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得很好。

這會緝熙嘴上沾染着穆清的血,看着這個女人滾落的眼淚珠子,聽見那一聲“你回來了。”然依舊臉上顏色都沒變,只是站起身,打橫抱起人。

身上沾染了灌木叢裏的草屑樹枝,甚至頭上還挂了點枝桠,穆清無心顧及,只是被抱起身的時候深深吸了口氣。不遠處站着的侍衛也不知去了何處,只是沿路的燈籠依舊亮着,穆清無言,将自己往暗裏縮了縮就不再言聲,只看着這人玄衫底下鼓起的胸膛。

她沒有掙紮,也沒有再呼天搶地,抱她的人帶了不容置疑的強勢,若是之前的緝熙還容得了她的推脫,這時候穆清直覺她說什麽都是無用的,她做什麽也都是無用的。忌憚着身份,忌憚着宮裏,忌憚着皇上,這些她都依舊忌憚着,只是這會她忌憚也無用,她知道,自這人一身胄盔從殿外走至殿裏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人已不再是誰能左右的動的了。

這會兩人所處的地方是垂拱殿外不遠的苑子裏,距離昭陽宮還有些距離,穆清伏在緝熙肩頭,就那麽沒有目的的看着天上的星子,腦裏亂亂的,也并非是全然的亂,只是複雜的,帶着股子就這樣吧,終于還是要這樣的心情安靜着。

抱她的人已經換了衣服,夏衫薄,兩人都穿的不厚,因而這人的胳膊,這人的胸腹穆清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遒勁交錯和起伏是她陌生的,但是青草味是她熟悉的,穆清這會還在想,好在這股子味道依舊在,這個陌生的人還有她熟悉的味道,于是就在人家平穩的步态中慢慢平靜下來。

回昭陽宮的路仿似沒有頭一樣,夜晚安靜,穆清甚至覺得世間就剩兩人了,如此就有些自己欺騙自己的歡喜,她覺得自己不正常了,也像是傻了。可天可憐見,靜妃才十六,靜妃卻将自己活成了六十,這該是多難才将一個女兒家活成這樣,越是壓抑着,這會靜妃有了這樣的想法才越是正常。

緝熙一路都是面無表情,仿佛從回來這人的表情就未變過,穆清這樣近距離看緝熙的臉,發現原本皇家養出的細皮肉都粗糙了,甚至還有些地方在起皮,邊陲定然是過活不好的,穆清知道,可是她也過得不好。

兩個人都沉默着,一個人腦裏開出花兒另個人都不知,于是穆清腦裏紛紛亂亂想着,有時候傷心,有時候害怕,只是身子乖巧縮着,到底她将背身留給太多人了,一輩子一樣沒有接觸過旁人的體溫,穆清自嘲的哧了自己一聲,到底是還帶着貪心。

路再長,也有走盡的時候,昭陽宮到了。被那樣抱進去的時候穆清發現爾蘭綠竹早就回去了,內殿裏床榻都已經鋪好。抱她的人就那麽旁若無人的将她抱了一路,然後一步步欺近床榻将她放在被上。

“都出去。”緝熙終于開口了,三個字叫這人說出來那就是不得不從,頃刻間殿裏就剩下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以下親親的雷子 mua~~

promise207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11 00:12:33

清澈純淨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10 23:49:57

悠哉小豬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10 23:24:58

瓦咧個擦 瓦現在不知為毛 寫夠三千字就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明明劇情老子早想好!!!說好的v後一章五千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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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五皇妃 ...

四周靜極了,穆清垂眼坐在床榻上,不言聲,無動作。、

兩膝并着,兩腿蜷着,腳壓在腿底下,就這麽着,穆清盤坐在床榻靠床沿的地方,垂着眼睛,卷翹的睫毛像是驚落的鴉翅,唇瓣紅腫豐盈,燈光下的肌膚發出細密的瓷光,整個人如同旋坐的童子一樣靜谧美好,甚至因了那樣的姿勢那樣的垂眼有了些乖巧和脆弱來。緝熙就那麽站着,一動不動的站了半晌,看垂了眼的靜妃,看盤腿跪坐着的穆清,看此刻不言聲的女人。

