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5

謝淑君的丈夫是警察, 在許滢五歲時去世。

之後謝淑君和許滢相依為命,大概是将所有的希望與注意力全都投放到許滢身上, 謝淑君對她管教嚴格,對她的學習、生活、愛好和交友等都有幹涉。

也是因此, 許滢覺得壓抑,在她高中畢業那年進入遲來的叛逆期, 和謝淑君吵了一架,母女鬧翻, 誰也不肯低頭, 一直都未和解。

許滢成績很好,高考也沒有失誤, 為了脫離謝淑君,也是為了見識外面的花花世界,她特意填報了離謝淑君很遠很遠的城市裏的學校。

大學時, 她除了寒暑假外很少回家,平時和謝淑君也很少聯系。

後來經人介紹,許滢進了娛樂圈,不過她除了長得好,實在不是吃這碗飯的料,一直都在十八線邊緣徘徊。而且她是玩心重,是為了體驗沒有接觸過的生活, 并沒有多大的事業心,所以也就這麽一直不溫不火着。

再後來,許滢在一個圈內的飯局上認識了一個比她大十二歲的男人, 溫文儒雅,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也許是從小喪父的原因,她渴望父愛,很容易被成熟男性吸引,再加上對方似有若無的撩撥,若即若離的暧昧,許滢淪陷了,迅速墜入愛河。

在一起半年,許滢發現對方有妻有子,她的道德廉恥讓她動搖過,但最終還是沒有和男人分開,維持着情人的關系,整整談了三年。

男人的小孩都快上初中了,男人和妻子也早就經歷了七年之癢,愛情被時間磨得所剩無幾,他對許滢可能是真心喜歡過,但并不足以打破這種穩定的生活,抛妻棄子,将許滢娶回家。

這一切早就有預兆。

所以在妻子發現男人出軌發現許滢的存在後,男人剛開始是維護許滢的,想要說服妻子接受,想要維持目前的現狀,并保證不會離婚。

但妻子性格強硬,眼裏容不得沙子,從最初找上門威脅許滢離開丈夫,到拿着孩子威脅男人,再到最後宣稱要将許滢和男人的事情曝光在公衆面前。

男人在圈內有頭有臉,一旦曝光,多年的事業可能毀于一旦,是因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男人放棄許滢,選擇

回歸家庭。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但妻子心裏憋着郁氣,恨許滢恨得牙癢,仍然選擇将事情鬧到媒體鬧到公衆面前,只不過改了說辭,稱許滢是為了上位勾引男人,閉口不談男人曾經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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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衆只在意今天有什麽笑料,不會在意背後的事實。

事發後大多數人都在譴責網爆許滢,哪怕有人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但因為妻子在背後推波助瀾,雇了很多水軍,這種聲音很快被淹沒,全都一邊倒的辱罵許滢。

謝淑君是最後知道這件事,還是從親戚的口中得知。

她的女兒她清楚,面對親戚鄙夷的眼神和看笑話的表情時,她相信許滢維護許滢,将親戚全都趕出家門,

可是等謝淑君趕到許滢身邊,她才知道一切是真的,雖沒有外人口中那麽誇張,但許滢确實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她也沒有臉去找妻子和男人讨回公道。

許滢已經畢業一年,留在那座城市是因為男人在,她住的房子用的東西,全都是男人給予她的,沒有需要留戀的。

謝淑君帶她回家,許滢沒有反對。

因為網友的辱罵譴責,更因為男人的無情和最終的态度,許滢得了抑郁症。

回家後,許滢情緒低沉,每日将自己鎖在房間裏。

謝淑君對許滢的感情很複雜,一邊惱恨她做出那種丢人的事情,但更多的是心疼女兒,是恨鐵不成鋼。她悉心照顧許滢,容不得別人說許滢一句不好,甚至和所有抱着看笑話态度的親戚斷了關系。

