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喝茶
雲獻進了屋,還留神聽着屋外王溶的動靜。姜善趁他不注意将腰帶收起來,捧出一碗熱茶,問道:“你這是剛從外頭回來?”
雲獻點點頭,問他要水洗臉。
他不大喜歡帶着易容同姜善說話,這姜善是知道的。正好爐上還坐着熱水,姜善便打了一盆熱水,叫雲獻洗了臉。
他站在雲獻身邊給他遞布巾,問道:“這麽晚了還回來,是有什麽着急的事?可用了飯沒有?”
雲獻接過布巾擦了臉,道:“沒呢,剛回府就往你這裏來了。”
如今夜深,再叫廚下做飯未免太大張旗鼓。姜善想了想,從櫃子裏抓了兩把炒米,用滾燙的熱水沖了,灑上芝麻,杏仁,花生碎,又撒上一層糖漬桂花,最後舀上蜂蜜,甜津津,香糯糯,熱氣騰騰。
姜善将吃食放在雲獻面前,道:“你權且吃兩口,暖暖身子吧。”
炒米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像王溶便很看不上這種吃食,因着福泰喜歡,姜善屋裏才備着一些。這樣的東西,雲獻是沒有吃過的,他拿起勺子嘗了一口,滿口都是米香。
姜善在另一邊坐下,問道:“可能入口?”
“很好吃,”雲獻道:“比我從前吃的那些都好。”
姜善便笑,“不過是餓了,吃什麽都覺得香,似你從前那般吃食,我想要還不能呢。”
雲獻看他一眼,“這有什麽不能的,你想要什麽我給不得?”
姜善一怔,雲獻繼續道:“如今這個季節,吃蟹是極好的,回頭我送一簍與你吃。”
姜善笑了笑,“我随口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與我還有什麽好客氣的。”說着,雲獻輕輕笑了笑,說不盡的風情萬種。
姜善臉一紅,忙避開了他的目光。雲獻心裏那股氣總算順了些,狀若不經意道:“方才那人是誰,這麽晚了還同你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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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王溶,”姜善道:“你不是叫出了他的名字嗎?”
“我從未見過他,也是瞎猜出來的。”雲獻頓了頓,“從前聽三秋說過,王管家容色豔麗,是世間少有的好顏色。”
姜善不疑有他,順着道:“他确實生的好。”
雲獻眼裏的笑瞬間就沒有了,他可以說王溶長得好看,但要是姜善也順着誇獎了,他心裏就不高興。
姜善還沒覺出什麽不對,正對着燈剝着核桃仁上的細皮。雲獻看了他一眼,道:“他生的那般惹眼,想來不少人喜歡。”
姜善擡眼看他,“····什麽意思?”
雲獻磨了磨牙,“外頭這樣大的雨,還有人囑咐他仔細跌了跤。我就沒這種好運道,磕了碰了也沒人在乎的。”說着,雲獻攏了攏衣裳。
姜善這才看見,雲獻衣擺濕了好大一片,還濺上了不少泥點子。他大驚,忙問道:“是在哪裏跌了?”
雲獻矜持的點了點,其實不是,只是雨太大打濕了下邊的衣裳。
“跌的重不重?現在還疼不疼?”姜善站起來,想看看雲獻的傷口又覺得不大合适。
“我還是找個大夫來吧。”姜善道。
雲獻對于姜善這副着急的模樣很是受用,道:“這麽深的夜,你去哪裏找大夫?還是明天白天再說吧。”
“我去找王溶,叫他開了角門請一個就是了。”說着,姜善就要開門出去。
雲獻嘴角笑意一僵,道:“不必了。”
姜善回頭,疑惑的望着他。
雲獻只好道:“跌的不重,也就略微碰了一下,不礙事的。”
姜善疑惑的看着雲獻這副前後不一的模樣,慢慢的回過味來,“你不是在騙我吧。”
雲獻一窒,本就是随口說出的謊言,一戳就破,實在不好圓回來。
姜善氣紅了臉,一甩袖子進了裏間。
雲獻見狀,只好親自斟了一碗茶捧到姜善面前。姜善轉過臉去不理他,雲獻道:“我并非故意騙你的。”
姜善語帶怨念,“難不成是有人刀架在你脖子上,非逼着你騙我的?”
