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喇嘛廟

陳雪寒聽我這麽問,有些意外,他關了鍋爐房的閘門,才道:“你問這個幹什麽?你認識他?”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我便大概講了講我們的關系。當然說的是兄弟。

陳雪寒聽罷,搖了搖頭,道:“你認錯人了吧,這幅畫是二十年前畫的,你當時才幾歲。”

這下輪到我意外了。我只是知道這畫的時間久了,也沒想到會有二十年這麽長。

“這個人跟我沒有關系。”好在陳雪寒并未在意我說的,他指了指門外的一個方向,那裏一片雪白,是遠處的一座雪山,“我是在那裏看到那幅畫的,你如果想知道更多,你可以去問問那裏的喇嘛。”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在蒼茫的雪地之間,隐隐有一座建築。

“好家夥,那是什麽東西?”胖子問道。

“那是一座喇嘛廟。” 陳雪寒說道,“我就是在那個喇嘛廟裏臨摹這幅畫的。”

陳雪寒告訴我們,畫中的那個悶油瓶,應該是喇嘛廟的上賓,油畫的原版是大喇嘛在這個讓人離開墨脫之前三天畫的,他這幅是後來臨摹的。那年冬天他在寺裏住了好長時間,偶然在大喇嘛房裏看見那副油畫,大喇嘛便一定要他繪畫,于是他就嘗試着臨摹了那幅畫。

我這才明白了為什麽這幅畫的顏色的用法那麽大膽和傳神,但畫技卻顯得拙劣的原因。

陳雪寒見我和胖子出神,便問道:“你們要去嗎,三百塊錢,我帶你們去。”他說道,“那個喇嘛廟,不是當地人,沒法進去。”

于是我們在三百元錢和陳雪寒的帶領下,攀上碎雪中幾乎直上直下的小路,到達了他不停念叨着的喇嘛廟。

那是一座極小的廟,木門只有半個人寬,搖搖欲墜,破敗非常。門後面是個小小的庭院,雪被掃過了,露出很多石磨和石桌石椅。在庭院的盡頭,是依山而建的房子,房屋向上延伸竟看不到頭,頗為壯觀。

即使如此,我也知道,這種廟宇建築之中并沒有多少空間,雖然看上去占地很廣,但因為依山而建,建築內部的空間相當小。

有三個年輕喇嘛正坐在石磨四周烤火,看到我們進來,并沒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情,仍然不動不問。

陳雪寒走上前去說明了來意,說的都是藏語,我聽不懂,其中一個喇嘛便引我們進屋。

Advertisement

我們在他的引導下進入了一個漆黑一片的房間,周圍有很多黑色的影子,仔細看去才能看出那是堆起來的經書。

而在房間的盡頭,有五個隐在黑暗中的雕像。結果就在我們靠近的時候,那雕像突然說話了:“到這裏來。。”

這聲音一出吓了我一跳。但我保持着面上的鎮定,和胖子對視了一眼,走近那些雕像。這才看清,那不是雕像,是五個正在進行某種修行的喇嘛。

我說明了來意,那喇嘛沉思了一陣,便道:“是那件事情,我還記得。”

之後我們便聽着大喇嘛講了一個不算長的故事。是關于悶油瓶的。

從大喇嘛斷斷續續講一會就得停下來回想一回甚至翻着手中的筆記本才能繼續講下去的敘述中,我大致抓到了幾個關鍵點。

說來奇怪,聽大喇嘛的敘述,這個寺廟,就像是專門為張家開的一樣。

每隔十年,都會在門口擺上火盆,是為了從山中出來的人能過來取暖從而注意到這裏。而做這件事的人,叫德仁喇嘛。寺廟每一代喇嘛中都會有一個德仁喇嘛,而他等的人,就是從山中出來的張起靈。而他的工作,就是記錄張起靈所說的事情,因為每個張起靈不久之後都會忘記發生的一切事。

這與我猜想的大體一致。只是我沒想到,悶油瓶的失憶還是有個過程的。

至于那種油畫,的确畫的是悶油瓶。這是為了方便新任的德仁喇嘛認出貴客而準備的。

大喇嘛講完這些就有些倦了,我們便行了禮出了這個房間。

門口等着的喇嘛帶着我們進入了客人歇腳的廂房。我和胖子住一間,陳雪寒去了另外一間。

剛坐下來,胖子便道:“天真,你怎麽看?”

“我只有一個問題,”我說:“按喇嘛的說法,每十年小哥都會過來一次,那以前小哥是怎麽出來的?”

