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鬥情敵

這個向他問話的女子, 口音聽起來像是南方人。金康坊住着的人非富即貴,與她身上所穿并不相符,大約又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的窮地方過來投奔親戚的。

柳晗随手給她指了個方向, 女子向他道了謝,便走了。

不過是一場偶遇,柳晗本未放在心上, 只是未想到過了一會兒,那女子又折返了回來。她捧着兩個熱騰騰的包子遞給他:“天冷,吃個包子暖暖身吧。”

柳晗接過包子咬了一口, 看着那女子走遠的背影,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增長。這兩個包子是他二十幾年冰冷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溫暖。

他一直記在心裏, 清醒之後有去金康坊尋過她, 可惜自那夜過後她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怎麽也找不着了。

直到幾年後柳晗才在某次飲宴上又碰見了她,那個時候她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攝政王妃, 成了有夫之婦。

難怪他這幾年一直沒找到,誰能想到當初穿着一身舊衣的女子, 會是護國侯府的千金。

她已成了他人之妻,聽聞她與沈縱感情不錯,柳晗便放下了不該有的心思。

可幾個月前, 他無意間在街上偶遇明芙,她似乎在準備出遠門的行頭。沈縱在外辦差,這身行頭自然不可能是為沈縱準備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為自己準備的。她要出遠門?為什麽?

柳晗動用了自己在京城所有的人脈, 費了好一番手段,才把所有的事打聽清楚。原來她和沈縱所謂的琴瑟和鳴都是假的,她正準備與沈縱和離,還訂好了幾日後去越州的船票。

她快自由了, 幾年前隐秘的心思在柳晗心中死灰複燃,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刻意在明芙去越州的日子等在京城渡口,只是等了一整天也沒等到人。萬般打聽之下才從太醫口中知道明芙竟出了意外,并且失憶了。

而沈縱這個無|恥之徒,竟趁着明芙失憶耍手段把她綁在身邊。

但這一次他不會再那麽輕易放手。他要不擇手段把明芙搶過來。

沈縱搞定賓客,進入新房的時候,明芙正拿着塊小酥餅偷偷往嘴裏塞。

沈縱笑了笑,上前挑起明芙的紅蓋頭,用指尖揩去她嘴角的酥皮碎末:“餓了?”

明芙點點頭,指着桌上的餃子,小聲埋怨道:“方才喜婆拿了碗餃子過來,我一咬才發現餃子是生的。我都告訴喜婆這是生的了,結果喜婆還一臉高興地說生的好。”

沈縱:“小傻瓜,這餃子是刻意做成生的,為的是讓你喊‘生’,是祝你早生貴子。”

明芙小臉一紅靠在沈縱肩上:“那早知道,我就多喊幾聲了。阿芙想和夫君生小娃娃。”

“生。”沈縱拉上床簾,放倒明芙,“現在就生。”

沈縱溫柔地親着明芙,一番辛勤耕耘後,在明芙的沃土上撒上他的小種子,期待小種子能生根發芽。

喜宴過後沈縱連着告假十日,陪明芙去了城郊的溫泉莊子游玩。兩人每時每刻都膩在一起。沈縱不知疲倦地為“一萬次”添磚加瓦,誓要把三年前錯過的都補上。

等到第十日,明芙累趴了,哭着告饒:“阿芙已經滿了,塞不下夫君的小種子了,嗚嗚嗚嗚。”

這頭明芙哭訴沈縱太過勤勞,那頭沈煜看着書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哭訴沈縱學會了偷懶,把他手頭上的許多政務丢給了他。

自沈縱從越州回來起,便以大病過後身體抱恙為由,開始把政務丢給他處理。還在他面前假裝捂着胸咳嗽:“阿煜長大了,我生病期間你把政務處理得極好,小叔身體不如從前了,管不了太多事了,往後你自己多幹點吧。”

心機小叔,身體抱恙個鬼,明明每日都紅光滿面的,起碼能活到九十九。

少了沈縱管事,沈煜的逍遙日子到頭了,他不禁擡頭仰天咆哮:蒼天!快把那個勤勞的小叔還給朕啊啊啊啊!

跟沈煜一樣心情不佳的還有柳晗。沈縱潇灑了十日回朝複職,看着沈縱紅光滿面的臉,柳晗心裏別提有多酸了。

偏偏沈縱在下朝之時,還刻意與他道:“柳丞相可吃過兔子?想來應是不曾吃過的。”

柳晗冷笑:“呵。”

沈縱眯眼:“兔子不光粘人可愛,味道也是極好的。最近用不同吃法連着吃了上百次,真是令人回味無窮。”

都是千年的狐貍,哪會聽不出對方話裏有話。柳晗未搭理他,轉身離去。

第二日,柳晗下朝時送了沈縱一份禮,說是賀他和王妃重辦喜宴。在滿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沈縱皮笑肉不笑地接過賀禮。

回到書房打開一看,冷笑連連。

該死的柳晗,膽大包天,竟然送了他一面碎掉的鏡子。這個柳晗無非是想告訴他,他和明芙破鏡難重圓。

圓不圓要他管?柳晗這個混賬,臉皮比城牆還厚,心思比泥潭還髒,連他的阿芙都敢肖想,怕是活膩味了。

柳晗送了他一份大禮,他怎麽也要回敬他一番。

只不過該回敬他些什麽?沈縱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身旁忽然傳來熟悉的鳥叫。

“想死,你了,我的,小美人。”

“讓為夫,親親你,迷人的,小嘴。”

