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的失憶男友十六

司齊醒來時覺得頭腦有些發昏,伸手摸了摸頭,手心裏有種黏膩的感覺,他将手擡起來看了看,上面沾着暗紅的血漬。

此刻天還未完全黑透,天空的一輪明月剛剛顯露出輪廓,司齊的半個身子泡在水裏,微風吹來就讓人瑟瑟發抖。他的頭腦混亂,但不空白,總是有些零零散散的畫面散過。司齊掙紮從水裏爬出來,腦中倏忽閃過他往橋洞跳下的場景,以及在陽光中泛着銀光的尖刀,他的手一抖,身子因為脫力而撲入水中,泥沙混着河水湧入他的鼻腔,反倒讓他驅走一些疲乏。

搖了搖頭,驅走腦中的記憶碎片,司齊手腳并用,專心致志的逃離現在的處境。他眯眼看着前方,這裏像是郊區,前面是幾棟廢棄的大樓,遠方也是一片廢墟,應該是正待新建的地皮,雖然說地處荒涼,人煙稀少,但是也有幾輛大卡車停在遠處。

拾起一根木棍,司齊拼着全身的氣力跑了過去,雖然他并不太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心中莫名的有種預感,如果他不能快些脫離現在的處境,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大概會很可怕。

正在打盹的司機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這個聲音細弱微小,如果放在平常事絕對不會在意,可是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是極其安靜的,一點點聲音都會被放大數倍,所以他立刻被驚醒。此時天色昏暗,幾個同伴正去小便,獨留他一人守着這裏,樹葉上嘩嘩作響,砂石滾落的聲音就仿佛落到他的心尖,恐慌之餘,他拿起備在車座旁的扳手,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眼前的場景比他預想的更要心驚,一個渾身是血水的年輕人正手腳并用的向他爬過來,殷紅的血液從包紮的紗布中湧出,那個年輕人嘴唇發紫,眼中沒有焦距,只是嘴裏喃喃的說着什麽。司機連忙丢下手中家夥向那人跑去,将他扶起來時,那人還在喃喃的說些什麽,司機湊近耳朵去聽,是微弱的,不斷重複的幾個字:救救我救救我。

那司機連忙給同伴打電話,無奈郊區信號不好無法接通,他看着進氣多出氣少的年輕人,也來不及通知同伴,連忙擰着車鑰匙就開走了。由于慌張,他并沒有看到有幾個人正沿着河邊往此處趕來。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司齊睜開眼睛,一個帥哥正盯着他,見司齊沒有什麽反應,反倒是癟嘴道:“不會吧,這剛治療的有些效果,怎麽又一朝回到解放前,我說司大少爺,您怎這麽難伺候啊。”

“你怎麽在這?”司齊聲音沉靜,表情也是淡淡的。

“我本來是折回去找你,就看到你掉到河裏,後來看到一位師傅救了你,我就剛進往附近的醫院趕來了。”那帥哥正說着,忽然一拍腦袋道:“哎呀,你記得我啊。”

“看來這種刺激治療的效果還不錯,”司齊帶着淡淡的微笑,“南山醫生。”

“你小子剛才還裝着不認識我,吓死我了,還以為要從頭再來呢。”南山扶了扶因為激動而下滑的黑框眼鏡,道:“那說說看,你記着多久前的事情。”

司齊眼珠轉了轉,“大概一個星期吧。我記得一個星期前我在司家大宅,靠着鐘雲才有機會出門,一直都是他帶我來找你。後來,也就是今天中午我們分開,鐘雲有事先走後,我被幾個人帶到橋洞,在打架時我餘光看到一個人拿刀捅過來,我躲又躲不開,只有跳河了。”

“大概情景是這樣,諾,我給放你這三個月的記錄。”南山從随身包裏掏出一支錄音筆,自從發現日記被篡改後,司齊再也不放心只是寫下日記,所以每次去南山那兒治療時,都會花一小段時間錄下音頻。

