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宿(五)

再遲鈍的人似乎也沒法忽視一覺醒來之後幸村和跡部之間有些微妙的氣氛。

經過短短一天時間,在稱呼中實現了“跡部君——跡部”、“幸村君——幸村”小飛躍的兩位當事人看起來并沒有廣而告之的打算,氣定神閑地迎接清晨第一波眼神攻擊。

事情的□□除了昨天晚上被狠狠打擊了一頓至今仍一蹶不振的切原窺得一二以外,其餘人完全不得章法,只覺得這其中有些詭異,但民間賭注已經悄悄在兩部之間流傳起來,內容大概是“兩個相見恨晚的部長什麽時候會登堂入室”哦不,是直呼其名。

——合宿結束之前?

似乎也不是那麽令人震驚嘛。

“早餐吃不下嗎,赤也?”幸村關切的話語猶如在切原頭上潑了一盆冷水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不……”

“早餐不吃之後訓練堅持不下去我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喲,切原。”跡部略帶歡快的聲音令在座的冰帝正選們悚然一驚,眼神交流之間盡是微妙。

切原揉了揉鼻子,整張臉苦巴巴地皺到了一起:“知道了。”

然後他默默把盤子裏的青椒撇到一邊,準備先進行食肉動物的饕餮盛宴。

“不吃青椒的話會變蠢的喲!”幸村和跡部異口同聲。

話音剛落,兩人相視一笑。

仁王挑眉,一副善良可親大前輩的樣子攬住了切原的肩膀:“嘛嘛,反正我們家赤也已經夠笨的了,就不要再嫌棄下去了。”

切原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偏偏看到上頭幸村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就反射性地縮了回去。

爆仗似的小海帶沒有被點燃很快被在座的聰明人們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他們暗自交換了一個眼色,很快找到了事件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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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成功地在體能訓練結束後,同組的日向攻破了切原的心房。

兩個傻白甜湊到一塊兒,向日都不需要套話切原就倒苦水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诶,昨天晚上被部長親自,還是全力教訓了一頓嗎?”向日略有些同情。

火力全開的跡部啊,想想就覺得是煉獄呢。

“而且這還是部長全力拜托的呢,我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跡部部長狠狠地、狠狠地打敗了,毫無還手之力啊。”切原簡直想捂臉。

還好昨天那麽丢臉的樣子只有在場的兩個部長看到,若是被立海大的同仁們瞧見,肯定會被狠狠嘲笑,真田副部長也一定會“訓練加倍!”的。

弄清了事情的首尾,許多人暗自松了一口氣,但不知怎麽的,危機第六感卻悄悄敲響了警報,總覺得不會那麽簡單呢。

要是日後兩位部長聯合起來,往後的訓練會更辛苦,更辛苦還是更辛苦呢?

細思恐極。

好在留給兩位部長“發酵感情”的時間不多了。

合宿正式邁入尾聲。

最後進行的一項內容便是一局制的交流賽。

這個交流賽的內容和普通比賽倒還有些不同,雖然每組只有五個成員,但出于對雙打選手的考慮,還是湊成了三單一雙的模式,由于雙打隊員的組別可能不同,成為對手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

三組選手要一一對決,也就是一共要進行三輪比賽,每個人平均一天之內要打兩場,對體力也是一個不小的考驗。

對戰的名單是事先已經準備好的,可以說帶有一定針對性,這其中所有人最為期待的當然莫過于棋逢對手又同樣都屹立于高峰的跡部和真田之間的強強對戰。

比賽還未開始就火藥味十足。

真田和跡部作為中學生界的領軍人物除了之前的中學生合宿他們從沒有在賽場上王見王過,但不必一戰究竟,彼此也都清楚對方的實力較自己是伯仲之間。

場邊的忍足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看起來一本正經波瀾不驚的幸村。

“你不好奇誰會最終勝出嗎,幸村君?”

幸村搖了搖頭:“勝負可以預料,輸贏對半開,我覺得大概還是一場平局吧。”

忍足點了點頭。

但場上局勢的展開似乎和所有人預料的均有些不同。

一開局,跡部就氣勢如虹地壓制了真田,沒錯,就是“壓制。”

“難道跡部前輩昨天和我的比賽還是留有餘力的嗎?”切原有些沮喪地垂下頭。

“不。”柳搖了搖頭,“這個,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要說此時最客觀最直感的還是身為對手的真田。

明明前兩天還小小切磋過幾球,怎麽短短時間內,跡部就能夠實現這樣的飛躍呢?真田百思不得其解。

但事實上,跡部比他更加不解。

經過幾天的合宿難道他就脫胎換骨,更進一步了嗎?似乎不應該是這麽簡單的。但今天不知怎麽的,跡部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麽引導着,大腦也有一種思路更加清晰的感覺。這仿佛是要跨入新境界的前兆,可明明他也沒有做什麽特殊的訓練。

并且跡部覺得這種感覺與其說是能力的升華,不如說是解封更加恰當。

縱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真田也沒有輕言放棄,面對比跡部更強的幸村時,他也沒有退縮的打算,更何況現在他也不是沒有一絲勝算。