是沈煜寄養在他那的八哥在說話。這八哥物似主人形,把沈煜那點子污言穢語學得淋漓盡致。

沈縱擡眼撇向說話的八哥,腦內忽然靈光一閃,心機沉沉地笑笑,他想到要如何回敬柳晗了。

這天晚上,沈縱把明芙拉進書房,說是要檢查她最近認字認得如何了。

沈縱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厚厚的書,擺在明芙面前,道:“我現在指哪個字,你就念哪個字。”

明芙點頭應道:“好。”

沈縱撇了眼頭頂的八哥,清了清嗓子:“第五頁第八列第三個字。”

明芙張嘴:“阿。”

沈縱:“第八十九頁第三列第五個字。”

明芙:“芙。”

沈縱:“第二頁第九行第十八個字。”

明芙:“最。”

沈縱:“第五十七頁第一行第十一個字。”

明芙:“愛。”

沈縱:“第一百零六頁第三行第一個字。”

明芙:“夫。”

沈縱:“第六頁第七行第二十一個字。”

明芙:“君。”

沈縱點點頭:“嗯,念得很好,現在把你剛才念的那幾個字在空白的紙上寫下來。”

明芙乖乖照做,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下“阿芙最愛夫君”八個大字。

沈縱接着道:“再把這八個字連起來念十遍。”

明芙:“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阿芙最愛夫君。”

沈縱十分滿意:“乖,阿芙真棒。”

明芙張開雙手要抱抱:“阿芙這麽棒,要夫君獎勵一個親親。”

沈縱抱住小甜芙,低頭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趁明芙情動之時,狡猾地問她:“阿芙要和誰生孩子?”

明芙眼神迷離,聲音黏糊糊地回道:“阿芙要和夫君生孩子。”

沈縱低頭啄了她一口:“嗯?什麽?說大聲點。”

明芙紅着臉擡高了點聲音:“阿芙要和夫君生孩子!”

沈縱故意問:“怎麽生?”

明芙咬唇:“做羞羞的事。”

“錯。”沈縱糾正道,“是和夫君做羞羞的事。來,重新說一遍。”

明芙:“和夫君做羞羞的事。”

沈縱:“誰要和夫君做羞羞的事?”

明芙:“阿芙……”

沈縱哄她:“阿芙乖,連起來,大點聲再說一遍。”

明芙臉欲滴血:“阿芙要和夫君做羞羞的事。”

……

沈縱哄着明芙說了許多句見不得人的話。然後給鳥籠罩上黑布,吹熄房裏的蠟燭,抱着明芙躺到窗前的榻上。明芙閉上眼睛,慢慢地感受沈縱的愛。月光灑在窗前,溫柔又美好。

第二日一早,沈縱提着鳥籠,去了沈煜寝殿。

沈縱:“這只八哥放在我府上太礙眼了,還給你。”

沈煜連忙道:“別呀小叔,要是讓阿棠看見這八哥,她非得拿雞毛撣子打得我皮開肉綻啊!你忍心看着侄兒受苦嗎?求求小叔看在侄兒平日對你還算孝敬有加的份上,繼續收留它吧。”

沈縱強硬回絕:“不成。”

沈煜苦惱:“這……小叔你不收留它,它就要無家可歸餓死街頭了!”

“這倒不至于。”沈縱挑挑眉,“我聽說柳丞相精通花鳥蟲魚訓育之術,不如你把這鳥寄養在他家。柳丞相一向忠心耿耿一定不會拒絕你的。這樣對鳥對你都好,你看如何?”

沈煜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沈縱計謀得逞,嘴角悄悄往上一勾。

辦完事,沈縱正欲離開,卻被沈煜喊住。

沈煜道:“小叔這幾個月麻煩你了,既然八哥還回來了,不然你把朕放在你那的那十幾本秘戲圖也一道還來算了。”

沈縱面色平靜,淡淡道:“哦,你說那幾本秘戲圖啊。王府地方大,你那基本秘戲圖也占不了什麽地方,小叔倒是還能幫你存些日子。”

沈煜:“……”

沈縱:“我看你寝殿似乎還有不少,這些東西影響你上進,被皇後看到了,你免不了挨一頓打,我等會兒叫人來把你寝殿的那些秘戲圖都搬到王府去。你也好安心處理政務。”

沈煜:“……”

說完沈縱揚長而去,留下滿臉扭曲心角抽痛的沈煜。

一番周折下來,沈煜的八哥輾轉去了柳晗府上。皇帝下令要他親自喂養,他自然只能遵旨。只是聽說這只八哥原先養在攝政王府,柳晗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這日,柳晗拿着飼料喂八哥。那八哥忽然拍起了翅膀,大叫:“小叔,可惡,可惡。”

此八哥是沈煜的,這句話想來是和沈煜學的。

說得沒錯,沈縱這個可惡之人!

柳晗含笑點頭,喂了條肥蟲給八哥。

那八哥似是受到了鼓舞一般,開始不停講話。

“夫君,親親。”

柳晗:???

這個小皇帝真是的,怎麽教只鳥說這種話,真是不堪入耳。

等等,不對。這小皇後怎麽可能叫小皇帝夫君?

說起來這只八哥還在沈縱那呆過。

柳晗忍不住皺起了眉。那八哥卻全然不顧柳晗的黑臉,管自個兒越說越起勁。

“阿芙,最愛,夫君。”

柳晗:“……”

“阿芙,要和,夫君,生孩,子。”

柳晗脖子上青筋暴起。

“阿芙,要和,夫君,做羞,羞的,事。”

柳晗的拳頭漸漸握緊。

“夫君,好厲,害好,厲害,阿芙,好喜,歡。”

柳晗惱羞成怒,手上的飼料盆被他摔了個稀巴爛。

月明星稀,攝政王府。

沈縱哄睡了明芙,側過頭,親了親明芙的睡臉,将明芙攬進懷裏。

呵,柳晗想跟他搶人,還嫩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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