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浮生相望

為什麽要憂傷?

此刻劉敏康甚至覺得,韓林好像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好像所有的人和事乃至四周的一切都跟他毫無關系,這讓劉敏康的心裏不舒服起來,真想現在就下去問問那個人,到底在憂傷什麽。

“劉兄……?!”鄧通好奇于劉敏康迷惑的眼神。

要說美人,眼前的劉敏康就是世上少見的美男,只是跟湖心的那個美色不同。最重要的是,他可從來沒看到或聽到這位劉少爺喜好男色啊。

劉敏康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鄧通:“如果你是忌憚陳平,那只能是你多慮了。不日前我從宮裏打探到的消息,這次拓建長安一事,太後交給了審食其,他不是喜歡慎兒嗎?你替我約他出來談談。”

“慎兒?”鄧通一皺眉,“你不是也喜歡她嗎?”

劉敏康一笑:“喜歡,又如何,風月之事怎麽可以跟正事相提并論,慎兒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懂得分寸。”

“好吧,那你可別後悔。”

“後悔,”劉敏康看向湖心亭,“我劉敏康還沒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

韓林用過餐後辭別了仆人,跟着阿易游玩了一整天,等回客棧後發現劉敏康早就回來了。

劉敏康只簡單問問他們此行的見聞便沒有再多說什麽,第二天就回去了。

當他們的馬車緩緩走進長安城沒多久,一只極漂亮的手撩開車窗的簾子,望向長安的街景。

雖說以前經常拍古裝戲,可真正來到了漢朝才知道,長安并沒有橫店那些影視基地般繁華。可能是新王朝剛剛建立,就算是堂堂帝都也顯得有些蕭條。街上的小販并不多,街道破損嚴重,雖說阿易與車夫都是老把式,可還有幾次險些讓韓林摔出馬車,還好劉敏康即時出手拉了他一把。

整個街道最亮眼的也就是那些高官的府邸,黃銅的大門環在冬日的陽光下泛着青光,當門打開時,門就從內測被吱吱呀呀地打開,如同老人沙啞的嗚咽。

韓林看着這些景象微微嘆了口氣。

坐在一旁的劉敏康淡淡地道:“天下初定,那些錢都被打仗打光了。先帝在位時,為了朝廷的門面,僅修了長樂宮和未央宮,城牆沒有修。現在的長安城,雖說是帝都,可只有幾條街道,沒有城牆,布面更談不上繁華,在我眼裏根本比不上射陽的一半,完全沒有帝都的氣魄。”

邊說着馬車又是一晃,劉敏康眼明手快地把韓林扶好,幫他整了整白色的袍袖,一笑:“小皇帝現在沒有實權,想要在政績上有所建數,除非那人不在了。”

聽到他提到劉盈與呂後,韓林放下車簾跪坐于塌,雙手握拳合于膝蓋上,身體輕輕向劉敏康靠近了些,眼光也從外面的街景回到了劉敏康的臉上。

劉敏康看到終于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心裏也高興了些,知道他想聽,就繼續說道:“還好,除了燕王作亂,其他地方暫時還算穩定,聽說現在朝庭和外界的交往日益增多,所以小皇帝覺得長安城的國都形象急需完善,就想到了整修長安城。我覺得這于國于民這都是個大好事,看來他還算聖明。”

韓林嗤笑一聲,不緊不慢地道:“如果這好事沒輪到你頭上,你還會說皇帝聖明嗎?”

見他又要看窗外,劉敏康上前一步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怎麽?你在替小皇帝抱不平?我可聽他說你曾經教過他。”

韓林一怔,随後輕輕笑了笑,笑得溫潤如玉,“可惜,這些事我都忘了,要是我哪天想起來,說不定可以跟着他住到宮裏去。”

這話讓劉敏康心裏咯噔一下。這麽快就想跟着小皇帝走,這兩人不會真有點什麽吧,想着想着手上不禁握緊了些。

韓林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臉色沉了幾分說:“劉公子請自重,今天你去相親,說不定就遇上了自己命定之人,心性還是收斂些好。”

劉敏康的結局他知道。這次相親,他會看上故意扮醜的杜雲汐,在兩人定親時被慎兒刺死。

可現在自己走進了這個劇本裏,那故事還會按照以前的情節發展嗎?

