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弦顫動
昨天被何姝妃拉着叽叽喳喳說了一晚上話,今天早上朕頭都是懵的。好在今天是朕的休息日,朕不用去上早朝,哈哈。
朕下了床,叫宮女進來幫朕穿衣服,說實話,古人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來太麻煩,好在朕運氣不錯,穿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皇帝身上,要不然,光是穿衣服梳頭發就能讓朕頭大。
何姝妃一看就是個賴床貨,估計不到吃午飯時間她不會起來。現在,她正趴在床上,手支着下巴,翹着兩條腿,饒有興致的打量着朕,眼神揶揄,口中啧啧有聲。
朕揮退左右宮女,這家夥現在變成了個女人,朕也不好打她,朕只能板起臉問:“你陰陽怪氣的看什麽看?”
何姝妃賤笑了一聲,對朕說:“欸,陛下,你還不知道吧,這皇宮裏有個女人暗戀你。”
朕一個趔趄:“誰?”
何姝妃擺着手:“哎呀陛下,別激動,不是皇後啦。”
朕剜她一眼:“朕當然知道,朕問你是誰,沒問你是不是皇後。”
何姝妃一臉欠揍模樣,看好戲般的說道:“你猜猜看。”
朕問:“史夫人?”
何姝妃“切”了一聲:“她要真的喜歡你,那我下次就穿成一頭豬。”
朕摸摸鼻子:“你也不必對自己這麽狠,連人都不做了?”
何姝妃白朕一眼:“是風南呀。”
“徐風南!”朕愣住了。
何姝妃無辜道:“是呀,陛下不是讓我去教她化妝嗎,這些日子朝夕相處下來,我發現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陛下你,依照少爺我多年混跡情場的經驗來看,這姑娘八成暗戀陛下你。”
朕反駁:“這不能夠吧,她見了朕就跑來着。”
何姝妃道:“她見你不跑才怪呢,她長相不好,本來就自卑,結果陛下您老人家還要麽一年半載不去她宮中,去了她宮中就嘲笑她醜取樂,您老人家讓她一個姑娘情何以堪。”
朕雙手合十:“朕有罪,朕悔過。”
“不過,”朕撓了撓鬓邊,冷靜分析:“講道理朕對她那麽不好,她不是應該讨厭朕嗎?怎麽會暗戀朕呢?你可別滿嘴跑火車。”
何姝妃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道:“跑什麽火車,她為什麽不讨厭你你不知道嗎?簡單來說就是顏即正義呗,雖說這小皇帝是要胸|肌沒胸|肌,要腹|肌沒腹|肌,個子不高皮膚奶白,怎麽看都是一副小|受|樣,可人家長了張好臉蛋兒呀。”
何姝妃努力想着形容詞: “我跟你說,就小皇帝這張讓人看了既想蹂|躏又想愛護的臉,分分鐘就能吸引大把變|态和顏粉,估計你那弱雞一樣的身材,在風南眼裏不僅不難看,她還覺得配你那張臉還要命的可愛。”
好像有道理,朕畢竟好好照過鏡子,小皇帝這張臉長得,算是精致可愛到了極點,堪稱絕色。
不過,何姝妃剛剛吐槽朕什麽來着?弱雞?
朕怒,反問何姝妃:“少爺你原先幾塊腹肌來着?”
何姝妃抽了抽嘴角:“一兩塊兒吧。”
朕拍拍手,低頭看她:“好厲害喲,哼。”
甩了甩袖子要走,何姝妃在後面嚎道:“陛下,我可告訴你了啊,你可早點兒了斷,小心後院兒起火哦。”
“閉嘴,”朕邊走邊說:“再嘴賤,朕先關你個三五年不讓你出門。”
朕出門的時候,影正端端正正的立在門邊,看見朕急忙叫“陛下”。
朕擺擺手繼續往前走,影跟上來,朕想了想,對影說:“何姝妃整日裏怪無聊的,你就留下來再陪她玩幾天吧。”
估計影對瘋瘋癫癫的何姝妃有些心理陰影,她明顯不大情願留在這裏,可朕的命令,她必須服從,只能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影!”影剛走兩步,就被朕叫住,她以為朕改了主意,有些希冀的回頭看朕。
朕抱歉的笑笑,對她說道:“朕想問你個事兒。”
影道:“陛下,何事?”
朕問:“你有化痕軟膏嗎?”
影愣了愣,問道:“陛下問這個做什麽?”
