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4)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讓我走?”

“我....”

離澈的眸子慢慢從沉不見底開始變成了嗔怒,他很生氣,十分生氣,雖然從一開始便是他主動,她也從沒回應過他,雖然一開始只是為了接近她,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但當這次被明确拒絕後,他卻由來地感覺到了異常的氣憤。

他冷哼了一聲,趁孟長歌在發呆的瞬間捏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對着她泛着殷粉的唇,吻了上去。

雙眸微合,長睫輕顫,雙唇緊密地相貼。

四十八章:賭氣吵架

炙熱的氣息自離澈口中慢慢渡給孟長歌,一絲一縷都糾纏着迷魅。他的唇很暖很軟,輕輕地含住孟長歌的下唇瓣摩挲着。

心跳如亂麻般理不清,孟長歌呆住了眸子,驚訝地看着面前雙眸微合的那人。他有着如月色般柔軟的眉頭,有着如初雪般白皙俊逸的容顏。

只是他微合的雙眼,望不進那一雙明若水晶般的眸子。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自孟長歌的手底傳來,孟長歌抽開身,倒退了好幾步。此刻的她心中紛繁萬千,不知到底是何種情緒主導着她,原本應該憤怒的她此刻內心卻殘留着一點點欣喜,而她,為這一點點欣喜感到抗拒與難過。

眼眸彈開,那雙琥珀色眸子寫盡了落寞。仿佛只要輕輕一戳,便會将眼眶中那一汪秋水戳破。

他的眸子總是有着攝人心魂的魔力。

孟長歌不願再看那雙眸子,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她見到那雙眸子都會被眸子主人的情緒所帶動,讓她變得極不自然。

離澈沒有講話,他皺着眉頭,靜靜地看着孟長歌。

那雙柔軟的唇瓣上還殘留着意味不明的液體,孟長歌耳朵發燙,內心也跟着惱火,她惱火離澈盡然當着那麽多下人的面胡來,又惱火本該惱火的自己此刻卻生出別種情緒。

念及此,她又瞥了一眼離澈,卻瞥見離澈的眸子此刻正在慢慢變紅,耳畔也變得殷粉起來,他攥着拳頭,身子不自覺朝前踱來,似乎他在很努力的掙紮與控制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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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長歌凝眉,不解地看向他。

不由分說地,離澈又一次撲向了她。

而這次,孟長歌沒有發呆,她又準确地扇中了離澈的另一半臉頰,伴随着大聲地怒斥:“無恥!”

離澈被這聲怒吼震得清醒過來,他怔了怔眸子,看着面前正怒火中燒的孟長歌,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他上前一步,眸子裏的落寞淌了滿眼,“在長歌心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孟長歌向後退了一步,他并沒有回答離澈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為何要這樣,這就是你

一個堂堂太子殿下應該做出的事嗎?喜歡便要強占?你這和地痞流氓又有什麽分別?”

“呵....”離澈冷笑一聲,“那假如方才對你做這些事的是四弟呢?你還會罵他是地痞流氓嗎?”

孟長歌一聽這話,便怒了:“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什麽意思長歌你還不清楚嗎,我知道長歌喜歡之人是四弟,就算我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得到你的心,你寧做縣主也終生不願成為我的太子妃,你在衆人與我父皇面前拒絕了我,你讓別人怎麽看待我這個太子殿下,還是說,你是故意想再四弟面前表現,好讓他對你産生好感?”

“你!”孟長歌從未想過離澈竟會這麽想她,而且若不是他自作主張去求楚王,也不會發生她當中拒絕他的事,如今,他卻要将自己的沖動算在她的頭上?

“簡直不可理喻!我果真是看錯你了,我當初就不該和你結盟,堂堂西楚太子,不去追查四王遇刺真相,反而在這縱情聲色,費盡心機地讨好一個女子,你真的沒有救了!”

“呵....口口聲聲還是四弟,你看錯了我,那你就沒看錯他嗎?你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有去了解過他嗎?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要去做四王妃?”

“我不曾了解他,但我卻知曉他比你有志氣,還有,我就是想做四王妃,所以煩請太子殿下不要再來騷擾我!”