帶着磁性的男音響起,确實是自己的聲音沒錯,司齊眯着眼睛,将那些自己錄好的語言一邊裝入腦海,一邊仔細回憶,努力回想起語言中描繪的場景。

原來三個月前,他跟林洛攤牌,話只說到一半林洛就被電話叫走,而他的爺爺,司家主也知道他的存在,随即将他接回司家,在此期間鐘雲幾乎天天都來找他,而司潘對他的态度是更加詭異,開始他還可以出門,到後來就被變相關在家裏,他的失憶症作為很好的理由,讓他天天被人看守,無奈之下,司齊只好悄悄将事情告訴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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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從林洛那兒得到懷疑的回複不同,司齊還沒說多少內容,鐘雲已經全部相信了他,并想各種理由帶他到南山這裏做心理治療。司齊的情況大大好轉,記憶的時長從一天三天延長到一個星期,有時候還會想起過去的情景。

可是頻繁的往來引起了其他人的懷疑,司齊在一個月前被困在司家,無論鐘雲以何理由,司潘都說:“哥哥的病情惡化,不能出門。”

鐘雲無計可施,實在是沒有辦法,非要硬闖司家去找司齊,司潘這才沒有辦法,帶着鐘雲去了司齊的房間。此時的司齊頭上纏繞這雪白的繃帶,面色蒼白,眼窩青黑,神色恹恹的躺在床上,而且,他再一次的忘記了所有事情。

鐘雲強制的帶走司齊,在南山的催眠下,他講出了那幾日的遭遇。他被強迫的看着各種男人的果照,每看一組,司潘就會拿着軟膠棒狠狠地敲他的頭。他被綁在電擊椅上,面前大屏幕放着他與鐘雲的做、愛的視頻,隔一段時間就被電擊,同時被灌上一杯濃郁的牛奶。這些事每天重複着,直到他的頭被司潘敲破才暫時停止。

司家主親自出面要接回司齊,鐘雲沒有辦法,只好跟着司齊一起回去,要求去照顧他。鐘雲天天守着司齊,并悄悄帶着他去南山的家中治療,情況又開始好轉,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情。

“看來這次是準備下狠手了,你覺得這件事是誰指使的?”南山收起錄音筆,這才覺得擔憂。

“不會是司潘,他雖然恨我,但不想殺我,而唯一想殺我的人,大概就是我爺爺了。”司齊說這話的時候眼皮低垂,臉色雖然冷漠,但在蒼白的氣色襯托下顯得十分可憐。

司齊雖然是南山的患者,但是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南山早就把他剛做朋友。他心中同情,于是伸手摸了摸司齊的臉,柔聲道:“你現在腦袋受着傷,先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傷。”

他剛說完這番話,就覺得背後涼飕飕的,一轉頭,看着鐘雲正站在他身後惡狠狠的盯着他,的手,那眼神讓南山覺得自己被捉奸在床。他手一抖,連忙從司齊身上縮回來,朝鐘雲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鐘雲冷哼一聲,也不看他,直直往司齊邊上走去。

“你放心,那幾個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鐘雲趴在司齊的床邊,與他目光平視,他的眼神堅定,“這次是我疏忽了,我不會給任何人機會來傷害你了。”

司齊擡起眼睛,兩人直直的對視,“我并不需要你保護,這是我的事情,也是司家的事情,鐘雲,你應該明白,爺爺當初将司潘交給你帶走就是在提防我,而現在司潘成年,我就是他最大的威脅。”

“可是我不懂,你也是他的孫子,為什麽司爺爺要這樣對你。”鐘雲握着司齊的手,眼角泛着紅。

“我也不明白,或許是因為我本來不姓司,我只是他的外孫,而司潘才是名正言順的司家繼承人。他怕我搶了司潘的位子,真是可笑,他把我當做什麽。”司齊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就在剛才,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他的諄諄教誨也有他嚴厲責罰,我沒有父母親,一直将他視作最親的人,可我現在才明白,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親人,他只是把我當做司潘的擋箭牌,給他擋去明面上的争鬥。我每次努力做好一切,想受到爺爺的贊揚,可是每當我做的越好,爺爺也就不高興。”

“司齊,我會永遠的陪着你。”鐘雲認真的凝視着司齊的眼睛,語氣中帶着堅定:“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陪着你,永遠陪着你。”

司齊勾起一抹傷感的笑容,他能相信誰,他該相信誰,他不确定。朝夕相處血濃于水的親人尚且可以背叛,何況是情人。而且他的腦海中還有一層紗遮蔽着,讓他看不清周遭的事務,現在他只想揭開那層紗,讓自己頭腦清晰。

他有預感,那天馬上就要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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