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洋娃娃在交還到傅聞聲手裏的時候, 竟然失效了。

不論誰來喊“它”,都沒有反應,傅聞聲再也不會被迫變成洋娃娃。

現在洋娃娃只是個普通的洋娃娃, 傅聞聲又重新把它交還到夏純手裏, “每天睡覺前都要抱着娃娃說話,一定是你重要的東西, 還是你保管着比較好。”

夏純抱着洋娃娃,驚訝于傅聞聲的體貼入微,高高興興地謝了他。

其實……洋娃娃送他, 她是有些舍不得呢。

畢竟承載了父母的愛。

傅聞聲收起桌上的文件,跟夏純說:“出去逛逛?沙灘上支了太陽傘, 還有游泳圈。”

夏純眼睛都亮了。

兩人騎單車到沙灘上,彎彎曲曲的小路, 略有點颠簸。

“抱緊一點。”

“好,好的。”

夏純環着傅聞聲的腰,海風貼着臉吹過去,帶着淡淡的鹹腥味。

到了海邊,夏純盡情玩耍。

因是私人島嶼, 沒有人跟拍入侵,傅聞聲也比在家的時候更放得開,他裸|露着上身, 踏浪行走, 夏純時常能在他的嘴邊捕捉着淡淡的笑。

海島上的三天, 輕松又自在,沒有半點壓力和不适。

夏純真想多在這邊待幾天。

她貪戀和他在同一個島嶼上的安靜與适意。

可是傅聞聲頻頻接到電話,夏純是懂事的女孩子,她知道太耽誤他了, 主動提出了回家。

傅聞聲順勢答應,兩人一起飛回了平城,在他家裏下機。

綠森小築所在別墅區的大門前,一改往昔清冷風貌,被媒體圍得水洩不通。

監控裏的畫面連接到大廳的大屏幕上,管家為難地說:“夏小姐,你恐怕暫時還不能走。”

夏純點頭說:“我沒關系的。”

傅聞聲欠身離開,打了個電話到傅光宗那邊,有點不悅:“爺爺,不是說好了,等我回來再公開?”

傅光宗着急得很:“你繼母跟你弟弟剛知道消息,在公司裏攪混水,我只能先公開了。”他又說:“你是不是擔心那個小姑娘?你讓她跟你住家裏就是,等風波平了,再送她去上學。”

傅聞聲當然知道老爺子的意思,但他不太敢信,握緊手機喊了一句:“爺爺……”

傅光宗說:“生命無常,什麽事情我都見過了,咱們集團也不靠着誰增光添彩,只要有你主着,爺爺就放心,至于你以後跟誰結婚,你高興就好。失敗的婚姻太多,你父母已經害了你,你不能再害後代了。”

他猛然咳嗽幾聲,嗓音裏突然透出一股虛弱感。

傅聞聲便沒有繼續深聊這個話題,轉而專心起傅光宗的身體:“您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傅光宗心力交瘁:“你也不看看爺爺多大年紀了,能不要緊嗎?你要是能快點把公司的事處理好了,身邊也有人陪了,我去見你媽媽之後,也好意思給她個交代。”

傅聞聲挂了電話,立刻和傅光宗留給他的人手,召開了一個電話會議。

直到快過淩晨,才有時間放松下來,讓管家給他送飯。

來的人卻是夏純。

夏純端着一碗馄饨,笑着說:“我煮的,跟廚房阿姨學的。”

傅聞聲喝了口水,接了馄饨嘗起來。

夏純第一次進傅聞聲的房間,免不了大致掃一眼。

很有風格的裝修,就是有點暗了。

傅聞聲說:“你随便看,牆上挂的畫挺有意思的,我吃完跟你聊。”

夏純走到畫跟前,認真欣賞着,說:“我見過《晝夜》這幅畫。”

傅聞聲一笑:“怎麽可能。”

這幅畫,從一出世,就被他買下了,除了拍《夜行少年》的時候,劇組借去用背景裝飾,真跡從未示于人前。

“我在電影裏看到的。”

傅聞聲的動作變得慢條斯理,他擡眼看着夏純:“你看過《夜行少年》?”