她狠狠地白了離澈一眼,一轉身,飛快地消失在離澈視線中。

一旁的下人都驚在了原地,既不敢上前去追長寧縣主,又不敢去安慰太子殿下,只好僵着身子呆立在原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只是時不時地撇一撇離澈臉上那兩道清晰的巴掌印。

心中唏噓不已。

半響,一直都處于沉默狀态的太子殿下終于挪動了腳步,卻是重重地倒在了她們身上。

離澈強忍着直起身子,擺手道:“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丫頭們聽話,便都紛紛散了去,而一直在孟長歌房中伺候的那個丫頭卻別離澈叫住。

離澈走至她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那丫

頭細細一看,是個出宮令牌,不禁不解的看向離澈,這一看,卻發現此刻太子殿下的臉是鐵青的,不由地心中一緊。

離澈淡淡道:“你去宮門口等着,将此令牌交于長寧縣主,但不要說是我給的。”

小丫頭愣愣點頭,看着太子殿下遠去的背影,一扭頭,便向宮門口跑去。

此時的孟長歌正在房中收拾着衣裳,她的衣裳本來就少,一會便已将包袱打包好。

她原本是想要等吃過午飯再與離澈道別的,但如今她與離澈都話已至此了,那麽也沒有任何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她緩緩嘆了口氣,拿起包袱,走出了東宮,一路上,并無人阻攔。

她是個急性子,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當氣開始慢慢消散時,她開始思及方才發生之事。

她不知離澈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雖然當着衆人面拒絕了他确實是她的問題,但若不是離澈如此沖動地去求楚王,那麽今日早間也就不會存在她拒絕他一事,可如今,他卻把他沖動所帶來的過錯都算在了她頭上,還口口聲聲地說她此舉是

為了君陌。

委實可笑!

他到底是腦子壞了,還是腦子壞了,還是腦子壞了?

孟長歌不滿地皺眉,卻覺身上突然涼飕飕的,她打了個寒顫,這才發現,她途徑的地方,是玉蓮池。

那個曾經她死去的地方。

十一月份的玉蓮池,沒有蓮花的襯托,此刻顯得十分的蕭瑟。她慢慢靠近它,自湖面上吹來的風穿透孟長歌的衣衫,入骨三分,寒意十足。

這座池子,與前世的毫無二致,它寂靜而又漠然地矗立在這兒,風吹過湖面帶來了尖銳的“嘶嘶”聲,似乎正在嘲笑着孟長歌。

她皺起眉頭,自住在東宮以來,她有太多的機會可以來到這湖邊一探究竟,但她卻沒有來,更準确的說,她沒有想起要到這兒來,她似乎真的把孟長歌當做了自己,從而忘記了她還要回到過去,回到她原本的身體中。

她向前探了探身子。

也許跳入這裏,便會回到前世。

可若是回到前世,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離澈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被她完整地抓住,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十分的不可思議,為什麽她會突然有這麽一個念頭,而且正是這個念頭,在抗拒着她想要跳入玉蓮池的決定。

不可能的,孟長歌使勁搖了搖頭,将那一個小小的念頭全然掃去。

她邁動腳步,躍躍欲試地向前探出身子。

身後一只手将她一把拉住。

不可抗拒地,她的心頭閃過喜悅。

“長歌,你在這做什麽?”身後那人溫潤如玉地聲線将這刺骨的寒冷都裹了去,但孟長歌卻依舊感覺到寒冷。

幾乎是同時的,她的心頭又閃過落寞。

她回過頭,看着君陌。

他正凝着眉,疑惑地望着她。

那只手還握在孟長歌胳膊上,孟長歌下意識地看了看,君陌眨了眨眼,收回了手。

孟長歌淡淡行禮:“四王殿下。”

君陌應聲,驀然道:“似乎長歌想見到的人并

不是我。”

孟長歌頓了頓,“殿下怎麽會這麽想,長歌并沒有在期望着可以見到誰。”

君陌淡然一笑,笑容與湖面的波紋一樣讓人捉摸不透,“今日你為何要拒絕二哥?”

孟長歌眨了眨眼,不知他這麽問是為何,“殿下不是已經知道了麽,長歌身份卑微,自知不能做太子妃,而且我一直都記得那日圍獵場上,殿下與我說的那些話。”

君陌怔了怔眸子,似乎在尋回那日的思緒,半響他道:“我想聽真話。”

“這便是真話,長歌不知殿下想聽的到底是什麽?”

