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因為李涵雍的懷疑，複顏妤到是又下了番“苦功”，等到正月十五的時候，複顏妤的身子骨到還算是利索，只是面色卻有些吓人，黃裏泛着灰，臉上皮松松垮垮，有很多都皺到了一起，和之前相比人像是一下子老了二、三十歲。

蘇慕芷這樣的變化還是讓李涵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天趁着複顏妤來王府，李涵雍一早便等在了門口。

複顏妤并不意外李涵雍的出現，只是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一番懊惱外加自責後，李涵雍被人公務纏了身。

看着李涵雍匆匆忙忙的離開，複顏妤大約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疾步也走入王府之中，在快到蘇慕芷院子的一處隐蔽的地方，複顏妤召出暗影，交代了幾句才去了蘇慕芷的屋子。

蘇慕芷一襲淺紫色織錦緞小棉襖，門襟上繡着一朵白色的薔薇，衣服的下擺上繡着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仿佛欲飛向那白薔薇。頭上绾着一個髻，插上一支和田白玉的簪子，簪子上是一只蟬，蟄伏着。一縷青絲落在胸前。若不是臉上被那些醜陋的痕跡所掩蓋，那是多麽靜好的一刻。

複顏妤站在那裏看着，即便現在那姣好的容顏被遮，但是任然遮蓋不了那種古典的氣質。

戀人之間有那種所謂的心電感應，在複顏妤才站定，蘇慕芷一擡頭就看到了她，臉上揚起一抹嬌羞的笑容，“怎麽站在那裏不進來？”

複顏妤拽着袍子的中下段，提溜上來一點，便垮了門檻走了進來。今日複顏妤着了一件藏青色的棉袍子，袍子外面套了同樣顏色的錦緞棉襖，棉襖的下角繡了些波浪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你為何從不着女裝，好像看看顏妤穿女裝的樣子”蘇慕芷放下手裏的書，拉開蓋在腿上的棉被，從塌上下來。

複顏妤放下手裏的藥箱，過來扶了一把，“穿這個方便，到是女裝行走在外頭有諸多的障礙。”

蘇慕芷不知道複顏妤口中的障礙是什麽，她從小到大都是千金小姐，衣食不愁，哪裏會知道尋常人家的生活。但是聰明入蘇慕芷，大概是知曉了什麽原因，到也不再問下去，只是吩咐了彩雲從小廚房裏端來了炖好的熱湯。

“早飯吃了嗎？我讓彩雲炖了一只老母雞，包了一些餃子，剛剛讓彩雲去弄一些，你先吃一點暖和暖和身子，看你凍的鼻子都紅了。”蘇慕芷伸手摸了下複顏妤的鼻子，果然是一片的冰冷。

熱氣騰騰的餃子和香噴噴的雞湯不一會就被端了上來，蘇慕芷給盛了碗雞湯給複顏妤“快喝口熱湯。”

濃濃的雞湯，光聞味道就知道炖了很久，瓷質的勺子舀了一勺雞湯，吹了兩口，稍稍呡了一點，覺得不燙了才把一勺雞湯喝了下去，“味道真不錯，彩雲的手藝可真好，哪天哪個小子娶了彩雲可有福氣了。”

被複顏妤這麽一說，彩雲雙頰飛紅，“複大夫，你就喜歡瞎說，我可不跟你在這裏瞎掰了，我去廚房裏收拾收拾。”

說罷彩雲要走，被複顏妤喊住，複顏妤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送給你彩雲，過新年了，可得送你個禮物，謝謝你做這麽多好吃的給我吃。前兩天沒有找着機會，今兒個算是碰着了。”

彩雲一愣，她一個下人，怎麽能收這麽貴重的禮物，“不不不，複大夫，這，這不行”彩雲對複顏妤是感激的，她娘的病要不是因為複顏妤估計現在早一命歸西了，哪裏還能享天倫之樂。

“既然複大夫讓你收下，你就收下”蘇慕芷接過複顏妤手裏的盒子，塞進了彩雲的手裏。

“可是……”彩雲還想說什麽，蘇慕芷只道：“下去倒兩杯茶來吧！”

“嗯”彩雲含淚，拿着盒子跑出去。

複顏妤笑笑，摟過蘇慕芷，“慕芷要不要也吃點？怎麽覺得你瘦了？”

“不了，我早上起來已經吃了些了，就不吃了。”雖說肚子确實有些餓，可是為了迎合着面容，蘇慕芷這幾天不得不刻意減少了飲食。

複顏妤恍然大悟“你這是故意的？”

“我這天天不是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吃的，不胖才怪。哪有重病的人一天胖過一天的？”對于蘇慕芷的細心讓複顏妤很感動，可是看着蘇慕芷越發的瘦，複顏妤的心裏也不好過。

