碎魂魄,回歸歸墟主峰,以己身為大陣,将淵冥徹底封死。

仙尊與魔尊同歸于盡,只留下扶桑神樹又從玄蒼袖中回到了歸墟主峰。

玉簡失去光芒,歷史課的演示也結束了。

昊元背着手在教案後踱步,動情而懷念道:“同學們,玄蒼仙尊的一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他白手起家,一心向道,最終英魂歸于天地,臨走也沒帶走歸墟仙宗的一針一線。”

他話鋒一轉:“我們在懷念仙尊的同時也要銘記啊,銘記!魔修害人不淺,正邪勢如水火,掃平魔障也是你們的使命!”

四周修士反應各異,有的已經齊聲附和,有的卻垂頭不語。

謝翎翎發現了淩酒酒和譚姝雪的低落,他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讓兩個好朋友快樂起來,驀得腦中靈光一閃,他湊近淩酒酒,又揮揮手示意譚姝雪靠近。

他開門見山道:“跟你們講個秘密,可不要告訴別人。”

見淩酒酒和譚姝雪點頭,他才一氣呵成道:“還記得畫面裏的無妄師尊嗎?無妄師尊在仙魔大戰後便在千鶴峰閉關不出,據說,姬沉師兄就是這位師尊的劫身!”

謝翎翎語不驚人死不休,聽得淩酒酒差點白眼一翻從凳子上掉下去,但譚姝雪的反應,才叫她死去活來——

她掩面,鳳眸中溢出難以置信,壓低聲音宛如特務接頭,道:“你怎麽也知道?”

淩酒酒:!??

這話該我問你們!

你們怎麽都知道!

淩酒酒在識海中瘋狂搖晃草株,将系統小苗搖得身嬌體軟。

——‘系統!這不是你和我的小秘密嗎!為什麽大家都知道!!’

系統頭暈腦脹間露出無語子的表情——

‘關我什麽事,我只是草(一種植物)。’

還沒等譚姝雪和謝翎翎互相解釋出個所以然,昊元的聲音如同奔雷襲來:“誰在交頭接耳!你們三個站起來!出去罰站!互相離得遠點!”

謝翎翎皮實慣了,還在衆目睽睽之下大聲喊了一句“師尊我們錯了!”,淩酒酒和譚姝雪都是根正苗紅、濃眉大眼的好學生,哪裏被師長要求罰站過,恨不得把頭埋在懷裏,紅着臉小步跑出去。

淩酒酒低着頭出門站在牆根,還在想着謝翎翎和譚姝雪的震撼言論,心裏突突跳——

謝翎翎是郁煌洲的妖修,譚姝雪掩月峰的真傳弟子,兩人八竿子打不着,怎會都知道姬沉的身份?

原書中,明明沒有人知情。

而且,姬沉本人知道自己是無妄的劫身嗎?

想到姬沉,淩酒酒心裏突得劃過一絲慶幸,雖像是一尾魚苗落入池塘般細微,卻還是無法忽視。

幸好,沒有教姬沉看到自己被罰站。

——太沒有排面了!

淩酒酒嘆口氣,這才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看,擡眼望去,倒抽一口冷氣。

竟是姬沉!

她嘴比腦子快,脫口而嘴瓢道:“師尊,你怎麽還沒走?”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淩酒酒情不自禁,戰術後仰。

無論姬沉本人知不知道自己非同凡響的真實身份,她知道‘姬沉=無妄師尊的劫身’這件事本身就不好解釋。

除非她直接說是謝翎翎和譚姝雪告訴她的。

淩酒酒想了想自己那兩個又白又甜的同學,實在不忍心下黑手賣隊友。

屬實難辦。

她剛才叫得斬釘截鐵,清脆嘹亮,如果說是口誤,她自己都不信。

忽得,她靈光一閃。

淩酒酒終于看到了一直被忽視的長霄師尊!

她好做作好不清純地扭了扭頭,僵硬地笑笑道:“師尊,你日理萬機,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還沒走?”

此刻,長霄溫柔耐心的微笑在她眼中渡了一層光,仿若上天派來踩着七彩祥雲來救她的尊者。

淩酒酒刻意忽視姬沉狐疑的眼神,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就是這樣淩酒酒!

只要騙過了自己,就能騙過其他人!

真要為自己的機敏點贊呢!

可惜,渡着光的長霄師尊沒有被騙過,反而發來溫柔一刀:“酒酒,你剛才明明是叫姬沉‘師尊’吧?”

淩酒酒義正辭嚴,道:“不,師尊,我當時是叫你。”

長霄同樣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道:“你明明是叫姬沉。”

淩酒酒企圖通過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複讀機蒙混過關,倔強道:“師尊,我是叫你。”

長霄越發覺得古怪,他抱起手臂,惟真惟實:“是姬沉。”

……

于是,姬沉的表情從疑惑到無語,最後看着打乒乓球一般你來我往,下一秒就快揪着頭發吵起來的長霄和淩酒酒,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拿出劍柄,擋在還在無能複讀的兩個小學雞之間,垂眸看向淩酒酒道:“師妹,怎麽回事?”

就在這個當口,長霄劍指一并,吐真訣化作一道金色虹光字指尖出,直直打入淩酒酒的腦門。

姬沉劍氣外放,将長霄吹得頭發亂飛,轉頭皺着眉對他道:“怎麽對她用吐真訣?”

淩酒酒:……?

吵不過就開挂,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師尊!