君陌突的抓住了孟長歌的手臂,身體壓迫性地上前一步,将孟長歌死死望住,那雙溫潤如玉地眸子裏似是沾染上了玉蓮池的池水,冰冷刺骨。

“我想聽你說,你不喜歡二哥。”

孟長歌怔住,她張了張唇,笑道:“殿下說笑了,長歌自然不會喜歡太子殿下。”

奈何手卻被抓的更緊了,君陌一字一句道:“我想聽到的,是你在我問及時便說出這句話,而

不是在當我說出後,将它重複。”

“殿下,你弄疼我了。”孟長歌的手臂掙紮了一下,但君陌卻不依不饒,依舊是以這個力度抓着。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皺着眉頭。

涼風吹散了湖面上的波紋,卻吹不開女子的傷神。

夜幽姬站在不遠處,将這一切都将将好望住。

一雙一向清冷的眸子終于生出了幾分溫度,但她卻沒有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她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來時竟斷不成章。她步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那處靠近。

“殿下,長歌,你們在做什麽?”

那二人都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朝着夜幽姬看來,夜幽姬彎起唇角,多了些溫度的眸子裏透出純真的意味,終究是将苦澀埋在了心底。

四十九章:怨恨已生

君陌有過片刻的愣神,便是将握着孟長歌手臂的手松開。

孟長歌轉動了幾下胳膊,看向緩緩走來的夜幽姬,揣摩着她此刻心中的感受。

她面色平靜,甚至還增添了幾許笑意,目色明朗還帶着幾許天真的意味,孟長歌不由地皺了眉。

夜幽姬已走到他們面前。

“你們,在這湖邊做什麽?”漆黑的眸子裏透出疑問,仿佛是真的想問這個問題,片刻後,她又自問自答道:“是在看風景嗎?”

君陌眨了眨眼,心中也與孟長歌有着同樣的疑問。

夜幽姬的心此刻就快提到嗓子眼了,雖然她目睹了一切,但是心中卻十分期盼着君陌可以說“是”。

片刻,君陌勾起唇角,給出了那個夜幽姬翹首期盼的答案:“是。”

仿佛是自欺欺人的,夜幽姬霎時綻開笑容,哪怕即便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也沒有關系,只要他還想騙她,那麽她還有機會。

“殿下,既然幽姬來了,長歌就先告退了,父親還在府中等着我呢。”

夜幽姬期盼的眼神,讓君陌容不得拒絕,他只能輕輕點頭,看着孟長歌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直到再也尋不及她的身影後,轉頭對夜幽姬溫柔一笑。

夜幽姬亦甜甜一笑,捏了捏衣袖,試探性地問道:“似乎,殿下與長歌很是親近?”

君陌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快到夜幽姬根本捉摸不到,他依舊笑的十分溫文爾雅,“曾有過幾面之緣,方才正巧遇見,便閑聊了幾句。”

閑聊還需要有肢體接粗嗎?夜幽姬這樣聽着,但心中卻有着如這波瀾不驚的湖水下深藏的蕭索,她只是靜靜點頭,露出無從發自內心的微笑。

她默了默道:“殿下,景秀園新開了幾株臘梅,長的十分好看,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君陌點頭,應允道:“好。”

*********

孟長歌一路走向宮門口,未曾停下腳步。

卻在宮門處,遇到了這幾日伺候她的丫頭,彩芝。她自接到太子命令之後,就一直在這宮門口等着,沒曾想,竟等了這許久,現下的她已經被凍得鼻涕橫流,眼淚婆娑了。

見着孟長歌,她快步迎了上來。

心頭一震,孟長歌下意識的往她身後看去,卻并未

看到其他人。

彩芝行禮道:“參見縣主,彩芝知道縣主今日要出宮,特在此等待縣主,為縣主送上出宮令牌。”

孟長歌一拍腦袋,她真是被離澈氣昏頭了,連出宮需要出宮令牌這種事都給忘了,若不是在這碰到她,她許是要被侍衛當做刺客給抓起來了,若是将她五花大綁送去離澈面前,豈非要笑掉他的大牙,她都能想象出離澈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她接過那令牌,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這令牌,是太子殿下讓你送的?”