半晌,緝熙動了,然也只是伸手拂滅了一室的光亮,在整個殿裏陷入無邊黑暗的時候穆清才放任自己手掐上大腿,方才她在害怕,眼前站着的人的打量如同先前苑子裏的那一吻一樣,叫她無法自處。

這樣的穆清是平日裏宮人從未見過的,緝熙更是從未見過,按理說這樣兒一份兒難得嬌糯該是叫人疼惜的,該是要叫人軟了心腸的,豈知這樣兒的音兒出來原先只将身子壓上來的人竟然就那麽的将還挂在穆清脖子上的小衣帶子硬生生扯落,粗魯扔下床去兩手恨不能将人磋磨弄死一般四處大力游移。穆清吃疼,在哼叫疼幾聲之後未得來一點點疼惜反倒得來大腿被蠻力拉開時候她止了聲音,她覺着這人在複仇,隔了兩年在複仇,于是她就止了聲兒,人家在複仇,當然是越叫人疼越好,只是将自己手指更大力的摳進錦被裏,心下有些絕望,想着她再也不要言聲,只等着這人折磨夠了盡興了能放開她。

半晌之後。

元華殿的苑子前,蕭蓁和丫鬟一簇站在一邊兒,另幾個秀女一簇站在另一邊兒,兩邊廂都在賞花,可是互相不招惹。那幾個秀女知道這蕭蓁是蕭家千金,且這幾日不時有宮裏的掌事嬷嬷大內侍關照着,她們本就存了嫉妒之心,這時候不敢招惹便不理會,也有那幾個想要上前巴結交好的,被蕭蓁甩了冷臉子便不再搭理蕭蓁。這蕭蓁見大家都是一簇只有她一個人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她自認她是蕭府千金,不願意和那些谄媚的秀女打交道,況且她還有貴妃姑姑,自視甚高的千金小姐為人處事一塌糊塗,直看得掌事嬷嬷暗地裏搖頭。

衆秀女都在賞花,過會子竟然有太監又來元華殿,聽聞殿裏的奴才們問安才知這是皇上身邊伺候的李自中。這李自中見皇上過問了蕭蓁,自己私下裏揣摩了半天,帶了些吃穿用度過來看蕭蓁。

于是過不多久,蕭貴妃,蕭铎連同穆清皆知皇上着人探望了蕭蓁。

蕭铎始料未及中途竟然殺出了太子和皇上,得了信兒之後想了半晌沒想出什麽辄。蕭铎一生勤恭,對于天家衆子嗣總是懷着敬而遠之的态度,輕易不得罪皇子也輕易不交好,原本他以為他的态度在朝中擺的很是清楚,可奈何這太子不死心還要從蕭蓁着手妄圖拉攏他,這讓蕭大人惱火的同時又焦灼不已。皇子之争他不想卷進去,皇上的心事他也不敢妄加猜測,可是蕭蓁是不能留在宮裏,也不能被太子要了去,穆清已經要成為太子妃了,再加上一個蕭蓁蕭铎是萬萬不願意的。

明日一過便是衆秀女面聖的時候了,再不想出法子,如若蕭蓁真的會留在宮裏,且不說皇上能不能發現十年前的那出謊言,就說蕭蓁真的封了位子,這斷斷不是蕭家的榮寵,恐怕是一場大災難。蕭家前有蕭父卓絕功勳,後有當朝第一相蕭铎,再加上蕭貴妃,眼下又有蕭蓁進宮封位,惠帝在位不動蕭家,新帝上位打殺大家族這是肯定的,縱觀多少朝代哪個朝代不是這樣?

滿殿的燭火照得殿裏透亮,蕭铎此番話一出穆清便沉默了,看了看姑姑蕭貴妃一眼,見蕭貴妃也是一籌莫展的樣子穆清思索了半晌方開口“我前些日子看那紫丁也象是欽慕太子的很,倒不如讓太子要了去,依父親在朝中的影響,那紫丁定是個側妃,如此也不算委屈了她。”穆清是知道所有的事,她記事早,四歲以後發生的事她記得清清楚楚,防着別人也就罷了,蕭貴妃和蕭铎都是知情的人,在這兩人跟前她就不願意喚紫丁為蕭蓁。

“倘若紫丁被太子要了去,那我們蕭家就真的扯進皇子之争中了,雖說皇上封了四皇子為太子,可是往後繼承大統的不一定就是太子,皇上心思沒人能猜得透,說不準以後太子換成其他皇子,到時不管我願不願意,那蕭家定是要跟随四皇子了。”

