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程靖森的動作并不溫柔, 毫無克制可言,林未光想躲,卻被狠狠捏住了下巴。

動口不動手, 這人真有夠君子的。林未光有些惱, 洩憤似的咬了他一口,唇齒間霎時便彌散出些許血腥氣。

程靖森輕啧了聲,卻沒因此停頓,只指尖稍稍施力,迫使她更高地昂首, 使她完全陷入被動境地。

這人有意罰她, 盡使些她難以抵抗的招數,林未光無法掙脫,氣都喘不勻, 起先還能跟對方較勁, 後來徹底失了力氣, 只能徒勞地攥着他衣襟。

與其說是接吻, 倒不如更像是場較量。

一吻罷,林未光覺得自己有些缺氧, 腦袋都是懵的,這會兒緩過來, 不免心頭冒火。

她登時去推他, 沒好氣:“程靖森!你他媽屬狗?!”

她本就渾身發軟,那點兒力氣落到身上跟**沒差,程靖森握住她手腕,輕嗤:“看來還認得我。”

林未光恨不得給他來上一腳,逐漸适應了室內昏暗光線,她咬牙擡首, 定定望向身前的男人。

還是那張英氣又混蛋的臉,神情卻不似先前在何老壽宴上的疏離淡然,多出幾分冷厲迫人。

倒是有了許多人情味,雖然這并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他看着她,逐字逐句:“久仰大名?”

林未光冷笑,回敬道:“幸會?”

他們倆彼此彼此,都裝的人五人六的,誰也別說誰。

程靖森面無表情地打量她少頃,像是恨極了又拿她沒轍,林未光對這副神情很熟悉,以前他說不過自己的時候,總會是這模樣。

但今時不同于往日,當初他是的确拿她沒轍,不能打不能罵,如今有了別的法子,他大可以将她折騰。

林未光顯然也明白這點,可意識到危險時已經晚了,她被男人攔腰抱起,還沒反應過來,就摔進一處柔軟彈性的物什中。

她憑借手底觸感,确定這是沙發。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不必說也昭然若揭,林未光有些發怯,卻仍舊嘴硬道:“說不過我就動手是吧,你……”

話還沒說完,她兩只手便已經被捉住,緊接着,手腕上便觸及什麽冰涼面料,林未光瞬間明白那是什麽,登時就要跳起來逃跑。

但程靖森的動作比她更快,不過轉瞬間,便用領帶将她雙手緊緊縛住,摁在她頭頂上方。

上一次被這麽綁,林未光仍然記得慘痛教訓,她氣急,狠狠瞪他:“你幹嘛!”

程靖森揉了揉手腕,語調平靜和緩:“算賬。”

林未光又氣又急,艱難嘗試着掙開束縛,罵他:“老混蛋,我給你睡你不謝謝我就算了,還要捆我,是不是人啊!”

可惜這結打得太巧妙,她以前就解不開,現在也照樣解不開,反倒把自己累得不輕。

程靖森就看她在那兒做無用功,見逐漸消停了,才不疾不徐地問:“誰不行?”

林未光懵了下。

她在心裏痛罵老男人記仇,嘴上卻十分識時務地回答:“我不行!”

程靖森颔首,淡聲:“晚了。”

“……”

他說要算賬,便真的跟她算賬,精神上的分歧,以成人的方式來解決。

林未光不得已被迫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若說兩年前那晚,程靖森做得兇是因為藥物作用,那麽如今雙方清醒,他折磨人的法子便更是多到數不勝數。

沒多久,林未光就忍不住咬他肩膀,嘴裏溢出模糊不清的輕吟。

她的手被束縛着,除了任人擺弄外別無選擇,無力地環在男人頸間,想抓他都不行,被弄得狠了,只能動口洩憤。

後來她好不容易求着程靖森給自己松開,也渾身酸軟手腳無力,仍舊是被折騰的份。

抗拒不知何時成了迎合,她渾身酥燙,腰軟得不行,情迷意亂地閉眼去承受。

兩人基本都是面對面來的,最後林未光被掐着腰坐在程靖森腿上,近乎胸腹相貼,她連聲音都是支離破碎的。

忍了一晚,終究折在這個姿勢上,她邊哭邊讓他停,程靖森吻她吻得很溫柔,喚她寶貝的語氣也很溫柔,唯獨動作狠得要命,言行極為不一致。

他輕咬她耳廓,問:“還走嗎?”

