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來
今天早晨幸村從床上爬起來後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換上運動服也不是去洗漱。事實上在剛剛的七個小時裏，他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
夢的開端已經模糊不清了，大概是他在部活結束歸家的路上跌倒在站臺上，失去意識前他看到手機的時間顯示着十月二十八日下午五點二十六分。
幸村習慣性地打開手機，亮起的屏幕上十月二十八日赫然映入眼中，他輕笑了一聲，頗耐人尋味。
今天早晨是例行的晨練，披着外套的幸村和黑着臉的真田準時出現在網球場內，一邊督促一年級新生做揮拍練習，一邊還交流着即将到來的寒假。雖然今年全國大賽立海大取得的成績喜人，二連霸的戰績足以傲視群雄，但是春假過後又是新一年全國大賽開始，立海大從不會輕易松懈。按照往年的慣例，今年也要利用短短的冬假集訓一次。
“集訓時間就定在聖誕節之後，集訓時間為一周。往年去的合宿地今年因為種種原因恐怕不能再去了。”幸村說完轉頭看了眼真田，“弦一郎你有什麽想法？”
“現在離冬假還有兩個月，聯系新的合宿地我覺得沒有太大的問題。另外我可以找我堂兄咨詢一下，輕井澤那邊應該會有別墅出租，那裏靠近網球俱樂部，場地也是現成的，就是預算可能會超支。”真田沉思了一下。
“輕井澤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今年我們拿了冠軍之後得到的獎金并不多，蓮二前兩天和我說想買一批新的訓練器材，付款之後現在部內的活動資金比較緊張。”然後幸村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不過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分文不出還可以提升集訓質量，”
“什麽辦法？”真田有些納悶。
“如果我們……”
“原來如此。”真田詫異地看了一眼自家發小，他算計那位怎麽和給自家人挖坑一樣自然？
十月末的東京，氣溫已轉涼，但穿着長袖單衣仍舊可以度日。
幸村和柳從電車下下來，兩個同樣姿容俊秀的少年吸引了站臺上一群高中女生的注意力，她們忍不住停下腳步看兩人越過人群，漸行漸遠。
“大概離冰帝還有幾百米吧，我上次來過一次，不過是好幾個月前了。”柳雖這樣說，但腳步篤定，一看對冰帝的方位早就爛熟于心。
幸村點了點頭，有柳這麽個大腦堪比計算機的同行人，他可半點也不擔心走錯道，更何況他本就認識路。
冰帝學院網球部是坐擁兩百部員的超級豪門，其豪門聲勢從門口就可以聽到的震天應援聲就可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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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人的網球部果然看起來氣勢不凡。”
“你要是樂意放寬條件，不一到納新就派真田出馬美其名曰鍛煉新人膽識，立海大就是三百人也收得起。”柳吐槽起幸村可是不遺餘力。
幸村不置可否。
優中選優，才能确保立海大的絕對優勝不是嗎？
大抵各網球部訓練時間相近，幸村和柳一下課早早就坐電車來東京都，此時冰帝的訓練也剛好開始。
基礎訓練都是基本相同的，幸村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正選的半場訓練上。冰帝的這批正選們早已不是第一次和幸村以及柳打交道了。在信奉強者為尊的冰帝，跡部年僅一年級就以雷霆之勢橫掃整個網球部，并且一統江山，成功封王。他不相信所謂的資歷，只相信能力，因而一年級正選在冰帝絲毫不顯得突兀。和規規矩矩從打掃球場開始後來才被前輩慧眼識英雄的立海大三巨頭不同，冰帝的正選真真正正是只看能力的。