彩芝搖頭道:“回縣主,太子殿下還不知道您出宮的事,這令牌是奴婢自己來送的。”

也是,他剛被她當衆扇了兩個巴掌,還被她罵成地痞流氓,當時的他看上去那麽生氣,怎麽還會來給她送令牌,沒有告她個毆打當朝太子之罪就已經是對她莫大的寬恕了。

孟長歌低下頭,手中有意無意地摩挲着令牌,眸光投落在地上,不知在想着什麽。

彩芝抿了抿唇,她不太明白為何太子殿下不讓她說出令牌是他讓她送來的,但是既然太子殿下命令了,她自然也不敢違抗,她欠身道:“既然令牌已送到,那奴婢就告退了,縣主慢走。”

孟長歌點了點頭,眼眸最後一次往她身後瞟了瞟,像是在确定着什麽,半響,她出了宮門。

彩芝看着孟長歌遠去的背影,不由地搖了搖頭。既然令牌已經送到了,她也該回去向太子殿下複命了。

朱紅色浮雕大門緊閉,一向生龍活虎的太子殿下,今日卻一反常态地将自己關在了房中。他的貼身侍衛缪池将彩芝攔下。

“奴婢是來向太子殿下複命的。”

房中傳來沉沉的聲音,“她走了?”

彩芝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太子殿下所說之人是誰,她恭敬道:“回太子殿下,是的,令牌已經送到,奴婢親眼看着長寧縣主出了宮門。”

“嗯。”離澈應聲,“退下吧。”

“諾。”彩芝得了命令,乖乖退下。

門上那道身影退去,離澈一下便撲倒在桌案上。

他捂着胸口,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但毫無血色的嘴唇已經出賣了他的身體狀況。

他抿着嘴唇,這“美人蝕骨”果然名不虛傳,居然能讓他喪失心智。但是為何選擇的人是他,卻不是君陌呢?又為何不下致命的毒藥而是選擇下這麽一種對旁人而言毫無痛癢的毒?

看來,下此毒的人必定是對他以及他的性格及其了

解。

默了默,他道:“缪池,去将陳太醫請過來。”

********

西院的風景已不同往日,已入冬的蕭瑟仍舊掩蓋不住人心的罪惡。院門口的那株臘梅已經結出了滿樹的粉紅花苞,只等着一場大雪落盡,開出一片盛世繁華。

然而這種天色還不足以下雪,就像面上的笑意還不足以掩蓋內心的險惡。

柳玉蕭笑着,孟長歌看着,沒有太大的表情。

片刻,她亦盈盈一笑:“這些绫羅綢緞都是極品,姨娘和姐妹們可以盡情挑選,看中了便拿走。”

她一擺手,璎珞與陸瑤便一人抱了一堆綢緞放到了桌子中央。

柳玉蕭的眼睛仿佛都在發光,她輕輕撫過這些綢緞,不禁發出啧啧贊嘆。她撫過綢緞的手,細長白皙,骨節分明,她人雖長得略豐腴,但手确實極瘦好看的。

孟長歌失神,離澈的手也很瘦很好看。

剛想完,卻驀然發現自己竟然又想到了離澈,她随即搖了搖頭,将這種思緒從她的腦子裏趕走,卻聽得柳玉蕭欣喜道:“哎呀,我還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綢

緞呢,這些真的可以随意挑選嗎?”

孟長歌笑道:“當然,姨娘看中了便拿去吧,還有長安,趕緊瞧瞧有什麽自己想要的,這天氣也越來越涼了,趕在下雪之前做幾件新衣服也好過冬。”

聽得孟長歌這麽說,孟長安原本高傲的臉瞬間崩了下來,她雙眼都冒着星星,開始迫不及待地一件一件挑選起來。

孟長歌抿了一口茶水,悠悠然地看向蓬頭垢面的孟長璃,她已經一改往日裏大小姐的派頭,未曾梳發,也未曾上妝,只着了單薄的衣衫,自被孟長歌強行帶到東院後,一直憎恨的看着她,不說一句話。

明日她的母親徐氏就要被處斬了,而且主斬官是她的父親,孟相。

她慶幸,明日她不在處斬名單中,她憎恨,明日的她不在處斬名單中。她從未想到,她的母親,會與敵國大将軍有染,她也未曾想過,她的姥爺,竟會是賣國求榮的細作,她更未曾想到,她的父親要親手下令殺死她的母親。

原本端莊的眸子中霧氣缭繞,也殺氣缭繞,她悲痛,更加憤恨,她恨自己的母親做出如此糊塗之事,恨父親對母親沒有半點憐憫之心,而她最恨的,是孟長歌,是她,在暗中相助太子離澈,将此事挑出來,是

她,奪走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她的榮耀,她的地位,以及她所傾心之人!