一次謝淑君外出買菜,想到這天是許滢生日,便特意繞路去許滢從小愛吃的那間蛋糕房為她訂了一個蛋糕。

蛋糕是現做的,至少要等兩個小時。

等謝淑君回家的時候,她小區裏她家樓下圍滿了警察。

聽到旁人讨論,謝淑君得知在半個小時前,許滢爬上天臺,跳樓自殺……

那一瞬,謝淑君手都在顫抖,蛋糕落在地上,奶油濺出。

……

許滢沒有留一字一句,臨死前手機搜索框裏還是男人的名字。

……

謝淑君一夜老了十歲,她反思過,将所有錯處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處理完許滢的後事,謝淑君辭掉工作,去了很遠的陌生州城,想要重新開始。

也是剛到州城那天,她對環境不熟悉,走錯路走到福利院門前,見到在阿沈哥哥離開後的第二天趴在鐵欄上張望等待的許聽,許聽眼睛亮亮的,充滿了光。

鬼迷心竅,謝淑君決定收養許聽。

……

許聽躺在床上,窗邊是灑落的清冷月光,她有些失眠。

在記憶中,謝淑君是一個嚴肅古板的人,情緒很少有起伏,她從未和許聽講過自己的過去,講過自己的親人朋友,所以許聽從沒想到會是這樣。

不過一切又好像是有跡可循,以前還在州城時,許聽偶爾會看到謝淑君坐在窗邊翻看相冊,她問謝淑君在看什麽,謝淑君總是說随便看看,随後便将相冊合上。

現在想來,應該是在懷念,亦或是後悔遺憾吧。

許聽又有些懊悔,她不該在謝淑君反對後再次簽約,不然也不會讓謝淑君傷心,再想起這些傷心的往事。

可是事已至此,也沒有時光機可以重塑。

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個接一個的想法湧現出來,糾纏在一起。

秒針一格格的走動,許久,許聽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睡着的。

……

清晨鳥鳴,許聽的生物鐘讓她準時起床。

去衛生間洗漱時,她聽到廚房傳來的動靜,謝淑君也已經起床,大概是在廚房裏做早飯吧。

許聽微微低着頭,随手抓了幾下頭發,用手腕上的發繩紮成馬尾。

走到廚房門前,謝淑君正好端着早飯出來,是一碗新鮮的豆花,上面灑的一層白糖還未徹底融化,清甜味四溢。

謝淑君恢複如常,仿佛昨晚的事情并未發生一般,她催促許聽,“去洗漱。”

許聽移開視線:“噢,好。”

她動作很快,五分鐘便洗漱好出現在餐桌。

豆花甜而不膩,很合許聽的口味,不過她吃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在想等會要去片場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和謝淑君說。

還是謝淑君先開口,問她,“你什麽時候出門?”

許聽“啊”了聲,反應過來,“大概九點多。”

謝淑君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時針指向“8”,“那不早了,你東西收拾好沒有,別有什麽落下了。”

許聽對她的态度挺意外,如實回答,“已經收

拾好了。”

謝淑君“嗯”了聲,沒再說話。

一碗豆花并不多,就算吃得很慢,最終還是要吃完。

謝淑君放下勺子:“那你好好照顧自己,記得按時吃飯。”頓了下,又說,“做你喜歡的事情,不用在意我。”

許聽看着她,眼眶有些發酸,斂眸看着別處,聲音有些發啞,叮囑道,“外婆也照顧好自己,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一定要和我聯系。”

謝淑君:“嗯。”

九點多的時候,經紀人打來電話,稱已經在小區樓下,要許聽下樓。

臨出門前,許聽又檢查了遍帶的東西,确定無遺漏,和謝淑君道別離開。

許聽推着行李箱出門,剛剛将房門關上,轉身便看到從對面走出來的沈言禮。

因為她昨晚鬧別扭發脾氣,以及沈言禮前所未有的溫柔态度,現在看到他,許聽還挺尴尬的,視線像着火一般,飛快移開。

恍若沒有看到,徑直朝着電梯間走去。

沈言禮并未如她所願,三兩步走到許聽身邊,撈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問道,“去劇組?我送你。”

許聽手中一空,有些無措,又将行李箱拽過來,搖搖頭拒絕,“不了,我經紀人在樓下等我,不麻煩你了。”

沈言禮沒有勉強,關心道,“和你外婆談得怎麽樣了?”