“興許太子以後繼承大統呢,我看眼下也沒有皇子能和太子比肩。”

蕭铎搖搖頭,穆清到底是太年輕,投機一樣将一個大家族的命運放在賭桌上,這着實是不能夠的。

“若是将紫丁指給其他皇子,而這個皇子永遠也不可能繼承皇位呢?”殿裏沉默了一會子之後穆清驀然說,眼下的問題一是紫丁進宮世人就會認為蕭家榮寵至極,二是倘若不進宮被太子要了去那便讓蕭家公然成為太子的仰仗,如此蕭家便會卷進皇子之争。可是過了層層審核之後的紫丁不留在宮裏有兩個途徑,一是入不了皇上的眼,二是被宗親皇嗣要去,前者在衆人聽聞李自中前去探望後路就斷了,後者除了太子,再除掉有儲位之争的人,那避免蕭家卷入儲位之争的皇嗣還有一個人。

“五皇子?”穆清話音将落蕭貴妃和蕭铎便同聲說出這三個字。

蕭铎在朝堂多年,皇上的心事猜不透卻也知道這五皇子決計是不可能繼承大統的,當朝最是講究忠孝,治國治臣之綱領便是忠,只這一條,五皇子的出生便決定了他這一生皇上念點情誼便是個王爺,若是不念情誼那就要遣送出京,總之無論如何那是不能和其他皇子一起争奪皇位的。

“五皇子沒可能繼承大統這是滿朝大臣心裏清楚的一件事,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群臣曉得這點,倘若紫丁指給五皇子,蕭家就等同于在支持一個沒有資格争奪皇位的皇子,況且爹爹這些年在朝中向來是聲譽頗好,對于黨派之争總是不予理會的,這樣一來紫丁不能留在宮裏,往後蕭家也就沒有在皇位争奪中出現任何風險的可能。”偌大的宮殿只有三個人,穆清吐字清晰條條分析,倒象是三人之間她做主一般,可是明明在座另兩個人皆是前朝後宮浸淫許久的老人兒。

我真是善解人意的連天爺都要感動哭了,緝熙自嘲道,可他知道他其實因了方才穆清無聲的挽留而高興,至少,至少這個女人還希望自己今夜在這裏。怎有這糊塗的女人,她連她自己的心都不知還再再那樣氣人,緝熙嘆息。這樣暗自嘆息的男人真是別有股子味道,像個成熟到極致的男人,可以知人心,然後容人,然後像是穆清怎樣他都可以在自己洞房夜這樣鑽進宮裏站在海棠樹下看她良久。

五皇子緝熙,十歲之前是陰辣狠利的,十歲之後是果決隐忍的,但是他一直都是聰明的吓人,嘗世間人情冷暖過早,所以他成熟的過早,可是那樣成長的孩子定是不若正常孩子般,嚴格來說,五皇子緝熙可以同時扮演多個人,其他所有的面都可以算是底下人看見的五皇子模樣,可是只有孤僻的那面算是保留了孩童式的天真,他的內心世界精彩且偏激,內心對白總是像個孩子一樣,這些便是呈現給他用孩童式的熱情去喜歡某件事的時候,所以除卻了一開始對待穆清的樣子,往後所有,這個少年總是像個孩子一樣在心裏對穆清做出種種反應,哪怕他其實真的不是那樣單純天真的一個人,他也是保留了那一面。

從此以後命運便會大大不同。從李自中去元華殿探看蕭蓁以後幾乎所有的秀女都認定這蕭家千金蕭蓁必定會被留牌子,而且肯定品介不低,因此越發的想要去巴結這蕭蓁。如此巴結的人多了,蕭蓁也便不再冷着臉子對待衆人,只總是忍不住要擺出蕭府千金的架子,一邊享受着衆秀女的奉承一邊又看不起那些朝廷命官的女兒這般輕賤自己,遂總是覺得自己甚是身份高輕易不開口,開口也總是有些看不起其他秀女的意思,好在穆清時不時會去元華殿看着點,總算是沒惹出什麽大的亂子。