劍走偏鋒硬碰硬是真田腦中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有可能一敗塗地,也可能收獲意料之外的轉機,風險與機遇并存。

“其疾如風。”真田很快解開了“風林火山”的封印,應對跡部這樣的對手絕對不可以有一絲疏忽大意。力量、速度、體力都在伯仲之間,真田覺得自己還缺少一絲必勝殺機,能夠一擊致命。

“怎麽說呢?”柳突然停住了記筆記的動作,微微皺了皺眉眉頭,“兩人的基礎素質差不多,今天真田的臨場發揮也不錯,那麽問題是在哪裏呢?”柳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起來。跡部今天勢如破竹的表現,究竟是什麽帶來的?大腦中千萬個詞條一閃而歸,最終柳停在了兩個字面前“經驗”。

這是個有趣的解讀,尤其當兩人年齡球齡相當時。

場上局勢瞬息萬變,不過是柳腦中幾個來回的時間,真田便成功實現了反撲。

風林火山四個絕技中,“林”是專門用來進行拉鋸戰的必勝法寶,但遇上同樣精于拉鋸戰甚至更高一籌善于在拉鋸戰中找出(找不出也能創造)對手弱點的跡部,這一招顯然是行不通的。在技巧上堪為天衣無縫的跡部憑借強大的洞察力破解“風”也只是時間問題。唯有“火”,氣勢如虹地席卷而過,生動地為跡部講述了一個星星之火,不,是熊熊烈火焚燒殆盡的故事。

跡部輕輕喘了口氣,看了看身後那個正在冒煙的小坑,一句話也不說只默默回過頭來。

“弦一郎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對手呢,就算一開始占據了上風,能笑到最後的還說不定是誰呢。”幸村在心中如是想到,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跡部如何應對真田的反擊。

比分焦灼上升中,跡部還略微占據先機。

“這樣下去,難不成會是平局?”練習賽中不打搶七這是默認的規則,柳有些擔心兩人收不住手,但當他瞥過身旁的幸村時馬上察覺是自己杞人憂天。

“真田副部長果然很強啊!”切原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一雙眸子熠熠閃光,他的腦中不斷回響起幸村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真正的強者是掌握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握的人。”

切原緊緊握住雙手,那樣的人,那樣的人,他能夠達到嗎?

比賽進入跡部賽點。

真田握住手中的小球,微微用力便向上抛出。

這是一個角度、速度都無懈可擊的發球,放在別人身上恐怕立馬就可以發球得分。

但對手是跡部。

這個回球只可能完美得如同教科書,時機恰當得不像話。

真田不敢有絲毫松懈,生怕一時放松讓跡部得逞,他甚至有技巧地規避起自己的弱點,徹徹底底地推翻跡部在過去一個小時內的認知。

但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40-40。”

比賽不會輕易結束。

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那一刻,真田周身籠罩起一種無形的氣,他的眼睛慢慢失去身材,他的動作仿佛受到了某種不可抗力的牽引,一氣呵成。

一個個名技在真田手中複制。

“這是……”場邊的正選們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

“無我境界。”幸村喃喃道。

跡部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真田在不斷演繹絕技的同時,他的體力也以往常的數倍消耗着,對于還不能熟練掌握無我境界的真田來說,只要跡部願意拖入拉鋸戰,他必輸無疑。

但跡部卻收手了。

毫無意義。

這甚至算不得一場正式比賽。

幸村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進入場地:“就到這裏吧,我想你們今天是分不出勝負的。”

真田搖晃了一下,瞬間脫離了那種極為玄妙的境界差點力竭倒下,所幸被幸村眼疾手快地扶住。

跡部微微仰起頭,眼神中看不出一絲破綻。

“哼,倒是一場不錯的比賽,下次再見,就是在真正的賽場上了呢。”

真田靠在幸村身上,眼神比往日明亮許多:“下一次就不可能這麽輕易逃走了呢,跡部。”

跡部挑眉:“別自大過頭了,倒下的一定會是你。”

夾在兩人中的幸村無奈:“我想現在應該是下一組進場比賽的時間,不要占着位置了!”

跡部尴尬地摸了摸頭。

最終兩校合宿在發生了種種小插曲之後還是完滿落下帷幕,所有正選都取得了一定程度的進步,至于能否真正消化,還要看之後的比賽。

除此之外這次合宿取得的最大收獲當然還是跨學校的奇妙友誼。

除了仁王、忍足這對,最為引人矚目的還要算跡部幸村吧。

坐上回校大巴的路上,切原和丸井喋喋不休。

已經成功和向日實現跨校、跨年惺惺相惜革命感情的切原還依依不舍,直到被柳堵了一句“日後場上終究還是對手,可不能放水”才偃旗息鼓。當然更加有威懾力的大概是柳左邊那位看起來低氣壓心情不好又暴力的真田魔王。

幸村看着部員們“愉快”交流的一幕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窗外的紅霞似火,将這大地也渲染得瑰麗得不似人間。

今天又是收獲滿滿的一天。

☆、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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