許聽:“還好,已經沒有矛盾了。”

沈言禮輕笑,摸了摸許聽的頭發,轉了話題,“那你什麽時候也和我好好談談,促膝長談那種,我感覺我們之間也有矛盾。”

許聽:“……”

電梯停在一樓,許聽出電梯,沈言禮要下負一樓。

兩人就此分開。

車子停在花壇旁邊,經紀人下車,幫許聽将東西放在後備箱,最後他坐上副駕駛,許聽坐在他同側的後排位置。

上車後,後面還有一個女生,她沖許聽笑了笑。

韓東轉向後排,為許聽介紹:“這是耿思,公司給你配的助理,以後負責你的日常生活。”

許聽點頭,兩人互相打過招呼。

片場偏遠,在溪城郊區,開車将近一個小時才到。

下車後,耿思主動幫許聽拖拉行李,一起去提前預定好的酒店辦理入住,随後趕往片場。

開機儀式是找人算過的

時間,在十一點半。

許聽到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導演陳元青正指揮着工作人員布置,做瑣碎的工作,她過去後先和陳元青以及旁邊的副導等打招呼。

陳元青和之前見面時的态度一樣,對許聽冷冷淡淡,點頭示意後便不再理她。

許聽幫不上忙,留下來還可能會添亂,便找了利索的地方等着。

昨晚江迎綠還問許聽要不要一起來劇組,但今早收到經紀人消息,臨時有通告,便和許聽說了聲,不過來了。

許聽算是新人,周圍的演員都不認識,工作人員也不認識,而且她也不是主動的人,不會上前搭話,所以在耿思去幫她接水的時候,就低頭擺弄手機。

[于妍:聽聽不在的第一天,想聽聽。]

[許聽:我不信0v0]

[安安:我今天還幫你占位置了呢,等老師進來才想起來你不來上課了!]

[于妍:是這樣,我們相思成疾。]

[許聽:……]

……

這時,身邊多了道陰影,将旁邊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許聽轉過頭,旁邊男人笑得溫和,五官俊朗,氣質随和,她認出對方,是褚以霄,最近大火的流量明星,也是在《登仙》飾演男一號的演員。

褚以霄主動搭讪:“你好,我是褚以霄,你就是許聽吧?”

許聽點頭,同時拉開和對方幾乎碰肩的過近距離,客氣又生疏,“你好。”

褚以霄視線落在許聽臉上,多停留了兩秒,才看着她的眼睛,很專注的樣子,語氣也很關心,“你怎麽自己在這?”說着,他指了下不遠處正聚在一起聊天的其他演員。

許聽:“我在等我助理。”

“這樣啊。”褚以霄笑笑,“你劇本看得怎麽樣了?開機儀式後第一場是咱倆的對手戲,要一次過才行,要不先對對戲?”

許聽委婉道:“時間不夠吧。”

褚以霄:“可以先試試,找找感覺。”

許聽:“……”

雖然對方動作沒怎麽逾越,眼神也還挺正經的,話裏也是為她好的意思,但許聽覺得不太舒服,怪怪的,聊了幾句後,一直想找機會離開。

她沖褚以霄禮貌笑了下,開口道,“我助理好像迷路了,我——”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從旁邊過來,“褚老師,許老

師。”

許聽的話被打斷,聽到對方這麽稱呼有點不适應,還愣了瞬。

然後工作人員對着許聽說:“許老師,沈副導有事找你,讓你現在過去一下。”她指了下許聽身後,給她示意位置。

許聽正巧沒借口離開呢,聽後也沒思考副導找她會有什麽事情,先是松了口氣,随後轉過身,順着對方指示的方向望去。

只見走廊下,青瓦屋檐,男人正站在綠色的盆栽後,黑色短袖,是一個小時前才見過的樣子,單手插在口袋,眉眼清冷,視線帶着壓迫感,正直勾勾看着她。

許聽驚詫:“……?”

沒聽錯的話,剛才說的好像是沈……副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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