皇城被圍困了将近一個月，早已經的草盡糧空。中山王在帳篷裏烤着火，火上炖着羊肉湯，濃濃的香味彌漫了整個帳篷。鋒利的短劍閃着銀光，對着烤爐上的一大塊羊肉插了進去。

“香，真香”中山王李啓勝聞着刀尖上的羊肉一臉的陶醉，“走，咱們去皇城下看看，看看那些可憐的士兵”李啓勝舉着羊肉，大搖大擺的出了帳篷。

城頭上饑寒交迫的士兵看到黑影從遠處過來，立刻警覺起來，雖說已經饑腸辘辘但作為護衛京城的皇家士兵顯然不是那些烏合之衆，立刻作起了作戰的準備。

李啓勝也不走遠，只在士兵能看得見他吃肉的地方停下，大口撕咬着短劍上的羊肉。守城的士兵看着口水早已經溢滿了口腔，餓着的肚子似乎更加的餓。

“可惡”一個兵頭取過弓箭，瞄準了李啓勝就是一箭，不知道是太餓沒力氣，箭還沒射到李啓勝面前就掉了下來，引來李啓勝一方士兵的哄笑。

“好了好了，外面冷，咱們回帳篷烤火”李啓勝不知道打的什麽算盤，明知道那些士兵已是強弩之末卻并未打算攻城。

“真是欺人太甚”兵頭扔掉手中的弓箭，氣憤難當，這樣苦耗下去倒不如出去和敵人決一死戰，要死也要戰死沙場，總比在這裏餓死的要好。

“王爺，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耗的差不多了，我們……”一個中山王身邊的近臣想說些什麽，卻被中山王攔住，“今天的羊肉烤的不錯，來，你也坐下來陪本王吃一些。”

不知道中山王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手下的臣子也不好說，來了這裏就是吃吃喝喝，士兵都被養懶了，萬一到時候要作戰，這些士兵怕是作戰能力也被消耗了大半。

“吃吃吃”的聲音連着各種笑從各個帳篷裏傳出。

皇宮裏，一片蕭條的景色，各宮的人都減少了活動，以期能夠減慢食物的消化，只是皇宮裏雖然囤積的東西多，但是皇宮裏各院的開銷也大，早也已經捉襟見肘了。

黑色和白色的棋子在同一人的手裏不斷落下，皇帝一個人對弈了一早晨，手下的太監喊了幾次吃飯都沒有反應。

“皇上，該吃了”不知道是第幾遍了，總管太監曳辰敲敲擡眼看了看皇帝的臉色。

一枚黑子落下，皇帝終于擡眼看了看曳辰，“以後三餐改為兩餐，其餘的點心之類的全都撤掉。各宮也按照這樣的标準，只是母後那裏還是照舊。菜式三品以上，三菜一湯，三品以下的輛菜一湯。每日供應一個葷菜，其餘全為蔬菜。量也不準大，葷菜半斤，蔬菜全為三兩。”

“遵旨”曳辰領了旨，便吩咐了下去，一時間皇宮裏都有些人心惶惶。

各宮的人都去了皇後那裏，希望能從皇後那裏打聽點消息，皇後到也實在，說了句“我這個皇後也不過擺設，還沒你們有些得寵的妃子知道的事情多，來問我還不如直接去問皇上，我啊，和你們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從皇後那裏得不到消息，皇帝那裏自己是不敢去問，有些資歷淺的宮女早已經收拾好了細軟，準備皇宮被攻破的時候能夠攜帶着這些細軟趁亂逃走。

“皇上，旨意傳下去了。”曳辰得到消息便來回了皇帝，皇帝依舊是在擺弄着那副棋子，就連端上去的茶水也一口沒喝，更別說那些飯菜了。

“知道了”皇帝把手裏的餘棋扔進了盒子裏，“這些飯菜涼了，給朕熱一熱，這非常時期也不能講究了。”

曳辰嘆息，那裏是非常時期，就是平常皇帝也是個十分節儉的人，自己一個人吃飯也就一葷一素兩個菜，外加一個湯，和現在三品一下的妃子待遇一樣。穿的衣服有些穿裏面的都有補丁，這些話說給外面的老百姓聽估計都會當成一個笑話，這是曳辰在身邊服侍了這麽多年，樁樁件件都知曉的無比清楚。皇帝何止是個好皇帝，簡直就是歷朝歷代都不多見的好皇帝。

熱過的飯菜又被端上來，蔬菜經過加熱都已經泛黃，皇帝也不嫌棄，“呼啦啦”吃的相當的香。吃完飯又喝了一口涼了茶，終究年紀大了牙口不好了，一口涼茶下去有些吃不消，才讓曳辰倒掉，換了熱茶上來。

太陽西下，又是一天過去，皇帝的朱筆在一張紙上劃掉一天，在看看餘下的日子，所剩不多，皇帝滿是皺紋的臉上這才稍微露出了些笑容。

“曳辰，我要去母後那裏看看，想來她有很多話要和我說，看看這天色，也不早了，今晚我就在母後的偏殿就寝吧！”

曳辰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派人去了皇太後那裏先行一步禀告，随後皇帝才踱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