孟長歌,離澈,她一定要讓他們償命,她要他們去死,為她的母親徐氏以及她徐家整族報仇!

為此,她甘願付出任何代價,在所不惜。

“姐姐不來挑選麽?若姐姐不想選,那妹妹可就只能代姐姐挑選了。”

拳頭攥緊,指甲陷進肉中,但她卻未曾感覺到疼痛,心痛早已将她麻痹,半響,她站起身來,笑意流轉于唇間,奈何心中悲憤,到達嘴邊時卻是一聲挑釁的冷笑。

柳玉蕭的手一頓,望向她那一雙冷冽的眸子,竟生生地被吓到,但她終究是見過世面的,随即笑道:“來來,長璃快來選選,你若再不選,就都要被你妹妹搶走了。”

孟長璃沒有回應她的話,只是淡淡走到桌邊,目光鎖定了那桌角被挑剩下的塊黃色蜀錦。

她的母親最喜歡穿黃色。

她微顫抖着手,去夠那塊衣料。還未曾觸及,卻被一只紫色衣袖的手給拿走了。

孟長安笑意盈盈道:“這塊布料不錯,我要了。”

孟長歌抿了一口茶,沒有說話。

孟長璃有些急躁,想上前去搶奪那布料,孟長安一個側身,讓她生生撲了個空,整個人踉跄一下,直直地向着前方墜去。

四夫人胡香雪快步趕來,将她扶住。

“大小姐,小心。”

她的眸子因憤怒而瞪得很大,她一把推開好心扶住她的胡香雪,朝着孟長安撲過去,早已沒了平日裏端莊的模樣。

柳玉蕭攔身在孟長安身前,一皺眉,将孟長璃一把推了出去。

孟長璃被她推出去好幾步,踉跄着站定,眸子裏的冷光似是要将她們刺穿,“你們把這布料還給我,這是我先看上的!”

“呵....”孟長安冷笑,“是你先看上的又怎麽樣,你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吶?明天一過,你不過就是一個沒娘的低賤之人了!”

“你胡說!”孟長璃張牙舞爪地想要去打孟長安,卻被她的丫鬟攔下,只得到孟長安肆無忌憚地嘲笑。

五十章:刑場圍觀

“這布料明明就被你扔在一旁,我拿時你卻說你要了,你就是存心的,想要和我争搶!”

“是又怎麽樣?”孟長安躲在柳玉蕭身後,妖治地笑着,“你想要嗎?那就求我啊,求我,我就給你!”

“你!絕無可能!你休想讓我求我!”孟長璃嗔怒着眸子,平日裏溫柔似水的眸子此刻卻像要從眼眶中挂出來一樣,孟長安卻滿不在乎地一笑,笑聲中不免流露出嘲諷之意:“切,不求就不求,那我就只好把它據為己有了.....”

她拈着布料,略有嫌棄,她平日裏一直都是以紅色,紫色為主色穿着的,這黃色又土又醜,她還真看不上,不過既然是孟長璃想要的,她就要搶過來,誰讓平日裏她的母親徐氏總仗着自己是徐府嫡女,就對她和她娘頤指氣使的,現在徐家好不容易敗落,她這口氣,就非要找個人出出。

徐氏不在了,她自然就只能找她的女兒咯,母債女還嘛!

孟長安眯着眸子,她的眸子生的本就媚,現下看上去可謂是風情萬種,撩人心魂。

她勾了勾耳邊的垂下的碎發,笑看孟長璃。

“求啊,三妹知道大姐想要!”

萬千痛苦與委屈自心頭萦繞,糾纏着浸入孟長璃泛紅的眼眶中,她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将酸楚咽回喉嚨,攥緊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卻在忍到一個極點之後,用力松開。

她沒有表情,一字一句道:“求三妹,把這蜀錦賜給我。”

孟長安笑眯了眼,“賜”之一字比“求”還要中聽許多,她漫步走上前,将這蜀錦遞給孟長璃,卻在孟長璃快要接住時,松開手,将蜀錦丢在了地上。

她頗為不好意思道:“呀,對不起啊大姐,我不是有意的....”

