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娶一次
明芙害羞地捂住臉咯咯笑。
明瑜望着門口兩道黏黏膩膩的身影, 氣不打一出來,明芙這種鄉下長大的土丫頭,憑什麽過得比她好。偏生明靜在一旁又補刀了一句:“堂姐夫很愛堂姐。”
明瑜只覺得自己的臉被打得生疼。
然而更令明瑜臉疼的事還在後頭, 喜宴之事過去不久,京城流言四起,傳的是魯國公世子退婚內幕。
原來魯國公世子之所以退了姐姐的婚, 娶了妹妹。是因為他自己風流成性,背着未婚妻私下和明瑜勾搭在一起,珠胎暗結。
過幾個月肚子便要大了, 實在拖不了了,這才這麽着急成親。
此事一傳開, 明瑜整整三年都躲在宅子裏, 不敢出來見人。
護國侯府因明瑜的事顏面掃盡, 然而此事只是開端,喜宴過後半個月, 明瑜的父親現在的護國侯明禮又因強占他人土地被捕。
護國侯明禮多年前強占他人土地一事被捅了出來,按律例應判處三年流刑。不過朝廷還是看在老護國侯百年世家忠心耿耿的份上網開一面。只判了護國侯蹲半年的大牢, 以及沒收其名下一半的良田和莊子以示懲戒。
護國侯這次被迫大出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死過去。
這日午後,明芙正在院子裏拿着小蘿蔔喂兔子, 沈縱辦完事回府,從身後圈住明芙:“阿芙,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明芙問:“是什麽哦?”
沈縱一把抱起明芙道:“回房告訴你。”
沈縱神神秘秘的, 明芙在小腦袋瓜裏猜了一圈,什麽簪子、手镯、糕點,甚至連肚兜都想到了。只是萬萬沒想到,等到了房裏, 沈縱拿了厚厚一疊地契給她。
明芙看着地契發愣:“這麽多地契全是給我的?”
沈縱點頭:“嗯。”
明芙張了張嘴。
沈縱:“這些地契是從你那堂叔明禮那繳獲的。其中有一些是十幾年前你的父親買下的,原本地契上寫的都是你的名字,應當是他生前留給你的。他去世後明禮耍手段獨吞了這些地,現在物歸原主。還有一些是他自願吐出來給你的補償,你收下。”
護國侯被捕一事,是沈縱插手幹的。別人搶了他家阿芙的東西,欺負他的阿芙,他就要讓那人加倍奉還。
只是明芙拿着地契,眼裏沒有暢快喜悅。她抿着唇垂着眸子問:“真的是我爹留給我的嗎?”
“是。”沈縱認真道,“真的。”
“我爹怎麽會給我留東西?他都不要我了。”明芙擡頭,眼眶裏的淚水已經裝不住了。
沈縱心疼地把明芙攬進懷裏,他知道明芙是想起了小時候被爹娘丢在越州破廟裏的事。
沈縱:“雖然我暫時還不清楚當年護國侯為何要棄女于破廟。但他早在你剛出生不久的時候,便為你鋪好了未來的路。這些寫了你名字的地契,價值連城,夠人錦衣玉食幾輩子。我覺得他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并不是不想要你。”
明芙怔怔地望着沈縱,眼裏的淚水慢慢止了下來。
沈縱吻掉她的淚:“我答應你,一定會把這事查清楚。”
明芙蜷在沈縱懷裏點點頭:“好。”
情緒平靜下來以後,明芙開始整理這些地契。京城寸土寸金,這一堆地契有房子有莊子的,有些地甚至珍貴到有價無市。
一想到這些地契都是她的,明芙不禁感嘆:“阿芙這是要變成京城第一富婆了嗎?”
沈縱笑:“何止。”
“我的也全都歸你,你不僅是京城第一富婆,還是天下第一富婆。”
手裏有了大錢的明芙,學着話本子裏那些有錢富婆的樣子,財大氣粗地掏出一沓銀票給沈縱,扯着嗓子道:“一萬兩買你一夜,好好伺候你小姑奶奶。”
沈縱抱着明芙進裏屋,拉開床簾:“好。”
一夜過後,沈縱問明芙:“伺候得還滿意嗎?”