夏純沒否認。

傅聞聲淡笑:“從一開始,你就聽出了我的聲音?”

夏純也沒否認。

夏純又走到畫板前,那是傅聞聲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畫紙,除了窗外的景色,還有……她。

她臉頰忽然紅了,裝作沒看見,繼續往下翻看別的畫作,結果越看臉越紅,一張接一張的,全是她。

傅聞聲吃完了馄饨,擦了擦嘴角,聲音淡定:“腿沒好的時候畫的。”

夏純:“哦。”

傅聞聲擡頭,夏純也擡頭。

這是一場雨過天晴的對話,兩人相視而笑。

媒體風波在三天之後過去。

夏純回家後,傅聞聲就忙于公司的事,兩個人的聊天機會就少了。

九月夏純開學之後,要軍訓,學校裏她也盡量參加一些團體活動。

夏純和傅聞聲的交往,像一段奇妙的旅程。

從洋娃娃開始,也從洋娃娃結束。

她有一段時間,都只能從社交軟件的熱搜上看傅聞聲的消息,諸如“殘疾影帝意外好轉的雙腿”“影帝原來是傅氏集團公子”、“傅氏集團大公子成集團新任執行董事”、“傅聞聲成傅氏集團最大持股人”。

室友們也都在議論紛紛,夏純安安靜靜的沒參與讨論。

一個本地的室友,跑到夏純位置上,勾着她脖子問:“我說夏純,你都不好奇的嗎?”

夏純眨着眼:“已經好奇過了。”

畢竟……這些消息,她比任何人都先知道呢。

在那個海島上,傅聞聲說,她是第一個見到他康複行走的人。

她是第一個被他畫的人,她是第一個陪他吃海鮮晚餐的人,她是第一個陪他單獨過生日的人。

夏純手機響起,是鄰居哥哥陳泉打來的電話。

兩個人隔壁學校,但平常沒有太多來往,因為陳泉交了女朋友,很忙,夏純認真學習,也很忙。

“怎麽了?陳泉哥?”

“夏純,我女朋友有點事找你幫忙行嗎?關于民事糾紛的咨詢。見面說。”

夏純收拾了桌面,跟室友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陳泉在校外奶茶店等她,兩人一見面,陳泉就把事情說了,也不是很複雜的糾紛,但是責任人和稀泥,夏純正好認識個學長,在那個區域有工作室,就把聯系方式推給了陳泉。

陳泉笑呵呵地看着夏純,擰了她的臉頰說:“這才大二,就感覺你好像變成小大人了。”

夏純沒來得及躲開,硬挨了這一下,嚴肅教育他說:“陳泉,我長大了,不是小女孩子了,你有女朋友了,可不能再這麽随便捏我臉了。不然姐姐會不高興的。”

陳泉嘿嘿笑道:“行啊,哥都不叫了。這不是一下子想起你小時候,沒忍住。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捏你臉了。”

陳泉喝了口奶茶,說:“我要出去實習了,你自己在學校裏小心點。我聽說,夏月也在附近學校。”

夏純:“???”

京南大學這麽遠,夏月都跟來了,真是陰魂不散。

陳泉告訴夏純:“她在這邊讀了個大學,在老家那邊說是一本。我聽說她只過了三本的分數線。”

夏純對夏月的事,态度很冷淡:“哦,我跟他們都沒聯系了。”

陳泉高興:“挺好的。”

兩人別後,陳泉就騎着掃碼來的電動車去他女朋友的校區了。

夏純走路回學校,馬路邊,她身後一輛車滴滴滴地響,她沒往心裏去,手機震了一下,看了消息才回頭——傅聞聲在黑色的賓利裏,緩緩搖下了車窗。

夏純眼睛一亮,嘚嘚跑過去,一眼就發現,傅聞聲瘦了一點,臉頰輪廓更加清晰,顯得有些冷傲,不好親近。

“上車。”

傅聞聲口吻淡淡的。

夏純坐上去,司機關上車窗,她瞬間覺得氣氛有些凝固了。

她觑了傅聞聲半天,都不見他說話,才小聲問道:“去哪裏?”