但眸子裏的狡黠與嘲諷還是暴露着她的內心。孟長璃愣了一下,指甲快要陷進肉裏,她忍住自己的情緒,彎下腰,去撿。

一只紫色繡花鞋驀然的踏在了那塊蜀錦之上。

孟長安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大姐,這都掉在地上了,髒了,你還要啊?”

一滴血掉落,在黃色蜀錦上暈染了小小的一片,與上頭的牡丹花融為一體,十分妖豔,孟長璃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孟長安的雙腿,孟長安沒有思想準備

,一下便被她撲倒在了地上,後腦勺重重地砸在地上,她疼得龇牙咧嘴,眼前一片模糊。

柳玉蕭看到自己的女兒摔倒在地上,氣得狠踢一腳,那一腳正好踢在了孟長歌胸前那柔軟之上,孟長歌吃痛,趴倒在了地上。

孟長安被柳玉蕭扶起來,頗為痛苦地揉着後腦勺,見到趴倒在地上的孟長璃,又上前踢了一腳。孟長璃竟被這接二連三地猛踢踢得滾到了一旁。

杯子被重重砸在石桌上,杯中的水全然被這震動灑出,有幾小滴滴在了桌上的面料上。孟長歌皺眉眉頭,十分不滿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素來聞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真沒想到,相府嫡女孟長璃也有這種下場。

柳玉蕭頗為心疼地看着那杯水沾濕的綢緞,孟長歌冷不丁白了她一眼。

“我讓你們來選綢緞,不是喊你們來做戲的,三妹,你若喜歡這蜀錦,就拿去,你若不喜歡這蜀錦,就不要以此再來戲弄大姐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把關系搞得這麽僵?”

孟長安一扭頭,不理睬孟長歌。

孟長歌也沒有要與她糾纏的意思,而是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濺到的水滴,冷聲道:“這些綢緞我就放

這了,你們自己看着選吧,我也有些乏了,先回院子了。”

柳玉蕭欣喜地接下話頭,“好的,縣主慢走。”

孟長歌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離開。

西院中,二夫人沈氏正在沏茶。

見着孟長歌回來,一愣,匆匆迎了上來,孟長歌揚了揚眉,這是幾個意思,讨好她?

她失寵的時候對她冷嘲熱諷,她得勢了,卻又對她示好?這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娘。

孟長歌突然有點能明白為何之前的孟長歌所譜的那《忘憂曲》中有着無盡的憂愁。

孟長歌推開沈氏遞來的茶水,淡淡道:“不用了,我方才已經喝飽了,先回房了。”

沈氏頗為尴尬的收回手,眼中似有着幾分歉意,嘴唇蠕動,似乎有什麽話要講。孟長歌抽了抽嘴角,快她一步飛快地離開了她身邊,直至回到房中,她才舒展開眉頭,坐下。

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她才不願意聽這勞什子沈氏說什麽煽情的話呢,浪費時間又浪費唾沫,還不如一覺睡到大天亮,等過幾日去那邢場看看。

她隐隐覺得邢場上會有什麽事發生,畢竟離澈說那

日刺殺君陌的并不是徐太尉,那麽這個幕後黑手明日又會有什麽樣的動作呢.....

白砂糖跑過來蹭着她的腳,嗚嗚的叫着,仿佛是在怪她幾日不曾回來,又仿佛是在思念離澈.....

離澈,他是真的生氣了嗎?

孟長歌搖頭,管他生不生氣呢,她還生氣呢,大庭廣衆之下他就對她做出這種事,不是無恥是什麽?想罷,她抱起白砂糖,鑽進被窩,閉上了眼。

一連幾日來,都沒有半點離澈的音訊,他就像消失在她的世界中一般,留下了印記卻又遍尋不到。

終于還是挨到了處斬的那天,孟長歌早早地她便起了床開始梳洗,處斬時刻在午時三刻,但在處斬前,主斬官會先壓着犯人游街示衆。

一方面警示衆人這便是背板國家的下場,一方面可以讓衆人好好地對犯人羞辱一番。

一般這個時候,大家都會将準備好爛白菜臭雞蛋砸向那些犯人,并且對着他們辱罵,這對犯人的心理上也行成了不小的傷害。

她忽想起前世,她姬家整族是不是也是被這樣游街示衆後處以五馬分屍的呢....