驚擾聖駕了!這是穆清此刻大腦裏唯一閃現的念頭,旁的大腦便一片空白,連後脖頸的傷口疼都忘了。呆愣也就是一瞬的事情,身後噼啪作響的腳步聲和愈來愈大的雨聲讓穆清回神,回神之後連忙跪倒在地“民女劉穆清因匆忙避雨不知皇上在此,驚擾聖駕罪該萬死。”低頭叩首的瞬間早在路上因了後脖頸疼而強忍住的眼淚由于低頭的緣故撲簌簌滾了下來,穆清魂都快沒了,皇帝面前失儀,這簡直是作死。

身後趕進來的一幹人聽見了穆清的話,一時也都驚得魂兒都要沒了,匆忙之間也不管是否下着大雨,通通跪倒在,霎時天地就只剩遠處的響雷和劈裏啪啦的雨聲。

作者有話要說:大力感謝幾位的破費 尤其花兒同學~~~感謝感謝

老張家的花兒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3-10-13 17:32:57

老張家的花兒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13 17:24:52

純黑小白兔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12 08:46:57

大飛揚草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10-11 21:08:26

瓦和瓦家小五現在都處于非常時期 大家一定要相信瓦是寫甜文滴 大家也一定要相信瓦這邊穩定之後瓦是個日更的好娃,,,,瓦之前一直是好娃啊 ~~~~(>_<)~~~~

☆、65情脈脈哈

兩年前五皇子妃就被指定了,那時候所有人都沒有太多在意這件事情,只是眼下,五皇子成親與否,和誰成親,這就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着了。

若說兩年前沒人把這五皇子當回事兒,五年之後再不是這樣,眼下皇子之間,皇位之争再次玄妙起來,太子即便現在處理朝政,可是皇位指不定最後是誰的。那時候所有人都知曉皇上心事,知道五皇子是決計不可能和大統有什麽幹系的,可是現在,皇上久久都未露過面,露面還是為了嘉獎賞賜五皇子,朝臣們看着皇上賜給五皇子賞,心裏開始有了盤算,聖上老了,心意也是可以變得,倘連聖上都變了心思,那朝臣自然要小心觀望着,再加上五皇子此次戰功,論起資歷,除卻了太子嫡長,怕是功勞要不及五皇子了。這當口心思活泛的大臣想起五皇子早早過了成婚年齡,有心要在五皇子婚事上插一腳,臨了了皇上親自下旨,擇吉日五皇子成婚,五皇子丈人還是蕭相。

一時大臣心思紛亂,且不說蕭相的心思,女兒嫁給五皇子,那作為丈人,若是皇子争亂開始,蕭相自然是站在五皇子這邊,蕭相在天下讀書人之間的影響有多大自然不必說,這個丈人還是皇上親自給五皇子指定的,莫不是聖上心思有變?

朝臣種種心思種種隐隐動蕩波及不到後宮,後宮還是一如往日的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昭陽宮靜妃娘娘今日起的很遲,當空的日頭都升很高還不見殿裏有什麽動靜,于是爾蘭打發了付榮生去垂拱殿秉皇上娘娘身子不爽利今日去垂拱殿恐要遲些。

穆清醒來的時候人還未清醒便低低呻、吟了兩聲,頭腦昏沉疼的幾欲漲裂,口幹舌燥嘴裏要起火,腰以下像是被人碾過一般酸疼難忍,睜眼看帳子上懸着的穗子半天才想起昨日晚間種種,等帳子被爾蘭從外面揭起,一室的光亮立時叫她慌了張,翻身就要坐起卻是未能成功。

“娘娘,奴婢已經着付榮生去秉了皇上您今日身子有恙。”爾蘭伺候穆清這樣長時間,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見帳子揭起主子臉色一變就知怕是主子着急伺候皇上遲了。

聽罷爾蘭這話穆清才噓口氣躺平身子,臉上還帶着方才着急起身疼出來的細汗。她今日醒的很遲,可是并未見睡好,餍住一般總是清醒不過來,拖了這樣長時間只是越睡越累,渾身都疼痛,等爾蘭揭開被子更衣倒吸口氣的時候她也回神去看自己身子。

