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石二鳥

孟長歌與她的娘親一直是不被孟相待見的,這府中有東西南北四院,最好的南院歸大夫人所有,東院是三夫人所住,北院是四夫人所住,偏偏把這西院分給了孟長歌母女,不知是不是映着日落西山之意。

所以,西院也并沒有自己的小廚房,一直都是吃總府拿來的飯菜。

錦竹被孟長歌派去拿午膳,她未曾想到這麽快她就可以接觸到二小姐的飯食,心中不禁暗暗自喜,這二小姐竟對大夫人身邊的人毫無戒心,此般愚笨,她又如何能是大夫人的對手。但她此刻卻不會選擇下毒,若是她來第一天二小姐就死了,那不僅是她,就連大夫人也會受牽連。

來到西院的時候,孟長歌還坐在石桌邊,比之前似乎多了幾分歡喜,錦竹并未察覺到,只以為是她心情不錯。

孟長歌今日并未多吃,只吃了些蔬菜,把肉都給了璎珞。這小丫頭自是大喜,吃的滿嘴都是油漬。

但剛飯足肉飽,就見這小丫頭捂着肚子一臉痛苦的模樣。

她當即指着錦竹,疼得滿頭大汗,“你,是不是你,在飯菜裏下了什麽東西!我就知道,大夫人派你來,不是為了照顧小姐,一定是為了謀害我家小姐的,

對不對!”

“不是,我沒有下毒。”錦竹見狀,急在心頭,但面上強迫自己還是冷靜着,“而且,二小姐也吃了,二小姐也沒有出現問題啊!”

“小姐沒有吃肉!”

“這......”孟長歌略有些無措,“璎珞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啊?要不要緊?”

璎珞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小姐,我沒事,諒她也不敢下什麽致命的毒藥,我就是肚子疼,想去如廁,不行....我得去了....”剛跑出幾步,又回頭朝着錦竹怒吼:“錦竹,休想在我不在的時候謀害我家小姐......哎喲不行了.....”

說罷,飛速跑向廁所。

院中,留下孟長歌與錦竹面面相觑。

“二小姐,我——”錦竹剛想開口解釋,卻被孟長歌的話打斷。

“錦竹,你別和她置氣,她就是個小丫頭,被我慣壞了,所以和誰說話都這樣放肆,今日,許又是她偷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怕我責怪她,所以才把罪責推在了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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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孟長歌的溫和,錦竹幾乎是驚呆的,二小姐居然問都不問這是怎麽回事,竟這般信任于她。

“二小姐哪裏話,這午膳本就是錦竹取來的,璎珞

吃出了問題,自然而來便會懷疑到錦竹身上,這是正常反應,錦竹并不生氣,反倒是很欣慰。”

“哦?你欣慰什麽?”

“錦竹與二小姐素不相識,二小姐卻願意相信錦竹。”

孟長歌莞爾一笑,道:“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況且你還是母親身邊的人,母親對府中下人的管教素來嚴格,她身邊的人必然要比我身邊的人要懂事的多,其實我也并非就信任你,而是信任母親。”

錦竹張了張唇,沒有說話,只是淺淺一笑,随後道;“二小姐的心可真好。”

孟長歌回頭,看着她,亦淺淺一笑。

用過晚膳,因着璎珞吃壞了東西,無法服侍,房中只剩下錦竹。錦竹取來了今早孟長璃送來的藥替孟長歌擦拭。

此藥名為活淤散,實則卻與一般跌打藥不同,觸及皮膚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若她沒有猜錯的話,其中多了一味止血凝肌的藥——白芨。

而白芨一藥,産地卻不在西楚,楚國境內,有三七、紫珠草、小薊等,完全可以替代它的作用,即便是皇親貴族,也沒有必要舍近求遠,況且一般人也并不知此藥。

孟長歌會認得這藥,還是前世爹爹征戰歸來,給她

帶了一件禮物,那是一株淡紫色的蘭科植物,此花生的嬌美,香味亦好聞,孟長歌十分喜愛,便将它放在房中,作為觀賞,而此花,正是産自極北之地的姜無國。

北姜,與徐家。

前世,姜無與楚國的沖突從她記事起便一直存在,姬家整族為了這場戰争,男兒皆上陣打仗,女兒雖不打仗但也從小習武,學習奇門遁甲與排兵布陣之術。姜無并非虎狼之國,但楚國陛下是個膽小之人,遂這場仗迂迂回回,打了整整十年,直到君陌登上皇位,揮軍直指姜無城池,打的姜無皇帝抱頭鼠竄,這才息了氣焰,不敢再來挑釁楚國。

但在君陌将姬家抄家之前,爹爹曾告訴過她,姜無必會卷土重來。此前,不明白爹爹所講,但如今想想,既然姜無的實力并非是楚國的對手,那麽這場仗怎會打的如此之久,若說是楚國皇帝膽小無能,倒不如說,是楚國內部出了奸細!

