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介入

站在窗前的跡部在手中的杯子裏加了少許砂糖，用勺子攪拌後端着走到沙發旁繞過靠背送到正坐在沙發上看畫集的那個人手中。

幸村仰起臉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謝謝小景。”

跡部微微勾起嘴角，同樣坐到沙發上，端端正正地捧起旁邊的雜志準備開始邊聽幸村聊些最近發生的事情邊看些新聞調劑。

幸村從頭到尾足足說了有十分鐘，然後突然剎車……

“嗯，話說回來，周助約我明天去打球诶。”幸村捧着咖啡杯團坐在沙發上，縮成小小的一圈，看起來微妙地有些，可愛。

跡部翻頁的動作驀地停了下來。

“哦～”微微上揚的尾音昭示着他不那麽愉快的心情。

“他說這是網球約會～”幸村好心情地眯起了眼，“說起來我們還沒有真正比過一場呢。”

“結局毋庸置疑吧。”跡部合上雜志轉頭認真地看向幸村，“難道你會輸嗎，精市？”

幸村擺了擺手：“這可不是正式比賽，誰知道呢？”

說着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期待。

跡部抿了抿唇，目光愈發深沉。

“網球的話，我也很有興趣加入呢。”跡部如是說道。

幸村有些驚訝地看着他：“真的嗎？我們大概不會去什麽正規的俱樂部只是找個街頭網球場哦。”

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笑容意味深長：“街邊網球場難道不是更加有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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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就是——

美妙的雙人約會變成了三人行。

不二和跡部一見面就火花四射，言語交鋒不斷讓幸村夾在中間有些微妙的尴尬和樂趣（？）。

“沒想到跡部也這麽清閑啊，我還以為在都大賽慘敗給不動峰的冰帝現在應該全員備戰，準備在淘汰賽中艱難出線呢。”不二和善的笑容（？）看起來分外動人。

跡部冷哼了一聲：“冰帝都大賽出線絕對是手到擒來，倒是青學沒進過幾次關東大賽，現在不需要提前做功課嗎？”

關東大賽十七連勝兼全國大賽二連霸得主，現任立海大部長幸村精市笑而不語。

“我現在就是在提前做功課啊，查探情報有誰比立海大的部長更适合呢？”不二笑眯眯地搭住幸村的肩膀，嗯，困于身高限制，這個動作有些微妙的變形。

“這樣說來上一屆關東大賽的冠亞軍得主交流一下比賽經驗不是更加順理成章嗎？”跡部微眯起眼睛，試圖用“和善的眼神”同不二交流。

然而不二非常任性地無視了跡部：“啊，這附近有一個不錯的地方我覺得非常适合比賽。精市，我們走吧。”

不二選的地方在一座天橋下，相當僻靜，周圍人煙稀少，的确很适合他們打球。

“這裏是個好地方，你是怎麽找到的？”幸村有些好奇。

不二嘴角高高上揚：“秘密～”

兩人把球袋都放下，說是來觀摩比賽切磋球技但連球拍都沒有帶的跡部大爺非常自然地坐到裁判席上。

“本大爺來做裁判，你們應該沒有意見吧。”跡部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語氣中完全是不容反駁的肯定。

不二瞥了他一眼，眼神說不出的微妙和犀利。

幸村比了個“OK”的手勢，率先走到發球點站好。

“不是正式比賽的話，誰先發球都沒有關系。”幸村探了探手，示意不二先發球。

“恭敬不如從命。”不二笑着點了點頭。

“比賽開始。”