腿根被掐出了兩個紫青的手指淤痕,腰間也是明顯兩個青紫印,在白嫩的身子上看着觸目驚心的很。

“娘娘……”爾蘭不落忍低叫了一聲,心道五皇子怎麽忍心這樣對待娘娘。

穆清木噔噔看自己身上青紫半天,好一會子才說“同皇上秉了我月信到今日不去垂拱殿了。”語調無起伏,“蓋上吧,我再歇會。”

爾蘭蓋上被子也就出去了,穆清一動不動躺半天,最後拉上被子将自己頭臉蒙住。

被筒子遮住了一切,暗裏穆清疼的吸氣,那人怎的這樣恨她,單看那手印就像是恨不能生生掐死她一樣,穆清想了許多,末了稍稍動動身子傳來難忍疼痛之後她也給疼惱了,想着他恨她,她還怨他呢,忿忿了半天臨了了就眼眶都濕了。

到底是回來了,她原想着她怕是要活死人一般在宮裏等皇上百年之後也一同下去呢。人人都說她端莊她本分,誰還能知道她恨死了她的端莊本分,後宮汲汲,她小心着防備着,活着不為自己,天可憐見,在緝熙走後沒了他騷擾的那些時日裏,她有多難挨。她覺着宮裏的一日怎的這樣長,她打進宮後生活裏就有他,驀然他連個信兒都沒有了,昭陽宮也再沒人悄沒聲兒的出現,孩子氣的叫她靜母妃,任性的擰着眉毛說他就不出殿去,穆清才覺出宮裏真大真空蕩。

她也看着胸前那人留下的手指印時常想起她肚裏曾經有個小小生命,有時候實在抑制不住看見九皇子時她也能想起她的那個小小生命,然後就總能想起擰着眉毛單薄的少年。于是她強迫自己無思想,将昭陽宮上下治的鐵桶一般,将皇上伺候的連跟了皇上一輩子的李自中都說她有心。等這樣時間一長,她就連那少年的樣子都要記不清了,夢裏也是記不清,她也很少夢見他,她多夢見的是有個小小孩兒對她哭笑,有時候還能夢見戰場,有時候能夢見死去的緑萼,再有就是兇猛大禽,然後就沒有了。穆清這會将自己惱仁都要想疼也想不起緝熙之前的樣子,腦裏過來過去都是那雙黑沉黑沉的眼睛還有抿的直直的唇線。

穆清其實也不很懂男女之情,她也沒見過男子和女子相愛是什麽樣兒,也沒能知道若是兩人相愛是什麽感覺,她一直未曾接觸過這些,她只是在沒了那個任性少年鬧騰的時候覺得空蕩。然現在,她也不認為她對他有了男女之情。穆清自認她不懂什麽是男女之情,可是她至於緝熙的感覺和她認知中的男女感情相差十萬。她覺得一個女子若是和男子相戀,至少心裏定然是安定的溫暖的,可她看着緝熙是全然沒有安定溫暖的感覺,相反她時常擔驚受怕心都懸空着。于是她覺得兩人之間這樣糾纏的孽緣只能是天爺弄人,躲不過的孽緣,天爺未曾給她造過那個男子,于是她就只能這樣和個皇子糾纏。

世間愛情種類千萬,穆清不知,這會她且就捂着被子在将自己捂死之前覺得有些人她躲不過就這樣吧,左不過短短一點時間,說句掉腦袋的話皇上眼看着身子不好的狠了,大限怕也是快了,她也很快就要跟着皇上走了,臨走前就容她再這樣過活幾天,至少這宮裏她算是有個伴兒。

如是一想,慢慢兒的,穆清也就睡着了。緝熙一身朝服進來的時候昭陽宮裏一點聲兒都沒有,揮了殿內伺候的幾個出去,進內殿隔着帳子一看,床上一個被筒子,無聲往前走近揭開帳子,粉色帳子流沙一樣本要從手掌散出去的,卻是要散之時被攥緊了。适時,被筒子裏緩緩一個起伏,原本僵着的人松了身形,緝熙放開帳子,悄悄站着,方才,方才他以為被裏人沒了呼吸。

伸出一只手慢慢揭開被子一角,一張菩薩描畫的臉露了出來,烏發壓在身下,許是捂着被子的緣故臉蛋發紅,像是從未睡過覺一樣睡的香甜,甚至嘴角都流了個晶亮小溪。揭被子的那只手一個不穩,眼看骨節青筋都要浮出卻是又淡了下去。