韓林正想着,那邊劉敏康居然也聽話地松了手。

韓林的話正好提醒了他。是啊,姨父讓自己成家,自己的确到了應該成家的年紀,即使不要繼承侯位,可将來總得有個人陪着自己,為自己打理家業。不管是田大業的外甥女也好,慎兒也好,都不可能是眼前這個人。

那日小皇帝的心思他看出來了。就算現在小皇帝不能把這人接到自己身邊,可總有一天,只有小皇帝手裏有了足夠的權力,或者是一個合适的機會,他一定會把這個人帶走。

韓林應該也清楚這件事,雖沒有明說,可兩個人都心照不宣。

對這人好,本以為會讓他心甘情願留下來,可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自己倒真不知曉。

自己心高氣傲,什麽時候這樣揣測過別人的心思。

兩人各坐一邊不說話。

不多時,馬車就停下了,車簾打起,阿易伸了半個頭進來,發現裏面的氣氛不太對,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又回到自家少爺身上。

“少爺,相夢樓到了。”

“好。”說完劉敏康重新拉起韓林的手從車上下來。

鄰街相對一個酒樓一個茶樓,劉敏康直接向酒樓走去。

兩人皆是俊美非凡之人,一個俊逸非凡,一個溫潤如玉,還公然手拉着手,(雖然是劉敏康強行拉着人家不放,)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劉公子,你放手好不好?”一開始,韓林是真沒注意,就被某人拉了手,力氣又比不上那人,所以只好無奈地任由他拉着。

本以為在大庭廣衆之下那人就會松手,沒想到那人完全沒松手的意見,這讓臉皮薄的韓林臉像火燒一樣紅。

“叫我敏康。”劉敏康盯着韓林的臉,認真地說:“從現在開始,我叫你林兒,你叫我敏康,如果你再喊我劉公子,我直接把你抱進酒樓,反正現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我為了一個美人得罪了太尉,大不了再讓他們看看我是怎麽寵你這位美人的。”

韓林此時的心裏真是個大寫加粗的無奈啊。怎麽看劉敏康都是想到就估做到的主,真這樣他以後還怎麽出門。

劉敏康哈哈大笑,厚實的大手裹住韓林的手,卻不忘用袖袍遮着一前一後進了酒樓。

酒樓木匾挂在正廳牆上,上書三個字:“相望樓。”

越過門檻,走到樓裏,只見四處都是用木板,竹子等天然的材料做的,按現在的話說,那叫原生态,只是現代的那些都是人為做的,可這裏卻是地地道道的原汁原味。

店小二麻利地把他們領上了二樓鄰街雅室,室內熏着香攏着炭火,很溫暖,案上擺着酒具,一個小火爐,顯然是煮酒用的,再看四周的牆上,還有文人墨客留下的一些字跡,看起來十分高雅寧靜。

“好地方。”韓林忍不住贊了一聲。

“哈哈哈,喜歡這個地方的一定是同道中人,看來公子也喜歡風雅。”一個頗為爽朗的女子聲音從後面傳來,只見一個身着紅色長裙,梳着流雲髻,右髻斜插着一朵紅牡丹的女人打簾,走向了他們。

“仙老板,別來無恙吧。”劉敏康似乎對這裏很熟悉,笑着跟老板娘打招呼。

仙老板?這個名字真是奇怪,韓林有些怪異的看了身邊人一眼。

沒想到老板娘看到劉敏康,臉馬上拉了下來,兩手一叉腰,瞪着雙圓杏眼喝道:“你小子還敢來?上次不是說再也不踏進我這酒樓一步嘛,今天怎麽又來了?”說完對着一邊的夥計喊:“把這位劉大爺給我請出去,本小店門臉小,可裝不下您這尊大佛。”

這下,韓林更奇了。

從醒來起算,可以說他遇上每個見到劉敏康的人都滿臉含笑,先別提他那張人見人愛的桃花臉,就他那花天酒地的本事,哪個做生意的不是把他捧在手心裏寵着!

眼前這個風姿卓越的老板娘半分愛慕之情沒有,怎麽還一臉忿恨地趕人啊?

劉敏康也有些尴尬,對上韓林的眼睛說:“是……這樣子的,上次我在這喝醉了,打翻了仙老板珍藏了好多年的女兒紅。”

“什麽叫好多年?有五十年了好不好!打從我母親的母親開始,那酒就埋了,本來等我那個死鬼丈夫娶我時喝的,沒想到我們兩沒喝成倒便宜了你這混小子。你小子酒量也太好了,喝了一壇還不夠,還要喝第二壇,喝光了也就算了,沒喝光你就砸,說什麽你喝過的東西別人別想喝。有你這麽糟蹋好東西的嘛。算你家有錢,我們這不歡迎你這種金主,請回吧。”說完,仙老板兩手挽起衣袖,看架式真要上來趕人。

阿易知道老板娘是真氣了,趕緊上來幫着說道:“仙老板,那天是我家少爺不是……他不是心裏不好受嘛!您也是射陽來的,那件事也知道,別跟他一般見識。再說您看看我少爺身邊這位,今天我家少爺只是帶個人來認認您這家店。他總說您這店裏的女兒紅可是全長安,不,全大漢朝最最好的,這林哥也是我家少爺最看中的人,林哥不論相貌還是氣派,可是拔尖的人物,您不招待我家少爺,總得招待招待這位林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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