傅聞聲卻反問:“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

夏純:“?”

人在車中坐,男朋友從天上來?

夏純恍然想起來,說:“是以前的鄰居哥哥。我給洋娃娃塗的口紅,就是他送的。”

傅聞聲語氣不好:“以前你一個人孤立無援,沒見他對你多照顧,現在獻殷勤?你是不是告訴他你的銀|行存款了?”

夏純:“……”

她後知後覺,傅聞聲好像……吃了什麽酸東西?

“不是。”夏純解釋說:“以前是他媽媽不讓他跟我來往,他人很好的。”又補了一句:“他女朋友人也很好。”

傅聞聲聽到這句,眉頭才舒展開。

夏純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的銀|行存款,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傅聞聲嘴邊漾出一個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她的頭發好軟,下意識的,就在她額上落了一個吻。

夏純驚了,傅聞聲沒事人一樣,直視前方,手底下,卻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在意外與心跳之中,夏純恍恍惚惚聽見一句:“做我女朋友吧。”

結果當然是答應了。

夏純還提了要求,不允許長期失聯。

傅聞聲比她委屈:“你也從來沒主動聯系過我,我以為,你不需要我了。”

手機每天都為她開着,卻等不來她的消息。

傅聞聲本來不是心急的人,但傅光宗特別着急,早早催着他把人帶回家。

傅聞聲到底還是怕家裏氛圍吓到夏純,愣是等到了她大四畢業的時候,才把人帶回去吃飯。

老爺子已經身體不濟,人老話多,見了夏純,說了整整一個下午的話,從傅聞聲的童年說到他出事的那段時間,再到這幾年,他是如何穩住集團內部,成功上|位。

夏純并不是很懂所有的事,她帶着對老人家的敬重,一字不落地聽完了。

老爺子困了,抓住傅聞聲的手,和夏純的手,說:“盡快結婚吧,我想親眼看見。”

傅聞聲給老爺子蓋上毯子,牽着夏純到露臺,拿出鑽戒,輕輕一句:“嫁給我吧。”

夏純看着超大的鑽石戒指,又看着傅聞聲的臉,又害羞又高興地問:“哪有人站着……”

話音剛落,傅聞聲單膝跪地,把鑽戒套在她手上。

夏純幾乎沒有辦法思考,一個“好”字脫口而出。

一場盛世婚禮是在老爺子去世前三個月辦完的。

沒有請太多人,但傅氏集團CEO結婚的視頻,還是流了出去。

沒有人認得夏純,但夏以德他們一家子認得。

他們用嫉妒恨到流血的雙眼,觀看完了視頻。

夏純後來經常被人叫做“傅太太”,不過在“幼女幫助協會”裏,大家都叫她“夏姐姐”。

她偶爾會為了公益事業接采訪,被住持人問到她怎麽和傅聞聲認識的,她用一段童話故事模糊帶過了。

“童話裏,有一座暗黑城堡,城堡裏關着惡魔,但這個惡魔,每天都會變成一個平凡的少女的洋娃娃,少女就是這樣和惡魔認識的。而惡魔呢,不是真的惡魔,他只是被人抛棄的小可憐,少女擁有一顆幹淨善良的心,是她的善良讓惡魔産生了愛和依戀,于是少女解救了惡魔,惡魔終于變回了王子的真身,娶了少女做王後。”

這個童話故事,傅聞聲常常念給他的兩個女兒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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