球場上的氣氛随着這一句話瞬間改變。

和平日悠閑自若的天才不同，此時站在場上的不二甚至比正式比賽時還要認真，這一面甚至連青學的同伴們都未曾見過。

“起風了。”不二摩挲着手中的網球，閉眼感受着風向。

幸村微微皺起眉頭，雖然他從未和不二正面交手過，但天才不二的三重反擊技聲名在外，柳甚至對此做過專門的研究，還曾經和他探讨過如果在球場上正面相遇，會用什麽手段迎擊。

在黃色小球高高飛起的一瞬間，幸村動了。

不論是什麽樣的發球，球的速度、旋轉、落點都是可以被判斷的，只要找到了落點……

幸村愣在原地，這網球在球拍前消失的感覺……他猛地回過頭，但這瞬息之間小球已經落地了。

不二的嘴角勾起一抹掌握之中的笑容。

但下一秒——

幸村竟然重新出現在小球的後方，他的右手緊緊握着球拍，蓄勢一擊，不二還沒來得及反應，跡部已經念出了比分：“15-0。”

幸村輕輕呼出一口氣，拍了拍胸口：“真是吓了我一跳呢，不愧是周助啊。之前蓮二曾經稱贊你為掌控風勢的第一人，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只是沒想到他的數據也有出錯的時候。”

“出錯？”不二輕笑了一聲，“嗯，剛才這個發球有別于我之前的數據麽？”

“但你并不是一個能被數據看透的人，”幸村微微側過頭，“吶，小景，如果是你在場上你會怎麽應對這個球呢？”

跡部輕撫着眼角的淚痣：“這個球在落地之前完全無法捕捉，如果是我，一定會在落地後迎擊。但，這個球無法判定落點……”

“所以，你是怎麽做到的，精市？在球彈起來之前就連我也無法判斷球的落點，但你一次——”不二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在瞬間恍惚意識到了幸村的手法。

“沒錯。”幸村勾起嘴角，“只要它彈起來了，就可以判斷落點不是嗎？”

不二睜開那雙耀眼的冰藍色眼眸，認真地打量着幸村：“呵，看來是我輕敵了……但接下來，不會這麽容易了。”

“我期待着。”

不二很快用實際行動踐行了他的諾言。

被乾貞治稱之為不可用數據估量的天才，不二本身具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和創造力了。在他意識到幸村對在自己的打法、絕技都有所了解的同時，他很快抛棄了自己原有的打法。所有不擅長的技巧、所有速度靈活乃至習慣上的弱點都在短短的五分鐘內不斷修補、刷新。這樣可怕的高強度的體力腦力乃至心理上的博弈，要承擔的壓力太大，能夠游刃有餘地自如轉換其中的，也只有不二周助一人。

——多麽可怕。

跡部的大腦中不期然蹦出了這四個字，卻是他此刻最真實的心理感受。

青學的不二周助，果然深藏不露。他仿佛在一瞬間脫胎換骨般，撕裂開溫和的僞裝，露出自己最尖銳的獠牙。

誰說天才沒有鋒芒？他只是還沒有遇到值得出鞘的對手。

幸村的動作仍然從容有餘，但他此刻的負擔并不比不二來得輕松。應對一個每分每秒都在變化的對手，你只能強迫自己的大腦跟着他一起運轉。

但這樣不就完全陷入對方的節奏嗎？

跡部沉思了起來。

他的目光愈發閃亮。

這絕對是一場令人熱血沸騰的對決，它的意義已經遠超過兩人所說的練習賽，而升華到更高層次的競技狀态了。

無關勝負。

跡部真想此刻取代此刻站在場上的任何一個人，轟轟烈烈地完成一場驚世絕倫的表演。

但他只能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幸村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他喘了幾口氣。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了，他再沒有經歷過這樣酣暢淋漓的比賽了，在立海大征戰全國大賽的賽場上，他更常扮演那個運籌帷幄的角色，勝負是第一位的，網球，只是第二位。

但這一刻，他完完全全享受網球，享受網球帶來的快|感。

“這是——”跡部一聲驚呼。

一道銀光劃過場地，垂直升空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下一秒，又仿佛幻影移形般出現在後半場，悠然落地。

幸村蹙起眉頭，他握緊球拍，慢慢轉過身注視着那個清晰的球印。

前所未有。

幸村的腦海中只出現這四個字的評價。

場上的形勢似乎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了，伴随着這一球的落地，盡管不二在比分上還遠沒有追上幸村，卻在氣勢上略勝一籌。