“冰帝果然還是立海大未來最大的對手之一，現在我對你提出的那個方案絲毫不懷疑了。”柳一邊說一邊快速唰唰記起了數據。
“蓮二，冰帝的強大有令你感到恐懼嗎？”
“你在說笑嗎，精市？”柳明明雙目緊閉卻依舊可以讓人感受到那之後的灼灼視線。“立海大永遠是最強的。冰帝……要稱霸的話，先解決四天寶寺吧。”
幸村望着遠方，目光愈見深邃。
無堅不摧的立海大嗎？或許吧。
刺探情報的工作沒有柳想象的那麽輕松，因為冰帝同樣有一位敏銳的軍師。
“立海大的兩位，真是好久不見。”一雙桃花眼看人總是含情脈脈的忍足使出的美人計無人問津。
幸村回以更加真誠明朗燦若夏花的笑容：“自然是來拜訪跡部君的。”
“我還以為是一次突發的刺探軍情呢，真是虛驚一場。”忍足裝模作樣地拍了兩下胸口，“不過真不巧，跡部今天可能要晚一點才能來參加部活，他現在在學生會那邊。不介意的話我就為兩位領路。”
柳和幸村交換了一下眼神：“這件事還是精市你出馬比較合适，我就待在這裏等你吧。”
忍足瞥了一眼柳，并未出聲阻止，反而笑意吟吟地伸手示意：“那麽幸村部長，這邊請。”
冰帝不愧是財大氣粗的私立高校，校園廣闊得漫無邊際，若是沒有人領路，說不定真會迷失在某條小徑。
忍足将幸村引到會長室門外就停下腳步，并未進去。
“這裏就是會長室了，容許我先告退，畢竟我不是部長沒有特權可以逃訓，可千萬不能讓跡部發現。”忍足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幸村沒有反駁，只點了點頭，揮別這位冰帝智囊。
幸村有節奏地敲了三下門。
咚咚咚。
裏面馬上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男聲，只是聲音裏還有意思不耐煩。
“策劃部的方案做清楚了再來給我，不要一個草案翻來覆去地給我看幾十遍。”
這口氣有點不客氣。
幸村笑了笑，并未卻步：“打擾了，跡部君，我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
話音還未落，眼前的房門就打開了。
“啊嗯，真是稀客啊，請進吧。”跡部極富侵略性的目光在幸村身上來回掃了幾遍，最後停在那一雙看似溫柔無害的眼睛上。
“來之前沒有先拜會一聲真是失禮了，希望沒有影響你的工作。”
跡部微眯起眼睛，嘴唇微微勾起：“怎麽會，我倒是很歡迎，而且愈發期待起幸村部長接下來要和我談論的內容了。”這從容自若的姿态倒仿佛剛才那個郁悶的聲音不是他發出來似的。
冰帝的跡部君真是個有趣的人。幸村如是想到。
寒酸地開門見山肯定不是尊崇華麗美學的跡部幹得出來的事情。即使忙得焦頭爛額還是很有餘裕地準備了兩杯咖啡，一杯先放在幸村面前，第二杯才輪到自己面前。
“沒想到跡部君泡咖啡的手藝也這麽華麗無雙。”幸村的恭維平白卻輕易地在跡部面前增加了幾分好感度。
只要幸村願意，他可以輕松地讨好任何他希望讨好的人。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之後跡部君還有部活，我就直說了。”幸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着跡部說道，“往年立海大都要舉行一次冬季集訓，時間就在冬假的那幾周，也就是聖誕節過後舉行。”
跡部聞弦歌而知雅意，幸村還未點題，他已知道幸村的來意。
“今年立海大決定相較往年做一些改變，邀請一所同樣優秀的學校共同進行合宿，并且在合宿的最後進行混合較量賽，也算是為明年的全國大賽。立海大作為關東傳統強校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請東京都的霸主冰帝一起進行合宿？”幸村絕口不提這個合宿計劃起因是立海合宿地變遷經費不足等等原因，只把冰帝大誇特誇，形容這是一次互利共贏的雙向合作。
跡部縱然不知其後緣由，也覺得幸村說起來格外悅耳。
的确，若是兩連霸冠軍要找個合宿搭檔，除了冰帝還能有別人有一較之力嗎？
跡部選擇性無視了亞軍四天寶寺。
但跡部也絕不是個貿然出手的人：“能和立海大共同合宿也是冰帝的榮幸，幸村君謙虛了。”瞬間就把稱呼距離拉近了三千裏。