朕道:“聽說這化痕軟膏特別神奇,抹上之後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朕想見識見識。”
影連連擺手:“陛下,屬下沒有化痕軟膏,那東西雖然能除疤,可抹上之後傷口處會疼痛非常,屬下只用過一次就再未用了。像屬下這樣的人,受傷流血是家常便飯,若次次都用豈不是天天找罪受,屬下倒寧願它留疤也不願再用那藥。”
“砰”的一聲,朕心口如受一記悶錘,怪不得,怪不得,那日提到化痕軟膏,皇後神色有異,言辭閃爍,朕當時就覺得不太對,今天突然想起,随口一問,原來……原來竟是這樣。
“你說抹上化痕軟膏,傷口處會疼痛非常,那……那到底有多痛?”朕忐忑問道,既急于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矛盾非常。
影只說了四個字:“剔骨之痛。”
心中一擰,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朕只覺得從心底蔓生出一根尖刺,也紮的朕疼痛非常。
朕一把握住影的手臂,長吸了一口氣,問:“你不用那東西,皇後為何要用,她不知道痛的嗎?”
影的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好久,她才擡起眼直視朕:“陛下,皇後娘娘當然知道痛,可她是皇家的媳婦,皇室的女子,哪能允許身上有疤痕?”
朕像燙到了一般,猛地縮回手,擡腿就往外跑去。身後元吉大喊:“陛下,等等咱家……等等咱家呀!”
朕現在什麽都不想聽見,滿腦子都是把皇後宮中的化痕軟膏全部扔掉。朕根本不敢想這十九年皇後她受過多少次傷,每次傷口有多長,用藥膏化去疤痕時又承受怎樣的剔骨剜心之痛。
而皇後出自伏天門,正如影所說,伏天門的人受傷乃是家常便飯,那麽,皇後她這一次次究竟是怎麽捱過來的。
朕不敢再想,一想心就像被人撕扯着一樣的痛,朕一頭紮進皇後宮中,這個時候,皇後出去練劍,當然不在宮中。
朕在屋裏左翻右找,終于,在桌上一個方匣子裏找到兩個淡藍圓口的小瓷瓶,上面貼着的紙條上寫着“化痕”兩個字,朕把其中一瓶塞到袖子裏,另一瓶緊緊捏在手中,坐在椅子上等皇後。
期間,元吉氣喘籲籲的追了過來,朕話也不想說,揮揮手示意他出去,元吉看朕的眼神寫滿了擔憂。
不知過了多久,皇後終于回來了,她把長劍挂上劍架,回身走到朕身邊,叫道:“陛下。”
朕擡眼看她,皇後驚道:“陛下,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
朕沒有說話,慢慢站起身,靠近皇後,突然傾身吻住了她。這是朕第二次吻她的唇,如果說第一次吻她是因為她美麗的外表而萌生的淺薄的喜歡的話,那這一次則完完全全是內心的淪陷和悸動,雖然都是吻,但第一次輸在“認真”二字。
或許是感受到了朕的用情,皇後清澈無波的眼中終于浮起一絲波動,臉慢慢的紅了,雙手開始推搡朕。
朕不放手,牙尖在皇後下唇上輕咬了一下,皇後瞪朕,朕突然覺得皇後的眼睛今天格外漂亮,離開她的唇,想要去親吻她的眼睛,皇後急忙閉眼,羽扇一般的眼睫掃到朕唇上,好像掃到了朕的心上一樣。
朕摟着皇後的肩膀,溫柔笑語:“小慈,我們要個孩子吧,我們兩個的孩子。”
或許皇後并不明白,可是朕明白,朕這是對她許下了一輩子的承諾。
朕自認為是個專情負責任的男人,曾經這個承諾也确實是為另一個女人留着的,可現在,朕無比慶幸小慈才是第一個和唯一一個聽到這句承諾的那個人,因為遇見小慈之後,朕才知道真正的心動是什麽滋味。于初戀女友,或許是年少時的荷爾蒙加多年相伴的感情居多,而那些感情,也在她選擇背棄的時候消失殆盡了。
皇後真的認真考慮了朕的話,然後,她得出結論:“現在不行,臣妾馬上要動身去江州了,等臣妾回來吧。”
朕一時哭笑不得,把她往懷裏緊了緊,無奈的說:“你這分明是在給朕畫大餅。”
今天朕雖然不用上班,可考慮到江州的疫情和可憐的百姓們,朕還是決定犧牲小我去加會兒班。
走在路上,看見路邊的月季樹,朕伸出食指在上面的荊棘上劃了一下,食指上劃出一道血痕,朕也沒去管它,任血珠滲出來。
其實,朕挺怕痛的,可朕還是這麽做了,朕摸了摸袖子裏的化痕軟膏,早還坐在皇後宮裏的時候,朕就想過了,這化痕軟膏,朕也要用一用。
并非朕有什麽自虐傾向,朕只是想要弄清楚,皇後她到底忍受過什麽樣的苦痛折磨。世間的事情,如果不親身經歷過,就談不上什麽感同身受,所以,就算影告訴朕是剔骨之痛,如果朕單靠腦補的話,也還是體會不到那究竟是有多痛。
或許這麽做,聽起來毫無道理且傻乎乎的,可那又有什麽辦法,喜歡上一個人就是能讓人失智,失智到哪怕是她吃過的苦,你都也想要親口去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