思及此處,她屏退了錦竹。

起身将枕頭底下的琉璃簪取出,又取了只木盒子,将琉璃簪放進了木盒裏,塞進了床底下。随後她洗漱一番,便上床睡覺。

夜深人靜,一道黑色的身影在走廊上穿梭,那道身影尋至孟長歌房門前,随後左顧右盼,小心翼翼地将門推開一個口子,靈活地鑽了進去,這身影蹑手蹑腳

地走到孟長歌床邊,蹲下身,在床底下摸索着什麽。

突然,孟長歌翻了個身。

那道影子怔住,不敢動彈,吓出了一身冷汗。蹲了好久,直至确定孟長歌還睡着後,從床底拿出一個木盒子,取出裏面的琉璃簪塞進胸口,複又将木盒子放回原處。

随後,那個身影慢慢起身,又蹑手蹑腳地向門外走去,輕輕地将門帶上。

屋內,一雙盈盈秋水的眸子彈開,孟長歌勾唇一笑。

門被推開,璎珞匆匆從門外跑進來,孟長歌起身,璎珞顯得有些慌張。“小姐,果然被你猜對了,她們真的要來小姐這裏偷東西!”

從昨日的首飾盒裏的異常,孟長歌就發覺有人進過她的屋子,而她不确定她們到底想從她這裏偷走什麽,今日她讓璎珞佯裝吃壞東西,只留下錦竹一人伺候,然後用琉璃簪試上一試,沒想到真的被偷走了,如今孟長歌可以确定,她們想要的東西,是一只簪子,這只簪子不在首飾盒中,定是被孟長歌給藏了起來,她們如此重視這簪子,那麽簪子裏必定有驚天秘密或者這只簪子本身就代表着什麽,可是,到底為什麽會在孟長歌處。

“只怕還不是偷東西那麽簡單,璎珞,你去錦竹必經的路上挖一個坑,記住,一定要讓她摔倒,若是她

沒有摔倒,就在前頭拉一根細線,務必要保證她摔下去。”

“好。”

“然後取一套你的衣服給我。”

“小姐你要我的衣服做什麽?”

“那只簪子并非是她們所要的,孟長安找琉璃簪的事驚動了整個府,她們必定認得這是只琉璃簪,而她們若收下琉璃簪,若是有一天被孟長安知道,就成了解釋不清的事情,若她們将我藏琉璃簪的事告訴父親,就等于承認她們到我房裏偷東西,倒時父親定會起疑,所以,她們會将琉璃簪扔掉,而最有可能扔的地方一定是此時抽幹水的湖心亭。”

“那小姐的意思是你要去把琉璃簪拾回來?”

“不,我要去找一個人。”

“誰啊?”

“今後的盟友。”

孟長歌立于東院穆巧閣門前,她并未去找孟長安,而是找了三夫人柳玉蕭。

“這大晚上的,二小姐穿着下人的衣服來我東院作甚?”屋內之人,有着萬千妖媚風華,聲音處處透着酥軟,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穿着下人的衣服,是為了掩人耳目,大晚上來找三夫人,是因為想告訴三夫人琉璃簪一事的真相。”

“什麽?”柳玉蕭有着一雙桃花眼,眯起來更是彎

眸籁媚,三千風情禁入眼底。她以為孟長歌瘋了,這大半夜的跑到她門口,只為告訴她琉璃簪一事的真相,但她細細瞧,卻又見孟長歌氣質如蘭,甚至比平時還多出幾分氣場。

“若夫人想知道,就随長歌來,若是晚了,即便是夫人想知道也無從知道了。”

“我憑什麽信你?”

“就憑若是長安招不到琉璃簪,二哥便會啓奏陛下;就憑,夫人想将一心依存于錯誤的盟友;就憑,夫人該為長安考慮後路。”

三個就憑,愣的柳玉蕭半響沒說出話來。柳玉蕭能成為孟相最寵愛的妾室,除了與孟相青梅竹馬外,還憑借一顆七竅玲珑心,這三個就憑,她全然已經知道孟長歌話中所指。

自進府以來,她就與大夫人暗中合謀,弄垮了二夫人,讓四夫人無法生育,她與孟長安雖擁有孟相的寵愛,但女兒家不是只需要父親的疼愛就夠了,這些年來,孟長璃的名聲越發響亮,就連孟長歌也因為一曲《忘憂曲》而小有所聞,但自家女兒卻在上京毫無名氣,甚至有傳言說孟相的三女兒是個癡兒,而這必定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謠言。若琉璃簪一事真如孟長歌所說,那麽大夫人的心思便很明了了,就是想讓二房和三房相争,兩敗俱傷,她自己好漁翁得利。

“我跟你去,但,若是我見不到你所說的真相,那

麽今夜之舉就是挑撥我與大夫人的證據。”

孟長歌勾唇一笑,道:“好,三夫人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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