緝熙看着睡這樣香甜的女人勃然大怒,有那麽一瞬間簡直要一掌揮穆清一頓,他知道這女人在他不在的日子裏生活的很好,宮裏的位置無人可撼動。可是眼下他都回來了,至少做做樣子給他叫他知道她對他是有些愧疚的,若不是因為她,他該是有個生命的延續的。

然你瞅瞅她,連個樣子也不做給他,睡的這樣安心,幾輩子沒睡過覺麽?!口水都橫流,教養哪裏去了?!想要一巴掌扇醒,末了卻終是沒有動作,被筒子往下拉拉,肩窩下面五個清晰的印子便映入眼底。

緝熙一時想起之前的事,心頭也說不出是血起還是火起,只是臉上神色難辨,半晌又将被子拉上來被沿放在穆清下巴底下,想要走,卻是伸手拇指抹掉睡正香人嘴角的濕液。

明明是火冒三丈想弄醒人的,可是他都不知他是連呼吸都放輕的,然他動作再輕,穆清也被弄醒了。她難得睡香,但是性子裏就不是放縱的人,緝熙一進來帳子裏的氣息就不對,眼下這人像是未曾打磨過的嶙峋怪石,不若宮裏錦帛軟布時常擦拭的軟玉一樣圓潤,這人渾身盡帶了侵略氣息,在昭陽宮更是不肯收斂這氣息,穆清這樣睡夢中都謹慎的人哪裏能察覺不到,遂睜眼。

睜眼就看見一張還不很熟悉的臉,這張臉過于粗粝,臉上線條也過于剛硬,身形也過于高壯,穆清一驚正要說話,未想好說什麽,兜頭的被子扔臉上了,被角由于扔的勁兒不輕,抽在耳後立時有個紅印子。

原本站在帳外的人拂袖出了帳子,一副再也不願沾染她且恨不能弄死她的模樣,穆清不解,然後惱了,揭開該在頭臉上的被子她怒瞪着正大步往出走的人。這人好不講理,先前的事情她不對,他難道就對的很?那樣罔顧人倫罔顧宮規一意獨行,他顧忌不到的難道她也要考慮不到最後大家都慘死才好麽?現在這人昨夜那樣蹂、躏她一番還不夠今日是特意來再打她的麽?!

一時恨恨,啞着嗓子道“爾蘭,往後昭陽宮的苑子門看好,不該進來的人別進來!”

還未走出殿的人顯然是聽見了這話,回身看見瞪自己的人,只氣得一腳踢翻了殿門口的一大盆竹子然後拂袖而去。

爾蘭小心翼翼看了娘娘一眼,方才娘娘說的話可是許久未曾見過她有這樣的語氣了,竟是賭氣的語氣,整個人也活潑潑不少。于是垂了眼皮子,看着五殿下出去的方向乖乖應了主子的話。

一身朝服的人出去之後穆清複又躺倒在床上,恨恨半天一時氣不過。她本就性子不是個柔和的,當家主母哪裏需要唯唯諾諾,因而她的教養裏也就少了些柔和的,這兩年在宮裏宮使們都巴着她,若說她脾氣沒有漸長連她自己都不信的,只是她壓着自己從未讓漸長的脾氣露出來,這回真是好好氣了一回。

正氣不過,一側臉頰上一濕,待仔細看半晌,穆清擡手捂着自己唇臉漲紅。

緝熙一出昭陽宮大步往前走,走了幾步也就慢了步子,半晌暗自搖頭嘲自己,這兩年帶軍殺敵,與将士成天在一起,興許是在人堆裏過活了這麽長時間,昨日回去的時候嚴五兒還感慨他通曉了不少人事,不再自己給自己構建個天下過活着。緝熙這會倒是覺出他通曉了些人事,若是放在之前,他不高興了想要揮巴掌估計就揮出去了,今兒本想扇那女人一巴掌,可不知怎的竟是下不去手,緝熙都後悔他在人堆裏過活過了,那女人方才還和他使性子!

只是腦裏總也想着先前剛揭開被子的那張留着口水睡正香的臉蛋,搓搓手指,五皇子朝前宮走去。

滿朝都在為五皇子的大婚做準備,昭陽宮主子卻是不知,已經好幾日過去了,昭陽宮上下得了信兒,暫且不能叫娘娘知道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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