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合宿（四）
合宿的進程漸漸加快，從應付訓練菜單也覺得吃力到漸漸消化甚至游刃有餘，這個時間也不過過去了五天。
身在不同組長隊伍的隊友們可謂是有苦難言，冰火兩重天。
真田一貫是認真負責的，沉穩與嚴酷的兩面可謂是對組員的最高考驗。但話又說話來，本來能夠被分配到真田組的也就算是低調內斂，耐力十足這種類型的球員，應對真田這樣的風格，似乎也算得上恰到好處。
至于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強迫症重度患者跡部組……除了自求多福也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安慰方式。樂衷華麗技巧的跡部在洞察力上無可挑剔，總是犀利得一針見血。但能夠熬過他的言語摧殘和訓練翻倍，突破也是指日可待。只能說機遇與挑戰并存。順帶一提，在其中最“受益匪淺”的莫過于擅長挑戰權威的小海帶切原赤也。
最後要說到的，只剩下看起來最溫暖和煦春風拂面的幸村組了。
幸村素來性格以溫柔和善著稱，從不會大聲點名批評指責某個人。他對每個隊員都耐心指導，從沒有不耐煩的時候。但是當某個組員出現失誤時，卻反而能夠感受到那春風假面下的冷冽寒冬。幸村不是一個吹毛求疵的人，這點不錯。
——但他是一個擅長令人自省的領導。
縱然人才濟濟的智囊組擁有一系列眼色滿分、綜合實力上乘，甚至常常被外界冠以“天才”之名的選手，每當你愈發靠近幸村，愈發能夠感到那笑容背後深不可測的實力。言語上的激勵或者是呵斥對于一群心眼比繁星還多的正選們其實收效甚微，幸村的高明之處在于，他只通過蛛絲馬跡的暗示，就能夠讓隊員們感到壓力，進而自發的努力。雖然幸村待每個人都不溫不火，可智囊組（這些一貫看起來略有些懶散或者并不是很上進的正選）卻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高超熱情。
這點倒是讓跡部很滿意，要知道讓冰帝的天才動起來可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情。
日常的訓練已經進入尾聲，每日重複的訓練任務之外頻率更高的組間交流已成為合宿的主旋律。
在同一天密集地和不同的選手進行對決是對選手個人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的雙重考驗，甚至往往更快松懈的反而是心理素質。
今天上午的練習賽在幸村組和跡部組之間展開，真田組作為圍觀者不僅要做比賽錄像還要負責分析比賽，因此他們聚在一起圍在真田旁邊。
因為時間限制，所有的對決均為十球，對于不同的選手甚至有場地限制，譬如說向日對決仁王，向日為全場，而仁王則為左半場。
這樣針對性的練習更大大加強了比賽的難度。
負責跡部組的伊集院久美和負責幸村組的椎名涼子兩位女經理按照往常的布置後勤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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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都聚集到了A球場。
現在進行的比賽對決是芥川慈郎和幸村精市、處于各方面的考慮，幸村在這場合宿中幾乎充當着全職教練的職責，真正下場的時間并不多。但第一天就小露身手的幸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小看。
也因此崇敬強者的芥川一上場就表達了自己的激動之情。
“nene，能和幸村君對決真是太棒了，一定多展現一些絕技吧！”芥川卷卷的頭發俏皮地搭上臉上，雖然是前輩，童稚的笑容卻比一年級的切原還要孩子氣。
“啊。”幸村眉眼彎彎，看起來善良可親。
“慈郎幹巴爹！”留在場邊的丸井看到竹馬和部長對決，雖然明知結局還是大聲為芥川加油。
仁王忍不住揉亂隊友的一頭紅毛：“這時候難道不該齊心協力給部長加油嗎？”
丸井吐了吐舌頭：“反正慈郎不可能打贏啦，我就是擔心他太沮喪。”
幸村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場邊的跡部，真是看不出想法吶。
然而事實上跡部只是在心中暗自盤算了一番在這次合宿中和幸村對決一次的可能性，畢竟對方已經明确提出最後的練習賽他不參加了。
此時球場上的場面看起來并不刺激。
芥川的确是個非常有天賦也很有想法的選手，唯一的問題在于他的“不可抗惰性”，這點在某方面的确限制了他的發展，也使他在面對不那麽強的對手時容易輕忽大意，無法全情投入。
幸村是個相當不錯的陪練者，在非正式比賽的時候他當然不會用一些太過奇妙的絕招，甚至對他來說，絕技都不是一個必需品。
黃色小球在球場兩端來來回回，看起來略顯平淡。
但場外的觀衆卻都聚精會神。
連剛剛提着裝了毛巾、礦泉水的箱子回來的兩個女生都禁不住被這比賽吸引。
幸村無愧是一名優秀的全場型選手，連跡部也不得不承認的是，在沒有正式對決前他很難看出幸村的死角。自然，芥川就更不可能看出來。