“定在聖誕之後這個時間也很善解人意，不過……”凡是說話半遮半掩，後面有個“不過”這事泰半就懸了。
“冰帝從來沒有和其他學校一起合宿過，不知道效果如何，冬訓對于明年全國大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怕雙方溝通不好，反而生出了龌蹉。”
若是別人聽來，恐怕跡部就是拿喬，但幸村深知跡部的性格，他素來直來直往，并不屑勾心鬥角，更何況有這些顧慮本也是人之常情。這也是之前真田和柳有所猶豫的原因。
然而幸村既然已經成功說服了真田和柳，必然是準備了一番十足可靠的說辭。
“這點也是我們之前同樣顧慮的，畢竟共同合宿比交流賽之類要考慮的因素更多，朝夕相處也更容易生出摩擦，所以……”
接下來，幸村拿出了一份計劃表。
跡部接過來粗粗翻了幾頁，快速浏覽，眼前瞬間一亮：“這個內容是誰做的？”
“大綱是我草拟的，細節是柳加工的。”
跡部連連點頭，不愧是立海大的部長，幸村果然是有備而來，有理有據才更能讓人信服，憑空提個計劃就是看似香饽饽他也絕不肯下口。
“這份訓練計劃我無可挑剔。”跡部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我對這個訓練計劃中的幾點內容比較好奇，我覺得之後我們可以再進一步讨論。”
跡部果然爽快，幸村也不忸怩：“那麽合作愉快。”
兩人的手緊緊交握。
“那接下來我們還可以讨論一些主要的事項，我都寫在這裏了。”幸村把計劃書翻到最後一頁，指給跡部看。
跡部掃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大手一揮：“我想立海大應該相信跡部家的實力，不管是硬件還是軟件條件，我們絕對是最一流的，要容納兩個學校的正選，我認為選擇冰帝往年的合宿地更加合适，所有設施一應俱全，當然從營養師到女傭都無可挑剔。”
幸村笑眼更深：“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立海大和冰帝分隔兩地，到時候去合宿可能需要把詳細的地址發給我們。”
“不用那麽客氣，我會準備另一輛車去接你們的。”
幸村點了點頭。
還能說什麽呢，真是沒有比跡部更加令人愉悅滿意的合作夥伴了。
真是個善良的人啊。
幸村和跡部相談甚歡，很快愉悅地交換了彼此的聯系方式。
跡部甚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親自把幸村送到網球場。
看到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冰帝衆人快要跌破眼鏡，正在刺探軍情的柳看似不動如山，心中卻默默在幸村專屬的資料本加了數行的數據。
不愧是魔王呢，精市。
柳仿佛已經預見了結局。
他遺憾地看了一眼在短短幾十分鐘內已經将幸村引為知己的跡部，仿佛那是一只迷途的可憐羔羊。
今天的天氣不錯，不是嗎？
從冰帝趕回神奈川的時間已經是傍晚了，天空的火燒雲看起來瑰麗絢麗。
站臺上的人熙熙攘攘，令人窒息。
幸村和柳利用這幾分鐘迅速确定了一下合宿的事宜。
“看來冰帝那邊已經被擺平了，不用多花一分錢還真是謝謝跡部了。”柳已經成功把跡部加入到了“應當好好拉攏”的名單中。
“是呢，真是個不錯的人吶。”
幸村低頭笑道。
話音剛落，電車就停在眼前。
被人流推進車內的幸村不經意地拿出手機掃視了一眼。
“十月二十八日下午五點二十六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想要寫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風格，感覺實際開始寫之後和一年前我的預計産生了微妙的變化。
CP不會變，但是到時候文案和題目可能會做一些微調。
相較于《請叫我神》，這篇文可能不會有那麽多腦洞大開的比賽場景。
希望大家能夠繼續支持天天。
☆、合宿（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