她束好發帶,整理了一番衣衫,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又着了一身男裝,并且在袖中,還藏了一個面紗。

穿戴好後,她囑咐好兩個小丫頭,便匆匆出了門。

此刻的大街上十分擁堵,幾乎每家每戶都有那麽一兩個人前來觀看,人頭湧動,堵得人根本無法行動,士兵們排作兩排,艱難地在人群中劃開一條界限,為了讓車馬可以良好的通行。

孟長歌身子嬌小瘦弱,在這人群中倒是可以游刃有餘地穿梭,她第一次覺得,瘦弱也是有好處的。

很快的,她便鑽到了最前頭,那士兵們個個拿着盾牌與長劍,威脅着那些躍躍欲試的想要沖到通道上的人。

那頭,馬蹄聲和車輪聲緩緩而來,人群開始躁動起來,人們紛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青菜與雞蛋,就等着那刑車一來,便砸個準。

孟長歌抽動嘴角,只看着那為首的馬兒上坐着的那個藍色身影。

身姿挺拔,優雅出塵,這不是,離澈麽?

不是說主斬官是孟相,怎麽變成離澈了?

正當她思索之處,一個手指在她的背上戳了戳,孟長歌警惕回頭,卻發現一個年過六旬的老頭子,正慈愛地望着她。

孟長歌疑惑,卻見他舉起了手中的爛白菜,那白菜葉上都已變成了黑色,有些腐爛的地方都已經有了粘

稠的汁水。

他用着和藹可親地聲音說道:“小夥子忘帶白菜了吧,來,爺爺給你一顆。”說罷,就把白菜往孟長歌手裏塞,還不停地念叨着:“沒事的小夥子,快拿着....”

一旁的人還附和,為了不辜負老爺爺的厚愛,孟長歌頗為汗顏地拈住那白菜一角,黏膩的觸感讓她很想将它丢出去。她悻悻回過身子,将将好看到了騎在馬上的離澈,那勾唇一笑。

那笑意中,活脫脫寫着嘲諷。

孟長歌拈住白菜的手一僵,離澈依舊是目視着遠處,那笑容過後,沒再有半點表情,一身藍衣在身穿官服的官員之中顯得肆意潇灑,額前輕散的碎發在風中飛舞,面上沉靜冷漠的表情,讓他整個人都生出一種高貴優雅的氣質,孟長歌隐隐地聽到這周圍有許多心髒跳動的聲音。

車輪聲震耳,随着一聲憤怒的吶喊,從孟長歌身後騰起數以百計的白菜雞蛋,向着那刑車裏的人砸去。

萬千白菜之中,離澈依舊清風自若地坐在馬上。

孟長歌捏了捏手中的白菜,朝着那張白皙俊逸的臉蛋砸了過去。

離澈皺眉,側身一讓,那顆發黑的白菜準确無誤地

砸中了孟相的腦袋,那白菜本就已經開始腐爛,被這麽重重地一砸,全然黏在了孟相的頭發上。

孟相被吓得驚起,面色鐵青地四處尋找那個砸他的人。

孟長歌撇了撇嘴,彎下腰,隐沒在人群中,孟相找了許久,依舊找不出是哪個人用白菜砸他,便只能鐵青着臉,将他頭上的白菜剝下來,面上一臉的嫌棄之色。

離澈望着那個空位,盈盈一笑。

片刻後,孟長歌才擡起頭來,離澈已從她面前走過,如今在她眼前的,是曾經盛及一時的孟家主母,徐氏。

她蜷縮在刑車的角落中,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不知是吓得瑟瑟發抖,還是凍得瑟瑟發抖,她的身上和臉上還沾着許多被雞蛋和白菜砸過而留下的黃色液體,她的形象與平日裏趾高氣昂的樣子想去甚遠,任誰都不會想象出以前的她是多麽的高傲風華。

五十一章:徐氏被救

不斷地有人向她砸着東西,孟長歌靜靜地站着,直到刑車緩緩從她面前駛過。

她不明白為何主斬官由孟相換成了離澈。

人群的湧動讓她被推搡着向前去,這兒是上京城中最繁華的地段,前來圍觀的人自然也是最多的,落在後頭的人見到刑車駛走,紛紛擁堵着上前,成百的人推擠,很快便将圍在外面的士兵推了出去,一時間,人潮湧動,道路上皆亂做一團。

士兵們被人群擠到中央,如潮水般湧來的人群讓他們應接不暇,想要拔劍抵擋,卻發現被擠得連劍都拔不出。

孟長歌不斷地被人群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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