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林未光懷疑程靖森是蓄謀已久, 可惜沒證據。

從玄關處糾纏到一起,直到被壓在床上,她才找回些許清醒, 發現不知不覺居然已經轉換了場景。

身體陷進柔軟床鋪,林未光勾着他的脖頸,好容易才贏得休息間隙,聲音與喘息一同溢出:“你是不是早就想這樣了?”

“是。”程靖森答得漫不經意, “剛才在外面,就這麽想了。”

他說話時, 二人的唇仍舊是貼在一起的,溫熱氣息不分彼此地交彙相融, 暧昧缱绻。

林未光的呼吸有些急促,雙眼微眯, 迎着男人, 心想這人喝醉後, 倒是意外的比平日裏多出幾分坦誠, 十分敢答。

啧, 真該趁他們兩個人都有空時,多灌他點兒酒。

她在這邊胡思亂想着,那方程靖森便已握住她的手, 搭在自己腰際, 對她道:“抱緊。”

林未光依言照做, 即使沒有喝酒, 也覺得腦袋暈暈乎乎, 想也沒想就下意識将主導權交給了對方。

“我問你,”程靖森将嗓音壓低,輕咬她耳垂, “你是在什麽時候,對我動了這種心思?”

林未光只覺渾身滾燙起來,被灼燒一般,掌下便是男人修韌有力的腰身,她想要回避,卻被不由分說地按住,不許她流露半分逃脫念頭。

她拿定主意想裝傻充愣蒙混過關,殊不知程靖森輕易便看透她的小心思,原本溫和的吻逐漸下移,自唇畔落到下颚,最終抵達她頸間,不輕不重地咬了下去。

與其說是懲罰,倒不如說是調/情,林未光向來受不住他拿這些手段對付自己,登時沒有忍住,猝不及防地低喊一聲,略微揚起下颌,避了避。

“你咬我做什麽。”她不滿地發出抗議,終于放棄逃避話題,“什麽叫這種心思,哪種?”

聽到她的回答,程靖森只不置可否地嗯了聲,尾音微擡,并不是什麽很好的征兆。林未光見勢不妙,正要找機會躲,随即衣擺便已經被向上撩起,猝不及防接觸到冰冷空氣,她下意識朝後縮了縮。

“哪種心思,你不清楚?”他不疾不徐,語氣也同樣從容。

程靖森指尖仍帶着未消的涼意,與肌膚的溫度對比格外鮮明,存在感十分強烈,林未光原本想要推拒,卻擡不起什麽力氣。

她幹脆利索地敗下陣來,不得不按住那只手,道:“你別問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看看現在誰在吃虧。”

程靖森掃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嘴硬不肯說,便沒有繼續追問,開始進入正題,在相應場景做該做的事。

床櫃處的燈還亮着,林未光有些別扭,伸手想要去暗滅,卻被程靖森識破意圖,攥住手腕摁在頭頂上方。

她只得徒勞地閉上眼,呼吸急促,最開始還想較勁,後來在程靖森有意作弄下,還是占據了下風。

聽聞耳畔傳來對方低沉笑聲,她實在忍不住,用了些力氣掙開雙腕,勾住他脖頸,讓他俯首好去吻他的唇,甚至不服氣地咬了下。

小貓似的。

程靖森眼眸微眯,擡起手,漫不經意地示意了一下,對方便自覺地攬住他,沒骨氣般地貼了過來。

他低笑,懶聲誇獎:“乖。”

色令智昏,林未光被某人迷得七葷八素,待感到有些冷時已經為時已晚,偏偏與她截然不同的是,身前的人仍舊衣冠楚楚,好整以暇。

仍舊是那副人五人六的模樣,看得她直牙癢。

衣服面料似有若無地蹭過肌膚,她覺得有些癢,又咽不下這口氣,勉力去解他襯衣紐扣,不願只有自己這樣狼狽。

只是最終也沒能成功,便中途放棄了。

膝彎被捉住往下壓,林未光想克制自己的聲音,可完全沒有辦法,程靖森動作很兇,她根本騰不出多餘心思去想別的,連力氣都盡失。

情到深處,她勾纏着身上的人,吻着他,含混道:“我的。”

程靖森笑她孩子氣,卻還是應承:“是你的。”

結束後,他抱她去浴室清洗,林未光受了累,懶洋洋倚在浴缸中,動也不想動。

程靖森伺候人的次數屈指可數,全都給了她,正耐心替她給發絲打泡,便覺額角微癢。

他垂下眼簾,林未光昂着首,将他有些散亂的濕發朝後攏,似乎在思索什麽。

“那天晚上。”少頃,她忽然開口,“在那家餐廳,我為了躲人藏進包廂,拉着你演了一出戲。”

程靖森記得這件事,那算是他們二人之間第一次越界,他嗯了聲,問道:“怎麽了?”

