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章三十二

“再叫一次。”

穆惜白的目光灼灼,令他如卧針氈。

“叫……叫什麽?”

他不禁緊張起來,背後冷汗涔涔。

“那個名字。”

穆惜白有些不悅。

“鳳絕塵?”

小心翼翼地開口。

“……”

穆惜白瞪着他。

“……絕塵。”

最後一字還未松口,羽清音便被穆惜白緊緊抱住倒在床榻上。

“凰女,我終于等到。”

凰女!?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猶如深潭冰水灑了羽清音一身,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就算姚冶之前跟他說明了有關“凰女”這個稱呼的含義,但其中所代表的是怎樣一種扭曲的觀念,他不敢想象。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他都排斥着這個稱呼。

羽清音支起手臂阻止穆惜白再貼近,努力保持距離,但對方似乎沒意識到他的抵觸,駕輕就熟地開始動手動腳。他按住穆惜白不安分的手,冷着臉張嘴正欲說些什麽,卻讓對方有機可乘,以吻封禁,被其攻城略地。不想被牽着鼻子走,羽清音心一狠咬緊牙關,但卻未能傷到及時退出舌頭的穆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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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惜白,我可沒想同你……唔!”

話還未說完,雙手又被擒住,唇腔再次被侵襲。有一點他真的不得不承認,穆惜白很清楚自己的敏感點。

在床上一向掌握主動權的羽清音在遇到穆惜白時,所有的技巧都難以自由施展,總是因受到他的撩撥而慌亂了神色。抓到呼吸的間隙,穆惜白又欲再次吻上他的唇時,羽清音費力抽出一只手擋住了他的嘴。

“先把話說清楚,”羽清音氣息微亂,喘着氣。“我并沒有記起你是個什麽人,但……”他目光淩厲,盯着穆惜白。“我遲早會知道你是誰。”

這一番話本來想傳達的意思是“就算你不顯出身份,我遲早也會知道,所以你不如就直接坦白”。但似乎穆惜白理解的并不是這個意思,聽完後半句,他欣然一笑,張開雙臂抱住羽清音,繼續動手動腳。羽清音一邊掙紮一邊在心中哀嚎,他敢肯定穆惜白把自己剛剛那句話理解成了下定決心要想起他是誰。

雖然他們之前就有過些許肌膚之親,但都未曾做到最後一步。那時羽清音忌諱穆惜白是凡人之身,礙于那個三界神魔鬼怪的戒律,他才不能對凡人下手。而現在雙方卻颠倒了角色,反而是穆惜白欲對他下手,且毫無忌諱。羽清音在靈臺渾噩中思索,似乎沒有什麽戒律去管“凡人”調戲神獸的行為?他們神獸在三界裏就如此沒地位嗎?

不過,這床笫之事,既然要做,就得享受起來才行。這可是羽清音的人生信條,絕對會貫徹到底。

唇齒交纏間,羽清音在穆惜白疏忽之際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總算奪回了一次主動權。

羽清音半眯眼,另一只手抵在他肩膀:

“我曾說過,不會居于人下。”

不等穆惜白開口,羽清音便撲到他懷裏,将他壓在身下。

“即使是接受的一方,我也不願再居于你身下,鳳絕塵。”

穆惜白微愣。

羽清音撐着雙臂,垂下頭去吻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唇。

多半,今夜就要……

縱然羽清音有所不願,但随着身體的記憶被慢慢卷起,心中的記憶也開始慢慢複蘇。無論他是否願意,在他選擇對穆惜白不放手的時候,便已成定局。

一彎皎月似未經染色的綢緞懸挂于半空,夜幕的星輝鋪滿屋外琉璃瓦,本該在房內與涅凰同睡的雜毛狐貍此時正端坐于屋檐。

如今姚冶的元神正居于姚瀾媚的身體內,并沒有什麽力量,在那位鳳神面前連只小妖精都不如。他雖心有不甘,卻不能輕舉妄動。

鳳絕塵曾經的心情,此刻,姚冶終于體會。

那日羽清音向師傅挑明了一切,鳳絕塵靠僅剩的理智壓抑着心底不平靜的怒火。

“我與姚冶乃情投意合,而這一切……與鳳師傅毫無關系。”

鳳絕塵那時應該也是這種感覺,心中已波濤洶湧,卻不能出手将其奪回。

“鳳師傅,”這将是姚冶最後一次如此稱呼鳳絕塵。“他不是你的‘凰女’,而是我的羽清音。”

