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此刻，季穆妍對于季穆宇要她考慮去「其他管道工作」的這件事有些心動，既然季穆宇說不是□□行業，季穆妍多少有些想像，她猜想可能是去跑跑單幫、或者是接些個人的委託案之類的。

而且季穆妍認為他清楚季穆宇的個性，季穆宇是屬于有小聰明但不會搞違法勾當的那種人，所以她倒不擔心他介紹給他的其他工作會是販毒走私那一類的事情，出于這些該是「合理的」假設，季穆妍答應了這件事。

只是，顯然季穆妍對季穆宇在「創意」這件事上的想像還是有極限的。

「…你說什麽？你要我去當別人的臨時男朋友？」

聽完季穆宇在電話那頭解釋了三次工作內容還是覺得震驚，此刻的季穆妍除了驚呼和鬼打牆，她已經無法做出更适切的反應了。

她很傻眼。

「姊，妳小聲點，我還在上班欸。」季穆宇顯然是上班時間偷空打電話給季穆妍的，他的聲量壓得很低。「…工作內容很簡單啊，妳有什麽好驚訝的，我要講幾次妳才明白，妳不過就是穿個男裝陪人家去相親，幫人家擋掉不必要的蒼蠅，這樣就月薪五萬，很好賺欸，如果不是妳是我姊，我早就搶來做了。」

季穆宇補充，倒說得合情合理。

聽着季穆宇解釋的工作內容，季穆妍臉上盡是黑線，只覺無言以對。

「我不要，你這等于是叫我扮成男的去應徵這份工作，這樣算是詐騙吧？」這是良心問題，她沒錢但不代表沒良心，她斷然拒絕。

季穆宇冷哼一聲。

「這時候妳就正氣凜然？那妳怎麽不去把妳害得這麽慘的葛仲伕家門口潑漆、到他公司發黑函、對他本人丢雞蛋？對他以牙還牙呢？妳在以德報怨什麽？」季穆宇不滿的諷刺，因為季穆妍這樣根本标準不一。

此話一出，電話那頭的季穆妍沉默了。

料想她是心虛、也是心酸，季穆宇多少有些同情，但看着眼前他自己網路銀行頁面上凄慘可憐的帳戶馀額，季穆宇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決定狠下心使出殺手锏。

「姊，我這是在幫妳忙好嗎？妳可以用我的身分證，不會穿幫的啦。而且，我真的要沒錢了，妳要是不答應，妳就要喝西北風囉。」為了提醒季穆妍，「西北風」那三個字季穆宇咬字咬得特別清楚。

季穆宇非要季穆妍答應不可，一來他不覺得這工作有什麽問題，二來是他下個月還打算買新的自行車專用安全帽跟墨鏡呢。

「可是…」季穆妍猶豫了。

眼下她的确因為葛仲伕找不到工作、又不想讓父母知道這件事，她每個月又有一定的開銷要付，總不能一直賴着季穆宇，橫豎都是死路，這讓季穆宇口中的工作機會變得無比重要。

──她一定得先想辦法維生才行。她嘆息。

「別可是了，會請人家來幫忙當假男朋友，要不就是談地下戀情不想父母知道、要不就是只想單身想找人應付父母騷擾，妳怎麽看都是在做好事啊，到底有什麽好不答應的？」為了新安全帽跟新墨鏡，季穆宇積極的說服着季穆妍。

所以，她只是在幫別人解決不必要的相親困擾而已？

──可她終究是個女孩子，不是男孩子啊？

想到此處，季穆妍低頭看着自己扁平到幾乎平坦的身材，意識到季穆宇的提案并非真的不可行的剎那，她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我扮男裝真的可以嗎？」

确認似的，季穆妍再問，內心既酸澀又是徬徨。

「姊，妳忘了我們是雙胞胎啊？」聽出季穆妍的無助，季穆宇失笑。「妳放心，有其他工作更好的工作我會立刻介紹給妳的。」

「你保證？」季穆妍抱着希望的問。

「…我保證。」季穆宇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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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直到踏進「雇主」家大廈的電梯裡，季穆妍才意識到這一切是玩真的。

這會，她看着鏡子裡剪得跟季穆宇如出一轍短髮的自己，穿着季穆宇無條件贊助的襯衫西裝褲的她，那身衣衫恰到好處的修飾着她高挑的身材，只是這也讓她走來路上時招來不少女孩的眼光。

季穆妍一開始還緊張自己是否被看穿，直到她走過她們身旁時無意聽見她們說着「真帥」、「真好看」的字眼，她才放下心來。

這會，季穆妍對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她的外貌被季穆宇打點得十分俊俏，笑容已然變得斯文好看，而惟一仍堅持守護着她女性身分的，或許只剩她那本就秀氣細緻的眉宇了。