林未光睫羽輕顫,視線藏在迷蒙潮濕的水霧之中,無比直白,一瞬不瞬地凝在他眉眼。

她逐字逐句道:“就是那天晚上,我對你動了這種心思。”

她說完後,程靖森半晌都沒有作聲。

他神态仍舊從容自若,但林未光清晰地望見他眼底轉瞬即逝的愕然,是帶着無奈意味的,像出乎意料,又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她打量的目光太肆無忌憚,他扳住她下颚,制止這個行為,開口時,語氣卻含着清淺笑意。

“你比我想象中更不像話。”他評價。

而林未光欣然接受這個說法。

時間已經不早,沐浴過後吹幹頭發,她便老老實實鑽進被窩。

程靖森順手熄燈,剛掀開被子躺下,懷裏便鑽進一具溫香軟玉。

林未光眨眨眼,“好像不怎麽困,陪我聊聊天。”

他眉梢輕擡,反正也并無睡意,便颔首答應。

聊天話題并不固定,他不經意想起某件有些在意的事,還沒問清楚緣由,于是問她:“你的紋身,是早就有了打算,還是臨時起意?”

林未光顯然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這茬,呃了聲,似乎在後悔提起話茬,猶豫該不該告訴他。

片刻後,她靈機一動,開始讨價還價:“那我們一問一答。”

這話較真得有些孩子氣,程靖森低聲輕笑,倒也應下了:“好,想知道什麽?”

林未光唔了聲,想起先前重逢時,在他公司辦公室看到的小東西:“那個小熊挂件,你留了多久?”

是個意料之內的問題,程靖森聽此并不意外,若有所思地打量她一番,才緩緩開口:“你走了多久,我就留了多久。”

聞言,林未光唇角微勾,心情指數提高,然而下一刻,卻忽然反應過來什麽,頓覺納悶。

“不對啊,我當初應該把它放在倫敦那邊的家裏了,你就算留着也是在國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你A市的辦公室裏……”她疑惑出聲,道出疑點。

程靖森卻只是氣定神閑地望着她,并不表态。

但很快,林未光便恍然大悟,有了基本的猜測,迫不及待詢問他:“你不會是故意放在那裏的吧?”

“只是試試而已。”見她已經猜中真相,程靖森也不多隐瞞,坦然承認,“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去我辦公室,這是巧合。”

林未光有些好笑,回想當時這人不會好好說話的模樣,又有些來氣,不禁說他:“年紀越大越矯情,還玩兒這一套。”

程靖森諒她也就這會兒能嚣張得起來,便讓着她,不與她計較措辭問題,只不輕不重地掐了下她的腰。

她無辜地眨眨眼,随後聽他道:“答完了,現在該你了。”

關于紋身的事,倒也沒什麽說不得的,只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林未光斟酌少頃,答:“早就有打算了,手稿是我讓美術專業的朋友畫的,等了兩個月呢。”

“至于特意定在二十歲生日那天,純粹就是為了儀式感。”她停頓半秒,繼而說,“我那時覺得,自己不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二十歲是個新的人生階段,我很清楚我當時想要什麽。”

“嗯,你要權要勢,還要我。”程靖森舊事重提,替她回憶起兩年前那晚的開場白,語氣促狹。

林未光有些臉熱,沒好氣地讓他閉嘴:“反正我現在都得到了。”

程靖森但笑不語,眉目間有轉瞬即逝的柔和,指腹輕輕摩挲着她腰側,那片肌膚上面,用線條勾勒的正是他的名姓縮寫。

把別人的名字紋在身上,坦言來說,委實是很幼稚的行徑,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是一回事,身為當事人,卻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怕後悔?”他低聲,問。

林未光想了想,鄭重其事地給出回答:“不怕,也不會。”

“喜歡一個人太累了,有過一次就行,說實話,那種感覺我實在不想體驗第二遍。”她說着,嘆了口氣,語調又恢複往常輕快,“反正結果是好的,別的其實也沒太所謂。”

程靖森望着她,借着室內昏暗的光線,無聲描摹身下女孩的眉眼,熟悉中仍有幾分無從避免的陌生,心底竟生出幾分悵然來。

——兩年時間,林未光的變化是有形的,而這期間珍貴的過程,他既已錯過,便無可挽回。

多年前的他面對林未光,只覺得她還是個孩子,可以恣意妄為,而他不可以,他要她一個敞亮平坦的未來,卻忘了她個人的意願是否如此。

正如她後來所說,她要的只有愛,他卻加之了更沉重的東西。

程靖森想,其實若說遺憾,還是有的。

他們走過的彎路太多,似乎總在換着方式錯過,甚至險些與對方失之交臂,但所幸,最終還是得到了好的結局。

林未光回視他,眸中盛滿熠熠光澤,似乎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冁然而笑。

“過去兩年,我們都沒辦法彌補回來,但我們還有很久很久的以後。”她說,“我曾經因為我們之間的不對等而退縮過,現在我在努力,遲早會真正成為能與你平起平坐的人。”

“時間都是互相給予的,那麽珍貴,為什麽要浪費在後悔和別扭上呢?”語罷,她湊近些許,鑽進他懷中,笑吟吟道,“不過想我年紀輕輕,就決定要把以後都耗在你身上,叔叔,你可要好好疼我。”

程靖森眸中情緒難辨,望着她,

林未光不過二十歲出頭,尚且年輕,眼裏永遠燃着不熄焰色,骨子裏的恣意野性天然而純粹。

而他不想她失去這份純粹。

他的小姑娘不需要再經歷任何磨難,不必再面對人性的負面,她從一條暗淡曲折的路上被他撿走,從此便要始終明亮。

他希望她永遠保持鮮明與棱角,走在他的前方。

“好。”他吻了吻她額頭,低聲喚,“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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