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發一點糖
在回去的路上,朕不知怎的,一腳跌進了水池裏,被宮人救上來後,朕性情大變,變得既放誕又乖張,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配得上那位置的品德和才幹。
先帝卻不知道是怎麽考量的,最後還是選擇了朕。
可金銮殿上,太後手中的聖旨并不能使所有朝臣信服,亦或者說,他們想借機生事。
朕手捧明诏,正要落座龍椅之上。
“不能坐!”一人吼道。
朕一哆嗦,讪讪的站在龍椅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小慈面色冷凝起來,似籠上了一層寒霜。
“你想造反嗎?”她“唰”的一聲,抽出手中長劍,三尺劍身,銀練似雪,抵在了那人身前。
“伏念慈,你敢動我?”那人不忿道,姿态狂妄,顯然是不信小慈敢大殿之上殺人。
小慈沒有言語,只是劍身猛然往前一掼。
一聲利刃穿破皮肉的悶響,大殿之上,無人不瞪大眼睛,驚悚的望着那人緩緩倒在了地上。
小慈面無一絲表情的抽回寶劍。
“陛下今日坐定了這把龍椅,誰還要再阻攔?”她問。
殿下許久沒有回聲,終于,有人才似反應過來,怒而出聲:
“伏念慈,你……你好大的膽子,敢誅殺朝廷命官,憑你如何做的了東周的皇後?不服!我等不服!有本事你連我也一起殺了!”
小慈聲音無一絲溫度,“先帝遺诏在此,皇子憶菁庵為帝,我為皇後,爾等拒诏不遵,視為謀逆。”
說着,只人影一閃,那人便捂着汩汩流血的脖子,滿眼憤恨的剜着小慈,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鮮血濺滿了小慈的臉和衣襟,小慈恍若未覺,只冷着聲問:“誰還要再阻攔?”
……
朕精神恍惚,不知道小慈究竟殺了多少阻止朕即位的大臣。
朕只知道,當小慈一只淌血的手按在朕肩膀上,對朕綻開一個柔和的笑意,對朕說“陛下,可以坐下了”的時候,朕不經意的一瞥,大殿之上,已蜿蜒出一道道血河。
朕猛地一激靈,從混沌之中清醒過來。
入目的是小慈關切的臉,“陛下,你醒了?”
朕伸出手,抓住小慈遞過來的手,感覺到手中那屬于小慈的軟軟的微涼觸感,朕才放下心來,還好,不是夢。
朕掙紮着就要坐起來,哪知剛一使力,朕“啊”的一聲就痛呼出聲。
小慈忙扶住朕,“陛下,你身上有傷,別亂動。”
“哦。”朕乖乖點了下頭,一刻也未松開小慈的手指。
“小慈,這是哪裏?”朕問。
小慈道:“縣衙後堂,臣妾已知道,陛下是被那縣令打傷的。”
朕搖了搖頭,“算了,朕不怪他,朕見到你就好。”
“陛下,”小慈眉尖似蹙,頗有些無奈道:“你何時才能讓臣妾放心?”
朕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了,猛地撲向小慈,一把抱住了她。
朕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收緊了手臂,把小慈緊緊圈在臂彎裏。
小慈沒有掙脫,任由朕抱着,許久後,她的手落在朕的頭頂,撫了一下。
“陛下,松手吧,臣妾替你上藥。”
說着,她掀開了朕身上的棉被。
朕只感覺身下一冷,低頭看去,見身上竟光溜溜的,一根布條都沒有。
身上涼飕飕的同時,朕又覺臉上一灼,一股熱氣朝頭頂沖去。
朕忙拉了被子一角,試圖遮擋。
小慈握住了朕的手,眼中竟有一絲笑意。
“陛下,不用遮了,你轉過身吧。”
“我……我……”
想朕從前什麽場面沒見過,這還是生平頭一次,朕方寸大亂,磕磕巴巴不知所措。
小慈看了朕一眼,“陛下,要不臣妾叫別人過來服侍你?”
