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見不得光的公子

朝堂上,母後掌控朝政大權,蕭相一味聽從呂氏一族,明哲保身,軍隊裏,攀哙、呂釋之掌控兵權,他就算有再大的抱負也施展不開。

這一年,他才十七歲,內憂外患,一切還未開始。他希望這個人能像以前那樣教導他,給他指明方向。雖然陳平說,太傅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可只要人回來了,記憶總有一天也會回來的。

劉盈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可門口的喧鬧卻打斷了他的念想。

這次本來就是瞞着母後秘密出宮,所以就帶了兩個近身侍衛,不到萬不得以是不能鬧出動靜的,可現在居然在外面與人争吵。

劉盈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陳平馬上會意,立刻轉身出去看個究竟。居然又是那個劉敏康,還有剛剛被他們趕跑的小厮。

阿易雙眼一瞪,指着陳平說:“少爺,就是他,我這一身傷就是他打的。”

陳平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說:“怎麽又是你們?真想讓我把長安京兆尹找來押你們下大獄才甘心是不是?”

“怪了,這間雅室是我長年包下的,我進自己的屋子怎麽還犯法了?”劉敏康輕描淡寫道。

陳平聞言臉上露出不快,眯了眯金狹長的丹鳳眼,不耐煩地看着他說:“快走,不然我手下對你不客氣?”

“太尉說的是他們兩位嗎?”劉敏康挑眉看了看左右立在門外的兩個黑臉大漢,嘴角扯了扯,笑:“他們應該不聽您的吧?要不,還是我去把京兆尹喊來,看看誰吃不了兜着走。”

這下,陳平看着劉敏康的目光更加深邃起來。

長安京兆尹審食其是太後的同鄉,兩人關系匪淺,讓他知道皇上的行蹤也就等于讓太後知道了,這還得了?

這種事眼前這個纨绔肯定不會知道,剛剛他拿京兆尹來威脅自己,一定是因為他與京兆尹關系不錯,想拿京兆尹來吓唬他。

這小子知不知道京兆尹跟太尉到底差多少官級啊?

陳平正想出聲訓人,這時屋裏卻傳來一個聲音道:“讓他進來吧,本來就是我們理虧,何苦還要為難人家?”

陳平聞言恭敬地向屋裏點頭施禮。

這個舉動讓劉敏康玩世不恭的臉立刻嚴肅起來。裏面的人是誰,好像不言而喻了

陳平回頭對上劉敏康的桃花臉冷哼了一聲,側過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劉敏康笑笑,随着陳平進了屋。

阿易也往裏走,剛跨進屋裏一步就被黑臉大漢攔了下來。剛想說罵人卻被劉敏康眼神制止了。

“少爺,我不能讓您一個人進去啊,萬一他們要幹點什麽事……”

“住嘴!”劉敏康立時出聲斥責,不許他把剩下的話說完,“在外面好好呆着,別惹事。”說完轉身進了內室,見一個年輕人坐在蹋前,陳平不動聲色地來到那人身後,默然站好。

“是你救的人?”那人并未回頭,聲音聽起來略顯幼稚卻含着一絲高高在上的傲氣。

劉敏康走到近前,見被救的男子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有些發白,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再往下看,就見年輕人與他交握的雙手,心裏一團火蹭地竄出來,深呼吸幾下才平複了些,然後深深皺緊了好看的眉。

就在那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劉敏康答了聲:“是。”說完還不忘行了個禮又道:“公子如果今天想把此人帶走,恐怕會有些麻煩。”

陳平眼角泛起皺了皺,望向劉敏康的目光有點驚異。

“哦?”劉盈起身轉頭斜斜地瞟了劉敏康一眼,目光似乎饒有興致。

劉敏康這個名字他早就聽說過,自己身處深宮,可總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名字,尤其是自己那位喜歡四處獵奇的皇姐。

說那位射陽侯的小公子長得如何玉樹臨風風流倜傥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還說如果他的大哥有他一半的美貌,倒真想嫁到射陽去,這番話惹得皇姐夫吃了好長時間醋。

還有人說劉公子口齒伶俐出口成章,今日聽聞那攬月樓頭牌慎兒姑娘只他幾句話就讓他做了入幕之賓。

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倒真不好說,于是劉盈淡淡地接着問道:“不知劉公子是什麽意思?”