明芙整張臉泛着紅:“滿意的,富婆芙決定承包縱縱一輩子。”
“好。”沈縱去勾明芙的小指,“不許反悔。”記起來一切之後也不許反悔。
天色漸漸亮了,沈縱望向窗外微露的晨光,心頭漸暖,擁着明芙:“阿芙,再嫁我一次。”
離辦喜宴的日子越來越近,到了喜宴前一天,明芙執意要和沈縱分房睡。理由是:辦喜宴前一天新人是不能見面的,見了面不吉利。
沈縱早已習慣和明芙一同入眠,厚着臉皮半夜敲開明芙的窗,從窗口哧溜一下跨進房裏。
明芙生氣:“夫君不要臉,哪有好郎君是會爬姑娘家窗戶的,你這個登徒子!”
沈縱理直氣壯:“你怎麽可以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當初你不也是半夜過來爬我的床,我只是效仿一二罷了。”
“那不一樣,平日你想見便見了,但今日比較特殊。辦喜宴前一天新人是不能見面的。”明芙鼓着腮幫子,伸出拳頭要趕沈縱出去,“不許壞了規矩,你快出去。”
“我可沒壞規矩。”沈縱伸手把明芙拽進懷裏,“新人才不許見面,你我都是老夫老妻了,不必理會這些忌諱。”
明芙:“那好吧。”
沈縱安靜地躺到明芙身旁:“我就待一會兒,不折騰你,安心睡吧,明日會很累。”
明芙點點頭,閉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婆子丫鬟便過來伺候她穿嫁衣上妝。外頭鞭炮聲噼裏啪啦響起,賓客喧鬧之聲四起,沒過多久,外頭守門的婆子大叫:“新郎官來接新娘子了。”
明芙擡頭朝窗外張望,看見那熟悉挺拔地身影站在門前,心撲通撲通地跳。
沈縱:“阿芙,我來了。”
喜婆趕緊為明芙蓋上紅蓋頭,上前把門打開。沈縱走上前打橫抱起明芙把她裝進花轎裏。
明芙紅着臉想,從王府廂房到王府前廳才一會兒的路,走幾步便到了,夫君還刻意找了花轎擡她過去。夫君好誇張,不過她喜歡。
到了前廳,明芙下轎,在滿院子賓客的見證下,接過沈縱遞來的同心結,被他牽引着去拜堂。
夫妻對拜完那一刻,沈縱會心一笑,他終于重新成為了明芙的男人。
拜完堂,明芙被送進了洞房。三年前,一拜完堂沈縱便急着去處理政事,根本無暇喝上一口自己的喜酒。
如今他站在席面上接過賓客敬來的賀喜酒,心道這喜酒的滋味真是無比的好。
沈縱正喝到興頭上,偏有人要給他潑盆冷水。
坐在賓客席上的柳晗涼涼道:“王爺今日足足擺了二百餘桌酒與王妃重辦喜宴,太過鋪張浪費,實在有負您的賢名。不免讓人想到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為博美人一笑的荒唐事。”
“賢名?呵,我從未在乎過。”沈縱先前多飲了幾杯,少了幾分平日的穩重,“我就愛博她一笑,你管的着?”
“只要她要,只要我給得起。”
柳晗冷笑:“若是她要的,你給不起呢?”
“你才給不起。你知道為什麽嗎?”沈縱難得幼稚,“因為她要的是我,她饞的是我,明白嗎?”
“柳晗,她是我的,明白嗎?”
柳晗抿了口酒水,并未搭腔。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明芙時的場景。
那是五年前,他遭人陷害被大貶,人情冷暖,他高升的時候所有人都上趕着巴結他,一朝便貶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那時候他整日都躲在酒館裏喝酒,連回家的路都不認得。一日酒館打烊了,他喝得醉醺醺的,被掌櫃趕了出去,沒走幾步便倒在了路上。
北方冬日寒冷徹骨,他抱着身子倒在路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那時候很絕望,柳晗心想這輩子也許就到頭了。
街上行人冷漠地從他身邊路過,甚至有人朝他頭上丢了個銅板。柳晗自嘲地笑笑,現在的他不過是只過街老鼠,誰會管?
就在這時,有個瘦小的女子朝他走來,他睜眼看清那女子的樣子,穿着身打補丁的舊衣背了個半人大的包袱,一張漂亮的臉蛋被凍得起了皮,頭上只插了一根破木簪子。
看樣子就知道她很窮,而且是從外地來的。
“郎君,請問金康坊怎麽走?”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