他要讓羽清音回憶起涅槃前的一切,有關自己,有關昆侖虛,有關鳳絕塵,以及那所謂的雙生鳳凰。

天界,桃源鄉。

挨着澄澈的溪水走去,沿岸無數桃樹,芳草鮮美,落英缤紛。“不死樹”卿木澤四下觀望,謹慎小心地前進。視線內除了散落滿地的粉紅外,并未發現特殊的景物。經過在昆侖虛的一番煞費苦心的調查,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有關衆神獸之首——白澤的線索。據說自從當年昆侖虛發生“那件事”後,白澤便隐匿蹤跡,不再過問天界和人世的任何事情。卿木澤為了找到白澤歸隐之地,着實費了一番功夫,好在終于抓到了蛛絲馬跡,追到了這片天界的“世外淨土”——桃源鄉。

卿木澤在一棵桃樹下停下來,握緊雙拳。都已經走到這一步,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棄。一定要找到白澤,找到拯救姚瀾媚的辦法……

“你,似乎有所煩惱。”

卿木澤愕然擡頭,只見一位身穿火炎般紅色長衫,相貌俊美神情溫婉的男人正站在前方不遠的樹下。那身鮮豔的紅衣與周圍夭夭桃花相襯相容,分不清是誰染了誰的顏色。這明明是頗富張揚的豔色,穿在這男子身上卻顯沉靜內斂,未曾讓人覺得有甚違和。

卿木澤心中驚訝于眼前這男子的非同一般,一時間忘記開口去接對方的話。

“是為尋何人而來?”

男子擡手折了一枝桃樹枝,三三兩兩的桃紅花瓣墜落他發間與肩側。

卿木澤回過神,連忙拱手作揖:“在下昆侖虛不死樹,特地來此求見白澤上神。”

那男子手執桃枝,微微一笑:“要見白澤啊?你不用對我行禮的,私下裏這些禮節都可以免去。”

卿木澤疑惑,擡頭,恭敬地提問:“敢問上神名號?”

“名號……稱呼我為陵光吧。”

此處不是九重天之上的府邸,所以沒必要将名號端出來。但他本來的名字,除了那孩子,也很久沒被人稱呼過了。

陵光?卿木澤立即彎腰又鞠一躬。

“拜過陵光神君。”

陵光伸手扶着卿木澤的雙臂。果然如司命所言,三界內的神仙神獸,都被教條的律法調/教的很是死板,對禮節與等級遵守得十分苛刻。若能更活潑些,這天界才會有生氣。就像他養着的那只小鸾鳳,非常活潑開朗,甚好。念及此,陵光嘴邊勾起一抹微笑。

不愧是鳳凰一族的統領,那堪比昴日星君灑下的和煦陽光般的笑容讓人頓時如沐春風。

“神君,可知道白澤上神所在之處?”

“桃林盡頭,就是那家夥的‘草窩’,我剛從那兒出來。”

驚喜溢于言表,卿木澤朝陵光拱手一禮以示感謝,就欲趕過去。

陵光微微側身給卿木澤讓路,擦肩而過時開口悠悠嘆道:“世間難得雙全法。”

卿木澤詫異地回頭,卻只瞥見紅衣的一角,伴着紛飛的桃花散去。

陵光神君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麽?卿木澤沒聽清楚,只好作罷。

在桃林盡頭,繁花綠草圍繞,仙獸神寵圍聚,一間小屋就坐落于這片景色之中。卿木澤走近後,只見門兩側貼了一副對聯。

上聯:上知天文地理

下聯:下知雞毛蒜皮

橫批:包治百病

卿木澤呆若木雞地瞧着橫批那塊木質牌匾,心中五味陳雜。

這位白澤上神,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神?

擡手敲了兩下門,無人應答,卿木澤正要擡手再敲,刻有精致紋絡的門打開一條縫隙,但并未見到人影。卿木澤垂眸,一個被門板遮住半邊臉,頭梳雙髻的小童正盯着自己。

“在下卿木澤,求見白澤上神。”

那小童拉開門,陣陣藥草香氣撲面而來。

“誰啊?”

放眼看去,這間不大的房子裏被各種藥櫥擠滿了空間,第一眼似乎有些淩亂,但仔細看又發現其中擺設井井有條。這時,櫃臺後身穿白布衣的人放下手中的搗藥錘,朝他走過來:

“喲,這可是行走的‘活’藥材啊。”

卿木澤條件反射地退一步,尚未自報家門,對方卻一眼識破了自己的真身。

“別害怕嘛,‘珍貴藥材’,找我何事?”

卿木澤心存憂慮,欠身行禮:“在下有一事相求,懇求白澤上神答應。”

白澤抓起圍在身前的襜衣擦了擦手,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請救救……”

未等說完,白澤便揮手打斷。

“今天是怎了,都來我這藥鋪找活佛來了?”卿木澤欲開口解釋,白澤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為何而來?”

“為解救我……重要之人。”

白澤搬了把椅子,抱着雙臂坐下。

“說說看,什麽病。”他笑。“千萬別跟剛才來踢館的那只火鳳一樣,也得的相思病。”

便不是相思病,也無藥可救。不巧,卿木澤想救的人,縱然是白澤,也已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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