“喜歡這個禮物嗎？”不二輕輕點了點嘴唇，笑得俏皮，“這可是個新絕招，要不然由精市你來命名？”

幸村低頭輕笑了兩聲，轉身走到發球點：“我不喜歡給我沒有看透的絕招命名。”

這一刻，他身上的戰意終于被點燃。

跡部把自己帶入幸村的位置，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比幸村做得更好了。他已經遙遙領先，盡管形勢似乎正在扭轉。

沒能破解不二的絕招，這必然會使剛剛那一招成為一個致命武器。

那麽接下來，你會怎麽做？

跡部屏息以待。

幸村并沒有因為剛才小小的失利沮喪。

恰恰相反，他非常興奮。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遇上這樣難解的招數了！

充滿想象力、創造力，對面的那個人，真是太有趣了！

幸村這麽想着，手中的動作半點不亂，一個輕巧的開球，截然不同于剛才的畫風。

“試探對我可是沒有用的。”不二輕笑一聲，輕松回擊，“想要誘導我使出剛才的絕招嗎？雖然還不夠完善，但沒有任何問題～”

話音剛落，那顆神奇的小球再一次高高飛起垂直上升消失在幸村眼中。

天空中出現一小塊兒反光。

下一秒，小球落地。

幸村眼前一亮，突然間笑了起來：“我明白了！”

“這麽快就找到了破解方法嗎！”震驚的跡部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第二個球還有些勉強麽。”幸村嘆了口氣，然後又充滿信心地看了不二一眼，“下一球，下一球我一定會解開！”

鳶藍色的眼眸中是稍有的燃燒的戰火。

不二微笑着點了點頭，背過身是嘴唇微微翕動。

“精市……”化在風中。

第三個發球，果然小球再次垂直上升消失在眼前。

“這不是真的消失！”幸村猛地跳了起來，球拍一揮，在毫無蹤影的一團空氣中正确捕捉到隐身的小球，“你利用視錯覺降低了球速和旋轉對聲音的影響，但不可能真正使小球隐身。”說着小球落地。

“……15-30。”跡部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然後身體不由自主地鼓了鼓掌，“不愧是精市！”

不二頹廢地嘆了口氣，猛地坐到地上：“好吧，我反悔了，再打下去就輸得太慘了，我可沒辦法在創作出一個絕技。”

幸村燦爛一笑，越過球網走到不二面前對他伸出手：“那可是個非常厲害的招數呢。”說着他把不二拉了起來。

“既然這個絕招已經被我破解了，現在我就可以起名了。”幸村低頭思索了幾秒，然後猛地一擊掌，“聲音微弱，球速快，球的行蹤詭異，綜上所述，就叫雨燕如何？”

“世界上飛行最快的鳥類嗎？”不二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跡部迎面走了過來：“真是掃興啊。本來會是場不錯的比賽呢。”

不二莞爾一笑：“那也沒有辦法，本來只是興之而起的比賽，又不求輸贏，還要為關東大賽乃至全國大賽考慮呢，我可不想提前洩露太多底牌。”

“真是這樣嗎？”幸村笑容不變，但分明有幾分懷疑。

不二聳了聳肩：“我不喜歡輸球，更何況還有跡部在場，反正勝負已分。”

“什麽叫還有我在！”跡部跳腳。

幸村趕忙順毛摸了兩下：“既然這樣，不如等比賽結束後我們再約一次吧，下一次一定全力以赴。”

不二笑道：“全力以赴我恐怕就毫無還手之力了。……不過話說回來，網球就是這點有趣不是嗎？享受網球比任何勝負都重要。”

幸村驚訝地一挑眉，被不二有些生硬的轉折弄得奇怪起來。

享受網球嗎？總覺得不二在暗示什麽。

跡部不滿于兩人對他的無視，掏出一瓶運動飲料遞給幸村。

“我的呢？”不二非常自然地攤開雙手眼巴巴看着跡部。

跡部哼了一聲才遞了一瓶飲料過去。

“下次，也想要和小景一決高下呢。”幸村撐着下巴看跡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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