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星辰不曾墜落
(感情這種東西, 一旦有了突破口, 就會如同泛濫的洪水一樣，再也收不回來。
雖然驚訝于自己剛剛的反應, 還有內心的想法，不過羅瑪尼并不打算視若無睹。他一直覺得他和立香隔得很遠, 不是立香對他冷淡, 而是他不夠主動, 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曾靠近。
因為并非正常情況下誕生的人類, 他的情感近乎于無, 即便成為了人類，獲得了相關的知識, 本就不存在于他曾經生命中的東西, 也是不可能馬上就擁有的。
經過了蓋迪亞給予的那部分感情, 還有他自己對于立香的那份……再也無法抑制即将喧嚣而出的感情，都讓他漸漸的拾起了人類的心。
将人理修正式的冷漠當做沒有看到, 羅瑪尼·阿基曼問道：“我的巴巴托斯是不是跑你那裏去了？”
“那是我的魔神柱, 可不是你的，所羅門。”
蓋迪亞回答這話的時候, 神情非常冷漠，哦，回答他王的話的同時, 還順便抽飛了剛剛攻擊過來的敵人。
羅瑪尼不滿的嘟囔道：“不對吧, 你是我的魔術式, 那麽魔神柱理所當然也是我的啊。話說, 你倒是把巴巴托斯給放出來啊，我沒有辦法防禦了。”
蓋迪亞默默道：“巴巴托斯不是用來防禦別人攻擊的，所羅門，你連自己的魔神柱有什麽用處都不記得了嗎？”
羅瑪尼幹笑一聲：“那麽久遠的事情，我怎麽可能還記得？”
蓋迪亞：“……”
如果不是他有着未來的記憶，他幾乎要懷疑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所羅門了。可是經歷過一次被完全舍棄，蓋迪亞完全不會認錯眼前的人。
即便有着軟綿綿笑容，完全沒有任何魄力，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廢柴的男人……的的确确是曾經能夠牽制他們七十二魔神柱的所羅門。
蓋迪亞接手了羅瑪尼的戰鬥以後，輕輕松松使用魔神柱應對着四面八方的攻擊，沒多久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羅瑪尼看着散開的白霧，還有不遠處跪倒在地穿着簡陋的銀發孩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蓋迪亞批判他的話有一些還是正确的，成為了人類以後，他的力量大打折扣，本就不高的力量值，在有了肉身以後，更是受到了不少限制。
他從來不知道，沒有了魔術式和十個指環，他可以弱到這個地步。平時的話由于敵人都是普通人，這一點并不明顯，而一旦遇到這種擅長改變環境的從者的話，這份弱點就會無限放大，近乎可以讓他敗北。
他不介意成為一個普通人，畢竟他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向着萬能的聖杯許下的願望。
可是現在不行，他有了想要守護的人，而那個人并不弱小，他只有變得比任何人強大，才可以保護她。
“媽媽……”
一聲極為微弱的聲音從前方響起，而就像是在回應這個稱呼一樣，身後的樹林中一聲巨響，藤丸立香以十分強勢的姿态，從樹林中一躍而出，身上還沾着幾片樹葉。
羅瑪尼走上前，替她拿掉了頭上的葉片，一臉溫柔。
藤丸立香光顧着看向聲音發源地，并未察覺到眼前青年的變化，不過她身邊的那個從者倒是發現了這驚人的變化。
在有了大樓裏情感洩露的事情發生過，夏洛克·福爾摩斯并不意外羅瑪尼·阿基曼的劇變。
就算是無人性的所羅門王，在賦予了人類身體，又耳濡目染了各種人事物，不可能對自身完全沒有影響。
說穿了，藤丸立香出事之前一直維持着冷漠的模樣，只是理性還可以壓制住感情的關系。不然的話，為什麽只是極為尋常的掉落下樓，就能夠引發羅瑪尼·阿基曼如此激烈的情緒變化？
“媽媽……為什麽要抛棄我？”
藤丸立香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那雙往日裏洋溢着溫暖和笑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冷寂和安靜。
不需要詢問什麽，藤丸立香就可以辨別出，眼前的這個開膛手傑克……不，assassin便是她迦勒底的那個。
至于為什麽這麽覺得，姑且算是一種感覺吧？
藤丸立香對着羅瑪尼和蓋迪亞點了點頭，就慢慢的走向了那個趴在地上，朝着她伸出手的孩子面前。
“傑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被稱之為傑克的小女孩像是沒有聽到問話，只是朝眼前的少女伸出手，見她靠近——她就發動了手中的寶具。
“這是——”
夏洛克·福爾摩斯愣了下，眼睜睜看着藤丸立香在接觸到寶具以後，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