雲獻想了想,越發屈身俯就,“是我一時糊塗了,你不知道,我一見到你二人站在一起,心裏便只剩難受,什麽都想不得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姜善不解的看着他。
雲獻道:“那王溶生的好看,你與他又是早就相識,我心裏總在琢磨,會不會你喜歡他就不喜歡我了。”
燈下邊兒,姜善的臉又紅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雲獻見狀,立即變了一副模樣,眉頭輕輕一斂,眼裏便帶了三分似有若無的委屈,“我這幾日辦成了一樣大事,一回來便向同你說。你是我唯一一個可以分享喜怒哀樂的人,我卻不是你唯一的那個。甚至為了王溶,你還要尋我的不是。”
姜善生氣的是雲獻騙他,與王溶無幹,雲獻這是在偷換概念。
可姜善已經想不了這麽多了,這樣一個美如冠玉的神仙公子在你面前伏小做低,委委屈屈,憑誰也沒有這樣的狠心。
姜善默了默,道:“茶碗燙,你別端着了,給我吧。”
雲獻嘴角輕輕勾起,順從的讓姜善接過茶碗。
姜善将茶碗放到外間,雲獻跟着他走到外間。姜善後知後覺的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道:“你方說做成了一件大事,是什麽事?”
雲獻看得出來姜善不欲提前事,便跟着回答,“是一件有關錢帛的事。”
姜善很快想明白,雲獻要籌謀的是大事,金銀財帛是不能缺少的東西。
“自我父親去後,江南織造的事情便交給了齊王,如今是端城在管着。上回咱們看見他,他車架上那些東西,十件有九件都是江南來的。聖上叫他管着私庫反叫他管進了自家口袋,你說好笑不好笑?”
姜善聽得認真。
“端城是個廢物,慣會享樂的,江南那邊,誰送他銀子,他就要誰的東西,好壞不論。于是人人都知道,上供的東西如何不重要,讨得了齊王世子的好才是要緊。”雲獻道:“江南那邊有不少商家都不滿端城的做法,無奈人家打着天家的名義。前幾日,有些商戶聯名上京來,其中一位正好是慕容浥的老主顧,他便将這些事情說給我了。”
雲獻看了姜善一眼,笑道:“誰叫我心善呢,看不得他們将生意賠個幹淨,就把他們的貨物盤下來了。這些東西,比貢品好了不知多少,尋常富戶也都可以買來使,只要運營得當,到時候說不準就要大賺一筆。你說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啊。”
姜善默了默,貢品不是尋常人家可以用的,就是成王府也得等上邊賜下。雲獻的東西就沒有這種限制。若這些東西真的賣得好,京城富戶估計供不應求。長遠點看,他日命婦進宮朝拜,一個個穿着使用比宮裏貴人們的還好,是打了誰的臉呢?再仔細運作一番,說不準齊王和齊王世子要倒大黴。
“你很厲害,”姜善道:“王溶那裏比得了你呢?莫說王溶,天下間也找不出第二個能越得過你的。”
雲獻忽的笑了,眼中溫柔缱绻,“我厲不厲害又如何,端看你喜不喜歡。你若喜歡我,天下人都在我腳下。你若喜歡旁人,那人無論如何都是勝過我的。”
姜善默了半晌,道:“自然沒人比得過你。”
雲獻一怔,嘴角忽然扯出一抹掩都掩不去的笑意,好似剎那之間眼中便鋪滿了月華。
外頭雨大,雲獻假意說要回去,姜善出言留他,雲獻又裝模作樣的推脫了兩句,順勢留了下來。他倒是相與姜善同塌而眠,可以姜善今日格外不禁逗,耳尖上的紅就沒退下去過,無奈,雲獻只好不逗他了。
姜善去裏間鋪床,隔着屏風,雲獻随意擦了擦身子,穿着裏衣出來的時候,姜善已經放下帳子去外頭了。
他剛在床邊坐下,便看見床頭放着一整套衣裳,雲獻抖落開,只見是雪青色的一件直綴長袍,竹葉紋的暗花若隐若現,領口用石青的綢緞鎖了邊,繡了蘭花,精致又不顯女氣。那條被王溶翻出來的腰帶放在一邊,同一條玉色縧環放在一起。因是秋天,用的是絨緞,輕軟又不失流光。
雲獻一邊摸着衣裳,一邊向外看,隔着帳子只依稀看見一個人影。外間榻上鋪好了被褥,姜善脫了外袍,正歪着頭拆頭發,頭發如同緞子一樣散在他身後,燈火映出他纖細的脖頸輪廓。
“啧。”雲獻那些個不好與人說的念頭就都紛紛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你看那麽漂亮的脖子,不應該帶上點什麽東西嗎?()
這一章的攻有點茶茶的,但是姜善就吃這個調調。搞不好姜善其實是個直男以及更新要不穩定了,可能要按榜單來更了。