讓芥川倍感壓力的是，每一球都向着他不順手不舒服的角度打過來，讓他輕易就失了一球，但相反這小球卻牢牢地粘住幸村的身體似的，仿佛沒有一球能夠逃脫他的領域，這倒并非是某種特技，更确切的說，是一種算計。
“比起手冢的名技手冢領域，這個反而更接近柳的數據網球呢，或者說，這是一種結合。”跡部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不錯。”忍足扶了扶眼鏡，在跡部沒有注意時微微一笑，不愧是幸村君呢，他由衷感嘆。
十球過半，芥川苦苦掙紮。
這種強大的仿佛要被對手壓垮的壓力，來自那種無懈可擊的技巧還有對手臉上始終挂着的雲淡風輕的微笑。
“真是太有趣了！”縱然在這樣的環境下，芥川依然能夠愉快的笑出來，這孩子身上有一種用松懈僞裝的韌勁，在看似漫不經心的時候總能給對手致命一擊。
這一點雖然不能在幸村身上奏效，但幸村很欣賞這樣的選手。
“遇到任何對手，任何挫折，都能頂住壓力，芥川君的确令我刮目相看。”幸村審視着面前的對手，“不管在什麽樣的狀态下，都能夠包含着對網球的熱情迎頭而上嗎，這是我所不具備的品質呢。”
幸村彎唇歪頭淺笑：“實在是——令人振奮呢。”
火力全開的結局就是……芥川迅速潰敗。
幸村和芥川握了握手，走到場邊盯着已經默默站起來的跡部忍不住笑了笑：“表情還真是嚴肅呢，跡部君，難道是責怪我對你的部員過于嚴厲嗎？”
跡部輕輕勾起嘴角，搖了搖頭，頭也不回順手就從伊集院久美的箱子裏拿出了一條毛巾輕輕搭在幸村頭上。
下一秒，三米之外的芥川得到了部長一個眼神也沒有施舍的一個高空送水，要不是反應力及時，差點被礦泉水瓶砸破頭。
“好危險啊，跡部。”芥川嘟囔了兩句走到丸井身邊叽叽喳喳地分享賽後感。
被莫名其面兜頭罩了一塊毛巾的幸村幾乎沒有來得及發愣，就很自然地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謝啦，跡部君。”
跡部笑容愈發明顯：“嗯哼，有機會就和本大爺打一場作為報答吧。”
幸村笑：“樂意之至。”
莫名被自家部長加仰慕對象搶了活兒幹的頭號後援會會長伊集院久美一臉懵逼，總覺得在剛剛過去的幾十秒裏，錯過了一段人生，然後莫名其妙就瞎了。
椎名涼子同樣懵逼臉，兩人面面相觑只覺得今天她們倆一定不約而同地吃錯藥了否則怎麽可能同時看到跡部獻殷勤這樣的錯覺呢。
一定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
“嗯。”柳意味深長地盯着幸村看了三秒，然後才扭頭看向跡部，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起來分外吓人。
“總覺得過于親昵了呢。”身邊傳來一句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話。
柳忍不住順着聲源看去，只發現了同樣若有所思的柳生。
“不是指跡部。”仁王也加入了對話。
“部長也接受得太自然了吧，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平時。”
就算在立海大正選們面前，笑眼大魔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接近的啊。
“撒，誰知道呢。”柳仿佛看穿了一切。
午間吃飯之後馬上午休。
幸村和跡部沒打算馬上休息，便坐在客廳聊天。
“合宿的時間也快要結束了呢，我有一件事要拜托跡部君。”幸村一點都不像閑談，仿佛早有準備。
“說吧，不用那麽客氣。”跡部倒是很爽快。
“跡部君能不能全力以赴和赤也打一場，甚至用不着半場就行。”幸村笑。
“嗯哼？雖然不需要什麽理由，但本大爺總要對症下藥吧。”
“赤也他的确是立海大後輩中最出色的一個，本身實力就很強，就算在立海大裏也幾乎很少人穩操勝券地打贏他，但是只要他一失去理智，不把對手狠狠傷害就誓不罷休，這是我所不想看到的。”幸村道，“面對我和弦一郎、蓮二這樣的對手時，他倒是可以克制自己，或者說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他就算在暴走中也無法打敗我們。但我需要的不是一只失去理智的瘋狼，而是一個思維清晰的球員。我想只有和你這樣等級，甚至在球風上壓制得住他的對手交戰，才能讓他有所覺悟。”
“我以為立海大強者為尊，勝利即是一切。”跡部在聽到幸村一系列人稱時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頭，然後馬上換上了悠閑的表情饒有興致地聽幸村解釋。
“強者為尊不假。”幸村擡頭目光炯炯地看着跡部，“但無法控制的話，力量就毫無意義！”
跡部心中一震，在幸村強烈的目光中瞬間動搖。
“你以什麽身份拜托我？”跡部平複心情。
幸村沒有覺察跡部內心的波瀾起伏，只雙手搭在桌上，身體微微前探。
“朋友的身份如何？”
跡部挑眉：“這樣看來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幸村笑。
☆、合宿（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