夏洛克·福爾摩斯還沒來得及上前，就看到身邊一道人影飛快跑到了少女身邊，當他看到那個背影的時候，就意識到在這個青年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許，這就是萊昂納多所擔心的事情了吧？
之前從caster那裏聽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夏洛克·福爾摩斯只是一笑置之，并未當回事。真的當這件事發生在眼前，他只覺得麻煩。
羅瑪尼十分焦急的查看着藤丸立香的身上，除了幾個之前弄出來的擦傷外，她的身上并沒有任何血跡。
礙于藤丸立香是女性，他也不好真的将對方衣服一件件扒下來确認其他傷口，他能夠做到的，只有用鼻子去聞有沒有血的味道。
見他這麽手忙腳亂，蓋迪亞看着都覺得累，對他說道：“你讓開，我來看看怎麽回事。”
羅瑪尼·阿基曼沒有動，讓蓋迪亞很納悶。
“所羅門？”
羅瑪尼·阿基曼平靜的開口，如此詢問着自己的人理修複式：“你想怎麽做？”
“……”
魔神柱并非只會破壞萬物，他們也有着自己的力量，只是蓋提亞所控制的沒有人形的這些，已經不再具備這些力量。
唯一一個保留了人形的雷夫·萊諾爾·佛勞洛斯，卻在遙遠的南極，根本不能指望他馬上 趕過來。
之前為了做某些準備，蓋迪亞耗費了不少力量，在沒有獲得燒卻人理的力量的現在，他并沒有太多的魔力将那一柱給召喚過來。
正如同所羅門所問的，怎麽辦？怎麽才能夠确保藤丸立香的生命安全？
從未遇到過這種棘手的情況，一主一仆都陷入了茫然。
夏洛克·福爾摩斯慢慢的走上來，用手指掐着藤丸立香的鼻子，又捏着她的眼皮看了下，給出了答案。
“失去意識。”
羅瑪尼問道：“人沒有事情？”
夏洛克·福爾摩斯掃了眼青年，還有他懷中的少女，語氣冷淡：“體溫正常的話，就沒有大礙。不過這種失去意識并不是正常的情況，應該是和剛剛從者的寶具有關，以防萬一還是盡量讓她保持清醒得好。”
羅瑪尼搖晃着少女：“立香，醒醒，別睡了。”
沒有任何回應青年的意思，少女的雙眼緊閉，完全沒有像要醒過來的樣子。
“事情都鬧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打算現身嗎？羅曼醫生。”
夏洛克·福爾摩斯看着少女脖頸出湧動的金色光芒，輕輕挑起了左邊的眉，十分驚訝那位反應速度如此之快。
藤丸立香不知道這是哪裏，她能夠看到的是漫無止境的黑暗，還有讓她難以呼吸的白色霧氣。她蹲下、身，捂住喉嚨，劇烈的喘息着。
無形的力量如影随形，讓她無論怎麽行動，身體都十分的沉重，每走一步路就像是在受刑一般，痛苦不已。
“媽媽，這就是我們所生存的世界。”
聽到聲音，藤丸立香擡起眼眸，望着眼前穿得破破爛爛的孩子們，有的人明顯已經死去，頭歪在一邊，看起來有幾分驚悚。不過立香并沒有逃避視線，她将目光一一移至每一個人的身上，然後看向傑克。
“你真的是迦勒底的那個傑克？”
小女孩只是笑得天然，沒有答話。
藤丸立香并不認為自己的判斷出現了錯誤，吉爾伽美什曾經說過，從者并非不會背叛禦主。在十分普通的迦勒底，他說出了這種話無疑是不合時宜的，只是既然是他說出的話，那麽就一定不會出錯。
那是冠位c的候補之一啊，同樣有着千裏眼的王，他的話等同于預言。
那麽，她的感知沒有出現錯誤，而傑克又确實憎恨着她的話……就是印證了吉爾伽美什的話了吧？
作為從者的傑克背叛了她這個，來自于十年後的禦主。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傑克眨着眼睛，故作不知。
“童謠知道的話，會很悲傷的。”
就算知道自己被背叛，藤丸立香也沒有馬上就放棄，她試圖通過從者與從者之間的聯系，來引導眼前這個走錯路的女孩。
“童謠……那是誰？”
“诶——？”
看着女孩清澈的目光，藤丸立香不可置信道：“那是你的好朋友啊，你們一起開心的吃下午茶的……傑克你忘了？”
“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媽媽，曾經帶着人殺了我。”
藤丸立香張了張嘴，還準備說什麽的時候，一雙手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沒用的，她是迦勒底的傑克，可同時也是倫敦特異點的那個敵人。”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藤丸立香幾乎無法抑制住的落淚。
青年垂眸，冰冷的金色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少女淚流滿面的面容。
藤丸立香幾乎是不顧一切的抱住了眼前的青年，哭喊着：“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