林未光腦子裏亂糟糟的,控制不住地掉淚,胡亂搖頭:“不走了,不走了……你別這樣……”

讨饒的話沒說完,便融化在彼此唇齒間。

後來林未光哭累了喊累了,被抱着去浴室清洗,暈暈乎乎地以為終于結束,随便程靖森怎麽擺弄自己。

意識朦胧間,她覺得腰側有些酥癢,像是有人在用指尖緩慢描摹什麽,弄得她很不舒服。

林未光此刻沒有多餘思考空間,沒去想對方在幹嘛,不耐煩地将那只手挪開,“別鬧我。”

身後的人沉默少頃,忽然扳住她下颚,将她的臉側過來,狠狠吻住她。

林未光不知程靖森哪來的興致,也無力推拒,不得已在浴缸中又來了回。

到後半夜,她累得連眼簾都掀不起來,幾乎沾床就睡。

也因此錯過了,那個落在她額間,格外溫柔的吻。

翌日清早,褚聞接到了何氏那邊的來電,正是關于項目合作的跟進問題。

畢竟上頭那位只負責簽字就好,褚聞還是很有打工人的覺悟,認命地放棄賴床機會,去洗漱更衣。

合同拟訂與條款詳情,這些都需要逐一商讨修改,确定後還要過律師那關,沒個四五天解決不利索。

念此,褚聞幹脆把原定的航班取消,打算屆時再議。

他看了眼時間,覺得這個點林未光差不多也該醒了,便給她撥了個電話過去,打算跟她知會一聲。

等待良久,就在他懷疑林未光在睡懶覺時,電話終于被接起。

褚聞開口,正欲出聲,便聽到聽筒中傳來一道男聲:“有事?”

對方嗓音低沉,帶着幾分不明顯的沙啞,顯然是剛被來電吵醒,語氣有些冷。

褚聞傻了。

他腦中空白一瞬,下意識道:“抱歉我打錯了。”

說完,便将電話挂斷,站在原地陷入自我懷疑狀态。

低頭看了眼通話記錄,确實是林未光,沒打錯。

……可他昨晚明明沒看見有哪個男的跟林未光進屋了啊?!

褚聞細思極恐,懷疑是有漂亮小男孩看上林未光,趁機塞小卡片爬床,還成功了。

但細細回想方才那道男聲,他總覺得有點兒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糾結半天決定放棄思考,不幹涉上司的私生活。

他還有公事在身,耽擱不得,暫且擱置聯系林未光的事,先行離開酒店。

與此同時,另一邊。

林未光被這通電話吵到,皺眉本想繼續睡,然而感受到光線格外明亮,才意識到已經天亮了。

她悠悠轉醒,半閉着雙眼,下意識就往旁邊摸去,想拿手機看看時間。

然而觸到的卻不是光滑柔軟的床單,而是緞面細致的面料。

她疑惑地摸了兩下,還沒琢磨出來那是什麽玩意,便倏然被人攥住手腕,同時頭頂上方傳來熟悉聲音——

“你是嫌不夠累?”

林未光動作一頓,登時清醒過來,被吓得。

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她睜開雙眼,支起手臂坐起身,哪知腰疼腿疼關節酸,整個人都很不舒服。

側首看向身邊人,恰好對上程靖森古井無波的眼底。

由于先前她亂動,他浴袍微微散開,露出小片結實緊致的胸膛,鎖骨與脖頸處的線條尤為明晰,流暢而有力地延展開去。

——靡麗。

林未光想到這個詞彙,忍不住把視線收了回去。

“不就說了你一句不行嗎?”她抱着被子艱難倚靠在床頭,低罵道,“這麽大年紀了不懂縱欲傷身。”

這小孩兒總能三言兩語輕易激起他的火,就算時隔兩年也一樣,程靖森冷道:“你以為就只是因為這句話?”

這是要開始算總賬了?

林未光啞然,吭哧半晌,才沒好氣瞪他:“是你說的不行啊!我哪知道是哪個不行?!”

她倒是理不直氣也壯,把當初喂藥的事一筆帶過,顯得他記仇似的。

程靖森怒極反笑,理智被她這句話燒得殆盡,直接将她扯過來摁住,開展晨間運動。

兩個人起床脾氣都不好,林未光剛開始還能跟他較勁,後來索性放棄,反正又不吃虧。

完事後她拒絕程靖森動手,逞能自己去浴室清洗,結果發現身上那些痕跡簡直不堪入目,好像受過什麽非人待遇似的。

沐浴過後,她裹了身浴袍出去,恰逢程靖森挂斷電話,也不知道是跟誰打的。

林未光沒問,就倚着牆邊,抱臂看着他:“A市可是你的地盤,放着房子不住,你來這兒就是為了找我算賬?”