胖子想了一下,便道:“青銅門每十年自己會開一次,是自動門,鬼玺就是鑰匙,可以提前開。”

“如果是這樣,小哥給我鬼玺又讓我十年後過去,又是為什麽?”我皺眉道。

“說不定小哥的鬼玺不是給你的。”胖子說。

我順着胖子的話思考,“假設鬼玺真是黑眼鏡拿走的,小哥留給我鬼玺可能只是個幌子,他本來就是打算留給黑眼鏡的。”

胖子點點頭。

我接着說:“如果這是小哥的計劃,那他要做的不可能是待在青銅門裏,而是提前出來,而且他不打算讓我知道。”

“不應該啊,”胖子說:“你不是他夫人嗎,小哥瞞着你幹嗎?”

“我他媽怎麽知道。”我被這種想法搞得有些煩躁,悶油瓶到底會怎麽樣?難道不只是失憶?

胖子打斷了我的思考:“別坐着幹想了,這個喇嘛廟肯定還有秘密,幹脆出去轉轉。”

我覺得胖子這話有道理,于是我們二人便開始探索喇嘛廟。

一個個房間倒是沒什麽值得探究的,只是一個破舊的院門引起了我的注意。胖子還在一個房間裏翻着一本名字很奇葩的經書,我便走近了那個院子。

那是喇嘛裏無數迷你的天井中的一個。位置非常偏遠,幾乎可以說是荒蕪的地方。

這個天井的牆上有一些斑駁的佛教壁畫,因為是露天壁畫,已經剝落得只剩下一些色塊,無法辨別圖案。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背影。我能肯定,這個人只是在那裏發呆而已,他并不是真正在看什麽東西。

但我就是不敢過去,因為這個背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在那一剎那,我甚至覺得我的呼吸都停滞住了。

這個背影給過我無法描述的巨大的安全感,不由得依賴,然後依戀,最後到沉迷。

這是悶油瓶的背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雪地沖鋒衣,安安靜靜地坐在天井的石頭上,四周都是積雪,他似乎一點也不冷,而是完全澄淨地進入到了他自己的世界當中。

他真的被黑眼鏡放出來了,然後到這裏了?

我如同夢游一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接近那個背影的。心情十分忐忑,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我害怕這個讓我瘋狂的男人在看到我的時候,只是用淡漠的語氣,問我是誰。

而直到我看清他的瞬間,只覺得心中一震,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這居然是一個石像。這他媽只是一個石像。

就像是一個惡作劇,一件黑色的沖鋒衣披在石像的身上,整整齊齊的,防雪帽戴在頭上,看上去就跟一個真人一模一樣。

那是喜馬拉雅山石雕刻出的簡單石像,非常粗糙,完全沒有細節,但整個身形真的特別像小哥。

太像了。

我在石像面前蹲下,和石像的臉齊平。就像是魔怔了一樣,我伸出手,撫向石像的臉。厚厚的灰塵蹭在我的指尖,我的掌心,接踵而來的就是徹骨的冰冷。

我就這麽盯着這像極了悶油瓶的粗糙石像,看得累了,幹脆直接坐在了雪地上。

掏出一根煙,在風中顫顫巍巍的點上。

我吐出一個煙圈,扯了個笑。

“天真,找你半天,你坐着幹啥?”胖子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飛快的擡手擦了下眼角,“胖爺我是不是得病了,怎麽看什麽都像小哥。”他說着,也站到雕像前面。

“我覺得這雕的就是小哥。”我說。

“嘿,這兒還真有小哥的腦殘粉?沒事立一個石像在這鬼地方,還披件衣服。”胖子啧道。

我站起來,卻突然發現這張臉的表情有些怪異。

“胖子,你看這石像,像不像在哭?”這石像像是沒完工,表情離遠了才能看出來一些。

胖子聽了,後退了幾步,說:“還真是,小哥也會哭?那粽子都會笑了。”

我只是覺得心疼。我還記得我還是個貓的時候,悶油瓶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以為我成了植物人,那天,他在西湖的雨中,哭了。那是我見過唯一的一次。

而在這裏,又是誰,見過悶油瓶這個樣子,他又是因為什麽而哭泣?

胖子一直都是行動派,他直接上去開始折騰起那件沖鋒衣。

他剛一碰到沖鋒衣,陳年的灰塵就揚了起來,糊了胖子一臉。

我見狀,連忙又後退了幾步。

胖子憋着氣将沖鋒衣裏外都翻了一遍,然後抓着掏出來的東西跑到我這邊。

他先大口喘了幾口氣,這才和我看起找到的東西。

幾枚看不出國籍的硬幣,一張西藏某飯店的收據,還有一張用防水袋密封起來的紙。

“這玩意有點意思。”胖子打開防水袋取出了那張紙。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這個更新速度是作死的節奏

= =。。。

鞠躬求原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