朕也顧不得心裏的羞恥感了,一把拽住小慈。
“不要別人。”
小慈點點頭,“那陛下轉過身去。”
朕乖乖翻了個身,趴在柔軟的被子上。
過了一會兒,朕感覺一點涼涼的膏體搽到了身上,接着,手指輕柔的勻開。
朕臉埋在被子裏,羞恥感逐漸退去,又有股甜蜜感攀升至心頭,在心頭反複激蕩。
朕想,哪怕下一刻就死了,朕也沒什麽遺憾了。
經過這幾天縣令戰戰兢兢伺候爹一樣的伺候着,以及在小慈的悉心關懷下,朕差不多全好了。
這夜,朕美美洗了個澡,坐在床上,心中是抑制不住的緊張和期待。
小慈洗漱過後,來瞧了朕一眼。
“看來陛下已無大礙了,早些休息吧。”
她說着,就要往外走。
朕一把拉住她的手,“小慈,朕想……”
小慈停下步子,詢問的望着朕。
朕豁出去了,“小慈,我們圓房吧!”
小慈眼中滿是錯愕,臉上漸漸浮上一抹紅暈,好半天才道:“胡鬧!”
眼見她要甩袖走人,朕自然不肯松手,假裝被她往前拖了一下,要栽下床去。
小慈低下身來扶朕,朕一把摟上她的脖頸,帶着她倒在了床上。
“陛下!”
小慈應該是怕傷到朕,也不敢用武,被朕纏的緊了,漸漸的氣息有些亂。
朕趁機吻上她的嘴唇眉眼,用自己以為的最溫柔的力道。
慢慢的,小慈抵在朕胸膛上的手撤了下去。
朕一怔,看向小慈,見她阖上了雙眼。
難道……?
朕指間微顫,挑開小慈的衣襟,小慈長睫動了動,卻沒有抗拒。
“小慈……”
得了小慈的默許,朕再次輕喚着她的名字吻上了她微涼的唇瓣。
……
時至深夜,榻間安靜下來,朕攬住小慈肩頭,撥開她汗濕的發絲,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她大約是疼且累的,少有的任朕作為,懶得動彈。
朕緊了緊手臂,與她貼的更近,在她耳邊道:“小慈,朕弄疼你了,對不起,別厭惡朕。”
小慈睜開了眼,很認真的望着朕,搖了搖頭,“不厭。”
甚至,她還主動往朕懷裏靠了靠。
朕欣喜若狂,抵着小慈的頭,在她耳邊輕輕問,“那……什麽才是你最厭惡的?”
小慈不假思索,“臣妾和爹一樣。”
朕追問道:“是什麽?”
小慈看着朕,慢慢道:“鮮血和殺戮,小的時候,爹每次回來,都會把身上的血洗幹淨了,才會抱臣妾。”
果然是這樣,越和小慈接觸,朕越發覺得,小慈是個心思特別純淨的人,刀光劍影,滿手鮮血絕不是她向往的生活。
可是,為了皇室,為了朕,她手提長劍,心中那方澄淨之地一遍又一遍被血污淌過。
朕何其幸運,能跨越時空,來到小慈身邊,原來,這個女人,才是我今生的至愛……
自和小慈成了真正的夫妻,朕心中愉悅,只覺得每日的天都格外瓦藍些,對眼下災疫泛濫的困境也多了幾分制勝的決心。
只是,朕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幸福時光竟能這樣的、這樣的短暫,仿佛只有一瞬,便已瓢遠。
那日,朕和小慈巡視災情,在河邊,見一群小孩兒手中各拎着一只死物,在互相打鬧。
小慈走過去問:“這些東西哪裏來的?”
一個孩童指着河邊,“水退了,從泥裏找到的。對了,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們。”
說着,他塞給小慈一個信封。
小慈打開信封,只掃了幾眼,眸中立時冷凝下來。
她又拉朕到水邊,往淤泥中找去,果然翻出一只死耗子來,用繩子捆着,再墜一顆石子。
連朕都明白了,這邊的災情,怕是有人故意制造的。
小慈将手中的紙揉成一團,道:“陛下,我們回去。”
剛回到縣衙,小慈就收拾了包袱,對朕道:“陛下,告訴百姓,那河中水,不能飲了。”
“還有,讓太醫加緊研制用藥之法,救我東周子民。”
朕點頭又搖頭,“小慈,別去安平鎮……”
這次,小慈沒有斥責朕,也沒有再把朕狠狠掼在地上。
朕只覺一記手刀下來,朕眼前慢慢黑了下去,朕伸手亂抓起來。
朕想要留住她,不惜一切留住她,可入手的只有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