她争分奪秒捂住嘴。

長霄對淩酒酒歉然笑笑,同時對姬沉傳音入耳。

長霄的聲音是與他表情上截然不同的肅寒,道:“你忘了為什麽要隐瞞?還有,為什麽要修改昭虹關于歸墟歷史的教案?倘若仙宗之中有人知道真相,後果……後果如何擔得起?”

見姬沉不為所動,長霄聲音更沉一分,直取姬沉的死穴,傳音道:“酒酒呢,她又準備好知道那些嗎?”

姬沉終于松動一分,劍氣內斂,長霄趕忙單手撥開姬沉的劍鞘,同時陡然變臉。

他垂着眼睛委屈地傳音:“嘤,你真當我為老不尊,才跟小徒弟争來争去嗎?”

姬沉沒有說話,甚至嫌棄地別過頭。

那廂,淩酒酒終于沒有抗住吐真訣的效力,從手指縫裏漏出聲音,道:“我聽同學說姬沉師兄是無妄師尊的劫身但不要問我是誰說的千萬不要問!”

此言落地,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滞,整個世界仿佛從gif變成了jpg。

姬沉和長霄同時轉過身子,垂頭看她,眼神是說不出的古怪。

如果非要比喻,便是發現對方的叫嚣的王者其實是個青銅之後的釋然和無奈。

半晌,三人之間陡然爆發出長霄的笑聲:“啊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嚯鵝鵝鵝!”

一時間,淩酒酒感受着長霄身邊快活的空氣,心頭一絲茫然。

長霄揉着肚子,笑着眼淚,道:“就這就這?”

淩酒酒一頭霧水,旋即了然。

長霄師尊真是個中高手。

他用一番狂笑徹底打亂了自己的思緒,一時間淩酒酒竟分辨不出他的态度!

長霄看着淩酒酒小腦袋一歪,頭頂似乎冒出一團問號,不嫌事大地快樂攪混水道:“唔,酒酒說得對,姬沉是無妄師弟的劫身,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姬沉嫌棄地看向長霄,蹙眉傳音道:“去查查怎麽回事。”

長霄傳音應了一聲,囑咐了淩酒酒幾句好好學習,才揉面一樣揉自己笑僵的臉禦劍而去。

淩酒酒還是懵的。

姬沉和長霄的反應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姬沉聽了會沉默,長霄聽了笑流淚,兩人都毫無被揭破秘密的尴尬,一時間她也分辨不出姬沉是否知道自己是無妄師尊的劫身。

……以及,姬沉到底是不是無妄的劫身。

這個想法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似乎,從她知道柳憐緋并非如書中描述是天生道胎後,她已經對原書情節越來越不信任。

一番糾結,淩酒酒只能求知若渴地看向姬沉,而他似乎并沒有想做出解釋,只抱着劍打量她,道:“不是該上課嗎?”

淩酒酒被戳中命門,立刻低頭輕咳一聲,聲音細細弱弱道:“上課跟同學交頭接耳,被昊元師尊點名罰站了。”

這幾日姬沉比她師父更像師父,平日教習也格外嚴厲,是以她擺好了認錯的姿勢,準備接受姬沉的批評。

豈料,淩酒酒沒有等來問責,只聽得如有若無的一聲悶笑,她擡起頭對上姬沉還含着笑的眸子,聽他道:“這個時候,歷史內容應當講完了,後面差不多是師長答疑時間。師妹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有什麽問題嗎?

回想翡翠浮谷所觀所聞,她和其他人一樣,印象最深的除卻歸墟仙宗恢弘壯闊的歷史,就是仙魔大戰後期雷隐劍宗屠滅魔族的場景。

只是回憶,都覺得猶如有一桶血水兜頭而下,令人窒息。

魔域的大部分魔修并沒有參與仙魔大戰,強者對弱者單方面的打擊,這是大道?

抑或,更像是尚武争搶的魔道?

見姬沉一副春風化雨的模樣,淩酒酒抿抿唇,還是問道:“師兄,雷隐劍宗為何要對魔族趕盡殺絕?”

萬年前的魔族與她并無關系,她心中産生的同情也很有限。

只不過,進入昭虹學堂的每一步都是為日後的修真之路打下基礎,淩酒酒不想帶着這個疑惑,令自己道心産生裂痕。

姬沉垂眸望她,又擡眼看了看翡翠浮谷。

那些新入門的修士,甫踏入仙途,他們看到的,不過是歷史勝利者書寫的課本。

然,他眉眼興致缺缺,仿佛是神祇靜靜看着碌碌的人群,并沒有插手或糾正的念頭。

淩酒酒沒等來回答,以為自己失言了,畢竟她的話裏是透着質疑的。

在她找補回來之前,就見姬沉低頭看她,語氣平淡到近乎冷漠。

“仙魔大戰,并非正邪之争,只不過是人修與魔修之争。”

淩酒酒一滞,随即抿出一個笑。

并非正邪嗎?

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甚至帶了一些與正道魁首格格不入的叛逆,卻搓平了她所有的疑惑。

她認真點點頭,道:“謝謝師兄,受教了。”

姬沉靜靜看看她,似乎要捕捉她每一寸思想,三息後,才道:“嗯。那走吧。”

語畢召喚黑劍,自己站上去,對淩酒酒伸出一只手。

淩酒酒自然而然地借力上去,道:“哦。”

頓了頓,如夢初醒道:“哦?”

她困惑地望向姬沉。

這人說話怎麽前言不搭後語!

要帶她去哪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來晚了!

自罰三杯奶茶噸噸噸!

恭喜各位中獎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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