程靖森未答,只掃她一眼,淡聲:“紋身什麽時候紋的?”

林未光愣了下,神色極為明顯地閃過幾分不自然。

——怎麽忘了這茬,也不知道老男人有沒有仔細看,不然她也太掉面了。

“二十歲生日那天。”她佯裝無謂,“那道疤太礙眼,我就拿紋身蓋上了。”

聽到這個答案,程靖森好似并不意外,只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番,眸色深沉,瞧不出情緒。

林未光正忐忑着,便聽他不緊不慢問:“我名字的縮寫?”

她唇角微僵,逐漸斂了笑意,沒什麽表情地同他對視。

程靖森好整以暇地任她看着,神情如舊。

——好像他們之間,總要分個輸贏,即便是在感情上。

少頃,林未光忽然彎起眉眼,笑答:“是啊。”

她慢條斯理上前幾步,來到他身前,道:“畢竟二十歲的我,還喜歡你,那時候頭腦發熱不計後果,想紋就紋了。”

她這話說得極為巧妙,分明沒有挑明,卻容易讓人理解為此事已經是過去式的意思。

而時隔兩年,她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

程靖森幾不可察地輕蹙了蹙眉。

不過兩年時間,林未光身上便有許多變化,雖然特質不改,卻襯得那些細微改變極為明顯。

而關于這點,早在昨夜飯局上,他便有所感知。

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恣睢輕狂的小孩兒,她如今學會審時度勢,以大局為重,言行進退有度。

蒙塵的寶藏終于被擦拭幹淨,綻出它本應有的鋒芒。

——這份寶藏曾可以屬于他。

她曾對他承諾以後,可小孩兒童言無忌,她說得随意,他卻記住了。

直到此時,他才驚覺以前毫不在意的種種畫面,無一不清晰浮現,他本以為自己該遺忘,卻記得比誰都要清楚。

難得的,程靖森生出幾分微妙情愫,這份惶恐來得莫名,他竭力想忽視,卻不論如何都抑制不住。

林未光目不轉視地望着他,自然也将他眼底轉瞬即逝的異樣成功捕獲。

她忽然覺得有些快意,雖然帶着酸澀,但她卻并不是那麽委屈了。

“你就這麽害怕我變嗎?”她輕笑,“嗯?叔叔。”

這聲稱謂一出,程靖森極為明顯地怔了下。

林未光不錯視線,固執地同他對視,雙眼盛滿燦爛晨光,純粹而明亮,一如多年前無數個望向他的瞬間。

程靖森心頭微動,仿佛終于忍不住,俯首擡起她下颚,欲吻上去。

偏就在此時,門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二人頓在原地,氣氛有短暫的凝固。

林未光微抿起唇,正欲轉身去客廳看來人是誰,卻被程靖森扳住雙肩,不由分說摟了回去。

“別管他。”

他低聲道,打算做完方才被打斷的事情。

“停。”林未光抵住他,臨時叫停,“親我之前,你先想清楚有沒有什麽話要說。”

聞言,程靖森目光沉沉,好似覺得她無理取鬧,她卻無半分退縮,平靜地同他對峙。

然而盡管有片刻遲疑,程靖森最終也沒有開口。

林未光眼底的光趨于沉寂。

她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看都不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挺好的。”她邊走邊道,“不過互相消遣一晚而已,我很滿意。”

程靖森望着她背影,蹙眉按了按額角。

胸腔溢滿亂七八糟的情緒,從未有過的複雜,他好像變得格外奇怪,自從昨晚見到林未光後,他便覺得所有事情都在往未知的方向發展。

他握不住,看不清,不知該怎麽辦。

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早就順着她原本的人生軌跡前行,好似只有他還在原地止步,不明白自己在等候什麽。

林未光是不會回頭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點。

可他不想放她走,只有他知曉這份偏執。

而林未光并不知道程靖森所思所想,她只覺得憋屈。

老男人對她的特殊她并非全然不知,但對方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話,永遠都是她在追逐,是個人遲早會累。

本來以為這兩年過去,他們要麽好聚好散要麽重新開始,結果現在看來,大有糾纏不清的可能。

林未光直來直去慣了,感情上的事更不喜歡遮掩,倘若真的始終得不到回饋,她也會累。

她胡思亂想着,眼眶又有些發熱,暗罵一句沒出息,把心頭酸勁憋回去,走向玄關。

她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稱不上多客氣:“誰啊?”

随着話音落下,門也被打開,來人與她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林未光望着眼前格外熟悉的面龐,不待想清楚此刻雙方立場,本能已經驅使她開口:“何叔?”

作者有話要說:  林未光:教程靖森說人話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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