──如果她現在回家跟爸媽說她是季穆宇，恐怕連她爸媽不會發現吧？

她內心嘆息。

過了會，電梯門開了，季穆妍猶豫了下，終究還是踏了出去。

「九十五、九十七、九十九…一零一。」

依着季穆宇提供的地址，季穆妍對着各戶門旁的號碼牌，她總算找到了她「雇主」家的地址。

一百零一號，就是這間了。

看着眼前的暗紅色的銅化門，季穆妍的心緊張的怦怦跳，先不管她會不會被識破，而是她真的要騙人了嗎？她已經淪落到要騙人才能換到一份工作嗎？

多般無奈，季穆妍按下門鈴。

──要是沒有人在家就好了。

她不由得那麽想，門鈴聲剛停下的瞬間，她覺得她的祈禱奏效了，可顯然事與願違，因為下一秒，門開了。

「”你”好啊。」

出乎季穆妍意外的，幫她開門的是個約莫七歲大的小男孩，男孩有着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自然捲的細軟黑髮和白皙粉透的臉蛋，矮小的他身高只到季穆妍的腰間，擡頭看她的樣子卻是毫不畏生。

「你是…」沒料到雇主家居然會有小孩，她愣了一下。

「我是徐雅恩的兒子，妳是她的客人，所以我幫妳開門。」

聽到徐雅恩三個字，那和季穆宇告訴她的雇主名稱相同，看來自己的确沒有走錯地方，季穆妍點了點頭。

可是一想又有些不對，現在七歲大的小孩都直接叫自己媽媽全名的嗎？她困惑。

見小男孩似乎要帶着她走入屋子，季穆妍無暇再細想，腳步只得跟上小男孩小小的背影，可她才踏入屋子，下一秒卻見小男孩俐落地往左邊一跳？

──為什麽？

撲通。

只覺腳上一滑、重心不穩，季穆妍勐地摔倒。

一瞬間天旋地轉，回過頭來眼前只見天花板，摔倒在地的季穆妍吃痛，手心一陣濕，她伸出手細看，不看還好，發現自己早沾了一手的牛奶，湊近鼻子仔細一聞，這牛奶還是酸掉的。

「地上怎麽會有牛奶…」她喃喃。

「我們不歡迎”你”。」

見小男孩不知何時改站在自己的右手邊，活潑靈動的雙眼倏忽變得持重老成，鼻樑上也不知何時挂上了副黑框眼鏡，這轉變太大，季穆妍有種自己脫離現實的錯覺。

「什麽意思？」她本能地對他問。

「祐祐的意思是，我們家除了我爸以外，不需要多馀的男人，自然也包括”你”。」季穆妍驚訝轉頭，發現自己的左手邊也站着一個小男孩，他一臉歉意地跟她說。

見他這般模樣，倒跟剛剛帶她進門的小男孩如出一轍，季穆妍這才意識到，他顯然跟她右手邊的小男孩長的一樣，但不是同一人。

「啊？」

儘管自己本身就是雙胞胎，但忽然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眼前，季穆妍還是免不了驚呼一聲。

「你們是…雙胞胎？」這問題有點蠢，但終于想通的季穆妍還是忍不住指着他們脫口而出。

「是啊。」季穆妍左手邊的活潑小男孩點點頭。

「我叫佐佐、他叫祐祐。」

那名叫佐佐的小男孩邊說、邊指向季穆妍右方的斯文小男孩，而那名叫祐祐的小男孩只是哼了聲，顯然沒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我不知道徐雅恩為什麽找”你”來，但”你”別想取代我爸在我們家的地位，這個牛奶就是警告，”你”待在這裡，我們不會讓”你”好過。」這會，祐祐冷聲說，抛下這句話的他，彷彿已給足了下馬威，悻悻然地走開了。

祐祐一走，佐佐有些同情地看着季穆妍，他踮起腳尖從一旁的櫃子上拿了包衛生紙，塞進季穆妍手裡。

「希望”你”聽祐祐的話，不要逼我們。」似乎怕被祐祐聽到，他附在季穆妍耳旁悄聲道。

「…謝謝。」接過佐佐遞給她的衛生紙，季穆妍狼狽地站起身來，錯愕的她忙不疊擦着自己滿衣服的牛奶，季穆妍頭疼，她完全不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可這會，低着頭忙着擦拭的她，面前卻是有人遞給她一條毛巾。

「"你"就是季穆宇吧？」

季穆妍擡頭，但見一名長相标致可愛的女子站在她面前，她看着季穆妍，嘴角輕笑。

「不用理他們兩個小鬼，"你"的雇主是我。」

彷彿剛剛發生的事情極其有趣，女子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