劉敏康嘴角一笑,倒真有點傾倒衆生的意思:“公子如此尊貴之軀與陳太尉來這種煙花之處尋人,看來此人身份一定很特殊,我猜既是公子萬分想見的,可又是見不得光的。”

見不得光?劉盈垂眸看向床上的人,輕輕搖搖頭。

陳平姣好的面容上瞬間失了點血色。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看似纨绔的侯爺公子竟會有這種心思,想着想着,細長的鳳目又眯了眯。

此時劉敏康也正對上了那雙細目,心下不禁挑眉,下意識地握了握手心。手心已有了一層細汗。真是,得罪一個陳平已經很危險了,再搭上眼前這個,自己是不是太冒險了點。

可那人自己是真心想救,雖說看出這個少年沒惡意,可憑少年的身份,怎麽處置這個人都會有很大的危險。

劉盈悠悠地嘆了口氣道:“是啊,我該怎麽辦?”這話是對着韓林說的,但陳平卻擡起了頭準備接話,不想劉敏康已早他一步跨前拱手施禮道

“公子若是放心,請把他交給我照顧吧。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只要有我劉敏康在,我保他一生無憂。”

這次劉盈望向劉敏康的眼神裏多了點不解,世人皆知,射陽侯剛卒,劉敏康遭家裏人排擠被留在長陽。剛剛那番話說明他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份,這時候的他不是應該明哲保身,為什麽還要淌這湯混水?

劉盈謙和地笑着:“劉公子嚴重了。”然後一指床上之人:“他,曾對我有過教習之恩,因為身染重病我才托太尉代為照顧,本來他病好了我就想接到身邊來,可惜,現在看來他的身體還是沒大好,倒真得找個人照顧。”

劉敏康不答,只是略擡起頭看着劉盈。

教習之恩,難道是曾經的太傅?可做過太子太傅的也就兩個:孫叔通與淮陰侯,怎麽看,床上那位都不會是他們。

再者說現在朝堂之上,外戚專政,母強子弱,少年天子只能選擇韬光養晦,如果自己處在他的位置,倒也想找個可靠的人做心腹。宮緯險惡,看來憑這個小皇帝的本事也很難保住這人的命,那這個人就不是呂後的人,再看看陳平,倒是一臉平靜,說明他也不同意小皇帝把人帶在身邊。

這樣,事情就簡單了。

想到這,劉敏康臉上挂着笑說道:“即如此,就讓他留在我們劉府吧,我與蕭相是鄰居,公子想看人,很方便。“

此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黑臉侍衛,在劉盈耳邊低語了幾句,随後劉盈的臉色就變了。

看他心事滿滿的樣子,陳平便徑直走到他的身邊,一雙細長的鳳目挑眉向劉敏康望來,劉敏康心下一怔,不會又與自己有關吧。

劉盈嘴角動了動,對着劉敏康施了一禮,倒把他唬了一跳,忙低頭回禮,耳邊只聽劉盈道:“今日朕……真……真是抱歉,家中有急事要速歸,這位先生之事就此拜托劉公子了,他日必有重謝。”

等的就是這句話!

劉敏康聞言,臉上蕩漾出得意的笑意,妖冶得如同盛開的牡丹:“公子所托之事在下必定盡心盡力。”說完還挑釁似地看了眼陳平。

陳平氣極,騰地側開了身子,讓出了通路請劉盈先行,随後朝着劉敏康重重地揮袍而去。

屋子裏子恢複了平靜,這時床上之人突然難過地**了一聲。劉敏康緊走幾步上了蹋,手撫上那張精致的臉,這時才發現他滿臉是汗,還在渾身發抖,于是忙把阿易叫來吩咐他去請長安城最好的大夫。

眼下這人的身份可金貴着,千萬不能有事。

大夫望聞問切了好一會,慎重地下了方子,劉敏康拿着看了看,與先前那位醫生開的方子基本沒什麽差別,只是個別藥材略有出入,還更溫和了些,也就是說問題并不嚴重。

“怎麽樣?”劉敏康問道。

“無大礙,這位公子身體本來就虛,加上有些風寒發熱,配些藥休息幾天就沒事的。”大夫老實答道。

劉敏康聞言大大松了口氣,大夫收了酬金,又額外叮囑了幾句由阿易送着走了。

沒多久阿易回來了,看見自家主子的神情有些奇怪,就問道:“少爺,這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劉敏康定定地看着阿易,像是在自言自語道:“處理?”兩個字在嘴裏反複地說了幾遍後突然心煩氣躁地甩甩頭道:“笨!當然是把他接回家好好招待。沒看到剛剛出去的那兩位爺一個比一個官大,就算老爺子還在也得聽他們的。”

“啊?”阿易有些吃驚:“那剛剛少爺您還那麽大聲地跟人家說話,尤其是那個年輕的小公子,我還以為他是看中了這位的美色,想跟您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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